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一百四十三章(捉蟲)
1.0
顧淮曾經聽過這麼一句話:世界很大,人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
但他覺得這句話是詭辯,只要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對的人,其它的29199999個人,其實都跟你沒關係。-www.-
至於什麼叫對的人,顧淮看着站在門口張望的人,唇角彎了起來。
有時候,這世界其實挺小的。
季煜很少到這種燈火酒綠的場合,他覺得沒必要,好好的喝那麼多酒,把自己弄得精神恍惚有意思嗎?
他反正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也不喜歡那種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感覺。
這次會來主要還是拜他的母上大人所賜。最近家裏天天給他安排相親,季煜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待價而沽的商品了,高矮胖瘦,白的黑的,最後在他眼裏都成了一張臉,他現在對香水有點過敏,覺得在這麼走馬觀花相親下去,非得有心裏障礙不可。
為了不被他娘塞給下一個女人,他只好委婉的和他娘說,其實目前見的這個不錯,可以先處處,不一定一眼就相中了不是,得相處幾天看看。
讓季煜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緩兵之計,為他惹來了另一麻煩。
從上次相親后,徐敏就一直打電話給他,頻繁的和他聯繫。
他開始還能顧着自己母上大人,敷衍一二,到了後來就越來越不耐煩了。
第一,她對那個女人一點兒興趣沒有,也不想這麼早結婚進。
第二,徐敏“八國聯軍”的名號在外面,一般的人hold不住,他不想挑戰,不想當接盤俠。
季煜本來還想敷衍到自己結束假期,後來發現不行了,在這件事上他必須立場堅定,她媽都快把徐敏當成准媳婦看待了,開始登堂入室了。
對於這一點,季煜其實挺鬱悶的,他覺得自己的行情貌似沒那麼差吧。
好吧,這裏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堂哥,季家傳到這一代,就倆男的了,他哥都四十歲了還單着,家裏的人不敢逼他哥,所以他就成了炮灰了,她媽是恨不得有個合適的,馬上就逼着他拜堂成親,第二天就造出個人出來。
季煜琢磨了下,他媽的個性,肯定不能來硬的,所以他決定採取迂迴政策,先和徐敏說清楚,交個底兒。
讓徐敏撤退,這樣他媽那邊才好交代。
這樣就表示他已經努力爭取過了,是別人看不上她兒子,這樣他媽念叨幾句也就沒話說了。
季煜走進去,眼睛掃視一周,沒想到還能看到熟人,他徑直朝着坐着卡座的兩個人走了過去,還沒說兩句話,徐敏就過來了。
徐敏香水噴得太多,他聞着有些頭暈。
“遇見就是緣分,有興趣坐下來喝一杯嗎?”顧淮對徐敏說,眼睛卻越過人直直看着季煜。
季煜眯了眯眼睛,看着吸引了無數男女眼光的顧淮,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麼說吧,蘇鈞是那種一眼看不出喜歡男人的類型,但是顧淮就不了,顧淮一看就是彎的。
他就是覺得對方是喜歡男人的,而且對自己……
季煜還沒給反應,徐敏已經拉着他坐下了,並且拿起桌上的骰子,一貫夜店女王的做派,熱切的說,“要不我們來玩遊戲,誰的點數小,誰就喝酒。”
季煜在心裏皺了皺眉,他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做派。
“可以。”顧淮笑着又說,“不過,不過我們玩點花式怎麼樣?他們兩個人負責喝酒,我的點數小,蘇鈞就喝酒,你的點數小,季煜就喝,你看怎麼樣?”
這麼定下之後,季煜這麼稀里糊塗的喝了不少的酒。
他的酒量好,也就到了微醺的地步,倒是看着對面笑得像狐狸的男人,臉色越來越沉,這明明是顧淮給他做得套,他還鑽了進來。
季煜心情也越來越煩悶,更不想和徐敏再虛以委蛇下去。
收了骰子,見季煜喝的差不多了,徐敏想拉着他走,卻沒想到季煜直接把手甩開了,然後出言諷刺。
徐敏被季煜氣得拎包走人,本來以為季煜會追上來,卻沒想到季煜並沒有跟上來。
顧淮都看在眼睛,笑了笑,“你不去追她?”
季煜冷哼一聲沒說話,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顧淮又問,“你和蘇鈞是什麼關係?他可是有……對象的。”
“我知道啊,我重來不碰有家室的人。”
季煜盯着眼前的人,沉默了會兒又問,“你……你也喜歡男人?”
顧淮低低的笑,那笑聲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樣撓在季煜的心李,沒回答卻問:“那你呢?”
