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失去 一切
窗外雪花輕輕飄落的聲響清晰,傅歡顏倚在床前,兩頰邊柔順的髮絲還濕着。項北掛斷電話進來,見她蜷縮着肩膀,急忙去了吹風機撩起她的長發吹乾。
嗡嗡聲夾帶着熱氣,逐漸熨暖傅歡顏發冷的身子。她偏着頭,不自覺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項北身上合上眼睛。
把她吹好頭髮,項北將東西收拾好,翻身回來掀開被子,動作溫柔的將她抱進去,“冷不冷?”
卧室的暖氣開得很大,傅歡顏這時候不覺得冷了,她搖搖頭,小腦袋瓜往他胸前蹭了蹭,“幾點了?”
項北看了眼腕錶,抿唇道:“十一點半。”
他裹緊懷裏的人,劍眉微微蹙着,“你睡一會兒吧,這幾天你都沒好好休息。”
“嗯。”傅歡顏點頭,推開他的懷抱轉身倒在被子裏,“你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我陪你。”
項北抬手掖好被子,盯着她憔悴的臉色,眉頭不自覺緊皺。今天傅歡顏回到傅家又是一通大鬧,她最近脾氣暴躁,沒由來的就會自己流眼淚。
“不用。”傅歡顏背對着他,“你回家去。”
“歡顏。”項北蹙眉。
轉過身正對着他,傅歡顏發紅的眸子盯着他,神情竟然出奇平靜。她只是抬手朝着茶几指了指,道:“你的手機響了很久。”
項北怔了怔,無奈的嘆氣。他拿起猶在振動的手機,按下拒絕鍵。
“回去吧。”
傅歡顏放柔了聲音,“你爸媽肯定在等你。”這幾天項北都陪着傅歡顏,她知道他家裏肯定着急的不行。
總是這樣也不行,項北猶豫了下,還是不太放心,“你要乖乖睡覺,我明天早上帶早餐過來。”
“好。”傅歡顏點頭。
她的情緒還不穩定,項北看得出來。不過這幾天有他在身邊,傅歡顏情緒總是隱藏起來一些,他心裏也很明白,也許她有些空間是他也不能參與的。
“那好吧。”項北握着手機站起身,低頭在她額前吻了吻,“我走的時候把門鎖上,你安心睡吧。”
傅歡顏笑了笑,目送項北下樓離開。
啪!
大門外一陣落鎖的聲音,傅歡顏知道項北不放心。可她並不會怎麼樣,不是不想,而是真的沒力氣了!
失去他的氣息,畫室里轉瞬空蕩蕩的。傅歡顏裹着被子倒回床里,隔着白色紗簾望向窗外。
零星的雪花還在飄落,傅歡顏赤腳走到窗前,白皙的臉龐籠罩在月光里,更加顯得黯然憔悴。她抬起一根手指,在玻璃窗上慢慢描繪,指尖畫出的是一張輪廓清晰的臉。
媽媽。
傅歡顏眼眶紅紅的,心口哽咽着一口氣,怎麼都吐不出來。她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那天連漪失望轉身時的眼神,那雙眼底深處渴望着那一聲媽媽,可傅歡顏卻狠心的拒絕!
來自心靈深處的那道枷鎖,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傅歡顏手指發抖,眼前模糊的視線里,連漪那張熟悉的臉龐再次出現。
“你回來吧。”
傅歡顏咬着唇,想要伸手碰碰那張臉,可她又害怕一碰就散了。
畫室里清冷無聲,只有她自己的哭泣聲回蕩在耳邊。傅歡顏環抱住雙肩,抑制不住的悲戚漫入心底。這份她從不知道的親情,竟然在她還沒準備好接受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項北開車回到家,客廳里大燈通亮。父母果然都在等他,項父臉色尤其難看。
“還知道回來?”看到兒子進門,父親也沒好臉色。
項母心疼兒子,忙起身吩咐傭人準備補品,“臉色一點兒不好。”
“我沒事。”項北放下車鑰匙,輕聲安慰母親。
“爸。”項北坐下來,打算要跟父母攤牌,“我想結婚。”
“結婚?”項母震驚。
項北抿着唇,沉聲道:“爸媽,你們都先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歡顏的事情你們一定都知道了,可這些對我,對我們家都沒有絲毫影響。她還是傅家的女兒,還是我愛的傅歡顏!”
