第十五章
春去秋來,在受了西門吹雪幾個月的折磨后,入秋的某日卿卿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西門吹雪出門了。眾所周知,西門劍神絕對是宅男中的神宅,一年只出門四次,今年他已經出去過三次了,這是最後一次。
沒有過多的強調,西門吹雪給卿卿佈置了一個月的任務,第二天就學劍卿卿就沒看見他了。代課的依舊是小五,卿卿直到小五告訴她才知道西門吹雪,昨晚走了。整個萬梅山莊恐怕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不用懷疑,卿卿就是那隻猴子。練劍?那是什麼東西!琴棋書畫?得了吧,她也不是大家閨秀!那要做什麼?當然是下山玩了!
西門吹雪這個武力值最高的師父大人離開了,武力值第二高的小五被西門吹雪指定給卿卿做護衛。山莊除了西門吹雪最有威信的老管家早就被卿卿用幾個月的時間攻克,時常勸西門吹雪讓她休息。小五孤身單薄,反對無效。卿卿成功逃離關了自己幾個月的萬梅山莊。
揣着管家給的萬梅山莊產業共同通用的木牌,卿卿後面跟着臉沉得跟墨似的小五,換身男裝下了山。
萬梅山莊方圓五百里幾乎都屬於萬梅山莊的勢力範圍,沒有特殊規定,但確實是被所有人默認的。在這塊地方,無人不知萬梅山莊,無人不知西門吹雪。哪怕不是武林中人,提起西門吹雪也都是一臉崇敬。正是因為這個武力值強大的劍神,才能保證這一片的安寧,即使——他們大都沒見過西門吹雪。
一路走來,卿卿可算是感嘆萬千。自古都有窮文富武的說法,能養成西門吹雪那麼個絕世高手的自然需要不小財力。
“我果然拜了個好師父啊!”卿卿不知從哪兒弄得一把扇子故作風雅,一身白衣加上清秀的長相也稱得上俊俏小少爺一枚。當然了,那隻能騙騙一般人。
“哼。可惜莊主沒收個好徒弟。”後面的小五哼得大聲,分明是故意讓卿卿聽見。
卿卿轉頭,從幾個月前她聯合司空摘星給小五下了葯差點害他未老先衰后這小心眼青年就理所當然記恨上她了。卿卿毫不懷疑,等西門吹雪回來后他會第一時間報告她的偷懶行徑。
“喲,好大的火氣。”卿卿看下周圍,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很是繁華,沒什麼人會注意他們。便湊過去笑的一臉詭異,“怎麼小五是想念青樓的小花魁了?上次的火沒瀉完吧!要不本公子給你放一天假去找人家耍耍?”
“你……”小五哪裏見過這般直白不忌口的女子,聽到卿卿的話蒼白的臉頓時漲紅,大概是氣的。
卿卿又說,“這麼大人了想姑娘就想唄,我又不會笑你。害什麼羞啊!”那語氣怎是一個找抽了得。
“你哪裏配做莊主的弟子!”這大概是小五所認為最毒的話了,這貨對西門吹雪的崇敬是無與倫比的。
卿卿挑眉,只是笑到,“不是我還是你不成?我還就是師父親自收的弟子,有本事,不服你找師父去啊!”
小五……他還真沒這個本事。不說本事,連勇氣都沒有。
小五安靜了,卿卿滿意了。把扇子一合,從懷裏掏出一塊點綴着幾朵簡單的梅花的檀木牌子扔給小五。“喏,別說我虧待你,牌子借你用一天。順便幫我買盒玫瑰酥回來。”
小五接過牌子一看,忍不住驚訝。他在萬梅山莊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像這樣的檀木牌子總共也只有三個。西門吹雪一個,管家處理事務一個,還有一個據說要給未來的莊主夫人。她這又是哪一個?
小五冷冷剜了卿卿一眼,“你偷的?”
卿卿一巴掌過去,理所當然被躲開,“你才偷的!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不能腳踏我的人格!”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清楚人品人格是神馬東西。
小五一哽,也覺得自己說錯了,以她的本事還不至於能偷到牌子的水平。乖乖拿了牌子,準備去買東西,說了錯話總得做點事兒的,這次他沒有嘲諷。
卿卿倒是意外,揮手指指右邊道,“我在那邊的客棧等你,記得快點來付錢哈!”以卿卿現在的目力自然能看出那家客棧不屬於萬梅山莊,雖然她也有錢,不過用小五的更舒服不是?
搖着扇子,卿卿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見她衣着不凡,小二自是忙不迭過來伺候。走進了,卻發現她來的不是時候。
“一樓已滿,客官不如上二樓雅間?”小二笑着推薦。
卿卿有一個惡性,就是非要和人對着來,你說一樓沒位子了?我就偏偏要坐一樓。尤其在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更是多了些你奈我何的感覺。常言說的欺軟怕硬就是她這種人。
把扇子一合,這貨做了個自以為風流的姿態,“不必,小爺我就要坐這一樓。沒位子,不是可以拼桌嘛!”
