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還施水閣（下）
（三）
平凡古樸的年輕人半跪着說道：“臨沂的殯儀館已經查看過了，沒有特殊的痕迹，看守的幾人都是二閣中的二級殺手，道行也不比一般人遜色。”
祈夜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是即便是這樣，還是被人點了穴，並劫走了那個人的‘屍體’。”
“是。”平凡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又道：“閣內的二級殺手都是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人從背面封住了穴道，倒是那種手法有些怪，封住穴道以後力道卻可以隨着時間遞減，也就是說到了時辰，穴道自然會解開。”
祈夜道：“穴道是什麼時候解開的？
平凡古樸的少年道：“三天後。”
“三天？”
“是！”平凡古樸的少年點點頭。
“現在呢？已經距離那天多久了？”
“四十五天。”
“過了這麼久，你才來通知我臨沂殯儀館的情況？”
“是！”平凡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
“難道，你不覺得晚么？”
“是有些晚，但是，我和您一樣，立志要做一個嚴密謹慎的人，所以……”
“所以，之後的一切你都安排好了？”
“是。”平凡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
祈夜那炯炯有神的鷹眼望着眼前這個半跪在地上並低着腦袋的少年，話鋒一轉道：“那麼正月十五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平凡古樸的少年點點頭道：“昨夜三更后，一丈與無憂發現了他行蹤，好像在一個叫萬永巷子的地方。”
“萬永巷子？”
“是。”
“你看清了？”
“是。”
祈夜嘴角微微一笑道：“吩咐下去，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換看守臨沂鎮的每一家藥店，要是有人買砒霜已經藏紅花的都記錄下來，而後飛鴿傳書給我。”
“是。”平凡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
祈夜又問道：“對了，萬永巷子裏有沒有藥店？”
平凡古樸的少年道：“有一家，但是很小，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仔細的打探過了。”
祈夜微微一笑道：“打探過了？”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點頭。
祈夜忽然問道：“店裏的老闆怎麼樣？”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微微道：“那家藥店的老闆姓王，名叫王彥新，是一個非常老實的中年人，他的小店就在臨沂的萬詠巷子正中央，他的小店很小，平日生意也不瘟不火，所以只雇了一個名叫餘三的夥計。”
“據我所知，算起來到了明年三月份的時候，他剛好滿四十一歲，總體看來，他這個人生活比較坎坷，十年前，直到他三十歲的時候他才娶了一個老婆，她的老婆叫做玉蘭，很可惜的是過門的第二年，她便得了一場大病至此導致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她心裏總是耿耿於懷，時間一長也使她略微有些神經，平日裏，她脾氣不好，而且也很少出門，所以鄰居也很少見過她的模樣了。”
祈夜聽到這裏，忽然笑出聲來，他微笑道：“你的調查能力很強，這一點值得我誇獎，也值得我學習。”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但是當他回答完之後，他又開始後悔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說是，也不應該回答，最好是什麼都不說，他的心裏火辣辣的，倘若要是上天再給他一次讓他回答的機會他一定保持沉默！他寧願用十年的壽命去換。
（三）
祈夜輕哼一聲，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心裏變化的那般快，他的臉上依舊保持着微笑。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見祈夜不再說話，他顯得有些尷尬，所以他又說道：“那天晚上，本來正月十五是不會逃走的。”
“哦？”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低着頭道：“那天晚上，丈一和尚與駝背無憂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並和他動起手來，雖然他是一級殺手，但是他的身體受到蠱毒侵蝕，所以絕對不是對手，按照您之前推算，他一定會死在丈一和尚手中。”
祈夜苦笑道：“但是他卻逃了。”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點頭道：“而且他是被一個中年男子救走的，雖然距離太遠，我未能看的仔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男子會青不語老爺的獨門絕學——‘踏雪行歌’。”
祈夜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猛地收縮，隨後微微一震道：“你說‘踏雪行歌’？”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點頭。
“你看清了？那是青不語老爺的‘踏雪行歌’？”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語氣堅定。