“我當然是不喜歡……”不知道為什麼,說出的話,有那麼幾分底氣不足。
蘇鈞從衛生間出來,兩個人都未再說話,只是眼神偶爾有意無意的碰一下。
酒吧五彩絢爛的燈光,彷彿不僅僅晃到了眼睛。
分別之際,顧淮抽出一張名片慢慢推到季煜前面,只是笑,卻一句話不說。
一直到人走了,季煜才拿起了桌子上的名片看了看。
原來那個人還是一個副院長,他把名片背過來,有一串手寫的私人號碼,字跡娟秀,偏生收筆的時候,筆鋒銳利,彷彿能勾人一般。
他突然心裏一動,那個男人,是在勾引他……
2.0
一來二去,兩個人漸漸熟了起來。
顧淮每天會發了幾條的短訊過來,訊息這麼發達的年代,兩個人卻用這種有些老掉牙的聯絡方式
。
季煜每次聽着手機震動都會笑了笑。雖然挺傻的,但是說起來還有幾分純情的味道,不過,他覺得吧,對方怎麼看,都不是純情的人。
兒子經常看這手機傻笑,季夫人也開始有些懷疑,季煜一直排斥相親,是不是因為有自己喜歡的女孩了?
她其實挺不喜歡現在年輕人講究的自由戀愛,結婚對象當然是要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的好,自由戀愛能有好結果嗎?
季煜的堂哥例子擺在那裏的,季樊青自由戀了那麼久,都四十歲了還一個人單着,她可不准他兒子也這樣,所以才逼着季煜找女朋友,男人結婚了,才會長大。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季煜也是自由慣了,不太願意被她管,所以季夫人也不敢用太過激的方式,怕招到兒子反感。
往好處想,至少現在季煜願意找對象了,願意和女孩相處,這是好兆頭,其餘的,都可以慢慢的來。
季家可不是什麼女的都能接受的,擔心兒子被騙,季夫人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幾次,都被季煜給隨便兩句搪塞過去了。
季煜自然不會告訴他媽,自己現在和一個男人處着的。
季煜起身走到窗邊,聽到了短訊震動聲,暗自在心裏的笑了笑,難道那個醫生就是這麼勾人的嗎?至少得玩一些制服、誘惑吧。
兩個人之間的短訊大多是顧淮發過去的,季煜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後面就變成了每條都會回,回復的時間也越來越快。
這期間,誰也沒打電話,就保持着這樣若即若離的關係,在手機短訊“嗡嗡嗡”的震動中,漸漸的,有什麼變得不同了。
一個月後的一天,季煜思索了十分鐘,終於還是把短訊發了出去。
“我們見上一面吧!”
顧淮看了半響,只回了一個“好”。
吃過兩次飯之後,氣氛越來越曖昧,男人間都是比較直接,開房滾床單,有了第一次,之後便順水了很多,一回生二回熟。
再後來,季煜就順其自然的搬進了顧淮的公寓,兩個人沒羞沒臊的同居了起來。
瘋狂的索求着彼此,季煜畢竟年輕,精力旺盛,有時候一天能來上兩次,至於以後,兩個人都有意識的避開了這個話題。
3.0
兩個男人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開始還好,到了後來,磕磕碰碰的就多了,本來的面目額就暴露了。
這麼說吧,兩個人都開始活出真的自我。
顧淮不是脾氣好的,季煜也不是將就別人的性格,兩個人沒羞沒臊的同居后,距離縮小了,問題就出來了。
同居畢竟光是打~炮,不是就爽那麼一下,還有更為深刻的兩個字,生活。
生活是什麼,柴米油鹽醬醋茶,要這麼算起來,兩個人之間,大多是季煜讓着顧淮。
冷戰什麼也太嬌情了,本來也不算交往,最多也就吵幾句,馬上就又好了,也沒有什麼誰先低頭一說。
兩個人都各自恪守着自己的界限,誰也不想越界,這樣已經很好了,要再往深處去,就不是人能控制的住了。
這樣挺好,每天的快活日子都像是偷來的一樣。
季煜心裏明白,他那樣的家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自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沒有一絲的可能。
就算是賭一把,也是一場明知道後果的賭局,所以只能對顧淮更好。
顧淮不工作的時候,大多數會待在家裏看看書,季煜就在他旁邊看球賽。
顧淮通常會把頭靠在季煜的膝蓋上,躺着看書。等到眼睛有些累了,顧淮就把書放在一邊,拿掉了眼鏡,閉着眼睛小憩。
這時候,季煜拿起顧淮的手,顧淮的手指纖長漂亮,手感很好,季煜笑着握着他的手,玩笑似的說,“你的手真好看,難怪你說是拿手術刀的,不是拿菜刀。”
顧淮睜開眼睛看着頭頂的人,再看向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季煜是厚厚的繭子,體溫比他的高,差不多能把他的手包起來,只露着半截的指尖。
顧淮把季煜的手牽引到了唇邊親了親,笑着說:“還能讓你爽。”
說完手向下,按住了季煜雙|腿間,稍稍的撩撥,季煜的谷欠望就被挑了起來。
兩個人做完了之後,顧淮推開身上的人,“我餓了,你去做飯吧。”
季煜站了起來,“你怎麼這麼能吃,我去做飯,一會兒就好。”
季煜當兵這麼多年,做做飯倒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他是真的有那麼幾分喜歡顧淮的,也隱約知道顧淮要得是什麼,他給不起,所以在這些小事上不介意讓着顧淮。
兩個人換洗的衣服,季煜把放到自動洗衣機了,然後讓顧淮過來按一個鍵,末了季煜再把洗完了的衣服從裏面拿出了,然後晾好,這樣就算是分工合作了。
顧淮看起來什麼都無所謂,其實心裏明鏡兒似的,知道季煜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為什麼願意在關鍵的時候退上了一步。
