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子合力VS與你同床
“不好看。”
在第十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時玖玖一臉頹然，抻了抻身上的衣衫,折返到房間裏。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小九九在說氣話,可她依舊踟躕，不知穿哪一件才好。通常，女為悅己者容，為了男人，可她不是，她是為了兒子……
思量半晌，她決定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藕色絲質長褲。她膚色白，這一身更襯託了整個人乾淨舒適的氣質,不似花花綠綠造就的浮誇女郎，也不會似嚴謹倨傲的女強人。讓人看一眼挪不開，又敢靠近。
此時，小九九正趴在沙發上看動漫，小屁股往後撅着，兩隻白嫩嫩的腳丫隨意地搭着。時玖玖悄然走到他身後，“啪”地一下，打在他的小屁股上，當即的，他“嗷”了一聲。
“時玖玖！你雪上加霜！”
小九九揉了揉自己的小屁屁，一臉氣鼓鼓的，又回頭狠狠地瞪了時玖玖一眼。昨天沖柯以軒吼出的那一聲“爸”，毫無意外地帶來了一場暴風雨——江煜城一把拽回他，狠狠往他屁股上抽了兩掌。而今憶起來，小九九套用那句廣告詞“那酸爽，哦不，那火辣，簡直不敢想像！”
“時玖玖，你不準去！那是陷阱你知道嗎？”
有仇不報非君子，小九九對江煜城昨日的行徑“懷恨在心”，他三令五申，不準時玖玖去陪江子衿作畫！
只可惜，時玖玖是九頭牛都拉不回頭，換上高跟鞋，就要出門。
“時玖玖我們學校根本沒有畫畫比賽！我跟江子衿是一個班級的！”小九九爬了起來，站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叉腰睨着時玖玖，眼裏射出一道“你這愚蠢的人類”的光。
時玖玖充耳不聞，啟門后，回過頭來語氣極為淡然地說：“像你這種上課玩手機的人，老師說什麼想必你是不知道的。”
小九九氣結，胸口起伏，哼道：“你你你！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去啊！去了就別回來了！
時玖玖面上一本正經，點了點頭，邁出，閉門。只聽屋內傳來一陣陣捶胸頓足的聲響，讓她忍俊不禁。
她不傻，自然猜到這極有可能是江煜城的把戲，可她想去，得去。孩子本來就不喜歡她，對她沒感情，能有幾秒鐘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是好的。
果不其然，江煜城的車就停在小區外。而他，站在車身旁，西裝筆挺，大抵是軍人出身，一向都是立如松，身軀凜凜。可現在在時玖玖看來，“衣冠禽獸”一詞，最恰當不過。
還沒等她走到車前，江煜城主動邁開步伐，一反常態的殷勤，從她手裏拿過包，下一秒就想要攬着她的腰上車。
時玖玖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打掉他的手，語氣很冷：“少碰我。”
“長衣長褲，怕我硬來？”
他目光一掃，打量了時玖玖全身一遍，湊近她耳畔戲謔道。
正當時玖玖要發飆之際，車門開啟，江子衿正襟危坐在其間，目光有些茫然。在看到江煜城使的一個眼色，他驀地挪了挪身子，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小嘴兒緩緩開合。
“你、你上來呀，坐這裏。”
時玖玖連忙說好，手肘用力往後一捅，砸到他腹肌之上，倒是疼了自己。
房車款，車內寬敞得很，可偏偏，江煜城就要往時玖玖邊上擠。時玖玖不想挨着他，挪了一點，他跟進，她又挪了一點……
“你擠到我了……”江子衿委屈的語氣。
時玖玖不敢挪了，當即往右側移了一點，不想，竟靠在了他的身上！稍稍側目，只見江煜城依舊板著臉，可了解他如時玖玖，知道這張面癱臉下“暗流涌動”，不知多得意！
孩子在場，時玖玖不想跟他吵，只能忍着。只要兒子能對她有一點改觀，吃點虧也沒什麼，這麼一想，她心裏就稍微舒服了些。
