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室范兒VS辣媽范兒
尼采有言,一件事的荒謬,不能成為駁斥它存在的論據。相反，這恰恰是它存在的條件。
時玖玖活了二十多年,歷經無數荒唐事,媽媽的丈夫被閨蜜撬走,生父將自己當做狗尾巴草兒,兄長對自己心存不倫之感，諸如此類，在平常人眼裏已屬瞠目結舌。可最荒謬的，莫過於——作為一個母親,她竟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存在！
此前，時玖玖從未對江煜城有過怨恨，哪怕他一聲不吭地離去六年之久。一直以來，於時玖玖而言，等他，是她做過最好的事。甚至，在撞破秘密之前，她都是這麼想的。
可現在，不——世間重罪，殺人放火有之，奸|淫擄掠有之，可對於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來說，將她嗷嗷待哺的孩子奪走，便是十惡不赦！縱然他有一千張嘴，一萬個理由，她也絕不能理解、不能原諒！
沒經歷過十月懷胎的期盼，沒有經歷過分娩的陣痛，斷然是不能理解的。
緊攥着小九九的手，時玖玖怎麼也不捨得放，攥得緊，小九九那白嫩嫩的小手都發紅了。
小九九也不說疼，任由着她握着，還不時地往她兩頰啵兩口。
一整天下來，時玖玖連步子也不捨得挪開，像個小孩兒般央求着小九九，讓他說說這些年在美國的經歷。
小九九哀嘆了一聲，擺足了小大人的架勢，揉了揉時玖玖的頭。轉身拎來一張小板凳，再拽來一大袋瓜子兒，他提了提褲腿兒，正襟危坐在小板凳上，又把水果刀刀刃當成了鏡子，撇了撇自己的斜劉海兒。
“你幹嘛？”時玖玖眯着眼看他臭美的樣子。
小九九輕咳了兩聲，潤了潤嗓子，這才緩緩出聲：“不是要說我的自傳么，這不定說到幾點呢，想我江……想我時逸然自幼干過那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多了去了，前些年吧，喬恩費儒還找我拍電影，嘿，我沒答應，他才拍的《鋼鐵俠》。你也知道，我女朋友多呀，當時江煜城又摳，我就整個月光族呢。我要在大屏幕上出現，那那些女人不得全喜歡我？我可不想養她們，我還想做個有錢人呢……”
“stop！我說你這麼能扯的功力跟誰學的呀？”
時玖玖及時制止，讓滔滔不絕的小九九剎車暫停。
挑了挑眉，小九九再次用小手攏了攏捲毛兒，兩手一攤，悠然道：“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你哥哥他……”時玖玖緊抿着唇，想起昨晚孩子對自己冷漠的樣子，心酸無比。
小九九當即轟然站起，眉頭一皺，問道：“怎麼了？他欺負你了？告訴我他怎麼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
搖了搖頭，時玖玖不說話，孩子對他沒感情，她是不怪的，她只是生了他，卻沒給他餵過一口奶，沒教他過他如何待人處事，她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在時玖玖心裏，養之恩大於生之恩，就像一塊璞玉，只有通過後天的不斷雕琢，才能形成一塊真正有價值的玉，這就是所謂的玉不琢不成器，而這又恰恰是生所做不到的。怕是這雕琢，是被那個叫傅娉婷的女人代她做了吧，所以孩子才會那麼依賴她……
“小九九，是我不好，我沒照顧過你們一天，我只是給了你們生命。你哥哥不喜歡我，並沒有錯，他喜歡你傅阿姨也沒有錯，因為這些年是她在照顧你們……”
饒是他年歲小，可這些話他聽得懂。生養之恩，他是懂的，卻不苟同。
小九九一本正經地開口，腔調屬於小孩子的稚氣，可話語卻鏗鏘有力，頗有不容辯駁的意味。
“時玖玖，你大錯特錯！上次你跟我說過人猿泰山的故事，泰山被接回了城裏，稍加培養就可以穿西裝打領帶，人模人樣地到處走。可如果是一頭狼呢，你把他拿到城裏培養，他能成為人嗎？impossible！他只可能成為大狼狗！還有，一塊石頭，你再怎麼雕琢，它能成為美玉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雞窩裏能飛出鳳凰嗎？！你生了我，你才是最偉大的！”
時玖玖愕然，她二十六歲了，卻被六歲的兒子說得啞口無言。猶記得，剛歸國的小九九對這些小故事一丁點兒也不懂，甚至就連中海話都說不標準，可現在，他卻能字正腔圓地鏗鏘道出一大串道理。原來，在他心裏，生之恩遠大於養之恩，時玖玖感到無比的慰藉，在心裏默嘆，前世的她定是功德無量，積福無數，今生老天爺才會賜給她如此懂事的兒子。
小九九說得太快，差點岔氣兒，連忙喝了一口“白茶”，給自己順順氣兒。
邁開碎步，小九九給松球倒了些狗糧，摸着松球的毛兒，側過頭沖時玖玖說道：“我有奶媽的，喝的可不是傅阿姨的奶哦。而且，我吃的用的泡美妞兒都是花江煜城的錢哦。只有江子衿那個小叛徒，經常跟她去旅遊，出去吃飯，還經常沖她發嗲，嘖嘖嘖，他娘炮死了……”邊說著，小九九作了個起雞皮疙瘩的動作。
聞言，時玖玖多多少少有些欣喜，昨晚那個女人凜凜然的正室范兒，彷彿她才是兩兒子的媽呢。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想大兒子回到自己的身邊，抿了抿唇，時玖玖欲言又止，卻也忍不住出聲。
