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書劍情仇

神武通憶述身世，談及親仇，情緒激動，內力高漲，遍體生光，竟離奇透現一系列文字，匪夷所思。練龍無意間目睹，雖未盡覽全部內容，竟已沉淪於獨具深意的文理之中，不能自拔。練龍體內真氣有違自身功法運行，出現走火入魔的危險。真氣走岔，無法撥亂反正，練龍宏渾的內力變成自殘的可怕要命元素。練龍仰天而倒，地面卻產生不尋常的變化。

地面窩陷扭曲，練龍身不由主，彷如墮入另一個迷離境界。練龍頓感天旋地轉，也弄不清是四周環境變得不真實。還是自己的身軀脫離了真實的世界，虛虛幻幻，無依無靠。練龍的感官意識中，整個空間只有一片冰藍，孤寂凄清的冰藍。

練龍如同置身噩夢中，彷徨，恐懼，心情就像此刻感受，直墮無底深淵，一直無止境地沉下去。不知過來了多久，練龍終止住墮勢，跌落蔚藍的水面。波浪四涌，泛起的漣漪往外擴散，彷彿無邊無際，練龍半浮半沉，昏死過去。水溫冷冽，奇寒刺骨，頓時令練龍神智清醒過來。

練龍渾身僵硬無法動彈，而不能由他主導的真氣，竟自動聚到神庭和心坎兩處穴道，發熱生溫抵抗寒意。本是溫和暖意，瞬間變得搓熱高溫。彈指之間，烈火高熱迅速蔓延全身每一道大小經脈上去，取代先前刺骨奇寒的感受。

乍寒乍熱極端異常，導致練龍人如烘爐，不斷熾熱高燒，全數經脈撕裂崩斷似的，那種痛苦實非筆墨可以形容。熱血沸騰，經脈賁張，活像千絲萬縷的火線遊走亂竄，痛不欲生。就在練龍飽受煎熬之際，陰寒之感卻又萌生，漸在幾處竅穴積聚蘊鑲。

寒氣凝固。冰錐刺破肉身外露。練龍依然無法動彈。神智卻極之清醒，他清楚知道自身正處於練武之人最可怕的一種遭遇，走火入魔。

好端端的無故真氣走岔，禍因神武通身上出現的文字而起，令練龍功法誤入歧途，身陷焚經裂脈，斷魂奪魄的絕境。輕則經脈盡碎，從此變成廢人。重者粉身碎骨，死無全屍。話口未完，練龍感受到粉身碎骨的可怕滋味。遍體冰柱紛紛爆破。碎散的冰粒中，出現較大的三顆。

常理人死去后。知覺應隨之消失才對，可是。練龍感到自己的元精，得到天絕劍精華保護，安全感如在母體之中。練龍的元氣，卻由滅絕劍精華保護周全。練龍的元神，同樣得到黃道晶刀精華相護。突然一股強大氣流注入活躍生命活力，練龍肢離破碎的感覺。竟由自身的精氣神三元帶領，順着混混沌沌的氣旋運轉不休，仿似穹蒼星河的縮影。混沌絞磨，三色精華揉合練龍精氣神三元化為氣體。

走火入魔的練龍，嘗透裂脈焚經的慘痛，經歷肉身粉碎的可怕，幸而這只是介乎現實與虛幻，感受生死一線，並非真正死亡。千鈞一髮。三色靈氣保存練龍精氣神三元不損，太虛宇宙卻是其尚存之肉身，星河運轉，正是倥恫派內功正確運功法門，三元被引返正常經脈上去，臨危克服寒熱走火異象，生機重現，死過翻生。世上能逃過走火入魔大劫之人，萬中無一，練龍幸得體內三色精華保護，才能從鬼門關抽身而返。

原來神武通亦不惜大耗內力，旋貫入練龍天靈與心坎內。看來惜才一股氣旋形成的運轉生氣，正是聖經神鑒內力之助的關係。神武通說：“龍爺，你醒來啦？”練龍功力大有裨益，宏聲一喝不吐不快，竟把神武通震開。神武通剛消耗內力不菲，才會被練龍變得充盈的內勁逼退。練龍說：“險啊。”

神武通說：“看來龍爺你因禍得福。”“走火入魔卻把三色精華靈氣徹底消化揉合。”練龍說：“說也奇怪，因何我不自覺依照你體內透出的文字運功，竟立即內力走岔，險些掉了小命？”神武通說：“你所見的正是終極章篇經文，料不到你悟性奇高，只看一眼便能依法而行。”練龍說：“依法而為竟令人走火入魔，這算是什麼曠世絕學了？”神武通說：“只因你沒練過無字真經入門武功，倥恫派內功又根深蒂固，才有打亂體內經脈之禍。”練龍說：“原來如此，真是被你害得我好苦。”神武通說：“此言差矣，天下武學殊途同歸，他日亦細心鑽研剛才領悟所得，不難揉合倥恫派內功另創自家一套武學新領域呢？”