“按照你所說的，要是我沒有猜錯，那個人就只能是青澀了。”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搖搖頭道：“但是據我所知，青澀是個年輕人。”
祈夜笑道：“但那晚，你見到施展‘踏雪行歌’的卻是個中年人模樣？”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況且那個藥鋪的老闆也已經呆在那裏很多年了，巷子的街坊鄰居都認識他，要裝扮成一個這樣的熟人，卻是很難做到。”
“呵呵，所以，你就認為那個人不會是青澀？”
“是。”平凡又古樸的少點點頭。
祈夜笑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在裝糊塗？難道，青澀那般謹慎的人，他難道就不會化妝，不會易容？即便是他做不到，他的背後要是有像玉如意那般的江湖前輩幫他，又怎麼說？”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搖搖頭道：“玉如意僅僅存在於仙魔兩道的傳說，算起來已經又很多年沒有出現她的蹤跡了，青澀又有什麼能耐請她出馬？”
“對了，還有一件巧合的事情。”
祈夜道：“什麼事情？”
古樸有平凡的少年道：“救走正月十五的那個人好像就是萬永巷子藥鋪的老闆王彥新。”
“哦？”祈夜忽然惹不住笑出聲來，他右手捻着自己的鼻尖微微道：“這樣看起來，有點兒意思。”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只不過，要是按照您的猜想，影兒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什麼猜想？”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微微道：“既然藥鋪的老闆可以易容成為街坊鄰居都不認識的藥鋪老闆，那麼老闆娘為何不會是上官婉兒？”
祈夜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點點頭道：“你的想法很好，或許上官婉兒已經被高人救活。”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道：“所以……”
祈夜微微道：“所以，棺材內的那些收來的千年雪蓮以及名貴鹿茸已經可以倒掉了。”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微微一震道：“我們之前辛辛苦苦，沿途收集的千年雪蓮以及名貴鹿茸真的要倒掉？”
祈夜點點頭道：“倒掉，一個不剩……”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點了點頭，他沒有再說什麼話語，因為祈夜的話已經說得很是清楚了。
平凡又古樸的少年微微道：“那麼影兒就先行告退了。”在祈夜微微點頭默許后，平凡又古樸的少年微微起身，隨後又將那口棺材扛在了自己肩上，畢恭畢敬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出門外，那少年才轉身離去。
月明，星稀。
祈夜望着那遠去的背影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輕輕酌了一口。
冬夜，凌厲的寒風，夾雜着雪花呼呼的吹進了祈夜的屋子，他嘴角上揚，微微說道：“祈影，有時候，出去了卻不知道關門的確不是一個好習慣，尤其是在大冬天的時候。”
……
（四）
與此同時。
青澀正坐在臨沂萬永小巷的藥鋪內的木質凳子上發著呆，他之所以發獃，或許是因為他和天真吵架的事情吧。
那天，天真在青澀跳出窗戶的那一刻，她就沒有了睡意，又或許她在這之前就已經沒有了睡意，她在等他回來，不僅僅是因為她很在乎那個常來賣葯的男人，更多的是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有些擔心青澀了，雖然她想否認這種擔心，但就在青澀出去半個時辰還未回來的時候，她卻已經開始後悔了，或許她本身就不應該那麼自私，不應該在如此寒冷的夜晚讓他出去。
“要是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真的回不來了，我應該怎麼辦？”
這是天真想到的一個問題，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想到的問題，但是當他見到青澀毫髮無損的走進藥鋪的時候，她的那顆高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聽到門外有腳步聲的時候，她甚至從床上努力地爬了起來，扶着梳妝枱的邊緣，扶着牆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門口，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很緩，但開門人的心卻很急。
藉著微弱的晨光，一個身影赫然立在門口，那個人正是青澀，天真看到他的時候，內心忽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喜悅溢於言表。
那一刻，她甚至想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抱住他，問他有沒有受傷。
但事實上，她卻沒有那樣做，雖然她平時有點瘋，但是她的內心卻是矜持的，更何況，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還曾經厚顏無恥的說他是自己相伴了十多年的丈夫。
“你回來啦。”天真淡淡說道。
“先別說這個，來……”青澀沒有來得及看他的眼神，就已經走了進來，緊接着她就看到了往常來店裏賣葯的那個男子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