人生難得糊塗,他也不去強迫季煜。
他有自己的底線,季煜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去相親,或者和其他的人攪合在一起。不求一世一雙人,但是至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互相都應該是彼此的唯一。
若是有天季煜轉身,那麼他就會爽快的放手。
***
季煜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季夫人開始有所察覺。她看着讓人跟蹤季煜拍到的照片,覺得有些意外。
季煜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反倒是拍到了許多季煜和一個男人一起進出的照片。
兒子最近不會家,都是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季夫人皺了皺眉,她還以為季煜有自己喜歡的人了,看來並不是。
季煜這個年紀了,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整天和朋友廝混在一起,連着家都不回,看來自己得逼緊一些了。
閑置了半年多的相親,季夫人又開始幫着季煜張羅了,季煜當然是堅決反對,後來陸續被季夫人騙回家了好幾次,相親的地點改成家裏了。
雙方在家裏吃頓飯,先了解。
季煜長得挺拔帥氣,家世不俗,就算是冷着一張臉,也不乏有姑娘點頭答應。
兩方而來的壓力,讓季煜越來越煩躁,他不想這樣被人擺佈,但是自己和季煜的關係,又絕對不能公開的。
季煜就這麼拖着,兩邊的周旋,直到有天周末,顧淮打電話給他,“回來吃飯吧,今天我做了飯。”
季煜當時掛了電話,就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他驅車回到家裏,顧淮果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青菜炒得太死,土豆絲切得不夠細,肉只能說熟了。
不過兩個人還是安靜的吃完了飯。
顧淮一連着吃了三碗,看起來胃口十分的不錯,季煜幾次想說話,都沒有開口,以前他總說顧淮吃得太少,巴掌大小的碗,很少會第二次添飯。一個醫生能把自己折騰有胃病,挺不容易的。
這會兒看着顧淮鎮靜自若的吃平時絕對不會動第二筷子的食物,季煜心裏有些難受,反倒是一口飯都咽不下去。
終於,顧淮放下了碗筷,看着季煜,氣定閑淡的說:“我們,就這麼算了吧。”
季煜一愣,顧淮的態度,讓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顧淮聲音淡淡的,“你若是要結婚生子,我不會攔着你,也不會纏着你,你沒必要瞞着我,咱們好聚好散,我雖然喜歡你,但是沒有賤到那種地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
季煜心裏往下一沉,就算是他再怎麼的有準備,猜到了兩個人會有這麼一天,來得路上也隱約有預感。
但是真的走到這一步,打得所有的預防針都抵不過三個字,不捨得。
半年多的感情能有多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一想到以後和顧淮沒有任何關係,他就受不了。
“顧淮,我不要算了,我們不要分手,就算是我結婚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我們依然可以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我們還……可以和現在一樣。”
季煜垂下了眼,吞吞吐吐的說道,他不敢看顧淮的眼睛。
踟躕了那麼久,終於還是把他心底的那些話,說了出來。
4.0
兩個人談崩了之後,不過三天,雙方就已經把各自的感情都整理好了,反正至少是表面上是這樣的。
當日顧淮冷冷的看着季煜,說話的語氣無比薄涼,眼裏的光芒像是一瞬間都暗淡了下去。
恍惚心在一瞬間,便已經死了,所以無所畏懼。
季煜的話,打破了顧淮的最後一絲希冀,這個人,最愛的始終是自己。
顧淮當時說:“季煜,若是你主動的和我提出放開,相逢一場,我一點不會恨你,但是你卻說出這麼一段話,不但是踐踏了我,也看賤了這段感情,不,也許不應該這麼說,兩個男人之間能有什麼感情,至少,我們之間不配用這兩個字。”
季煜當時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他明白,那一瞬間,他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話語權,他也失去了顧淮。
心像是空了一塊,風往裏面呼呼的灌了進去,手腳生涼,明明是自己做得選擇,卻是那麼難受。
季煜從房子搬了出去,也沒拿走的東西。
剩下的,顧淮不管價錢多少,一律的都扔進了垃圾桶,連着床上新購的那對枕頭,他都把季煜慣用的那隻丟了。
看着原本成雙成對的枕頭,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隻,顧淮晃了一下神。
他心裏清楚,自己其實沒有表面的那麼堅強,說不難過,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既然已經決定分開,在即成的事實面前,他不想讓自己太難看。
說到底,就算不洒脫又能如何?