練龍說：“你言之有理，我現在就感到體內開闢了幾條新的經脈運氣路線，聚氣使勁，比從前更得心應手。”神武通說：“哼，當日我也是刻意讓妖帝一睹經文，只不過略施小計令文字倒亂次序，這便把他變成瞎子，還逆練至神智錯亂。”練龍說：“壽仔，為什麼終極章篇的文字會在你身體上，如此匪夷所思？”神武通說：“那便得把未完的故事說下去。”“記得娘臨終時，把終極章篇秘笈交到我手。”

當年神武通接過黃金捲軸終極章篇后，其義母便傷重死去。眼前至親失救逝世，神武通傷心欲絕，悲憤莫名。神武通說：“娘，神武通誓必為你報仇，滅盡中原各幫門派。”神武通肝腸寸斷，竭斯底里凄厲咆哮，洞內密麻麻的血蝙蝠受擾驚飛，蔚為奇觀。

神武通說：“敵人未盡殲滅，我把捲軸貼身收藏。”“萬一不幸難逃敵人，決心與秘訣同毀，寧為玉碎。”“危難勢難，我以一塊木條作臨時墓碑，把義娘草草埋葬。”與此同時，四名中原高手尋至血蝙蝠洞內。仇恨令我瘋狂，早置生死於道外，拼着同歸於盡之心只攻不守，竟能在劣勢中以極殘忍手法先殺二人。

新傷舊患交煎，我已精疲力竭，敗象逼成，頻頻身受致命重傷。幸好黃金捲軸堅硬無比，刀斧難損，多次為我擋下致命惡招。得到終極章篇秘訣保護，等同刀槍不入，苦戰下又殺一人。殺得性起，勢如凶獸，最後竟出乎意料。以寡敵眾盡殲四名高手。內外俱傷。我的一身經脈嚴重受損，動彈不得竟成廢人。

憑着頑強生命力苦撐下去，過了數天，等到兩手稍復活動能力，拾取墮地的幼蝠為食，茹毛飲血。豈料血蝙蝠有毒，我腹痛如絞，似遭火燒，苦不堪言。可能因幼蝙蝠毒性不太猛烈，被我捱過斷腸絞痛。繼續惡活下去。經過三十多天，我似已適應血蝙蝠毒性。腹痛漸輕。天無絕人之路，重現一線生機，我嘗試運功，希望慢慢把廢掉的功力修好。

不知是因血蝙蝠熱毒的關係，還是我在生死邊緣掙扎求存，故能屏除一切雜念的緣故，貼身收藏的終極章篇竟出現四行文字啟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無為無形，唯況唯忽。說也奇怪，神武通無需目見，憑感覺已清晰四句真經內容，彷如與終極章篇混成一體。神武通得悟終極章篇內容，遂勤練自修，三年時間回復廢去的經脈，又用上五年憑着八句經文創出聖經神鑒。陽乘太虛，陰盈神谷，能柔能剛，可圓可方。

神武通三十歲創出聖經神鑒，仍不斷努力領悟所能得知的另外四句經文。形因於氣，氣因於和，生滅有道，宇宙玄空。神武通的仇敵將是整個中原武林，神功如能再上一層，復仇成功機會定能大增一分。神武通有求卻不得成功，竟不慎走火入魔。

真氣外泄，一柱紅光從神武通口中射出，難以自制。神武通走火，一發不可收拾，體內其餘四色光柱失控外泄，聖經神鑒修來的五股真氣內力修為烏有，多年心血就此枉費。

練龍說：“原來你也嘗過走火入魔的可怕經歷。”神武通說：“我可沒你的幸運，能得精華維護。”“走火后令我經脈再次盡廢，幸得血蝙蝠的熱毒助我渡過難關，幾經艱苦，白白多耗上十三年才能重修聖經神鑒。”“得此教訓，我再也不敢強練最後四句經文。”練龍說：“之後你便離開西北，到飛龍道找各大門派尋仇。”神武通說：“沒錯，但我先把娘的骸骨與終極章篇合葬至別處才起行。”“終極經文深鉻在我的身上，誰要得到他，除非剝開我這張人皮。”“而在這世上，除了我便只有龍爺你知道終極經文的內容，就當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練龍說：“壽仔你是堅決跟妖帝來個了斷不可嗎？”神武通說：“一定。”練龍說：“你們之間的仇怨，是為琉璃仙子雄楓？”神武通說：“此其一，最重要還是我娘的血海深仇，盟聖正是罪魁禍首。”

盟聖聖主與邪王，被招待到船舟上另一所房間內。八千歲亦好趁餘閒運功調息，與章言鬥上一場或多或少也有損耗受創，況且還需應付神王的一戰，定要恢復最巔峰狀態。八千歲從無字真經中悟到乾陽功法，前無古人練至第九章境界，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乾陽氣中亦能你生玄陰之氣，兩極互濟，威力無濤。九大周天後，八千歲傷患盡除，光華聚而不散，藏而不露，威武懾人。邪王說：“聖主剛悟得第九章境界不久，竟能運用自如，武學天分之高，恐怕再無出其右。”八千歲說：“可惜先天因素所限，雄性之軀決計修不了坤月功法。”“須知坤月功是至精至純之陰氣，絕非玄陰氣能比。”“乾陽坤月合璧，就算天嘯傲再世，他的倥恫派內功亦要相形見絀，遑論神武通的聖經神鑒。”邪王說：“聖主親臨就是為了神武通？”八千歲說：“正確是為了取回遺失的終極章經秘訣。”

