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別理她，那是趙家的，趙家當家的在衙門當差，平時都是揚着鼻孔看人，小兄弟，你這春筍不錯，十二文是吧，給我來兩斤。”一個小媳婦笑眯眯的說道。
“哎，謝嬸子。”小山麻利的拿大葉子一裹，放到稱上一稱，“嬸子，兩斤二兩，二兩就不算你錢了。”
“來二十四文拿着，小兄弟你可真會做生意。”那小媳婦把大葉子裹好的春筍往挎籃一放，笑眯眯的說道。
“承蒙您惠顧了。”小山笑呵呵的回道，精氣神又回復了些。
“就是，這位小兄弟，你別放心上，她家的就那樣，給我稱兩斤菇子。”
小山呼了口氣，開始招呼起買菜的人，兩背筐的野菜很快就銷完了。
“小山，賣光啦，你別放在心上，也不是人人都像那人一樣，大叔你和小山起來來吃碗豆腐腦吧，今天做多了還沒賣完呢。”張大嬸熱情的招呼着小山，她倒沒什麼，擺個茶肆各種各樣的人看的多了，也遇到的多了，這小山心頭可別受不住，唉，可憐見的，一個好好的家就剩的爺孫兩相依為命。
“不了，張家的，多虧你每次讓我們在你這擺個攤。”老爺子咯咯笑了兩聲拒絕道，接着又大咳起來，差點把肺的咳了出來。
“爺爺，咱們還是去醫館看看吧。”小山擔憂的替老爺子扶了扶背。
“不用。”老爺子大聲咳了幾下，接過張嬸子端過的熱水咕咚幾口喝了下去，大喘了兩聲，感覺好多了，“咱們去買些粗面就回去了吧，有了錢就存起來，以後買一兩畝地，就有個盼頭了，賺些錢把房子翻新一下，給小山取個媳婦。我就能閉上眼了。”
“爺，你別這樣說，咱們先去撿副葯，這會山裡東西還有很多，明天我再上山。”小山扶着老爺子坐到桌邊。
“這位小姐，公子，今日多謝了。”老爺子咳了幾聲，笑着說道。
“不用，這城裏也不是人人都那麼想，老爺子以後可莫怕。你孫兒人不錯。你有後福。自個身子可要顧惜着些。”小玉笑了笑，這世道啊，她也無法，人說救急不救窮。她家的家財不可能讓她隨意散了，就算散盡也是滄海一粟，救不了誰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她沒那麼大的宏願，也無那麼大的能耐，能上天下大同。
想要致富還得靠自己啊，這個小山若是有志氣有頭腦，日後應該會有一番作為吧，晃眼看人品志性還不錯。以後便不知了。
“承您吉言了，小山以後可要爭氣啊。”老爺子呵呵的笑了兩聲，拍着小山的肩膀。
“嗯。”小山眼神炯炯用力的點了點頭。
“小玉，咱們也逛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呆會去州衙看看，不知道能不能進得去。”齊興隆嘆了口氣，仍有些擔憂。
“不用操心，相信爹他會處理好的。”小玉笑呵呵的說著。
“嗯，但願吧。”齊興隆嘆了一聲，付了錢，抱起小玉所選的東西。
“張大嬸，你家的豆腐腦很不錯。”小玉笑着讚歎了一句，跟在齊興隆身後。
“多謝你了，那位小姐，你不像燕州的人？”小山笑着遞了一個野果給小玉，背着空背簍，攙起老大爺也準備往另一邊的市集。
“是啊，我們是從江寧過來的，家父想來燕州發展，但出師不利啊。”小玉笑呵呵的說著，一點也不避諱。
“喔。”小山看了小玉一眼，眼光有些異樣。
“小玉，咱們快走吧，唉，就你調皮，先把東西放到同福客棧去，叫家丁先拿回去吧，出來逛街怎麼不要別人跟着。”齊興隆雙手提滿了東西，搖頭嘆氣道。
“好吧，咱們先回去吧。”小玉低頭想了想，現在似乎也沒什麼東西好買的，想想還真是難得逛一次街啊。
小山欲言又止，老爺子拉了拉小山，慈愛的笑了笑，“小山是不是餓了，我們先去給你買個精面的饃饃。”
“沒，沒事，爺爺，咱們還是去買粗面吧，今天我想吃貼餅子。”小山笑着搖了搖頭，一個精面饃饃要三文錢，一斤粗面才六文錢，買一斤粗面夠他們吃好幾天了，加點野菜還可以吃更久。
房頂有些漏了，天上下大雨屋裏下小雨，陳大哥那邊的稻草不要的他得抱回來，託人修下房頂，牆壁也有些透風了，也得找人修修，還有阿爺，錢存着改天他到城裏抓副葯，不能每次都這樣熬着捱過去。
老爺子走了幾步，又咳了起來，咳的像拉風箱似的，咳的眼淚都掉出來了，還是止不住。小山只能不停的拍着老大爺的背，“爺，咱們找個醫館看看吧。”
老爺子擺了擺手，想說兩句話咳的更厲害了。
“走。”小山不再聽老大爺的話，拉着老爺子走在前方，走進了一家醫館。
“大夫，我爺爺他咳個不停，煩請你替他看看。”小山將老爺子拉到大夫面前，一把將人按坐到椅子上。
那大夫抬眼看了小山與老爺子一眼，伸指敲了敲桌子，“把左手伸出來。”
老爺子看了小山一眼，顫巍巍的伸出了手，袖邊還有一個黑色的補丁。
那大夫把了把脈，又叫老爺子張嘴看了舌苔，皺了下眉頭，捋須擺了擺頭斷症道：“這乃虛咳，氣虛引起的咳嗽，勞役過度，肺氣有傷，中氣有損，土不生金。”
“大夫，可有救治之法？”小山皺起眉頭，捏緊了腰間的荷包，裏面是剛剛串好的銅錢，只有寥寥幾串。
