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真假病症
上官清瑞眼中的遲疑終是化成了放手一搏的堅定,又朝那木偶般的蒼白女子深深望了一眼,輕緩道:“即如此,你們就把茹妃帶回熔王府去吧。依熔王妃所說,朕會加派大內高手暗中保衛熔王府。”
眸色漸緩,微微笑着朝芾游道:“芾神醫,治療方面你只管放手去做。無論需要人手還是需要什麼珍奇藥材僅管跟朕開口。要知道,你做的這件事,並非是一人之事,而是對整個大齊,對千千萬萬大齊子民都是生死相關的大事。”
芾游垂首沉然道:“請皇上放心。草民必定竭盡所能,用盡渾身解術也要儘力將茹妃娘娘的病治好!”
“這樣朕便放心了。等會朕會派人將茹妃送至你們的馬車上,這樣一來也好掩人耳目。免得被多心之人發現。”
上官清瑞微微含笑,朝雲小優道。
“是!父皇!”雲小優擺出難得的乖巧架勢,顯得有些狗腿。
上官清瑞莞爾一笑,暗贊這孩子的懂事。
在上官清瑞的安排和保護下,雲小優帶着茹妃安全抵達熔王府。
到了熔王府也算鬆了口氣,至少不必再擔心她會被人劫走了。
但是一直暗藏的情緒也顯露了出來。
茹妃被安排在雲小優所居的院落里,以方便照顧。
看着茹妃已然安安靜靜地呆在屋子裏,又如同在冷宮中一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了妝枱前。
看着那般情形的茹妃,芾游便轉身欲走。
雲小優將他一把扯住,帶着幾分擔憂問道:“你真的沒有十分的把握把她治好?”
其實在宮裏,她就早想問,只是因為怕上官清瑞本就低沉的心情更加陰鬱,所以也就只好忍着。
天知道,她能忍到現在,有多麼多麼的難受。
芾游微微勾唇,笑望着她:“王妃真想知道么?”
雲小優一雙眸子緊盯着他,重重地點頭。
廢話,不想知道問你幹嘛?
芾神醫卻是笑得加更燦爛,邪眸一轉,輕聲笑道:“那麼想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啊?”雲小優一張小嘴瞬間能塞下一枚雞蛋,小腦瓜飛快地轉動着。
想知道反而不說了?
這是個什麼邏輯?
她這邊正想着,芾游已然最後瞥了茹妃一眼,負手悠哉游哉地離她而去了。
“喂!姓芾的,你什麼意思?到底是治得好還是治不好?”
終於忍無可忍的雲小優哪還顧忌她王妃的形象,扯開嗓子便大叫道。
見前面那人半分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只得放開兩條小細腿追了上去。
那已然高高鼓起的肚子,在她快速行走之間,就猶如一隻世球般左右晃動着。
有那麼幾分滑稽之感。
終於從抄到芾游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雲小優半分不帶氣喘地叉腰傲驕道:“怎麼樣?還是跑不過本王妃吧?”
那洋洋自得的神色,就好像她各方面都比他強一樣。
芾游輕輕擦了下冷汗,唇角輕抽了兩下才道:“王妃若想知道,能不能找個無人之地。”
“啊?”雲小優不解地大叫,一雙眸子詫異地睜大了許多。
他說要找個無人之地?他想幹什麼?
驚然看着他,眼底便多出了幾分戒備。
雖然她不如某些人那樣美得就不像人,可她的美麗在熔王府里還是能數一數二的吧。
當然她若敢說第二,有哪個府里的女子敢說第一?
看着她已然把他當成狼看的眼色,芾游的眼角眉梢都跟着狠狠抽搐起來。
“王妃啊,您若擔心某些事,那我便坐實了它,可好?”
言語帶笑,眉目間也染上了幾分邪肆之色。
笑睨着她,便朝她又稍稍靠近了一些。
本就只有一步的距離,這下更是近在咫尺。
這樣時候,不趁熔王不在逗逗她,怎對得起自己?
“你站住!”雲小優大聲地喊了一聲,想要把他震住。
但是某女俠的動作向來比語言要快得多。
聲還在,一隻粉拳已然落在了某神醫的俊臉上。
只聽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芾游的一張臉上已印了一片發紅的印跡。
而且一隻左眼下半部分已有變成熊貓之勢。
聽到雲小優的叫聲急速趕來的丹螢正望見她家主子痛打芾神醫這百年難見的一幕。
小丫頭驚地張大了嘴巴,卻沒有大叫,而是及時地掩住了小嘴。
這樣情形,她雖然也驚奇,但是她家主子本就是先動手再動口所,所以早就習慣了。
“王妃啊,我招您惹您了?您非要毀我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容?”
芾游捂着臉和眼委屈至極地控訴着某女。
“我說要找無人之地說話,不過是怕隔牆有耳,被不該聽到的人聽到。你,你竟然就……”
痛得呲牙裂嘴的芾游輕輕拿開手,往自己的手心看了下,還好,沒有血。
他可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若是留下疤痕什麼的,那會傷了多少女子的心?叫他以後可怎麼在江湖上混啊?
