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信陽茶商
一時間,京城裏的各大客棧、酒樓里到處都能見到沈記的影子,或是屋裏的一應布幔,或是被面、枕面。各家裁縫店、成衣店裏也都是用沈記的妝花緞子做的衣服。
但凡有人問起來,夥計們一定會把沈記的布誇的個天上有地上無。老百姓看多了,聽多了,就漸漸記住了沈記的名字。
一進了四月里,各地的客商6續來到了京城。
有些客商還沒去貨棧里卸貨,先見識到了客棧里的煥然一新。
“喲,這都是新換的面兒啊,還是妝花的,大手筆啊,看意思去年沒少賺。”信陽來的一個老茶
商摸着客棧上房裏被褥上絲滑的綢緞,對小夥計笑道。
“哎喲,孫老闆,您說笑了不是,咱們小門小鋪的,辛苦一年也就混個飽飯吃,還得指望着您老這些老主顧們常來不是。”客棧里的小夥計油嘴滑舌地哭着窮,哭完了窮又笑着道:“這不錦繡坊新開了家賣布的,東家是從山西過來的,實在。料子呢,瓷實又好看,價錢卻比別家要低得多。”
小夥計指着被面上的四則松葉紋道:“您看這紋路,織工,我們掌柜的都說不比隆和記、廣昌記得差。”
老茶商聽他嘴裏流利地叨叨,一攏鬍子打趣道:“我看你明個兒改行去賣布得了!”
小夥計摸着頭,不好意思地咧嘴呵呵笑。
“你方才說的那鋪子叫什麼名字?”老茶商又問。
小夥計一聽,面帶喜色,忙回道:“沈記布莊,在錦繡坊東街第137章,老夫實在佩服!佩服!”
孫成禹試驗了一番,這才開始步入正題:“不瞞沈東家,八月初,老夫要帶着一批茶葉西行運到烏斯藏,烏斯藏地處蠻夷,各業都不及我中原發展迅速,老夫思前想後,斗膽想做回絲綢生意,不知道沈東家可有意向?”
“哦?孫老先生打算要多少匹?”沈君佑問。
孫成禹端起杯子又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不多不少,兩千匹整。老夫願預先支付三分之二的銀子給貴號,等到交貨之時才補上剩下的三分之一。不過如若到了到貨日期,貴號教不上來,那就要將我之前的全部銀子如數退還,此外還要另賠償我兩倍的損失,不知沈東家意下如何?”
一旁的關恆聽了嚇了一跳。
從現在到八月初,滿打滿算三個多月。
如今他們在京城的作坊里有織工四百,一匹裝飾簡易的妝花緞子最快也要兩個織工織上五六天,若是妝花複雜的則要八天、十天不等。
織兩千匹布,這時間是不是有些緊。
關恆不由得出聲提醒:“東家……”
沈君佑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
“不知道孫老先生要些什麼料子。”沈君佑問。
“就要你們鋪子最有名的妝花緞子,不過烏斯藏氣候寒冷,料子務必要能禦寒又結實耐穿的,哦,另外,烏斯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極為喜歡顏色艷麗的東西。”孫成禹道。
“好,那邊請孫老先生回去擬好合約,這筆買賣,晚輩接下了。”沈君佑痛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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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記鋪子開張兩個月,便接下了一筆兩千匹妝花錦緞的巨單,合約簽下的當日消息就在錦繡坊里傳開了。一時間,人們茶餘飯後提起的閑話少不得要說上沈記布莊四個字。
此時,隆和記內堂里,一片落針可聞的寂靜。
隆和記的大掌柜領着自家一個專門在錦繡坊里打探消息的跑街夥計榮壽進來,站在東家靳廣祿面前,一五一十地向他彙報着打探來的消息。
“早上剛簽了合約,當場就掏了銀子出來,給的是廣泰祥的銀票,一萬兩銀子一張的,一共給了四張。”
靳廣祿聞聲蹙緊了眉頭。
榮壽看了眼東家的表情,躊躇了下,又繼續道:“小的打聽了,買布的這家是信陽天茗軒的東家孫成禹。這人是信陽有名的巨賈,單是茶葉鋪子在全國就有二十四家,還在四川一帶經營糧油,在包頭、大同一代經營馬匹。這孫成禹是四月六號來的京,住的是夫子廟附近的流芳客棧,客棧的夥計透露說孫成禹因是第137章芳茶樓。
二樓靠窗的雅間裏,坐着個身穿鴉青色素麵緙絲直綴的瘦削男子,年紀約么三十上下,面白無
須,眼睛裏透着抹暗藏心底的精明來。
“事情都辦好了?”那人低聲問。
“您放心吧,辦的滴水不漏,靳廣祿絕對不會把這事想道您身上來。”榮壽的模樣有些諂媚。
那人手托着茶盅,笑了笑,從袖口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榮壽,“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銀子少不了你的。”
榮壽連連稱是,滿臉是笑的收了銀子,向那人道了謝,轉身告了辭。
榮壽從二樓下來走到門口,四下望了望,再三確定沒有人瞧見他,這才低着頭快步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