小二面露難色,卿卿卻是不管,直接進去了。
所以說,下定決心就是用來後悔的。當卿卿硬氣地挺直腰板走進客棧裏面,一眼望去就後悔了。
大堂里擺了七八張桌子,除了一張桌子外都被看起來一夥兒的佔據了。細細看去,大部分都是男的,只有一桌上坐了個女子。
那女子長得也好看,膚白勝雪,紅唇之間點了胭脂,紅得像血。五官靈秀,橫生一股子嫵媚,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要說卿卿對着西門吹雪的冰山臉幾個月,面對女子的面無表情也沒什麼,再加上這裏就她一桌上有女人,於情於理她都該找她拼桌。可卿卿卻不打算過去,不打算也不能打算。
那女人穿着一件粉色碎花衣裳。衣襟,袖口和裙裾處都有開口。肩膀上披着布巾,不甚明顯。腰間還繫着條同色系的帶子。卿卿對女人的打扮並不很了解,但即使這樣她也能看得出,這是個日本女人。
女人周圍都是穿着普通武林裝扮的武士,東亞人面容沒有多大差別,但武器卻不似本土的刀劍。那個女人儼然是身份不同,成眾星拱月陣形被護在中央。
日本,大批的武士,還有個氣質不一般的女人。幾個意向合在一起就不得不讓卿卿注意了,君不見幾百年後的九一八事變?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實力,雖然被西門吹雪逼着學了幾個月劍,但對上這群人肯定是不夠看的。日本的忍術她也不甚了解。
收回目光,卿卿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去找麻煩。惹不得,她先躲着就是了,日子還長着呢!
目光轉向唯一一桌沒被日本武士佔據的地方,卿卿忍不住眼前一亮。
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他頭上戴着一頂檀香木座的珠冠,長相極為好看,比起西門吹雪也是不遜色的。皮膚同樣很白,不是西門吹雪那種蒼白,而是玉石般瑩潤的白色。眼睛像兩點寒星,亮的驚人。他坐在那裏,平穩的既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如竹,如仙。一種漠然,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寥。
一個不遜於西門吹雪的男人。卿卿笑了,搖着扇子三步一搖五步一擺地往那個男人桌子走去。小小年紀,卻把那浪子的風流學了個十成十。
“好俊俏的哥哥,介意我拼個桌嗎?”
“大膽!誰是你哥哥!”伴隨着清亮女聲的是“噌”地一聲劍出鞘的聲音。
彷彿誰都沒動,但真正沒動的只有卿卿和那個白衣男子。她依舊保持着搖扇子的姿勢,扇子的頂端正好擋住一把劍,劍的那邊是一個黃色衣服的少女。
卿卿這才注意到,原來那個男人後面還有兩個女。開口怒斥她的穿着淺藍色衣服,面容姣好,艷如牡丹。還有試圖對她使劍的黃衣女子,端得是清麗無雙。都比她漂亮!卿卿忍不住有些挫敗。
“小美人別急着動手,生氣了可就不好看了。我會心疼的。”一手推開黃衣女子的劍,卿卿對另一個艷麗女子說道。她最近對各種冰山有點審美疲勞,這清麗的到沒有艷麗的來得喜歡。
兩個女子都不鳥她,還罵的還是罵,用劍的加大力氣。卿卿空閑的手摸摸鼻子,沖白衣男子道,“喂,漂亮哥哥怎麼不叫停下你家小美人?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
白衣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寒星般的眸子看得卿卿一陣失神,那其中的漠然也讓她心驚。“她還傷不到你。”
聲音猶如九天的玉珠子降落人間,清冷中帶着肯定,不容置疑。
連聲音也這麼好聽。卿卿再次被打擊到了,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儘是看到一些漂亮的男女,如果不是她心裏狀態良好恐怕都要自卑了。
“小爺我皮糙肉厚,傷到我自然沒什麼,要是不小心傷了這小美人也就不美了。”卿卿說的無不惋惜,轉來又對兩個小美人道,“瞧瞧,你們主子可一點也不心疼。不如跟了我算了!”
卿卿把挖牆腳進行得很徹底,當然了她也沒真想把這兩個女子帶回去的意思,不說小五怎麼樣,西門吹雪回來后她可不知道怎麼解釋。按照這幾月卿卿對西門吹雪的了解,她親愛的師父大人向來視女人為麻煩。
至於她?卿卿內流滿面,從學劍的第一天起,西門吹雪就不止一次強調學劍的不是個女人了。不是女人啊不是女人的卿卿抓狂……抓狂同時,看着白衣男子的目光也不是那麼友好了,“喂,你到底要不要她放?看你長得人模人樣,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白衣男子眸中略過一絲好笑,語氣溫和彷彿卿卿只是個鬧脾氣的孩子。他無所謂,可他旁邊站着的女子就不高興了。
“大膽!你可知我主上是何人,怎敢這般說話!”
卿卿捂臉,“連罵人都這麼秀氣……”如果這個是衡量女子的標誌,卿卿不得不承認西門吹雪的判斷,她果然不是個女人。
真是令人挫敗的事實啊!怏怏鬆開扇子,卿卿一下子趴在白衣男子對面的桌邊,無精打采。完全無視了脖子上黃衣女人的利劍。
“怎麼了?”白衣男子輕輕皺起了眉頭,看卿卿的樣子不似脫力,怎麼就突然改變態度趴了下去?專心想這個問題的男子華麗的忽略了卿卿坐在他這張桌子上,用得是他帶的好茶的情況。
“你問我?”卿卿拿扇柄指指自己。
“嗯。”白衣男子點頭。
卿卿繼續無精打采,“想像太美好,現實太殘酷,接受無能導致信心陣亡。”滿滿地對自己的嫌棄。
這個說法……白衣男子靜靜放下杯子,溫潤的男聲猶如流水劃過耳邊,留下淺淺的痕迹。“想像美好的便實現它,現實殘酷便打破它。心若堅定,豈是外物能夠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