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從那以後麥冬便注意起天氣的變化,但注意了許多天,卻只得出一個結論:沒有變化。溫度依舊不冷不熱,雨水依舊不多不少,除了植物還在瘋狂地生長,似乎看不出絲毫的變化。
好在這樣的天氣適合蔬菜生長,麥冬也就暫時拋開疑慮,並且祈禱這樣的天氣能維持地更久一些。
這次麥冬再不敢粗心,每天都要去菜地轉上一圈看看蔬菜的漲勢,順便一看到有野草冒頭就拔掉,看土壤幹了就取小湖裏的水灌溉,還不時地翻翻土捉捉蟲。
這麼精心侍弄下來,小苗們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很快就不再瘦弱發黃,植株也越來越茁壯,看上去有了點菜園的樣子。看着小苗們一天天長大,麥冬心裏有種滿滿的成就感,她終於有點理解為什麼以前爺爺總說庄稼人對待莊稼就像對待自己孩子。
在這種成就感的支撐下,勞動帶來的疲勞幾乎不算什麼了,麥冬甚至有點愛上每天拔拔草澆澆水的活兒。就像老莊稼把式每天都要到自己家地頭看看莊稼一樣,有時候菜地里明明沒活兒了,她也喜歡去轉上一圈,蹲着仔細瞅每一株小苗,有時還看着看着就扭頭問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咕嚕:“咕嚕,你看它們是不是又長大一點了啊?”
然後不等咕嚕回答又自言自語,“我覺得好像長大了呢!”
每天整理菜園只佔去她很少的一部分時間,剩下的時間,麥冬不緊不慢地又在菜園旁邊整理了一些荒地。
想要獲得穩定的食物來源,僅靠打獵和採摘還是不太靠譜,人工種植和養殖才是硬道理。
只可惜她沒有糧食種子,只有幾種蔬菜,可蔬菜填不飽肚子。但這個世界物種那麼豐富,總能找到對她有用的植物。
比如野果。天氣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各色野果卻開始漸漸成熟了。
麥冬幾次跟在恐鳥身後,找到幾片長有野果的果林,記下它們的規模和大致成熟時間,準備到時候來採摘。可能跟恐鳥的飲食愛好有關,這些果子大多個頭不大,很多都是杏子一樣大小,剛好適合恐鳥一口吞下去,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而且大多是多汁的品種,有些味道很不錯。只是這樣一來就很難保存了,水果也不能像肉食一樣用鹽腌制,她也沒有現代的玻璃瓶可以做罐頭,因此唯一的保存方法只能是晒乾。
麥冬選了兩種味道還不錯的果樹,折了樹枝插在整理好的荒地上。也許是氣候合宜,也許是野生果樹的生存能力本來就強,幾天之後,插上的樹枝都長出了新葉,她小心扒開其中一棵根部的土壤,發現已經長出了小小的白色鬚根。
第一次扦插就成功,麥冬不禁對搜集果樹和各種植物更上心了,恐鳥們愛吃的幾種果子都被她惦記上,隔幾天就拿回幾根樹枝扦插,沒多久,那片為果樹規劃的土地就插滿了一排排的小樹枝,有的已經成活,有的還在生根,有的則扦插失敗,葉落枝枯。
除了果樹之外,麥冬還留意了其他可能有用的植物。
首先吸引她的是各種各樣的菌類。
不管蘑菇還是木耳,都是難得的美味,尤其在山裏野生的菌類與市場上人工培育的味道簡直天差地別。麥冬在爺爺奶奶家住的時候就經常鑽進大山去找蘑菇,一場雨後,地上冒出一朵朵白色的小傘,有的還掩蓋在重重腐葉之下,將腐葉頂出一個小包,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下面是不是有蘑菇。一般的蘑菇生長期很短,從雨後冒出來時的白白嫩嫩到之後的“傘邊”捲曲變黑,之間不過一兩天的時間。
還有木耳,也是在雨後便從陳年的枯木上冒出來,有的顏色偏黑,有的偏黃,與其所寄生的枯木木質有關,但並不是所有枯木上生長出的木耳都可以吃的,麥冬從小就被告知楝樹桐樹上生的木耳不能吃。她沒有驗證過,也不知真假。
菌類好吃,可惜有毒的太多。
尤其這裏的菌類種類豐富,比麥冬在爺爺奶奶家見過的多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大多顏色鮮艷。據說顏色鮮艷的菌類有毒,麥冬就首先排除了那些顏色太艷麗的,專找白色或者灰撲撲不太起眼的。其中有一種白色的很像爺爺奶奶那裏最常見的一種,味道有點像平菇,但比平菇美味無數倍。還有一種很像香菇,但麥冬不敢肯定,也不敢亂吃,只是記下了它們的外形和分佈。木耳也很多,但由於枯木大多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木質,也不知上面生長的木耳有沒有毒,麥冬就沒有打木耳的主意。