顧淮把房子裏那個人這幾個月留下的所有的痕迹都清除掉了之後,一切猶如以前一樣,就像是那個人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甚至於,隔了幾天,顧淮還特意換了房子內的軟裝,改變了整體削冷的風格,加了暖色的傢具。
一個人住習慣了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習慣了兩個人的熱鬧,再變成一個人,就會變得不習
慣,覺得太過清冷,哪怕是換了房間的風格。
顧淮照常的上班,生活的規律一點都沒有被打亂,就像是回到了沒有遇見顧淮的前夕。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顧淮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看起來,季煜的離開對他來說就像是剔除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顧淮本來以為兩個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卻不想,現實永遠充滿了狗血。
季煜母親開門進來的那一刻,顧淮心往下一沉,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淮很少會有預感,所以每一次預感都很准,這次也一樣。
這麼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奇怪,和每個人知道自己兒子是同性戀不能接受的父母一樣,只是季夫人的歇斯底里,明顯戰鬥力比一般的人要強。
醫院的走廊都是看熱鬧的人,有些是醫生,有的是醫護人員,還有從的病人也把頭探了出來。
保安把季煜的母親帶走後,顧淮的太陽穴還在突突的跳。
掃視了一眾人,顧淮冷着臉說:“都杵在這兒幹嘛,還沒到換班的時間吧。”
所有的人鳥獸狀散開,顧淮把散落一地的醫書文件撿了起來,又把辦公室恢復成原樣,揉了揉眼窩。
他突然覺得累了,心裏生出一種倦怠,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像是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突然一下都爆發了出來,顧淮把才撿起來的筆筒,朝着牆壁扔了過去。
晚上,顧淮和醫院請了長假,他並不是怕季夫人的威脅,不過是覺得乏了,剛好這次能換換環境,嘗試換一種生活方式。
這兩年來,醫院的工作一直繁忙,顧淮現在已經退居二線,很少上手術台,當了副院長后,主要是負責管理和協調,經常會有各種的應酬,不去也得去。
顧淮放開心態往好處想,這下自己算是找到理由偷懶了,其實也全然不是壞事。
顧淮早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和家人出櫃,也已經被家人所接受,但是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顧淮的父親難免責備他幾句。
畢竟被對方的母親找上門了,而且是在醫院這種公眾場合,影響不好。
在顧院子的眼裏,自己兒子一直是懂得分寸,所以他也就提點了幾句,沒說重話。他覺得顧淮暫停手中的工作,去好好想想也行。
也就大方批假了,難得肯放顧淮走人。
恰逢收到了蘇鈞和陸庭川婚禮的邀請,顧淮交接完了工作后,直接投奔了蘇鈞。
他這個苦情的單身漢,去千里迢迢的看別人秀恩愛。
顧淮在石溪鎮住了一段時間后,就住在蘇鈞的院子裏,一千瓦的電燈泡亮堂得不得了,三個人一起坐在客廳的時候,蘇鈞臉皮薄,當著他的面一定不會讓陸庭川碰,摟摟抱抱別想,連着牽手都沒門。
經常這樣沒得吃,陸庭川看顧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當然知道顧淮是故意的。
顧淮不但當電燈泡,讓陸庭川的獸谷欠不能得逞,還偷偷欺負陸庭川兒子,他天天暗地裏捏着貝貝的胖臉,那Q彈的手感,彷彿能讓人心情一下變好了。
當然,這事情得背着陸庭川干,不然了陸庭川那低氣壓,能把人凍成冰塊。
陸庭川幾次問顧淮什麼時候走,顧淮都說再看。
其實顧淮也能理解,陸庭川這如狼似虎的年紀,滿腦子都想着當馬賽克小電影的主角,當然不樂意自己這電燈泡影響他發揮了。
一段時間后,貝貝的臉又大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被他捏大的,還是吃多了的原因……顧淮也終於當夠了電燈泡。
天氣也越來也冷,顧淮決定找個春暖花開的地方,終於把離開提上了行程,飛去了地球的另一邊。
陸陸續續的玩了幾個月,走了很多的城市和國家,顧淮晒黑了不少,見到了許多不同國家的帥哥,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
等他再回到首都的時候,已經快到了春節。
顧淮剛剛在車上遠遠看着路燈下面站着個人,這會兒下車了,他才看清那人的臉。
差不多半年沒見,季煜瘦了不少,也丑了不少,下巴的鬍子也不知道多久沒剃了,整一個不修邊幅。
顧淮一愣,提着行李就往前走,季煜從後面一把抓住了顧淮的胳膊,力氣大到顧淮的手臂有些痛。
季煜的眼睛有些泛紅,聲音低沉的問:“你都去哪兒了,為什麼要躲着我。”
5.0
季煜步步的逼近,顧淮甩開了季煜的手,步步的後退。
背部貼着牆壁。終於是無路可退,顧淮站住了腳步,笑了笑又問:“季煜,你怎麼在這裏?”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寒風冷厲,顧淮不知道季煜站了多久,也不去想季煜為什麼怎麼會站在這裏。他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他以為過了那麼久,自己再見到季煜,心裏不會再被觸動,現在看來,終究還是高看了自己。
“我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季煜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人。
顧淮攆去了臉上的笑:“季煜,麻煩你可以理智一點嗎?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現在說這種話有意思?”