頓了下,項北挑眉望向對面的父母,神色出奇的認真,“這些年你們不同意,我們就托着,那是因為你們是我爸媽,我尊重你們,不想讓你們生氣難過。可如今我不能再等了,傅歡顏需要我,我必須要結婚!”
“妄想!”項父拍了桌子,罵道:“項北我告訴你,傅家這門親我們一直都不想攀,以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眼見兒子就要還嘴,項母急忙拉住他,出聲說道:“小北你先別急,歡顏媽媽剛才去世,按照規矩你們也不能這麼快結婚。”
“規矩?”項北皺眉。
“是啊,”項母點點頭,語氣拿捏得當的勸兒子,“你總要顧及歡顏的感受吧,這邊白事剛完馬上就辦紅事,那多讓人笑話啊!”
項北薄唇輕抿,他倒是把這個給忘記了。
兒子目光鬆動,項母對着丈夫使了眼色,“你先別急,讓我跟你爸考慮一下,畢竟是這麼大的事情,還有家裏的親戚們都是交代好。”
母親的話也有道理,項北先前心頭的怒火沉下去。他低頭沒有說話,項母暗暗鬆了口氣,先把兒子穩住才是關鍵!
清早起來,項北洗過澡神清氣爽的出門。他先去廚房拿了保溫飯盒,傭人們按照他昨晚的吩咐,把各種小菜和粥都裝好,讓他帶走。
黑色轎車開出別墅,項母站在門庭下望著兒子走遠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可以把他交給傅歡顏呢?她不放心,怎麼都無法放心!
車子停在畫室外,項北打開門,提着東西上樓。樓上卧室還掛着窗帘,傅歡顏側身躺在被子裏,手腳不自覺蜷縮在一起。
這屋裏溫度足有25度,項北脫了外套進來才不覺得熱。他瞥見傅歡顏眼角掛着的淚痕,黯然嘆了口氣,掌心落在她的眉頭輕撫,“別怕,好好睡吧。”
被子裏的人顯然睡的不安穩,但她聽到項北的聲音后,很快就不在皺眉,呼吸也明顯平穩很多。
項北坐在床邊沒有動,他抿唇盯着身側的人,黑眸里染着些許的複雜。如今傅歡顏的身世被揭破,先不要說外面的人怎麼看,只怕傅歡顏都過不了她自己那關!
雖然項北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事事難料,他完全不知道後面還有更大的危機將要降臨。當傅氏面臨危機,傅東亭病重的消息傳來,他都覺得招架不住。
山雨欲來,卻無回天之力。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傅歡顏全身都在發抖。她眼睛盯着急診室的紅燈,腦海里一片空白。連漪已經走了,她不能再失去爸爸!
突然,急診室的門打開。傅歡顏第一個衝過去,緊緊拉住傅東亭的手,“爸爸,你怎麼樣?”
傅東亭勉強睜開眼睛,眼底竟然亮起來,“你來了。”
她怔了怔,尤儲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陪你爸爸進去。”
傅歡顏不敢多問,忙跟着護士走進病房。
其他人都等在外面,尤儲秀坐在椅子裏沒動,傅培安猶豫了下,也拉着姚琴坐在邊上,不敢輕舉妄動。
病房裏很安靜,護士什麼話都沒說,只說家屬寸步不離。聽到這話,傅歡顏心裏咯噔一下,眼眶瞬間紅了。
“爸爸!”
傅歡顏站在病床邊,握着父親的手,只是他的手很冰,她心急的用兩隻手捂住,想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
傅東亭微微揚起頭,神情比起剛才似乎清醒不少。他看着女兒含在眼眶裏面的淚水,不禁勾起唇,“爸爸的小公主,不要哭!”
