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撲了過來

072撲了過來

二叔的葬禮即刻舉行,按照林家在鄉下的習俗,人死了孝子賢孫都要披麻戴孝守靈三天,但二叔膝下沒有留下一男半女,所以這守靈的事情就落到了我們兄妹的身上,蔣天送他算是一個,而秦文兄弟兩個也算兩個,因為二叔是因為替秦文當了一槍才不治身亡,他們兄弟給二叔披麻戴孝也不虧。

棺槨落地蔣天送已經給二叔整理好了,親自將二叔抱起了去了外面的棺槨,二哥他們即個親自給二叔落棺,秦文兄弟雖然什麼都沒做,但是從二叔落棺之後就一直守在二叔的身邊,除了生理需要離開,其他的時候一直留在靈棚里。

蔣天送二叔落棺兩天水米不進,直到蔣老太爺的到來。

蔣老太爺進門便朝着二叔這邊走了,老淚縱橫的樣子讓所有的人都落淚了,三哥一直低着頭不肯抬起來,蔣老太爺步履蹣跚的到了二叔的靈前,一旁的人給蔣老太爺倒了一杯酒,蔣老太爺把一杯酒灑在了二叔的靈前,放下了杯子看着二叔的遺像好一會才滿懷悲傷的說:“怎麼說走就走了?我這把老骨頭都還沒有走,你怎麼就走了?你要我老骨頭以後找誰去嘮叨那些煩心的事,活了一輩子了,竟沒想到你竟走到了我的前頭,好歹你也算是我半個兒子了,怎麼忍心看我白髮人送你黑髮人,扔下了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給誰收拾?”

蔣老太爺朝着我這邊看了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淚,一聲嘆息轉身回了二叔的房子裏。

進了門沒多久蔣老太爺就打發老管家過去把蔣天送叫了進去,沒多久蔣天送出來又跪下了,看上去是給叫進去說了什麼,但出來那樣子還是木頭一樣,整個人都沒有反應,無血無肉了一樣。

林家是大戶人家,且不說在臨城的輝煌,就是在任何的一個地方只要提到了林家,也沒人敢小視。

這些年林家在外面交下的朋友數之不盡,登門弔唁的人自然不在少數,頭兩天這人還算是少,但是第三天人陸續的就多了,二哥早已經封鎖了二叔傷逝的消息,不是和林家關係好的人不會知道二叔已經去世的事情,所以這幾天來的這些人都是一些林家幾十年的友人,而其中最多的就是二叔生前的朋友。

那些人來了之後都先是過去看二叔,給二叔上香之後就離開了,離開之前告訴二哥,有事情記得給他們打電話,幫不上忙湊個熱鬧也好。

人陸續的來又陸續的走,很多人都是受過二叔恩惠的人,但除了二哥的朋友和有過恩惠的那些人,剩下的就是二叔一直在等着的人了。

舅舅來的時候車子在門外一停下,門口的玉叔便在門口喊了一聲:“杜家有客到。”

媽姓杜,杜家指的就是媽的娘家人,媽娘家的人有個哥哥,就是我舅舅,舅舅平時不來我們這邊,舅舅不喜歡爸,一直覺得爸配不上媽,媽結婚的時候不同意媽嫁給爸,但媽未婚先孕了,後來才給爸娶了,對此舅舅一直耿耿於懷,以至於這些年和林家也沒什麼來往,但是舅舅對二叔卻格外的欣賞,二叔早些年還跟着媽回過娘家,因為舅舅和二叔的年齡相仿,兩個人一見如故,時常的媽回娘家就把二叔帶上,二叔也把媽當個姐姐一樣的看待,十**歲開始就跟着媽回娘家,奶奶還說這知道的是媽嫁給了林家的老大,知道的是有個人等二叔過去順道一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嫁給了老二,連回個娘家都得一起,可想舅舅和二叔的關係如何了。

聽見玉叔喊我就看向了門口,隨着一個英俊不凡的中年男人的到來,門口的玉叔馬上殷勤的跟進了門,而一同的還有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見過面的俊斐了。

