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緣起
台北的天空很藍,也很陌生。
你可以看到有一群白鴿撲閃閃地劃過一碧如洗的蒼穹,偶爾留下幾縷長長的雪白托着長長尾巴彗星般的痕迹。
安靜,美好。
傅珍一直在出神地望着落地窗外,眉目中帶着一點淡淡的憂愁。
容睿哥,說自己從小就在這裏長大,但自己對於這裏完全沒有熟悉感,只有陌生感。容睿哥說是因為自己出了車禍,喪失了記憶才這樣。
真的是這樣嗎?
女子眉頭不由輕輕地攏了攏。
“我說,這位小姐,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女子面前的風景很美,乾淨剔透的素胚白玉杯子,米黃色的軟皮沙皮,黑白分明的江南小巷的照片。
整個咖啡廳佈置得古色古香,極富詩意。
只是,要忽略眼前的貴婦人。眼前的夫人穿着一身名牌,手上戴了一隻碩大的貓眼翡翠戒指,因為過於巨大而顯得不真實。但傅珍知道這鑽戒是真的。
只不過,這人怎麼看也只是一個暴發戶。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在穿她。
鳳珍抿了一口咖啡,清香撲鼻。淡淡的苦味在舌尖上縈繞着,良久才泛出了一點點的甘甜。
不錯。
傅珍知道自己對於食物歷來是很挑剔的,這家咖啡店不錯嘛。
“怎麼會呢?請接着講,夫人。”傅珍揚了揚唇角,嘴角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笑容。
“你也知道,我兒子可是proc什麼的,”
“procurator。”傅珍好笑地提醒着婦人。
“對,procurator。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我雖然不是那些棒打鴛鴦的惡毒婦人。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母親。像你這樣上街可以捉到一大把的人,實在是不配我的兒。”
傅珍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貴婦人,眼裏的流光泛着魅惑。精美的容顏因此而多了一份妖嬈,唇角勾了勾,“夫人,您請放心。我和您的兒子不過見了三回面,談不上什麼熟人。”
“至於你的兒子是怎麼想得,這我不就知道了。”
傅珍掃了一眼貴婦人,眼裏的嫌棄一閃而過,“下次,請將您的穿衣品味換換吧。香奈爾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穿出那副氣質,只會讓人以為你是暴發戶。”
“你,你個什麼都不是的下層人,居然敢這麼說我?”婦人就像被人踩着貓尾巴炸起來的貓一樣,自己最討厭被人說成一夜致富的爆發戶,雖然這是事實。
傅珍抿了一口咖啡,沒有搭理她。只是托着個香腮望向窗外,啊,有風鈴聲。
“要不是我那兒子哭死哭活地要娶你,我會見你這樣的。。。。。。。”
婦人此刻毫無形象可言,嗓門大得可以和那些買菜的大媽有得一拼。臉上的橫肉因為激動而顫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實在是忍受不了婦人的無理取鬧,傅珍打斷了她的話,展顏一笑,笑容得體“夫人,大衛的《木心》可曾聽過?”
“什麼?”婦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莫依偎我/我習於冷/志於成冰/莫依偎我/別走近我/我正升焰/萬木俱焚/別走近我/。”
女子的嗓音婉轉動聽,尾音微微上翹,卻又自帶着一股滄海桑田般的滄桑,在放着輕緩音樂的午後咖啡店顯得別有一番味道,
女子站起了身,目光透過窗明几淨的落地窗,深深錯錯,令人不能明辨。唇角勾起了一抹涼薄的冰冷笑容:“我就是這樣的人。至於你那兒子,說句難聽話。我連他的長相都不記得了,這樣的人會入了我的心。”
“真是令人發笑。區區的檢察官。”女子的眉目中帶着淡淡的藐視,很淡,卻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什麼叫做區區的檢察官?!”婦人一時間跳了起來。
傅珍挑了挑眉頭,沒有接上話從包中掏出了錢,放到了桌上。“這次就由我請好了。雖說,我是一個貧窮女,但一頓咖啡的錢我還是請的起來。”傅珍的笑容說不出的諷刺,不知是不是婦人的聽錯女子在貧窮女這三個字上故意停頓了一下。
傅珍走到了一半,還沒有開門,就有一個人推着玻璃門走了進來。
來人穿着一件精緻服帖的駝色大衣,明明是大街上隨手可見的款式穿在了男子的身上卻自有別樣的氣質。
“容睿哥。”傅珍微笑着,有點俏皮,還有點孩子氣。
“珍兒。”傅容睿露出了一個笑容,就好像是拂過那剛剛破曉而開含着露珠的嬌嫩花瓣的輕風。
傅容睿的容顏很俊美,眉目精細,眉梢略有粗獷,而眉宇間又帶着一股淡淡的慵懶。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隻剛剛睡醒的波斯貓,慵懶華貴。而他本人又偏愛穿一些英倫風格的衣服,到像是一個剛剛出了社會的學生。就像今天一樣,這麼一站,通身濃濃的書卷無法掩蓋。
“容睿哥,你怎麼來了?”婦人剛想衝出去教訓一頓傅珍,看到了傅容睿,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傅容睿,傅家的小開。在台灣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頂尖豪門。據說傅家身上還流着前朝的愛新覺羅氏血脈,可謂悠揚流長。
婦人只能說是中上層階級的人,雖然是有點錢,可在傅家面前是完全的不能比。婦人的腳步就這麼頓在了這裏,這個女孩和傅家的小開有什麼關係,居然叫他哥。
傅家可沒有聽過有一個女兒。如果真是傅家的掌上明珠,不如讓霖兒和她多相處相處,然後娶了她。既滿足了霖兒的要求,也能使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層樓,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眼珠子轉了轉,婦人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誰知,女子瞟了一眼婦人,嘴角牽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就這樣的淡淡一瞥,讓婦人覺得眼前的女子完全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冷汗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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