“小九九，我……”
“你想讓江子衿也來我們家是吧？唉，這個是有點難度呢。不過，軟的不行，咱們可以來硬的嘛！”
小九九沖她眨了眨大眼睛，一臉壞笑，用總裁文里的高頻形容詞叫什麼來着，哦，邪魅，沒錯。
***
無論發生了什麼，生活都得繼續。儘管經過重創，翌日的時玖玖還是抖擻起精神來，洗漱完畢，畫了個淡妝，重新扛起她的口號“像個爺們兒去奮鬥”！
等她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發現小九九又倒在沙發里睡著了，她看了看腕錶，連忙拎起小九九，拍了拍他的小臉兒，把牙刷交到還閉着眼睛的小九九手裏。她“恨鐵不成鋼”，扯過毛巾，趁他一邊刷牙一邊幫他洗臉，再用梳子把他那一頭雞窩梳得一絲不苟。
將孩子送到學校，時玖玖才駕車前往公司，大紅色的minicooper像是戰鬥機一般，轟轟轟地往前飛。
一進公司，剛落座，時玖玖只見同事都是一張攢額蹙眉的臉，就連身上的華服和臉上的靚妝也沒了生氣。
時玖玖自幼寄人籬下，又是在國外生活，既有察言觀色的細膩心思，還兼備一股子熱情。戳了戳跟她關係比較好的miumiu，時玖玖壓低聲音發問：“怎麼了？看你們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女人間的友誼，來得很奇怪。一向眼高於頂的miumiu，對沒認識多久的時玖玖，總是好言好語，柔情似水。用她的話來說，時玖玖身上有股勁兒，跟別人不一樣，區分路人，可她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跟她投緣。
miumiu瞥了一眼傅娉婷的辦公室，忿忿然道：“還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就一首席么，更年期吧，說我們的設計都不行，全部拿回來重做，明天交不上這周末全部得加班兒！”
一旁的lily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誰說不是呢，不就是從美國回來的嘛。”
“你們知道什麼呀，上次我看到她跟何董事長一起坐的車呢，她還牽個孩子，孩子跟她特別親。你們說，她是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去你的，江總還沒結婚呢，再說了，江總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啊。你們不知道么，她是傅家的私生女，傅世勛的大老婆好像不能生，她這才能重新見光呢……”
“……”
女人吶，總是少不了八卦。時玖玖默默地坐在一旁，聽着同事間碎嘴。這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恨不得將傅娉婷扒了皮，抽了筋……當然，更少不了對江煜城那個黃金單身漢的意淫。
驀地，聲音從身後傳來，跟那天在病房裏的柔和聲音不同，這時，音氣更足，帶着慍怒。
“你們這麼有時間嗎？既然這樣，所有人晚上把方案給我統統交上來！”傅娉婷厲聲，頓了頓，轉向時玖玖，極力壓低自己的慍怒，“時玖玖，你進辦公室一趟。”
時玖玖頷首，在大家的噤聲中，尾隨着傅娉婷走進了辦公室里。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再起。
“老巫婆怎麼回事兒？不是拿玖玖開刀吧？”miumiu有些憂心。
“玖玖是何董事長親自請來的，不會是擔心有朝一日玖玖朱奪紅紫，取而代之吧？”
傅娉婷粉飾情緒，落座，揮了揮手，示意時玖玖坐下。
目光落在時玖玖的身上，傅娉婷頓了頓，字正腔圓出聲，不柔和，也不尖銳，沒什麼感情的腔調，一副公事公辦的做派。
“我也不拐彎子，明說了。過幾天，fho集團會成立一個新品牌，為了給新品牌宣傳造勢，何董的意思是在婚紗大賽中力捧你，希望你能配合公司，做足宣傳工作。拿個好成績，不要讓我們失望。”
時玖玖有些愕然，但勝在不驚不怯，頷首點頭，直言：“好。”
隨後，時玖玖剛起身要出去。傅娉婷頓了頓，叫住她：“時小姐，煜城不好跟你說，可我覺得sunday該回家了。畢竟，他需要更好的壞境，生活、學習，我們大人不能任由小孩子亂來，不是嗎？”
時玖玖頓住腳步，也不轉過身，不卑不亢吐出：“傅小姐，我的兒子該受什麼教育，過什麼的生活，我想，沒人比做媽的了解。”
正室范兒？她時玖玖不稀罕！要的，就是這，媽范兒！
末了，時玖玖凜冽補了句：“你幫我轉告江煜城，孩子是我的，一個也不可少。”
說罷，時玖玖踩着高跟鞋，噔噔地邁了出去。
剛回到辦公桌前，一大堆同事圍了過來，連連慰問，時玖玖莞爾，直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挾天子以令諸侯？傅娉婷？不不不。正如，小九九所言，她時玖玖才是媽，她只是個阿姨！
作者有話要說：ps：看到好多人都在，好開心呀^-^！么么╭(╯3╰)╮
咱十九九要開始辣媽范兒咯！絕不做包子女主！吼！話說，小九九出場是不是男主多了--~差點兒沒忍住扶正咱小九九當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