頓了下,不等對方回答,顧淮又說,“你走吧,不管你想做什麼,都和我無關。”
顧淮把話說完,拽着箱子就要走。
“求你,不要走,我錯了,我知道我不對,你……不要離開我。”季煜從後面抱住了顧淮,喃喃低語。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顧淮,他怕自己一個不留神,顧淮就又消失不見了。
顧淮頓住了腳步,慢慢的把季煜摟着自己的手拿掉,“季煜,你不要這樣,你不要讓我……恨你。”
季煜慢慢的蹲了下來,他抱住了顧淮的腿,“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媽去醫院找過你是不是,我就覺得我以前特混,你打我罵我都好,但是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喜歡你。”
說完,季煜拿着顧淮的手貼着自己的臉,“你打我吧,打我一頓就消氣了。”
季煜不知道在寒風裏站了多久,顧淮摸到了他的臉,手被冰了一下。
那種溫度,像是一直能冰到顧淮心裏了,還有鬍鬚的那種粗糙感。
顧淮想推開季煜,腿卻被季煜抱住,他只好抽出自己的手,垂眼,卻只看到了季煜的後腦勺。
天開始下雪,開始並不大,夾着這冰粒,雪花沾染上了路燈的暈黃,一落到地上便消失不見。
顧淮蹲了下來,一根一根掰開季煜抱着自己小腿的手指。
顧淮的聲音淡淡的,聽起來無比的蒼涼,就像是跳出來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他直視季煜的眼睛,“人這一生,誰都有可能會走岔路,但很少有路是走不通的,大部分繞來繞去,最後還是會找到個出口讓你出去,但要是從開始就選擇了平整的那條路的話,曲折幽暗的風景你就永遠也看不到了,季煜,你是我路過的一段很好的風景”
季煜抬頭看着顧淮,“你是說你和我在一起,是走岔了路?”
顧淮沒有說話。
季煜慢慢的埋下了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帶着些顫音。“我不管什麼岔路不岔路,求求你,不要不要我。”
顧淮聽着季煜像是一個孩子一般乞求,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這一刻,他不是沒有心動的,畢竟那麼喜歡過的人。
但是已經失望過一次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轍,在同一個地方跌到第二次。
何必呢?兩個人明明就沒有未來,季煜和他不同,在他出現之前,季煜是喜歡女人的。所以就算是他現在原諒了季煜,那以後呢?等着兩個人生活久了,激情褪去,季煜難保不會回後悔,不會再起結婚的念頭。
他,已經再承受不起第二次失望了。他不想以後看到季煜怨恨自己的表情。
顧淮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像是黑夜流水一般削冷薄涼,“季煜,你知道很多人為什麼撞到南牆也不回頭嗎?”
“為什麼?”
“因為他怕自己回頭了,就會對不起曾經頭破血流的自己。”
季煜臉一瞬間變得陰沉,眼睛有些發紅,每個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般,“我不管,我每天都在這裏等你,不是就聽你和我說這些話的。”
“那你想聽什麼。季煜,我不欠你什麼,你不要胡攪蠻纏。咱們把話說開,當初是你先離開的,我對你也算寬厚,你要娶妻生子怎麼樣,我都可以閉上眼睛不去看,我自覺得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們早就已經橋歸橋路歸路了,你又何必做出這種姿態。“
“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季煜悶聲的問。
“現在就滾,我不想看到你。“顧淮的聲音冷冷,手緊緊的拽着行李箱的拉杆,不再去看季煜。
季煜覺得在這裏吹了幾個小時的寒風,也抵不住這一秒的寒冷,就像是一瞬間調入了冰窖。
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這麼痛。
季煜順風順水的長到了現在,在顧淮之前,從來沒對誰動過感情,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季煜的模樣好,性格又開朗,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有不少女生喜歡他,甚至有膽子大的會主動追求他,課桌里每天都會有棒棒糖,牛奶之內的東西,好像他不用刻意的去怎麼樣,別人就會對他好,後來入了伍,在沒什麼女人的軍隊裏,也經常會有女護士對他好,惹人羨慕。
更不要提,自從回來后,她媽給他安排的相親,那一大堆卯足了勁兒想嫁到季家的女人了。
但是在顧淮這兒,一切都行不通,明明是顧淮先招惹他的,他犯了錯,也倒了歉的,但是為什麼顧淮就是不肯回頭了,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季煜一向是心高氣傲,第一次放低姿態求人,卻不想顧淮沒有一點動容,他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他慢慢站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了。”
他本來想笑的,卻是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控制臉上的肌肉了。
“你也保重。”
季煜轉過身,聽到顧淮的聲音身體一僵,沒回頭接着往前走。
原來有的東西,失去了就失去了,不是每次做錯事都有彌補的機會。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他不想讓自己遺憾終生。
開始是顧淮主動的,那麼這次換他好了。
顧淮上了樓,把行李放在一邊,他走到窗邊,看着季煜的車遠去,終於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顧淮低頭看着牛仔褲膝蓋位置濕了兩塊,怔了怔,這是季煜的淚嗎?
顧淮把脫下的牛仔褲順手丟到了洗衣機里,光溜溜的走進了浴室,熱水沖刷掉了疲勞。
洗完了澡,顧淮就躺到了床上,他突然覺得這床一個人睡着,還真的有些大了。
這房子他半年多沒來了,剛剛一走進去,居然眼睛停到哪裏,都覺得有季煜的影子,真是見鬼,明明已經換了一套軟裝,難道還陰魂不散?