傅歡顏咬着唇,別開眼睛,“醫生說你沒事,很快就能出院的。”
傅東亭笑了笑,唇瓣異常蒼白,“歡顏,你走吧。”
“走?”傅歡顏訝然,“你要我去哪裏?”
“去哪裏都好,”傅東亭勾起唇,“只要你喜歡。”
傅歡顏一陣哽咽,難受的說不出來。
傅東亭顫顫巍巍抬起頭,抹去她眼角的淚水,“不要哭,爸爸不喜歡看你哭!你的眼睛像極了你媽媽,笑起來都是傻裏傻氣。”
“你媽媽不會怪你的,她知道你是好孩子。”傅東亭第一次在女兒面前說起這個,確實在這樣的情形下,“歡顏,不要怨我們。”
“我沒有。”傅歡顏搖頭,心尖不斷收縮,“爸爸,我不怪你們,真的不怪。”
她握着父親的手貼在臉頰,“謝謝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
“以前是爸爸太固執,耽誤了你這麼多年。”傅東亭抬起頭,輕撫着女兒的長發,眼裏有什麼閃過,“你應該嫁人了,嫁給項北吧。”
“爸爸。”
傅歡顏哭出聲,“你想我嫁人就要快點好起來。”
“呵呵——”
傅東亭眉眼舒展開,唇邊的笑容溫和,“從小到大,爸爸答應你的事情都會做到,可是這一次……歡顏,爸爸等不到了!”
“不——”傅歡顏拚命搖着頭,淚如雨下。
“歡顏。”
傅東亭眼神閃了閃,定定望着某個地方出神,“爸爸失信了一輩子。現在,我不想再讓你媽媽等了,她已經等的夠久了……”
那股無以名狀的悲傷襲來,傅歡顏咬着唇,忽然點了點頭。
傅東亭欣慰的舒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去讓大家都進來吧,他們都等着的。”
聞言,傅歡顏低頭打開病房的門,傅培安第一次衝進來,尤儲秀走到最末,傅歡顏伸手扶着她,兩個人手心裏同樣的冰冷。
“爸爸——”
病房裏這一聲嘶吼,終結了傅歡顏最後那絲期盼。
名海市的新年還沒剛過完,傅家便籠罩在陰雲密佈中。傅東亭離世,傅氏面對巨大危機,傅家內部更是為遺產股權爭的不可開交。
尤儲秀被迫搬離傅家大宅那天,傅歡顏哭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離開這個家,竟是以這樣的姿態。
雖然這座大宅她總是嫌棄累贅,但此時此刻,他們這樣被人趕出家門,傅歡顏還是覺得心傷,覺得委屈。
明明那裏面住的人,身上都跟她流着同樣的血,都是傅家的人。可看着他們那副猙獰的面孔,傅歡顏突然覺得好陌生好陌生。
這還是她的哥哥親人們嗎?這還是她從小生長,給予了所有無憂無慮時光的家嗎?
不是!
傅歡顏嘲弄的想,原來不是他們變了,而是她不曾看清過他們的真面目!最可笑的是,就連從小體弱,與世無爭的傅世鈞,搖身一變都能變成咬死人不償命的獵狗!
傅東亭的遺囑里沒有給尤儲秀留下任何東西,傅歡顏不服,她不能相信爸爸是如此絕情的人!可不相信又怎麼樣,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誰也改變不了結果!
傅東亭走了,連漪也走了,傅歡顏僅剩下的,只有尤儲秀,這個將她養育成人的母親。
好在還有傅晉臣,他把尤儲秀還有傅歡顏接出傅家,幫媽媽安頓好一切。傅歡顏緊提着的心總算放下,她知道有傅晉臣在,絕對不會委屈媽媽!