俊斐是我舅舅的兒子,比我大了兩歲,和四哥同齡,但俊斐小時候經常的和三哥打架,沒事就搶三哥的玩具,來我們林家一次總要帶走一些東西,他就是那個習慣,看別的什麼都好,到了家裏隨手一扔不知道放到那裏去了,偏偏三哥從小就愛財,對難得家裏給買來的玩具又稀罕的不得了,總覺得那是錢買來的,來的不容易,誰都不能給,可偏偏俊斐就是看三哥不順眼,來一次就搶一次,總要帶走些什麼東西,還都是三哥的,礙着三哥比他大了兩歲,三哥告了幾次狀無果之後,三哥也只能忍痛割愛把他那些玩具給俊斐拿走,所以俊斐這些年了和蔣天送的關係也都不好,以至於每次見面三哥都看俊斐不順眼。

進門舅舅先來了二叔的靈前,站在了那裏卻一句話不說,有人把酒給舅舅端過去,舅舅灑了一半喝了一半,一杯酒兩個人就這麼的分了,杯子放下舅舅看了一眼身邊如他一樣英俊不凡的俊斐,聲音無比平靜的說:“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功夫盡數是你二叔調教,你有今天也都是你二叔的功勞,他膝下無子你就給他做個兒子,也不枉你們一場緣分,給你二叔磕幾個頭,把孝穿上。”

俊斐聽着馬上跪在了二叔的靈前,磕了三個頭之後不等起身就抬起了手,身後馬上有人過來給他披麻戴孝了,起身俊斐看了二哥他們一眼走進了靈棚跪在了四哥身邊,俊斐跪下了舅舅才看了我一眼,半響才邁步去了房子裏。

不刻,玉叔在門外又喊了一聲:“唐家有客到。”

聽見玉叔喊三哥馬上抬起了頭,起身就要起來,但二哥卻拉住了三哥,三哥這才安靜的又跪了回去,沒多久門口的人走了進來,而那人一進來我就愣住了,竟沒想到唐三叔會親自過來。

唐三叔早些年因為出門遇到了點事情,自那之後就雙腿行動不便,手裏總要拄着一根拐杖,也正因為這樣唐三叔也常年的足不出戶,一個人守着臨城他在郊外的哪處宅子料理着他那些花花草草的。

唐三叔是個終身未娶的人,但卻有唐飛這麼一個兒子,早些年唐三叔在上學的時候和一個女人好過,但因為家裏的事情閣下了,再回去那個女人就不在了,唐三叔一直心裏惦念着那個女人,一直沒有娶妻,唐飛八歲的那年被唐三叔找到,那時候唐飛已經被人送進了孤兒院裏,胸前帶着唐三叔曾經留給那個女人的一枚吊墜,唐三叔一眼認出了那個吊墜,認定唐飛是他的骨肉,將唐飛接了回來,自此有了一個寄託。

唐三叔和二叔是從小的關係,一起吃一起睡,連上學都在一個學校里,兩個人大學還在一塊,後來各自接管了家裏的生意,但是唐家容不下唐三叔和二叔的關係,提早就防着我們林家,以至於唐三叔當家的位子與他失之交臂一去不復返,為此二叔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當年二哥把林家的當家交到二哥手上的時候,自覺是卸下了一個包袱,覺得總算是對得起唐三叔了。

唐三叔能來我着實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唐三叔身後跟着的那個人,那人竟用黑色的布帶蒙住了雙眼,但看他走來的從容步態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唐飛,不由的脫口而出:“唐飛。”

蔣天送和秦振他們都朝着唐飛那邊突然的看去,我有些難以置信,雙眼緊盯着站在唐三叔身邊的人,一身從裏到外的黑色西裝,從容淡泊的樣子,聽見我叫他才緩慢的朝着我這邊看來,但他的雙眼被東西矇著,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

唐三叔已經走到三叔的靈前,身後的人給唐三叔倒了一杯酒,唐三叔清潤的眸子望着二叔的遺像許久才把手裏的酒灑在地上,抬頭的時候看着二叔說:“想不到你終究是走在了我的前面,留下了我這麼個死不死活不活的人一個人好不寂寥,扔下這麼一群孩子誰給你看着?”