顧淮苦笑了下,琢磨着是不是該換一個地方,就算是放不下又能怎麼樣,他不想再回頭,到此為止就好。
6.0
顧淮醒的時候,伸手抓過一邊的手機看了看,這會兒已經是十一點了,他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回來的時候下了雪,現在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昨天他睡得不好,一方面是因為倒時差,一方面是因為……
原來自己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啊。季煜就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就是是把刺給拔了,還是會留下痕迹。他胡思亂想了很久,一直到天都亮了才模模糊糊的睡了會兒。
現在從床上起來,頭還有些沉。
顧淮站在窗邊看了會兒,回過神,轉身走出了卧室。
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季煜,顧淮愣了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應該還沒有魔怔到那種地步吧。
季煜站起來,和顏悅色的說:“起床了,我做了飯,好久沒進廚房了,你試一試我的廚藝有沒有退步。”
顧淮怔了怔,季煜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對了,季煜還有他這裏的鑰匙,他走得急,所以也沒有來得及換鎖。
現在這場景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那些天……
顧淮收回了視線,冷冷的說:“看來我是應該換鎖了,你這叫非法入侵。”
季煜愣了下,怔怔看着顧淮,先前的喜悅消失不見。聲音帶着幾分蒼涼,“淮淮,你一定要這樣嗎?”
他昨晚和顧淮分開后,開着車漫無目的在周圍繞了圈,凌晨的街道很空闊,昏黃的路燈下,一個行人也沒有。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當真正再看到顧淮的時候,才發現在心裏排練過無數遍的道歉都沒有用,顧淮的冷淡讓他心中不是滋味。
顧淮是那麼一個冷傲的人,當初為什麼會接近他?不管是為了什麼。剛開始,顧淮的主動接近確實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再怎麼高傲的人,還不是被自己拿下了。
得意之際,卻忘了看清自己的心。
最難痊癒的就是人心,他害怕顧淮不原諒他,把他拒之於千里之外,他心裏沒有第一點底,比沒見到顧淮人之前的不安更甚。
空闊的街道,迥異於白天的繁華熱鬧,寂寞清冷,像是另一個世界。
季煜鬼使神差的又把車開了回去,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放手,他不想像他哥那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落寞。
他不能想像以後沒有顧淮的生活。
季煜他在車裏待了一夜沒睡,抽了一包煙上,等着天亮了,開始有人經過,他才下車,熟門熟路的去小區附近買了菜,拎着菜去了顧淮的家裏。
他知道顧淮這麼久沒回來,家裏一定沒有東西可以吃,顧淮的胃一直不好,有輕度的胃炎,和飲食不規律有很大的關係。
想到這裏,季煜無奈的笑了笑,一個醫生居然會把自己胃搞得一塌糊塗,不是明知故犯嗎。
季煜滿心歡喜的做了一桌子菜,本來想着叫顧淮起床,手伸出來,在空中頓了兩秒又放了下來。
他想讓顧淮再睡一會兒。
卧室的人終於出來了,季煜沒想到自己的一腔熱心換來的是“非法入侵”四個字。
他的心,也是會痛的。
季煜的眼神暗了暗,他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的去認過錯,去求過別人,把尊嚴拋在一邊。
“顧淮,你不要太過分。”
顧淮嗤笑一聲,“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你想享盡齊人之福,我沒必要配合你。”
季煜憤恨的看着顧淮,眼裏有些發紅,上前一步那顧淮按在牆上。
顧淮手上拿在手裏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季煜死死的看着顧淮,“你就一定要這麼刻薄嗎?”
兩個人的臉隔得很近,鼻尖相對,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呼吸。
顧淮不怒反笑,“我本來就是刻薄的人,你今天才知道?”
“我是才知道,是你先招惹我的,你現在就想掉頭走人,沒那麼容易。”季煜胡攪蠻纏的說。
“你不要臉。”顧淮用膝蓋頂開季煜,“你這樣真的沒意思,本來就是玩玩,好聚好散,你說這話,讓我想起了以前,會讓我覺得非常的……噁心。”
季煜看着顧淮,這件事本就是他的錯,所以不管顧淮怎麼的出言諷刺,他也無法反駁。
半響,他突然笑了,“既然你已經對我到噁心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就沒必要裝下去了,最差也就這樣了。”
說罷,竟然不管不顧的低頭親了下去,那個吻帶着幾分的絕望。
季煜掰着顧淮的下巴,力道大到讓顧淮的臉有些發麻,口腔里漸漸有了血腥味。
顧淮的掙扎被季煜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兩個人不管是在技巧上還是力氣還說,都相去甚遠。
季煜是野戰隊連續三年的格鬥冠軍,顧淮雖然是個成年男人,在這會兒在季煜面前,也只能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顧淮漸漸的不掙扎了,變得順從了起來,季煜心裏一喜,兩個人身體貼在一起,季煜把手伸進了顧淮的衣服裏面揉弄,在顧淮削薄的腹部摩挲着。
顧淮喘息這推開季煜,平復了呼吸說,“要做就去卧室,做完了就趕快滾。”
季煜看着顧淮,愣了下,“你說什麼。”
顧淮嗤笑一聲,手指往下,按了一下季煜已經勃發的部位,故意刻薄的說道:“你來找我,說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其實男人之間的相互慰藉也沒什麼,反正你的活好,當炮|友也不錯。”
季煜所有的谷欠望在一瞬間被澆熄了下去。
“不想做就算了。”顧淮整理了整理被扯開的衣服,恢復了一臉的冷冰,徑直的走向了餐桌,掃了一臉餐桌,一臉淡然的又說,“謝謝你幫我做飯,不過我沒什麼胃口,你下次想約-炮的話,不必要這麼麻煩,你沒必要討好我,反正各取所需。”
季煜獃獃的看着顧淮,從後面抱住了顧淮,聲音低低的:“你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
明明兩個人隔得這麼近,剛剛顧淮的寥寥幾句話,像是把他推到了千里之外,兩個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堵無形的牆,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沒用。
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手足無措過。
顧淮怔了怔,推開了季煜的手,“我要出去了,你自便。”
“你要去哪兒?”