邪王說：“據聞秘訣早在第二任聖主在位時已遺失，誰能有此本事到盟聖盜去此鎮教之寶。”提及終極章篇，身為兩代元老的邪王幾乎所知不多，亦對此話題頗為忌憚。八千歲說：“家賊難防。”五十五年前。盟聖第二任聖主，人稱太歲，無字真經乾陽功練至第四章，武功與志氣遠遠不及其父，太歲在位期間亦是盟聖最不興盛的年代。太歲，二世祖一名，胸無大志，貪婪酒色，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此君亦少不過五百，最愛四妾，夜夜左擁右抱，沉淪**之中。

太歲其中一名愛妾，雲嫦，竟與當時盟中位居四神將之一的雷將私通。雲嫦與雷將決定脫離盟聖長相廝守，把心一橫。憑二人身份之利，偷進秘室寶庫，盜去鎮教之寶無字真經。太歲疏於防範，竟然被雲嫦與雷將夾帶私逃，遠走高飛。太歲得悉雲嫦與雷將雙雙失蹤后，再發現無字真經不翼而飛，可惜為時已晚。失掉鎮教之寶，若被盟中長老知曉，太歲這位聖主亦難當不起。深思熟慮后，招來風，火，電三將，先逼三人服下返老還童丹劇毒。

毒害三將，再賜有期限的解藥。太歲以毒威脅三將性命，才命他們秘密緝拿雲嫦與雷將，為他奪回無字真經，亦要嚴守這秘密。三將有毒在身，太歲便不怕他們監守自盜。雲嫦與雷將避居深山，勤練無字真經武功。二人希望它朝有成，便不怕太歲聖主，到時更無需東躲西藏。四年後，雷將始能參悟乾陽功三章功法，雲嫦則只能練成坤月功兩章功法，限於資質，行人止步。好景不長，雲嫦與雷將行蹤終被風將發現。風將報訊，太歲親自出馬尋上雲嫦與雷將。

太歲以為三大神將足夠拿下這對姦夫淫婦，好整以暇只作壁上觀。太歲親自出手，功力本比雲嫦與雷將高上一籌，結果只能與乾陽，坤月陰陽合璧斗個旗鼓相當。

雲嫦不願與太歲同歸於盡，情急致生，把其中一卷無字真經擲出老遠。在太歲而言，無字真經重於一切，雲嫦夫婦乘此良機負傷逃去。太歲只得回一部分真經秘訣，走失了雲嫦二人，恨得咬牙切齒。風將受創極深，自知離死不遠，竟把雲嫦二人身懷無字真經這武林至寶的秘密公諸於世。風將就是要借整個江湖各門各派的高手為自己報仇。像以此焚身，雲嫦與雷將到處被人追殺奪經。最終，雷將不幸遇害，死於非命。

雲嫦孤身遠走西北，收養了一個小童，為他改了姓名，此子正是神武通，為他日中原武林種下仇殺不休的禍根。邪王說：“原來如此。”八千歲說：“此事關係太歲爺的聲譽，邪王你雖為兩代元老，所以亦不知內情。”邪王說：“屬下實不該多問，請聖主降罪。”八千歲說：“邪老，不對你隱瞞，只因從沒把你視為下屬。”“邪王是本座的良師益友。”邪王說：“聖主。屬下得蒙聖主厚愛，粉身碎骨亦難報深恩啊。”

八千歲說：“邪老，希望你願意把玄姬交給本座。”邪王說：“聖主的意思？”八千歲說：“邪老別誤會，本座只想玄姬修鍊無字真經坤月功。”“玄姬他日有成，便可助本座陰陽雙修，成就真正天下無敵的神功。”邪王說：“玄姬天大福氣，屬下當然是千萬個願意。”八千歲說：“那就待本座殺敗神武通的聖經神鑒后，取回無字真經終極章篇，便與玄姬努力陰陽雙修。”無字真經乾陽功第九章與終極章八句口訣得成的聖經神鑒，兩大源出一脈的蓋世神功即將要分出高低，到底誰勝誰負？

離群獨處的聖帝，仍坐於冰禽之上。聖帝內心已忘仇忘怨，擁抱琉璃仙子的骸骨自得其樂，自感此生無憾，他才是真正的快活人。劍皇心想：琉璃郡主。黃非說：“爹。”“爹，因何自從見着這一伙人后，總是神不守舍的呢？”

劍皇說：“為父面上這兩記疤痕，一條是被天絕劍所傷，另一條是由邪皇所賜，這兩人用的都是無字真經的武功。”“我劍皇此生唯一兩次恥辱，都是為了一生摯愛的人，而當年的有關人等全在這船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