唐三叔把酒杯給了身邊的人,站在二叔的靈前看了一會跟身邊的唐飛說:“給你二叔磕頭。”

聽見唐三叔說唐飛朝着這邊走了兩步,玉叔馬上走上前扶了一把唐飛,幫忙唐飛找到了蒲團,玉叔在唐飛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唐飛點了下頭便朝着下面雙膝跪下了,之後很恭敬的給二叔磕了三個頭,直起身不等起來唐三叔便說:“他是你師傅,他膝下無兒無女,你既然是他徒弟,理應送他最後一程,阿玉。”

唐三叔叫的是玉叔,玉叔的年齡雖然也不小了,但是論起輩分卻和唐三叔二叔他們一個輩分,所以唐三叔二叔他們都叫他阿玉。

“三少。”聽見唐三叔叫了他,玉叔馬上上前了一步答應。

“給他戴全孝。”唐三叔說著拐杖挪動着去了房子裏,玉叔馬上回身吩咐,而我只是看着跪在地上優雅的抬起雙手的人,那雙手還是那樣的修長白皙,時常我的我總是問他,他的手為什麼那麼的細膩,像個女孩子的手,但他總是跟我笑說,女孩子的手才不會長成他這樣,他的手多的是骨感,女孩子的手多的是柔美,每次我要說才不是,他就會把我的手拉過去,將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讓我好好的看看,是不是他說的那樣,但每次我都不看就拉開了。

穿好了孝唐飛站起了身,玉叔馬上上前扶住了唐飛,唐飛跟着玉叔進了靈棚,隨後跪在了三哥的身邊,我一直眼神跟着唐飛那邊看了過去,唐飛一跪下三哥就伸手要掀開唐飛臉上的黑布帶,但三哥自小就打不過唐飛,可想這一次也沒有機會。

“我看看你是不是本人。”三哥說話就要伸手掀開唐飛臉上的黑布帶,唐飛卻快一步的握住了三哥的手,聲音依舊那麼的清婉:“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總是動手動腳。”

唐飛的那話讓我渾然一震,盯着他放開了三哥的手,三哥冷冷的白了唐飛一眼,隨口問他:“好好的矇著眼睛幹什麼?”

“我眼睛壞了,怕嚇到人。”唐飛說著轉了過去,三哥還是很想掀開他的布帶,但唐飛跟三哥說他要是在動手動腳就把他扔出去,三哥有些要發火,二哥從旁叫了三哥一聲,三哥這才安靜下來,安靜下來三哥朝着我這邊看了一眼,明顯是想說什麼,但是我已經能夠十足的確定了,是唐飛沒錯。

看着唐飛我尋思了一會,之後才斂下眼看向別處,又跪了那麼一會蘇晴和林昕陸續的到了,進門之後都給二叔磕了頭,而且都穿了孝衣,照理說蘇晴身上帶着孩子,孩子都已經四個月多了,都看得出來了,林家不該讓她戴孝,但是蘇晴說沒事,她不忌諱這些,二哥沒說過什麼,蘇晴就穿了重孝,但媽出來之後還是給蘇晴在身上綁上了一條紅色布帶,說這是規矩。

林昕平時看着刁鑽跋扈,這會卻變了一個人一樣,來了之後就陪着我跪在一旁,話不多說,也不會起來亂走動,入夜的風有些冷,刀子一樣的割着臉,林昕起來才活動了一下,之後去了房子裏。

媽出來要我們進門歇一會,但誰都沒有動,林昕拿了一件棉衣出來給我裹在了身上,可我的心涼了,再多的衣服也熱不起來。

按照以往林家的規矩,二叔沒有成婚是不能埋在林家的祖墳里的,他身下沒有孩子更不能進林家的祖墳,除非是有人甘心情願葬在二叔的墳頭下面,只有那樣才不能斷了林家日後的香火,才不至於再出現二叔這樣的孤墳。