顧淮笑了笑,“我的行蹤好像不需要和你彙報吧。”也不等顧淮回到,顧淮徑直的回到了卧室,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顧淮穿着深色的風衣,脖子上系了根棗紅色的圍脖,遮住了一半的臉,氣色不是很好,下巴尖得讓人看着心疼。
季煜心裏不是滋味,季煜本來就是不長肉的類型,兩個人同居后,他苦心給顧淮養起來的肉,這會兒又消下去了。
顧淮打開門的剎那,季煜站了起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不必了。”顧淮愣了愣神,徑直的走了出去。
顧淮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兩個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工作顧淮常會待在家裏,看看醫書,或者什麼都不做的閑在那裏。
一個星期五天的應酬,顧淮周末自然不願意在出去折騰了,但是季煜則剛好相反,季煜畢竟年輕,讓他一個周末待在家裏也待不住,朋友一招呼,季煜就出去了,經常半夜才回來,上了床之後就往顧淮身上拱。
顧淮有潔癖的,竟然也會縱容滿身香水味的季煜。
顧淮幾次在季煜的衣服上看見了口紅印子,季煜每次都解釋的吱吱嗚嗚,顧淮也沒追究,他心裏知道,那種場合季煜難免會有些出格,但是不會做到那一步。
兩個人在一起,季煜從來不把他帶出去,也不提家裏的事,顧淮也一樣,兩個人很有默契,把對方隔絕在自己的圈子外面。
每次,顧淮都在心裏告訴自己,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是露水情緣,越界了不好,再說了,他又有什麼立場去要求季煜。
心裏這麼對自己說,但是真的能這麼大度?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是獨佔,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大度。
當初季煜說要結婚,顧淮一句不反駁的同意。淡定的走人,又豈是一朝一夕的失望。
季煜那一番話,不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那一刻顧淮突然發現,兩個人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季煜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兩個人的過往都變成了笑話。
顧淮攏了攏圍巾,慢慢的往前面走,以前他天天在家裏等季煜,現在交換了過來。
但是那份等待,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回頭?
已經亂了的心,怎麼樣才能平靜下來。
7.0
季煜等了幾個小時,顧淮都沒有回來,他開始變得不耐煩了起來,不免又想,顧淮會不會又一次躲起來,這麼一想,他就坐不住了。
季煜站了起來,突然瞥見了顧淮跌落在地上的手機,他走了過去,把手機撿了起來。
剛剛顧淮並沒有把手機帶出去。
季煜思索了下,把手機電池裝了回去,看着屏幕亮了起來,他鬆了口氣。
季煜先點進去的是相冊,裏面是顧淮這半年來四處旅遊拍得照片,大部分是風景,還有幾張顧淮和別人的合照。
照片上的顧淮和不同的人摟在一起,笑得一臉燦爛。
季煜看着有些心裏不舒服,在心裏勸說自己,那些相片里的老毛子只不過是路人甲,顧淮怎麼會看得上他們。
退出了相冊,他又翻了下通訊錄,想看看,可不可以通過裏面的人找到顧淮。
通訊錄裏面一溜兒的人季煜都不認識,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誰都沒有向對方的社交圈子蔓延過。
兩個人互相不干涉對方的生活,這是他和顧淮默認的規則。所以顧淮的朋友對季煜來說,都是陌生人。
季煜不知道該打誰的電話,這會兒挺後悔了,能認識幾個顧淮的朋友,也不會再顧淮消失后,去找誰都不知道。
他後來才知道後悔!還是厚着臉皮去了顧淮的家裏,沒想到卻被顧淮的父親熱嘲冷諷的趕了出來。
季煜從顧淮父親的話語中,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居然找過顧淮!
自己母親的個性,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不用想也知道顧淮肯定不會好受,他那一刻,季煜真覺得自己太混了!難怪顧淮會一走了之!他都想扇自己兩巴掌!
