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談話
“我、我也吃飽了。”亞力士也吃不下去了,他和主人家打了一聲招呼，起身也出去了。
喝的舌頭都有些大了的諾德奇拉奇怪的摸着腦門問眾人：“我……嗝！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亞撒對他笑笑，舉起酒杯來“為哨兵乾杯！”
諾德奇拉立刻捧場的一飲而盡“為哨兵乾杯！”
蘭伽站在屋外吹風，他心裏有點亂。不只是為了亞撒，還是為了一些心裏早就在考慮的事。
這個星球上的風乾凈而清涼，讓他想起了就別的小鎮。
“不冷？”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蘭伽吃了一驚，回頭看到亞力士站在他的後面。
“還好。”蘭伽禮貌的點了點頭。
“說起來，這麼多年沒見,上尉他還是一點都沒變。”亞力士有些懷念的說“只要一喝酒,就會變得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
“那還挺好的。”蘭伽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起來，我猜你們應該有點好奇卡西諾是誰吧？”亞力士突然話鋒一轉,變了話題。
“唔,不太禮貌的說，的確有一點。”因為並不是熟悉的人，蘭伽對於自己的好奇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什麼不禮貌的，其實又不是秘密，只是沒有機會說起過。”亞力士看起來倒是不太在意，但是雙手卻不自覺的搓了搓“他是我的哨兵。”
“啊？”蘭伽雖然之前從諾德奇拉的話里也有猜測，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亞力士的哨兵。
會說出是“我的哨兵”就意味着二人已經結合過了。因為他知道亞撒之前曾經裝作在一起過，所以他沒有想到哨兵這種占/有欲極強的生物可以允許自己的嚮導假裝和別人在一起那麼久。
“很驚訝？”亞力士笑了笑，好像要把什麼壓下去一樣。
“對……有點，你知道”蘭伽斟酌着用詞“我沒有見過會有哨兵和自己的嚮導……分離這麼久。”
“是啊，我之前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忍受，和他分離那麼久。”亞力士好像是在極大的痛苦之下才說出這話的。
蘭伽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冷。
過了一會兒，亞力士好像平復了一下情緒，突然開口了。
“他死了。”
“什麼？！”蘭伽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他甚至都忘記了掩飾這種巨大的驚訝，他直視着對方，知道發現這實在是讓對方不好受才趕忙道歉。
“我很抱歉。”
“你道歉什麼？”亞力士這時候反而看起來好多了，甚至還能開玩笑“又不是你殺的他，不需要你道歉。要是真的有人需要為他的死負責，那麼只有戰爭而已。”
“……”蘭伽條件反射性的又想說抱歉，但是想起亞力士剛剛的話，又把話吞了回去。
戰爭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但是卻沒有人能說出到底能怪誰。
“他已經離開我很久了，我本來早就該和他一起離開的……”亞力士苦笑起來“但是我既然決心要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總要做到自己答應過的事，不然也辜負了自己的這番痛苦。”
“……”蘭伽不太明白他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一個失去哨兵的嚮導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是比死還要難受的。
他看着亞力士，突然想到了當年被西奧多背叛的痛苦。
對於哨兵或嚮導來說，一個人先死去或許才是最深的背叛。留下來的人要承受的不只是親密愛人死去的悲傷，而是已經交融的半身被撕裂的痛苦，這是普通人的愛情里永遠不會有的。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深的交融，印在骨血里的羈絆，已經說不清是愛還是捆綁的牽扯，被生生分離之後，痛楚也是加倍的。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來替我難過的。難過的，我一個人就夠。”亞力士看蘭伽的表情變得凄楚起來，拍拍他安慰“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世界上最難的不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後悔，而是在一切悲劇未發生之前學會珍惜眼前人。”
亞力士轉折太快，蘭伽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想明白，亞力士居然是在說他和亞撒。他頓時從悲傷變得哭笑不得，他從來沒有發現亞力士還有這樣撮合人的愛好。
“蘭伽，你或許覺得這很好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三年之前，亞撒是怎麼在結合熱之下煎熬拒絕和其他嚮導結合的嗎？”亞力士看他不想再談下去，嘆了一口氣。
