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隱忍

第3章 隱忍

庄善若趕忙站起來,飛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強擠出一絲笑,迎了上來接過王大姑手上的包袱,道:“姑媽,你回來了,外頭日頭毒嗎?”

王大姑愛憐地攜過庄善若的手,道:“好閨女,是不是又想你爹娘了?”

庄善若本來正為昨夜受辱的事情又氣又恨。寄住到王家的第一年,王大富還是個慈眉善目的長輩,噓寒問暖,做事有分寸。從上年開始,隨着庄善若個子漸漸地抽條了,胸部漸漸地隆起了,她發現這個姑父看她的目光越來越不對勁,這目光里彷彿帶着鉤子,要將她身上的衣服扒盡。

上年夏天的晚上他也是偷偷地摸進庄善若住的東廂房意圖不軌,還是王有龍起來解溲在院子裏弄出點聲響,唬得他摸了幾下善若的膀子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當時還是十四歲的庄善若蒙在被窩裏偷偷地哭了一個晚上,又不敢和人聲張,只得忍氣吞聲,日夜留意。又偷偷地在集市上買了把匕首,白天掩在身上,夜裏藏到枕下,聊以防身。

誰料到這王大富從此就將她惦記上了,隔個三四個月便趁着酒勁偷偷摸到她房裏。王大富是木匠,任庄善若在門上上了幾個栓子他也有本事不聲不響地將門弄開。幸虧庄善若拼死拼活地自衛,才保得清白。可是庄善若知道,熬過去了這一次一定還有下次,她不知道下次她還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庄善若面對王大姑的溫言安慰,心裏一陣激動,話都到了喉嚨口了,又生生地將它壓了下去。她在王家寄居了三年,姑媽是真心疼她,對她就像對嫡親的女兒一樣,兩個表哥也是真心地待她好,不捨得她多操勞。如果她將壓抑了兩年的話不管不顧地和盤托出,這看似風平浪靜的王家小院不啻要掀起軒然大波——姑媽年紀大了,頭上都有了縷縷白髮,她又何苦讓她徒增煩惱呢。

這樣想着,庄善若便接過王大姑的話頭,低頭輕輕地“唔”了一聲。

王大姑嘆了一口氣,這侄女長得像花兒朵兒似的,卻是個苦命的閨女。如珠似寶地養到十歲上,秀才爹得了肺癆,到處求醫問葯將本不寬裕的家產淘騰得差不多了才撒手而去。她弟媳庄陳氏膝下只有一女,本來守着幾畝薄田靠着親戚幫襯也能艱難度日。卻是兩口子往日裏太過恩愛,憂思難解,積鬱成疾,過了兩年也鬱鬱而終,只留下了十二歲的孤女。

族人欺負庄善若年輕無依靠,半奪半買地將祖屋收了回去,只給她留了一間四處漏風的小土坯房。

王大姑娘家人丁單薄,只有她姐弟二人,自然見不得侄女孤零零地受人欺凌,便將她接到了榆樹庄王家同住。這一住便是三年。

雖說王家家境殷實,多個人只不過多雙筷子。可是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王大姑收養的終究還是娘家外姓的侄女。庄善若在父母生病亡故的這兩年迅速地長大了,看盡了人世的炎涼。在王家頗有眼力見兒,她本來便聰慧,王大姑費心地教,她也用心地學。不到三年便從原先在父母的庇佑下衣食無憂的嬌嬌小姐,變成了漿洗、做飯、縫補、餵雞、養豬樣樣都能上手的小農婦。

王大姑抻了抻庄善若身上洗得褪了色的粗布夏衫,這衣服還是上年做的呢,這孩子正在長身體,這袖口明顯地短了一截。她無聲地嘆口氣,如果弟弟還在的話……王大姑的眼睛也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她忙將那些悲傷的念頭甩到腦後,拉了庄善若的手坐到了床上:“閨女,有啥心事你和姑說,別一天到晚地悶在房裏,那些院子裏的活讓你表哥去干,得空和村裏的姑娘媳婦去縣城趕趕集。”

庄善若又努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點頭說好。

“看我這記性!”王大姑一拍大腿,拿過那個包袱,打開將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笑道,“你張嬸給了半匹細布,這兩天沒事你給自己做一身新衣裳吧。”

庄善若摩挲着那塊淺藍色暗紋的細麻布,感受着那細滑的手感,心裏有了盤算,將這布仔細折起來在床頭放好。

姑侄倆正說著話,聽見王大富在院子裏喊道:“還要不要人吃飯了,都不看看什麼時辰了?”

“來了來了!”王大姑沖外面喊了一聲笑道,“你姑父昨天拉肚子沒吃什麼餓得慌,做木工活又傷到了手,脾氣也忒大了點。”

庄善若心裏冷笑了一聲,王大富自然沒臉說這手是怎麼傷的,她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聲道:“我早上貪涼多睡了會,想着昨天還留着幾個饅頭,也沒做早飯,一迷糊也忘了餵雞餵豬了。”

“沒事沒事,拉肚子正好凈餓他一頓。”

庄善若起身,道:“姑媽,你歇着,我去做午飯,一會子就好。”

“好好,我也不累,等我將這身出客衣裳換了,拌豬食去。這兩頭小豬崽子哼哼得煩人。”

庄善若出了東廂房,王大富正裝模作樣地看着院子裏石榴樹上掛着的幾個半熟的果子,一見她出來,便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下。庄善若也橫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轉身進了廚房。

王大富的襠部隱隱作痛,右手上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痛了起來。這個小/娼/婦,裝什麼正經,只要還在王家,終有一天要將她狠狠地壓在身下受用個十遍八遍的。

在旁邊趕着母雞出窩的王有虎看着王大富扶着石榴樹呲牙咧嘴的,問道:“爹,你咋了?”

“沒事,餓的!”王大富突然想到前幾天剛接了樁木工生意,打一個樟木衣櫃,這死丫頭下手那麼重,這手沒個十天半月的好不了,恐怕這衣櫃得靠二小子代勞了。

王大富對婆娘王大姑最滿意的一點就是給他生了兩個人高馬大的兒子,有了這兩個兒子,在榆樹庄腰板也能挺直幾分。這王大姑年輕的時候也長得有幾分水靈,誰知道生了兩個兒子之後,胸也耷拉了下來,肚子也腆起來了,整個人像風乾了的果子似的皺皺巴巴的,看着讓人沒了性趣。

這姑侄倆站到一起,一個是皺巴巴的老核桃,一個是還掛在枝頭半熟的青果子,只要是個男人目光總會黏到那又酸又甜的青果子上。

王大富轉頭看了看正在給雞餵食的王有虎,想着那出去查看田地的王有龍,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有個花朵兒似的表妹在家裏,說這兩個小子不動心鬼才相信呢。阿龍十九了,阿虎也十七了,轉眼都到了說媳婦的年齡。

王大富突然嘿嘿嘿地笑出了聲,如果那臭丫頭嫁給了阿龍或者是阿虎,那麼……嘿嘿嘿!那她這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老婆子早幾年的時候不是還盤算着親上加親么。只是……王大富猶疑地看着王有虎壯碩得像扇門板的身材和硬硬的拳頭,心裏一陣哆嗦。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事啊,還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爹,你笑啥?”王有虎看着王大富在石榴樹下一會子皺眉,一會子笑的,狐疑地道。

“去去去!忙你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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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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