稍稍低下頭，時玖玖有些緊張地靠近江子衿，跟他說起話來，語氣很柔，從未有過的溫柔，就連對小九九也未曾有過。
“子衿，你吃午飯了嗎？餓不餓？我、我給你做好不好？”她有點緊張。
“我爸爸帶我去餐廳吃過了……”他也有點緊張。
江子衿的緊張並不只是因為江煜城在場，而是他有點不知道如何面對時玖玖。近幾日，他都在重複觀看那些視頻——時玖玖和江煜城戀愛中的甜蜜時光，時玖玖知曉自己有孕后的興奮時刻，時玖玖小心翼翼和滿懷期待的孕期時日……
其實，江子衿以前是瞄過一眼的。那時尚在美國，他看到小九九躡手躡腳地躥到江煜城的房間，他偷偷躲在門后瞄着，只見小九九蹲坐在屏幕前，還不停發出聲聲抽泣。縱然好奇心作祟，可他到底不敢背着江煜城偷看不讓看的東西。
現在知曉全部內容后，他小小的心靈里，五味陳雜。
江子衿偷瞄了一眼時玖玖，心裏猶如小鹿亂撞，這種感覺跟在學校里看到虞晚詩不同。不知為何，他有點想要伸手摸摸時玖玖的手，想要知道她是什麼溫度，想要分辨她跟傅娉婷的不同。可他剛剛探出小手，又縮了回來。
聽說，愛是想觸碰，又縮回手。
在他縮回手的那一刻，時玖玖握住了他。她手有些顫，小心翼翼地裹着他，他的手是那樣小，還不足她手一半大，白嫩嫩的，比起小九九好像稍微肉一點點。
“子衿，你的小手真好看，畫出的畫一定很美。”
見他罕見地沒躲，時玖玖“得寸進尺”，悄然地將手臂伸到他身後，緩緩地想要攬住他，十分的小心翼翼。怎麼說呢，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想觸碰，又怕破碎，只得慎之又慎，唯恐這寶兒會在下一刻消弭。
一寸，再一寸地靠近……
未料到，江子衿咯咯發笑，竟然自己靠在她的肩上，揚起笑臉問她：“真的嗎？那你說我跟江逸然的手誰好看呀？”
時玖玖霎時被問住了，下意識地望向江煜城，只見他姿態閑適地倚在座椅上，一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臉上是“看好戲”的表情。
她不知道，諸如此類的問題，江煜城當時在美國每天需要回答十幾個：
“爸爸爸爸！江逸然說他比我帥，你說我和江逸然誰的嘴巴好看？”
“爸爸！江逸然他今天上課睡覺哦，你說他聽話還是我聽話？”
……
江子衿癟了癟嘴，從時玖玖手中抽走自己的手，哀怨道：“我知道你比較喜歡江逸然的，不問你了……”
“不不不，當然是你的手好看呀，江逸然一天到晚都在瘋，小手髒兮兮的，你的白嫩嫩的當然比較好看呀。他也沒你學習認真，上課還玩手機，還愛打遊戲……你比他乖巧可愛多了呢。”
我的小兒子，不是媽昧着良心詆毀你，只是，只是權宜之計。時玖玖在心中暗暗懺悔。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你真好！”
驀地，江子衿蹭起身子，往時玖玖的臉頰“啵”了一口，笑嘻嘻地望着她。
時玖玖身子一僵，陷入茫茫喜悅中，不能自拔。直到江煜城搭在她腰上的手一緊，她才從神遊太虛中緩過來。
“快下車呀，快呀，我家到了。”江子衿自己先蹦了出去，站在車外催着時玖玖。
江煜城壓低聲音：“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這麼會哄兒子，孩兒他媽，嗯？”
“滾。”時玖玖沒好氣地應他。
別墅設計起點極高，佈局考究，三層，圈在依地勢起伏的近百米長的白色欄杆里。風格還挺淡雅，確實適合小孩兒居住。
身處其中，時玖玖環顧了四周，又隨着江子衿走到他房間看了看，不得不承認，在對待孩子的方面，他做得很好，很用心，並不只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
時玖玖跟江子衿一齊坐在書桌前，江煜城則一臉淡然地坐在兩人對面，雙手插胸，目光灼灼地射向時玖玖。
“老師說題目叫‘家’，我畫了我和爸爸，哦，這個小黑點兒代表江逸然。可爸爸說還不可以，還要畫、畫媽、媽媽……”
這個詞，太陌生，他說不出口。
“那、那你畫吧，然後我給你上顏色，好不好？”時玖玖笑道。
江子衿踟躕，他不知道怎麼畫，無助地望了望江煜城。江煜城挑了挑眉，下頷沖時玖玖的方向微揚。
“那、那我照着你畫，行不行呀？”