“我，我以為莫特給了他藥劑……”蘭伽愣了一下。三年之前，他救回了蘇菲，莫特告訴他一切都已經解決了，他以為一切真的結束了，他以為亞撒和他只是個意外不會再相見了，他以為亞撒的結合熱已經被制住了———
現在他才知道，他以為的事情可能沒有一件是正確的。
“或許給了，或許沒給，那些我不清楚。”亞力士搖搖頭“但是他被送到我面前的時候已經被你引發的結合熱燒的神志不清，連他弟弟都覺得只要隨便塞給他一個嚮導他就會撲上去。可是你知道他看到我是什麼反應？”
“我，我不知道——”蘭伽訥訥的回答。
“他縮到了牆角，他在抗拒我的靠近——為了你，為了一個那時候他以為是偽嚮導的人，他在抵抗他的本能，抗拒一個真正的嚮導的接近。如果當時被帶去的人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手裏正好有藥劑，那麼你們之間或許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你沒有看到那時的情景，你永遠不知道你在他心裏多麼重要。”
亞力士的話說完，蘭伽整個心都亂了。
他能一直平靜的對待亞撒有意無意的示好，甚至在他表現已經那麼明顯的時候還裝作不知道，只是因為他一直沒有把亞撒的追求當做真正的愛情。三年之前他只把那當成亞撒的一時情迷意亂和藥物的催化，再見他弄不懂他的攻勢，甚至覺得他或許是為了一雪前恥而不斷戲弄。
或許他有些動心——但是他不會為了一份不確定的感情再次讓自己有受傷害的可能，更別說到現在他一想到自己可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都覺得彆扭。
可是如果亞撒對他的感情在三年前就已經那麼確定了，那麼一直以來搖擺不定無情的人就是他了。這個認知，讓蘭伽頓時無地自容。
“亞力士，你或許有你的往事，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晚風吹拂，蘭伽從羞愧里暫時找回理智“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件事，讓我再冷靜一下吧。”
“哈”亞力士嗤笑一聲“我才沒有你想像的好心，如果你和你的朋友多聊聊，或許你就會恨我了。”
“什麼？”蘭伽問道，可是亞力士沒有再說什麼，留下蘭伽一個人離開了。
“說了什麼？”亞撒走了過來。他來的太巧，讓蘭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在。
“沒什麼，說了一些……以前的事。”蘭伽含糊的回答，亞力士剛剛說的話突然在他腦海里響起，他不敢直視亞撒的眼睛。
“哦，沒說什麼就算了。”亞撒完全沒有逼問的意思“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坐飛艦去主星了，還是要多儲存些體力比較好。”
“好。”蘭伽胡亂點點頭，低着頭就往屋裏走。
“等一下，你的房間在這邊。”亞撒喊住了蘭伽，看着他尷尬的樣子笑了“走吧，我帶你去。”
一路送蘭伽到房門口，亞撒停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個……”蘭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希望他能趕快離開讓自己靜一靜“晚安，我，我要睡了。”
“好的，晚安。”
道完了晚安，亞撒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着蘭伽。
“你不回去睡？”蘭伽見他不走，只好硬着頭皮開口趕人。
“你先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我就走。”
“那……好吧，晚安。”蘭伽口齒不清的再次說了晚安，逃一樣的進房間關了大門。
而亞撒，在門口看了很久，直到裏面的人已經睡下才離開。
有了諾德奇拉的幫助，眾人第二天交換證件登艦都非常順利。唯一讓諾德奇拉感到愧疚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個主人做的不好，客人們離開的時候竟然一大半都是沒睡好的樣子，頂着兩個黑眼圈。
飛艦航行了一天一夜，終於到達了加布加卡人最大的聚集地，整個星系的中心——主星。在這裏，他們可以換乘去聯邦的飛艦，然後很快就可以徹底結束這次曲折的旅程。
主星人口眾多，經濟也相對繁榮，開放程度也比他們之前所在的小星球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他們在這裏居然還見到一些穿着奇異或者是說著聯邦語的外鄉人，雖然本地加布加卡人依然帶着厭惡的表情看他們，但是在這裏，外鄉人已經不會遭到驅逐。
這讓所有人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彷彿看到了希望。他們找了一間乾淨的旅館住了下來，洗了一個熱水澡，吃了些新鮮的食物，好好的休息放鬆了一番。
然而只有蘭伽，隨着離開的日期逼近而越發顯得憂心忡忡。
作者有話要說：唉，桃花兒這兩天總是犯蠢，忍不住為自己的智商直線下降感到憂桑，六七月即將到來，一大波考試正在逼近中傻樂呵……我，我還是去死一死好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