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清芷的打量光明正大,眼中的感嘆也沒有遮攔,最重要的是清芷眼中所要表達的情緒,蘇玲梅看懂了,看了個清清楚楚,當下差點把她給氣了個仰倒。

蘇玲梅想要發火,想要撕爛那張嬌花似的臉,想要戳瞎那雙嘲笑她的眼,想要砍斷那雙牽在一起帶着情意的手,想……

她想要把這對狗/男女碎/屍/萬段,想到之前的安排,生生的忍了下來,她才不會讓他們那麼簡單的死掉,她要讓他們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

蘇玲梅冷哼一聲,坐回到椅子上,和林泰安並坐在正堂上,地上放着一個蒲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人是夫妻,坐在正堂上等着新媳婦跪拜呢。

林泰安萎靡在椅子上,眼皮耷拉着,不看兒子也不看兒媳,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兒媳是哪家的,原本還打算了解下親家,等兒媳回門的時候,他也好看情況給兒媳添些回門禮,以表示重視,可現在他沒那個心情了,他不能做什麼,還不能採取冷暴力不合作嗎。

林淵看了一眼放在兩人前方中間處的蒲團,心中冷笑,這女人竟然還想讓芷兒順道跪跪她,真是異想天開。

他們來看父親,可不是為了敬茶,只是為了不讓他傳出對芷兒不好的話來,林家老爺身體不好,可是滿姑蘇都知道的消息,他娶親父親都沒出現,外人對父親身體不好的傳聞已經是深信不疑,他們今天來梅庄一趟,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至於說他們敬沒敬茶,外人哪能知道,這梅莊裏的奴才可都是他們張家的,他不想讓往外傳的消息,就算父親下命令也傳不出去。

林淵和清芷很鎮定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很快就有丫鬟上茶,聞着清雅的茶香,就知道是上好的茶,兩人安心的品茶。

兩人不急,蘇玲梅卻沉不住氣了,不敬茶她的後手怎麼實行,“這新嫁娘怎麼還不給你父親敬茶,要知道敬茶可是代表着夫家的認可,差了這一步,你可不能真正算林家媳婦”

林泰安聽了表妹的話,也看向兒子兒媳,想着這兒媳娶的不好,兒子無視他這個父親,這兒媳剛進門,不說謹慎的討好他這個公公,竟然和兒子一樣冷待自己,真是有違婦德。

林泰安剛覺得自己有找到了可以再次挺起脊樑的理由,卻在清芷端起茶杯,廣袖輕輕向下滑落了一點點,露出了手腕上所帶鐲子的一部分,林泰安當下就定在了那。

林家的傳家寶他這個林家嫡子自然認識,母親當年也常常對他提起,常常背後抱怨父親不把傳家寶交給她,後來妻子生下了兒子,父親也沒有把鐲子交給妻子,母親心裏才好受了些。

只是在他要搬離祖宅住到美妝來的時候,父親把血玉鐲給了妻子,他知道那是父親對妻子的安撫。他沒想到父親竟然把傳家寶給了兒媳,在她沒有生下傳承人,剛剛嫁入她林家第一天的時候,在還不了解這個女人品行如何的時候,就把可調動他林家三分之一財產的信物,就這樣交給了她。

林泰安有些頹然,父親已經把林家的傳家寶都交給了兒媳婦,她的身份地位已經得到了最大的認定,不論給他敬不敬茶,她都已經是林家認定的媳婦了,這些事竟然都沒有人通知他,他在那個家裏已經是被人遺忘的可有可無的人了,什麼時候,他已經被如此遺忘了。

這個時代的人,對家族的歸屬感是很強烈的,突然發現他被家族拋棄了,被家族排除在外了,那種猶如漂浮的浮萍,沒了歸屬,沒了歸處的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蘇玲梅不知道林泰安怎麼了,雖然她是在林家長大的,林家這種機密的事,她卻是不知道的,看着剛才還精神着準備給她撐腰的林泰安,這會突然就蔫吧了,這讓她更加的鄙視他,這個懦弱到無能的男人,她當年怎麼就看上他了,怎麼就為了嫁給他坐下那些事,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了。