只是尤儲秀養尊處優半輩子,老了卻要從頭學起,傅歡顏捨不得她受苦。
“媽媽,我的股份你幫我收着。”傅歡顏把一個盒子交給尤儲秀。
不用打開看,尤儲秀也知道是什麼,“這是你爸爸留給你的。”
“既然是他留給我的,那我想給誰當然聽我的。”傅歡顏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頭撒嬌。
尤儲秀笑了笑,拉過她的手握緊,“歡顏,媽媽知道你有心。”
傅歡顏低着頭,道:“我告訴藺叔叔了,以後股份的分紅都轉到你名下。”
“我不能要。”
“幫我存着!”傅歡顏打斷她的話,“我總是大手大腳,你幫我存嫁妝錢。”
聽到她的話,尤儲秀嘆了口氣,悵然道:“歡顏啊,媽媽以前不願意讓你嫁給項北,可是現在……也許是我錯了。”
傅歡顏斂下眉,笑得一臉無憂,“沒關係,我不會嫁不出的,放心啦。”
她的語氣讓尤儲秀紅了眼睛,不禁伸手把她擁入懷裏。
這一刻的相擁,蘊含著太多的滋味。傅歡顏不敢說話,生怕眼淚控制不住。
家裏的事情接二連三,傅歡顏答應畫廊的畫還有幾幅沒有完成。她清早起來收拾好,難得靈感不錯,畫的很順手。
扣扣——
畫室外有人敲門,她放下畫筆走過去開門。
門外的婦人穿着深藍色毛呢大衣,傅歡顏怔了怔,“伯母。”
“我可以進去嗎?”項母笑着問。
傅歡顏急忙退開身,“您請進。”
她胡亂扒開雜亂的沙發里,面色尷尬道:“不知道您要來,家裏很亂。”
項母四處打量了眼,並沒責怪什麼,“還好。”
跑進廚房孤島半天,傅歡顏總算端出來一杯茶。項母倒是很給面子,端着茶碗喝了口,挑眉問她:“你平時衝過茶嗎?”
傅歡顏緊張的攥緊雙手,“沒有。”
放下手中的茶碗,項母勾起唇,笑道:“看你的手也不想做這些事情的。”
傅歡顏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沒有回答。
畫室里開着一扇窗,傅歡顏正巧窗口,偶爾有寒風吹進來,她忍不住縮起雙肩,問道:“您來有什麼事情?”
“請你放過我兒子!”
項母突然犀利的語氣,刺的傅歡顏站不住,“放過?”
“對,放過!”
項母沉下臉,瞪着她的眼睛語氣很冷,“過去我們項家高攀不起傅家,以後更是高攀不起!”
“……”
傅歡顏氣結,竟然不能開口反駁。是啊,如今的傅家,除了淪為眾人指指點點的笑話,還能是什麼?!
“歡顏!”
項母起身拉住傅歡顏冰冷的手,眼神里含着懇求,“你們已經糾纏這麼多年了,難道非要等到我跟他爸爸都咽氣了,你們才肯罷休嗎?!”
傅歡顏心尖縮了縮,“我……沒有。”
她回答的語無倫次,整顆心都很亂。
“歡顏啊,算是伯母求求你,你讓項北死心吧!”項母紅着眼眶,那眼神里染着的悲戚,忽然讓她想起連漪,“只有你離開,項北才能聽我們的話!”
項北趕到畫室的時候,他母親已經離開,“我媽來過了?”
“嗯。”傅歡顏坐在沙發里,神色很平靜。
彎腰蹲在她的面前,項北掌心落在她的肩頭,“你不要多想,這些年我們都習慣了,對不對?”
習慣了嗎?
傅歡顏眼神動了動,盯着項北看。他們走過了一個七年,又走過一個五年,確實已經習慣。但以前的傅歡顏並不擔心什麼,左右是個時間問題,只要他們堅持,總能在一起的。
可是現在呢?
傅歡顏低下頭,現在的她,已經失去堅持的機會!如今的傅歡顏,還能用什麼去堅持呢?用她那個殘破不堪的家,還是用她一無所有的名聲?
“項北。”
傅歡顏聲音很低,項北深邃的眼眸沉了下,皺眉望向她。
“我們分開吧。”
時隔五年,傅歡顏又一次主動開口。當年她答應過,這話她不會再說,即使再生氣再脾氣她也沒有說過。但今天,她不得不說。
“傅歡顏!”