之後麥冬便刻意地讓咕嚕活捉獵物,小野豬和長毛兔都捉了幾隻活的,為的就是讓它們試試蘑菇的毒性。事實上之前也活捉過獵物,是麥冬想當做家畜來養的,但長毛兔會打洞,木頭柵欄根本圍不住它們,人家在地上打個洞就溜之大吉了,小野豬則需要爛泥塘那樣的環境,不然它們會焦躁不安,沒過幾天就瘦下來一圈,沒辦法,麥冬只好放棄馴養這兩種動物的想法。
沒法馴養,但試試毒還是可以的。
她將找到的集中看似無毒的菌類分別餵給幾隻試驗品,仔細觀察它們的反應。一天之後,只有兩隻小野豬身體出現不良反應,將兩隻小野豬吃下的菌類剔除,剩下可以食用的菌類足有四種,其中就包括那種白色的和類似香菇的,麥冬直接將它們叫做平菇和香菇。
確認無毒后,麥冬就將附近所有能找到的菌類都採集了。但也許是最近少雨,新生的蘑菇並不多,大多都已經傘蓋發黑或者乾癟了。但即便如此也足夠麥冬和咕嚕兩個吃的了,在魚湯中加幾朵蘑菇,山珍海味燉一鍋,雖然條件有限,調味品和廚具都簡陋不堪,但架不住食材好,簡簡單單的燉湯就已經讓麥冬吃得心滿意足。
這兩天麥冬估計着有種果子應該快成熟了,就趕着三隻鴕鳥,再帶上咕嚕,恐鳥背上堆着這些天趕製的各種儲物的藤筐和皮袋,一行浩浩蕩蕩地出發進山摘果子。
這種野果大小也像杏子,長橢圓形,表面有桃子一樣的絨毛,成熟之後是淺黃色的,果肉綿軟多汁,唯一的缺點是沒多大味道,既不甜也不酸,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麥冬給這種果子取名叫黃杏。麥冬不是很愛吃黃杏,但這是她目前發現的野果中產量最多的,因為對於嚴冬的猜測,她開始對一切能夠大量囤積的食物產生莫大的興趣,而黃杏晒成果乾后做小零食還挺不錯的,必要時也可以暫時充饑。
果林在山洞南面,要翻過一座矮山,路不算遠但卻不太好走。天剛蒙蒙亮,麥冬就爬起來收拾東西上路,一行踏着露水在紅日初升時才翻過山嶺,來到果林所在的山頭。說是果林,其實果樹的分佈很散,全是天然形成,冬一棵西一棵地完全不行人工果林那麼整齊劃一,只是這一片分佈比較多才被麥冬稱作果林。
遠遠就看到黃澄澄的果實掛滿枝頭,走近一看,有的飽滿光滑,有的上面卻有被鳥雀啄食的痕迹,而這些被啄食的果子都是比較成熟的。麥冬估計再過幾天果實徹底熟透,就會吸引大批的鳥雀前來了。
麥冬將大筐小筐搬下來開始採摘。
一人一龍三恐鳥,除了小恐鳥個子太矮幫不上忙,每隻都在用各種方法摘果子。
咕嚕效率最高,尾巴朝樹榦上一甩,果子便“噼里啪啦”下雨一樣落了下來,幾尾巴掃過去,樹上幾乎光光溜溜,地上鋪滿黃澄澄的一層。麥冬原本是爬到樹上摘果子的,看到這情形,瞬間改變主意,溜下樹跟在咕嚕身後,一個晃樹一個撿果子,效率比麥冬爬樹摘高了不知多少倍。
兩隻大恐鳥有高個子的天生優勢,脖子一伸就能夠到碩果累累的枝條,長喙一夾一擰,帶着枝條的果子就被擰了下來。只是它們常常擰下來就自己吃了,或者轉身去喂眼巴巴看着它們忙活的小恐鳥。這時候就算咕嚕在一邊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除非咕嚕時時刻刻盯着它們,不然動物的天性會讓它們習慣性地吃掉食物,而不會聽麥冬的話將食物拱手讓出。
麥冬倒不心疼它們吃的那幾個果子,雖然恐鳥能吃,兩隻一天就能吃光一顆果樹,但這裏不缺食物,即便少摘些麥冬也不心疼。只是麥冬想訓練它們,讓它們不僅能充當坐騎,還能幫着幹活,而且馴化指令越多,也能讓動物越馴服。
最後她想起了個辦法,就是效仿漁人對待鸕鶿的法子,在恐鳥脖子上套上一個草繩編的環,繩環緊貼脖頸,這樣恐鳥就無法把果子咽下去。
訓練幾次后,恐鳥終於習慣了這種做法,擰下樹枝后不再吞咽,而是扔進一邊的藤筐里。
這樣的組合勞作下,採摘的效率非常的高,太陽還沒升到正當空,附近的黃杏已經被採摘完畢,帶來的大筐小筐都被裝地滿滿當當。
高效率的採摘同時帶來極度的疲憊,連着幾個小時彎腰撿拾,麥冬的腰早就酸的不像樣子了。將恐鳥脖子上的繩結解開,又將方才撿拾的時候特意留下的一堆摔破的黃杏扔給它們吃了之後,麥冬“噌噌”爬上身邊的一棵歪脖子樹,倚在兩根分叉的樹枝間吹着涼風閉眼休息。
忽然覺得樹身晃動,再一睜眼,就看到咕嚕的龍臉在眼前晃,身子也被它壓着。
它手裏拿了顆飽滿成熟,足有拳頭大小的黃杏果,正獻寶似得要遞給她。
她挑的這棵樹樹身不粗,最粗的地方也就跟她小腿差不多,她又是倚在兩根更細的分枝上。這麼細的樹枝承擔她一個人的重量還好,但再加上一個將近二百斤的咕嚕——
身下的樹榦晃動地更加劇烈,只聽得“卡擦”一聲裂響,麥冬剛剛來得及伸手抱住咕嚕,就感覺身下一空,“碰”地一聲,一人一龍一齊摔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野生蘑菇炒雞好吃好懷念qaq
就是這種菇,叫雞腿菇,也叫毛頭鬼傘,市場上有賣的,但跟野生的味道差別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