林泰安靠不住,看來還是只能靠自己,死命的調整好表情,盡量做出和善慈愛的表情,“前幾日,我們家的商隊出海弄來了一些海外的香茶,味道和咱們這的是大不相同,你們難得來一回,也嘗嘗,鶯兒還不快給表少爺和少奶奶上茶”

話音剛落,就見從蘇玲梅身後出來一個穿着一件石青刻絲八團對襟褂子的清秀丫鬟,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副青花瓷過牆花枝茶具,一個茶壺兩個茶杯。

那邊剛說完,這邊就什麼都準備好了,說她沒有提前準備,提前做點什麼,三歲小孩都不信。

看到那套茶具,林淵的臉色就不好了,哪怕是純白瓷也比過牆花枝好,這寓意真是夠惡毒的。

那兩個杯子,蘇玲梅原本想着是讓清芷給林泰安和她敬茶用的,她沒想過林家的少奶奶憑什麼要給她敬茶。

既然敬茶不行,兩個杯子正好可以給他們夫妻兩個每人上一杯茶,林淵這麼想要找死,她也不會攔着。

丫鬟把托盤放在清芷和林淵中間的小桌子上,拿起茶壺緩緩的往兩個茶杯中注入茶水,誘人的濃郁茶香,不同於他們之前飲的清雅茶香,那是一種相當濃郁誘人的濃香,瀰漫的整個房間都是,鼻尖縈繞着的味道,讓眾人有種置身在百花園中一樣。

“表少爺,少奶奶請用茶”鶯兒半蹲身行了個福禮后,退回到蘇玲梅的身後。

鶯兒是蘇玲梅最信任的心腹丫鬟,她卻不知鶯兒真正的主子並不是她,而是她恨不得弄死的林淵。那茶是蘇玲梅親手沏的,連鶯兒都沒讓上手,還親自一路端到正堂,中間根本就沒有給鶯兒動手的機會。

林淵收到鶯兒的暗示,知道這茶有問題,可是具體是什麼問題她不知道,鶯兒不知道,林淵和清芷卻是知道的,他們兩個在醫毒方面的造詣,已經可以說達到這世間的頂尖了,只要是人造出來的,不是長在深山峽谷鮮為人知的那種天然的毒生物種,都難不住他們倆。

蘇玲梅好想也感覺到了自己前後態度的轉變,有點過於生硬,肯定會讓人疑惑,“這是海外的一些貴族用的上好的茶,才會這麼的香,平常一些的比咱們的茶香,卻沒有這個這麼香的。我們家的商隊弄了不少這種茶,我想着讓你們細細的品一品,等我家鋪子上了這些茶,你們可一定要多多光顧啊”

蘇玲梅特意做出一副為生意才如此的作態,貪婪中夾着咬牙切齒的恨,還有那隱隱的興奮得意,硬是把那張還能入眼的臉猙獰出了一副恐怖的樣子。

林泰安這些年也知道表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那些事情已經做下了,他為了不讓自己崩潰,只能死命的違心到底認為表妹還是純善的,還是那個一心為了他的表妹,她這樣是不得已的。

尤其是現在,在知道了家族都已經放棄了他的當下,表妹已經成了他全部的精神支柱。

他知道那花茶有問題,花茶確實是海外的一些地方的人很愛的茶,香氣也確實比他們這裏的香濃,可沒有這麼濃郁,之前表妹拿給他喝過,這麼濃郁的香氣,明顯是為了掩蓋什麼。

林泰安的嘴唇蠕動了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到底什麼也沒有說。性格叛逆的林泰安,心裏發狠,林家都不要他了,他還關心林家幹嘛,茶裏面會添些什麼東西,他多少能猜測到,畢竟表妹最恨的就是不能孕育子嗣。