“那個,那個……”雲女俠終於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有些訕訕地朝他拚命努力地僵硬地笑着。
但是那個笑看在丹螢丫頭的眼裏,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芾神醫,讓丹螢去給您敷點葯嗎?傷得不重,很快就會好的。”
丹螢跟着雲小優收拾殘局,很是和氣地過去扶了芾游的手臂。
芾游無聲地搖了搖頭,將手拿開道:“不必了。我房中最不缺的就是葯,我自己去擦就好了。”
說著,便一臉愁苦地離開了雲小優和丹螢。
“喂!那件事,你什麼時候告訴我啊?”看他走出很遠,雲小優才想起來,扯着脖子揚聲問道。
芾游卻是邊走邊朝後擺了擺手。
“他什麼意思啊?”雲小優站在原地,習慣地撫着肚子,一臉的不解。
丹螢輕輕走過去扶了她,無力道:“人家當然是不想說了。您都把人打了,他哪還有心情告訴你?”
說完才反應過來,訝然問道:“主子您想問他什麼?”
雲小優臉上現出一抹調皮笑意:“想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說完,便心情大好地負了手朝芾游的方向而去了。
留下原地一臉不解的丹螢,苦着一張臉,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頭緒來。
最後也只能跟着她家主子,一道朝某受傷男子的房中而去。
古時男女素來要避嫌,但是她家主子卻很少顧忌那些繁文縟節,一向以江湖兒女自居。
就如此刻,她便看着她家主子臉不紅氣不喘地直入芾游的房間,連門都沒有敲一下。
無力地抽了抽唇角,若是熔王在,臉色會不會變黑呢?倒是真叫人期待。
此時的芾游正在往臉上抹着一些近乎透明的藥液,那些汁液塗在臉上竟不會顯出半點顏色,倒是真叫人覺得稀奇。
雲小優大搖大擺走上前去,腳步還沒有在他所坐的桌邊停穩,小手已然伸去將他放在桌上的裝藥液的瓶子拿到了手裏。
芾游似乎早就想到這位非常尋常的王妃會跟過來,便是抬眸看了看她,繼續輕揉自己抹了藥液的臉。
“咦!好香啊!”雲小優驚喜地朝丹螢笑道,像是見了寶貝一般。
“真的嗎?”丹螢也露出看稀罕之色,“如今咱們常用的藥膏要麼是黑的,要麼是青的,抹上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葯是透明的,當真是稀奇。而且這樣的香味就像胭脂香粉的味道,當真是稀罕物件。”
雲小優此時才將眸子落在芾游臉上:“芾神醫啊,你這葯能不能送給我啊?”
芾游眸光淡淡一瞥:“王妃受傷了嗎?”
“沒有沒有。只是這麼好的葯當然要留着,以後受了傷就能用啦!”雲小優說得一臉興奮,彷彿連受傷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丹螢和芾游的眼角同時抽搐起來,這樣的王妃,誰見過啊?
但是念在她那麼喜他新研製出的葯的份上,他只能割愛把葯送她了。
雲小優像得了寶貝一般將藥瓶小心地揣進了懷裏。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他追他而來的目的。
“茹妃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現在就我三個,可以說了吧?”
一屁股坐在芾游對面的雲小優大喇喇問道,好像還沒忘了她被他戲弄之事。
已然收拾好傷處的芾游望向她,面色沉肅:“其實茹妃她,沒有瘋。”
“什麼?”雲小優驚得大叫,叫完之後才趕緊捂住了嘴巴,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才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面前的男子雖然面容被毀,十分狼狽醜陋,但他眼中的鄭重神色她卻還是看得出的。
“她沒有病,那你為什麼要在父皇面前說她有病?你這不是欺君之罪么?”
雲小優不僅擔憂茹妃,也為芾游擔著幾分害怕。
芾游淺淺勾唇而笑:“王妃不必擔心。此事只要不傳到皇上耳中,便沒事。”
雲小優急得眉頭都皺成了一團,一臉的無奈和不解:“她明明沒病,你卻偏偏說她有病,你說你圖什麼呀?”
芾游笑意更深:“當然是圖能把她的病治好。”
這回雲小優和丹螢都是一臉驚詫地睜大雙眸看向他,那神色,分明有着幾分看蛇精病的樣子。
一會說茹妃有病,一會又說她沒病。可說了她沒病吧,又在這裏說要治她!
雲小優恨不得上去一個巴掌把他抽醒:人家都沒病了,你還怎麼治人家!蛇精病!
看着主僕二人的神色,芾游更是笑得燦爛:“我說治好她的病,乃是治好她的心病。”
話到此處,才將他心中所想侃侃道來。
茹妃裝瘋,不過是因為當年之事心中苦悶。
當年之事,必是她一個沉重的心結,若是將這心結打開,便是治好了她的心病。
而且只要將這心結打開,說服岑晟夜退兵之事就有了希望。
解開茹妃心結不是易事,也可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甚至他們都沒有這十足的把握。
只有將她留在府里,做足充分的思想工作,她才有完全解開心結的可能。
這才是他堅持要把茹妃帶回府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