項北震怒,“你再敢說一遍試試?”
“不要生氣。”傅歡顏揚起頭,拉住他的手攥緊,“這話我說出來,比你說出來好。”
忍住心底那抹揪疼,傅歡顏勾起唇,盡量放平語氣,“你寵了我這麼多年,也讓我寵你一次吧!項北,我們分手。”
項北額頭的青筋緊繃,眼底寫滿失落,“傅歡顏,我以為這麼多年過來,我跟你至少應該有一點默契的。”
他黑眸里染着寒意,驀然笑起來,“哪怕一點點也好。”
傅歡顏垂下頭,貝齒緊緊咬着唇瓣。項北你知道嗎,不是我們沒有默契,而是我沒有了同你有默契的資格。不是我不想堅持,而是我不想讓你為了跟我堅持,給自己永遠留下遺憾。
那種再也找不回來的感覺,她一個人嘗過就好了。
離開名海市的那天,傅歡顏只告訴了傅晉臣。終究不想自己走的太過凄涼,她摟着傅晉臣的肩膀哭出聲。
“姐,早點回來。”
傅晉臣抹掉她的眼淚,並沒過多的勸阻,“我們等你回家。”
這一聲姐包含着千言萬語,傅歡顏哭着轉過身,消失在這座熟悉的城市中。
法國,曾是她夢寐以求的國度。她喜歡這裏的浪漫,更喜歡這裏的藝術氣息。
來到這裏已經一個月,傅歡顏總算安頓好自己。她租了一套有尖屋頂的房子,滿意的把不大的屋子收拾乾淨,擺滿她的畫作。
每天清晨起床,傅歡顏先去河邊寫生,回來的路上回去一家小咖啡店喝杯咖啡,點上一份三明治。這家店的金槍魚三明治特別好吃,她吃完一份早餐,還會打包一份回去,留作晚餐。
這樣的日子是她從沒生活過得,雖然拮据,但很簡單快樂。
遠離紛擾的塵世,傅歡顏正慢慢從那場劫難中掙扎出來。這裏給予她一片寧靜,能夠讓她暫時忘記一切,全身心投入到畫畫中。
陽光透過古老的街道傾斜下來,傅歡顏沐浴在這片晨光里,整顆心都被填滿。
只除了……除了思念那個在遠方的男人。
抬起腕錶看了眼時間,傅歡顏付了錢,提着打包的三明治往回走。她背後背着畫板,邊走邊欣賞周圍那些古老的建築。
這些建築彷彿帶着生命般,傅歡顏能感受到另外一種文化與歷史。她走走看看,不時的停下來把看到的畫在畫板上。
擦身而過的瞬間,已經走遠的男人又轉身跑回來。
“顏?!”
耳邊這聲音一點也不陌生,傅歡顏驚訝的轉過頭,“你怎麼在這裏?”
宋鄧恩喜出望外,不敢置信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真的是你?”
“是我。”異國他鄉遇故人,心底總有幾分歡喜。
“我今年有巡迴畫展,這裏正好有一站。”宋鄧恩掃了眼她又簡短的發,不期然閃過什麼。
巡迴畫展?傅歡顏難掩羨慕,人家這五年又是飛速前進,可她還是停在原地。不過她真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宋鄧恩,驚喜之餘不禁苦笑。
怎麼他們的緣分,還真是……奇妙?!
寫這章以前我說好不哭的,可到底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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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皮沙發上,男人將女人壓在身下,眸色深沉,“自作孽,不可活。懂嗎?”
姚子綺掙得小臉通紅,“我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就算男友出軌,也不需要他通知!
鄔浪一笑,忽地俯身貼上她臉頰,“我們這事,你不讓我用手,我怕效果達不到,你要不夠啊!”
子綺起先沒懂,直覺他薄唇逸出的熱氣直噴進她耳里,痒痒的難受。等意味過來,心中幾萬隻草泥馬奔過,這哪裏是浪,分明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