顧淮一走就是半年,這半年他想了很多,想到和顧淮在一起的的那些日子,他活得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沒事就過來公寓下面轉兩圈,到處打聽顧淮的消息,終於有天,他居然把人給等到了。
顧淮回來了!
這半年他都覺得度日如年,要是以後的日子都沒有顧淮,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連想想都覺得難受。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季煜接着往下翻,就看到了蘇鈞的號碼,他知道顧淮和蘇鈞的關係好,他想了想打了過去。準備試試。
電話嘟了兩聲就被接通了,不過讓季煜失望的是,蘇鈞壓根就不知道顧淮回來的這件事。
季煜掛斷了電話,開了車出去,偌大的城市,他不知道去哪兒找顧淮,突然又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世界這麼大,自己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去。
季煜又把車開了回去,一個吃完了自己早上做的所有菜。然後坐在沙發上看着球賽。
以前他看球賽的時候,顧淮經常會靠在他的腿上看書,球賽看完的時候,他就會把腿上的顧淮抱起來。
那時候兩個人天天膩在一起,互相渴求着彼此,彷彿怎麼都不夠。
怎麼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射在地板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影,光影隨着太陽的落山,慢慢的改變形狀。
一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四周一片變成了一片黑暗。
就像是消失的陽光,他好像也有什麼東西要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季煜覺得心就像是空了一塊。
突然間,什麼都變得無所謂了。
要怎麼樣,兩個人才能回到過去?他終於知道,當初自己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顧淮是怎樣的感受,這,又算不算報應?
季煜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也不開燈,把自己完全融入到黑暗中。
***
顧淮出了門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他也沒有折返回去拿。這樣剛好,落得清靜,出了小區他直接去了酒店。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和季煜待在一個空間。
收到了蘇鈞的郵件,顧淮才知道季煜打過電話給蘇鈞,他用酒店的電話給蘇鈞打了過去。兩個人半年沒見面了,蘇鈞問起的關於自己的事情,顧淮也只是簡單的幾句帶過。
這會兒聽到電話那端貝貝“咿咿呀呀”的聲音,顧淮有些想達達和那隻小胖子。
那隻胖貝貝,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久沒捏他,臉有沒有小了點?顧淮笑了笑,應該是不會,那小傢伙抓什麼都往嘴裏塞的德行,怎麼可能瘦,只能是變得更團更圓。
這麼一想,顧淮就心情好了不少,那小胖子還挺治癒的。他就覺得自己是棋差一招,就衝著蘇鈞家的那兩個娃娃,他當初也應該緊緊的纏住蘇鈞。
要是自己以前這麼做,現在絕對妥妥的人生贏家了,兒子也有了,會做飯的媳婦兒也有,妥妥的人生贏家,哪兒還輪得到陸庭川。
顧淮躺在床上自嘲的笑了笑,別人家的幸福,還真是羨慕不來,他和蘇鈞約在第二天見面之後,掛斷了電話。
又坐了會兒,顧淮起身走到了窗邊,這會兒還在正月,街上一片繁華,年味還未完全的消褪,顧淮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口。
***
兩個人約在顧淮的公寓見。第二天早上,顧淮就早早回了家。
房子裏空空的,見季煜不在,顧淮鬆了口氣,但同時,又有幾分道不清的失望。
聽到了門鈴響,顧淮打開了門,蘇鈞手裏拎着菜,十分的賢妻良母,還帶了達達。
達達看到了顧淮就沖了上來,“乾爸!我可想死你了!”
勁兒大的把顧淮沖得退了小半步,腦袋使勁兒的往顧淮的臂彎里扎。
顧淮比劃了下達達的身高,“兒子,你好像長高了,看來陸家的人沒虐待你。”
蘇鈞:“……”
達達是陸家的孫子,能虐待嗎,瞧這話說得,蘇鈞心裏琢磨着顧淮應該恢復的不錯,說話能這麼損……
蘇鈞把買得菜擱進了廚房,看了一眼沙發上聊得很嗨的一大一小,認命的去做飯,三個人吃不了多少,四菜一湯剛好。
蘇鈞把最後一個菜端出去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顧淮聽到門鈴聲心裏一怔,難道是季煜來了?
這時候達達站了起來,舉起手,積極地說:“我去開門。”
說完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
來的不是季煜,而是季煜的母親。
季夫人沒有換鞋就直接往裏面沖,戰鬥力爆表,連着蘇鈞也被當成和顧淮關係不正常的“奸|夫”而躺槍。
季夫人不復平時的雍容,各種的惡語相向的話語裏還夾帶了威脅。
總而言之,簡直是一場災難。
顧淮覺得額頭上的筋突突的跳,他怒極反笑,故意噁心季夫人說:“你放心,你兒子那樣的,我不會第二次瞎眼了,你管好你兒子的腿,在我這兒鬧算什麼,你再來一次,我就去告你們母子倆非法入侵!你讓他別死纏爛打。”
鬧騰了一番,兩大一小輪番上陣,季夫人終於離開了。
顧淮卻覺得胸腔有些發悶。
此刻,顧淮覺得兩個人的那一段感情,簡直是糟糕透了,不但是看不到未來,就連着那些過去,也被一一的被質疑。
不如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