“有倒是有，不過這位小哥，你們怕治不起喔。”那大夫捋須搖頭道。
“大夫你說，無論怎麼樣，我爺爺一定是要治的。”小山把荷包從腰間抽了出來，枯瘦的指尖抓緊了老爺子。
“算了小山，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老爺子剛說完又大聲咳起來。
那大夫看了小山一眼，又看了老爺子一眼，搖了搖頭，“這病有的治，這位小哥這可是富貴病。若是有銀子當然好治，可你們……。”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錢，我砸鍋賣鐵也是要替我阿爺治病的，大夫，你就說吧，究竟要用些什麼葯。”小山咬了咬牙，大不了他就進山去，也和那些人一樣去挖煤。
“其他的葯都好說，其中有一味不能少，那就是人蔘。小哥。你若有錢就過來抓藥吧。我也不多算你的，我開個葯館也是小本買賣，可賒不了賬。”那大夫捋了捋須，連藥方都未寫。料定小山他們看不起病。
“小山咱們回去吧，呆會給阿爺買個肉包子，吃了保管就好了。”老爺子呵呵笑着，他這條命他倒沒那麼看重，反正都活到這把歲數了，只是苦了這孩子了，真是命苦的孩子啊。
小山付了看診費，鬱鬱寡歡的背起了原本在老爺子背上的那個背簍。
“大哥，等等。那有藥房，我再買兩支人蔘，你記得回去的時候可要包好，和大嫂一起回娘家看看。”小玉拍了下腦袋，大家的禮物都想到了。獨缺了趙大叔那份，幸好還在街上，買來補上就是。
“唉.”齊興隆想要叫住小玉，才出聲見人已經進了醫館了，搖了搖頭，雙手提滿了東西，無奈的跟了進去。
“咦，是你們！”小玉笑了笑，還真巧，不過看小山愁苦的臉，看來發生了點不好的事啊。
“小姐，公子。”老爺子笑呵呵的打了打招呼，小山則是苦笑了下。
人蔘啊，那是貴人家的老爺才能吃的起的東西，他要怎麼才能弄的回來啊，對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不過，小山看了小玉兩人一眼，咬了咬牙。
“不知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小玉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緣，能幫就幫一把了，她在山上也是有例銀的，只是沒機會用，下山之時憶香特意給她裝好，現在都還沒用完呢。
“不用了，多謝小姐公子。”老爺子拉着小山的衣袖，轉身往外邊走去，他們不能無端端的欠別人人情，錢債有還清的一日，人情債最難還，看這位小姐公子這樣，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用着他老頭子的時候，他不能人都不在了，還給孫兒留下了債。
“爺爺。”小山死死的拉住了老爺子的手，搖了搖頭，“小姐，公子，小山有事相求，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白白占你們便宜的。”
“其他事就先擱下吧，大夫，這位老爺子是否在你這看的病。”小玉笑着問了問。
那大夫點了點頭，：“確實是老夫斷的症。”
“那勞煩大夫你給他們配好葯吧，銀子就由我們出了。”小玉笑着拿出了荷包，那大夫聞言，磨墨寫了藥方遞給葯童。
結賬時一算，居然要了一兩百兩銀子，真是不便宜啊，一下荷包里所有的銀錢都被清光了。
“老爺子，你拿着。”小玉提過包好的葯放到了老爺子手上。
老爺子皺着眉頭，推辭道：“這位小姐我不能收。”
“拿給我吧。”小山接過葯，手上沉甸甸的，心上也沉甸甸的。他知道這葯不便宜，可能他這輩子都賺不了那麼多錢，但是他爺爺的病不能拖了，從小他就與他爺爺相依為命，爺爺當牛作馬，好不容易養大了，還沒享過一天的福。
“多謝小姐公子，我小山不會白白收了你們的東西的。”小山鄭重的把藥包貼在胸前，手不住抖着，這是他爺爺救命的葯，以後以後可怎麼辦。
“小姐公子，我幫你們把東西送到客棧吧。”小山躬身着，從齊興隆手邊接過一些東西放進背簍里。
齊興隆想要推辭，看着那爺孫倆的熱情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小山與老爺子將東西送到客棧里后，卻沒要離開的意思。
老爺子如坐針氈的抖了抖腿，對着小山使了使眼色，小山似看不見似的，埋首想着事，躊躇再三之後，小山皺着眉對小玉說道：“小姐，你對我們家有大恩，所以這件事，我就說出來好了。”
小山起身嚮往看了看，見着外間沒有人，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我知道一處無主的礦藏，誰都不知道的。”
小玉詫異的看了那小山一眼，有些意外，怎麼想到說這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