林泰安耷拉着眼皮,耳朵卻支愣着,用心的聽着林淵那邊的動靜。在聽到撥動茶蓋的聲音傳來的時候,他忍不住還是抬起頭看了過去,心裏沒有一點擔憂,甚至有種復仇的痛快感。

林泰安那有些渾濁的眼神也因心情愉悅,變得明亮了起來,林淵注意到了父親的變化,冷笑一聲,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林泰安發現他們端着的根本就不是濃香的茶杯,而是之前奴才上的清雅的茶,覺得自己被兒子愚弄了,尤其是看到兒子冷硬的眼神,總覺得裏面盛滿了對他的嘲笑。

茶蓋和杯子間碰撞摩擦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林泰安和蘇玲梅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父親既然無事,兒子就先告辭了,過段時間兒子再來看您”林淵牽起清芷的手,就要走人。

“孽子,站住,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長輩賜下的茶你都敢不飲,這就是你的教養,劉氏就是這麼教你的,你……”

“呵呵,我的教養,作為我的父親的您,不是應該對我的教養問題負有最大的責任嗎?”林淵轉身面對着父親,笑盈盈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說完也不看父親難看的臉色,又轉向面對着蘇玲梅,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她,輕輕的勾動嘴角,貌似疑惑的問道,“長輩,我林家幾代單傳,親人並不多,我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可為什麼在我記憶的那些長輩里,就沒有這位富貴十足的夫人呢?”

蘇玲梅自從有了林泰安搬來梅庄撐腰后,何時受過這種氣,好像她是打秋風硬攀親戚的無賴,她想教訓林淵,可在林淵的注視下,她卻怯懦了,只能曲線救國,向林泰安尋求幫助。

林泰安沒想到兒子竟然敢這樣對他說話,以往兒子只會木頭似的不搭話,從沒這樣擠兌過他,現在又這樣對錶妹,他一對要好好教訓下這個逆子,讓他再也不敢不尊敬長輩,“逆子,你……”

林淵放開清芷的手,走到林泰安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個他小時候仰望着,想要得到他的認可他的疼愛的男人,現在竟然成了這種讓他最鄙視的人,懦弱無能、自私自利、心胸狹窄、自以為是、自欺欺人……

林淵俯□子,在他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清芷屬於開了外掛的非常人,自然也可以聽到),“越家幾年內,就出了十六條人命案,你說如果有人投狀子,要徹查,那個女人會不會把你供出去呢?”

林泰安知道兒子手中有他幫表妹除掉那些人的證據,可他是他的父親,他一直認定他絕對不敢把那些證據公諸於眾,畢竟父子連罪,或者株連九族的事,在這年頭一點都不稀有,他一直堅信着。

可現在他堅定不起來了,林家都拋棄他了,現在家主是父親,他知道自從他搬出祖宅起,兒子在父親那裏比他的分量重,為了那個逆子,父親肯定能毫不心軟的把他除宗。

“只要你老實的呆在這梅庄,不要做下些什麼不能挽回的事,你就還是我的父親,我會讓您安心的頤養天年,可如果你做了什麼踩到了我底線的事情,想來你有生之年應該能品嘗到牢房的免費飯食”

林淵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動,冰冷的陰暗纏繞着林泰安,他相信如果他真的做下了什麼事,這個逆子絕對說到做到,他瞪大着染滿了恐懼的瞳孔,顫抖着急速的搖擺着腦袋,表示自己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林淵對自己做的效果和得到的結果都很滿意,轉身繼續拉着清芷往外走。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后,林泰安才虛軟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就連蘇玲梅憤憤的聲音也被他無視了,他知道他這回真的要當個靜養的老爺子了,不然等待他的或許真的就是昏暗冰冷的牢房了。

清芷被林淵牽着,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的步伐往外走,他對林泰安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那些話,她沒覺得他不孝,如果因為對長輩的愚孝,而讓自己的小家步步維艱,讓自己的孩子不能幸福,那種孝她是絕對不會認同的。

林淵做的事讓她很滿意,對於他們的婚姻,她又增加了一份信心,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林淵和賈赦是不同的,他不會讓她和他們的孩子陷入四面楚歌的險境中,哪怕是來自親人,來自他從小仰望的父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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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紅樓之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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