時玖玖連連點頭，卻在十幾分鐘后，快要被折磨崩潰——
“哎呀，你別動呀，你動了我就畫不好了……”
“就是啊，你別動，讓他好好畫。”火上澆油。
“我沒動！”時玖玖反駁。
卻被駁回，“你再動我就不會畫了，你別動呀！爸爸，你抱住她，她老動！”
“好啊。”江煜城長腿一邁，跨到時玖玖身後，彎下腰，雙臂環抱住時玖玖，美曰其名“固定”。
時玖玖掙扎，剛剛掙扎一下……
“你別動！”父子異口同聲。
原來，入虎穴，要防備的，不僅是老虎，還有虎子。
終於，入夜，夜幕四合，是該就寢。
時玖玖最終不敵大兒子一句“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留下來陪我睡一晚上不行嗎？”，她留下，拜託時光照顧家中的小傢伙。只聽時光在電話那端，“玖玖啊，你兒子那小心靈，碎了一地，用掃帚都掃不起來了。他說你不用回來了，他要把鎖換了……”
江子衿躺在江煜城的床上，用手拍着左側的被子，催着時玖玖趕緊上床。時玖玖以為江煜城睡別的房間去了，也就沒遲疑，換了睡衣就躥進被子裏，跟江子衿一齊躺着。
第一次摟着大兒子，時玖玖心裏激動得不行，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軟的小捲毛兒。
未料到，下一秒，江煜城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邁到床沿，跟着就躺在了江子衿的右側。時玖玖瞠目結舌，極力壓低自己的不滿，輕聲道：“你睡這裏幹嘛呀！”
“這是我爸爸的房間。”江子衿率先回應她，臉上含笑。
時玖玖憋了一肚子氣，用手將江子衿撈到自己的身邊，往後挪了挪。
“兒子，靠爸爸近一點兒，爸爸想抱抱你。”
江子衿如一條小魚兒，溜到了江煜城的懷裏。時玖玖忿然，又不好離開，索性側過身子，扯了扯被子。
一整個下午，她被折磨得不像樣，累得不行，這會兒一下子就迷了過去。哪裏顧得上“虎在榻上，不可酣睡”的自我警告。
直到身上的重量有些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揉了揉眼睛，這又醒了過來。一張開眼，是江煜城那張放大的臉，她下意識地想要喊出聲來，卻被江煜城用手堵住了嘴。
“別叫，兒子還在。”
時玖玖側目，只見江子衿已經被他移到了床另一端的邊緣。她捶了他幾下，他才放開手。
“江煜城，你別太過分！”
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的江煜城噙着笑，在她耳畔壓低聲音：“我過分？我哪裏過分了？我一沒親你，二沒摸你，我哪過分了？還是你想要我過分？嗯？”
“你簡直不要臉！孩子還在，你給我起來！”
“知道孩子在，你就別那麼大聲了，把他吵醒了怎麼辦，嗯？”
下一秒，江煜城的手就伸到了時玖玖的衣服里，往上延伸，裹住……
時玖玖不敢出聲，狠狠地掐着他，一邊還得盯着江子衿，惶恐他在下一秒醒來。
孩子在，江煜城當然不會放肆，下一秒就縮回了手，翻身而下，躺在她身邊，用手摟住她。
“玖玖，回來吧，孩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時玖玖一腳踢開他，壓低聲音忿忿然道：“你個禽獸也配提需要，生理需要麼？”
而後，時玖玖起身，見他阻攔，她冷冷道：“我去喝水。”
時玖玖邁到樓下，手拿水杯，有些顫抖，是憤怒、失望、疼痛、冷漠等等情緒的交集所致。
江煜城尾隨身後，放低姿態，柔聲道：“玖玖，我錯了，你原諒我，我當真知道自己錯了。我相信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時玖玖鼻子有點酸，強迫着自己出聲：“我是曾經愛過你，可當你讓我哭的時候，是別人哄我，我孤單的時候，是別人陪我，我不被珍惜的時候，是別人拿我當寶兒。江煜城，這就是你最大的失敗，你知道嗎？”
話音剛落，她繼續道，“你不僅很失敗，還犯了一個彌天大錯。我已經找了律師，我要孩子，你要跟誰結婚，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