林家人並不是十分的相信這些,但是林家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卻不能壞,媽和爸說要把二叔的墳和沈夢君的墳合葬,然後挪進林家的祖墳去,可爸說他不能做主,這是林家的規矩,林家的規矩不能壞,聽見爸說媽就哭了,哭的眼淚一對一雙的,兩個眼睛從二叔走後她就沒有閑着過,這會早已經哭的有些脫相了,可憐了她那張風韻猶存不減當年的臉了。

媽和爸結婚的時候二叔只有十八歲,正是個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二叔長得比爸要秀氣俊美,媽說她一眼就喜歡上了二叔,還玩笑說要不是早出生了幾年她就得嫁給二叔,每次爸聽了這話都說媽胡鬧,奶奶卻說這也挺好,總比看上別家的好。

那些年媽把二叔當成是個親弟弟看待,什麼好事都先想着二叔,媽的遠房親親有個妹妹,長得很是標誌,媽一早的就給二叔惦記着,早早的就把人弄到了家裏,但二叔看了一眼說不喜歡,媽之後再也不說了,把人就給送了回去,之後這樣的事情沒少做過,直到二哥跟媽說心裏有人了,媽才不給二叔張羅了,還高興了幾個晚上都睡不着覺。

媽對二叔的那份心天底下少有,所以二叔才十分敬重媽,每回出門還都不忘帶些好東西回來給媽,前些年媽的首飾拿出來一件是二叔送的,爸送的幾乎少見,只是這些年二叔來了鄉下才沒什麼買給媽了。

媽的眼裏二叔早已經是她的一個孩子裏,親的如同二哥他們,如今二叔下葬連祖墳都不能進,媽怎麼會不傷痛欲絕。

二叔最終還是下葬了,就葬在沈夢君的身邊,我抓了一把土扔了進去,心知道二叔是早就料想到了有這麼一天,有這麼一天他不能葬在林家的祖墳里,所以才找了一個既能一直看着林家的地方,又能守着他愛人的地方,這樣其實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如果他真的覺得寂寞了,百年後我來陪着他們夫妻,也不枉他疼我一場。

二叔的墳前立了一塊碑,碑上娟秀着二叔和沈夢君的名字,上了香林家人和蔣天送他們都走了,只有我還站在二叔的墳前看着他,從天明看到日落,又從日落看到天明,站在那裏足足站了兩個晚上。

我暈倒之前被人抱了起來,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三哥,三哥眼睛有些紅,抱着我用力的向上擎了擎將我帶了回去,回去之後我一直躺在床上不聲不響的,房間裏來來去的人都會過來看我,但他們也只是看看,都沒說什麼勸我的話。

二叔走後的第九天我從床上起來了,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去了外面,門口的三哥看到我站了起來,但一同站起來的還有蔣天送和秦振,但他們兩個都不是我想去看的人,我想去看的是早已經離開的唐飛。

我在院子裏四處的打量着,沒又見到唐飛的影子看向了三哥,問他:“唐飛走了?”

“走了。”三哥看着我,叫人馬上給我弄一點吃的東西。還說免得我在暈過去。

聽說唐飛走了我去了門口,朝着唐飛能離開的方向看着,看到三哥出來叫我才回去,進了門我低頭尋思着什麼去了房子裏,周遭的那些人就像都入不得我的眼了一樣,邁開步進門我去了餐桌的前面坐下了把四哥給我沖的糖水喝了,又把三哥送來的粥端過來,拿起了匙子在碗裏視若無人在身旁,有條不紊的攪拌着。

“這人不能是就這樣了?”三哥在一旁看着我說,二哥和大哥都先走了,蘇晴有身孕不能總在這邊,林昕要上課也不能總在這邊,媽肯定是不能留下的人,睹物思人,再哭下去媽就真的要跟着二叔去了,爸也只能把媽先帶走。

唐飛走了,唐三叔肯定也已經回去了,舅舅那個人本來就清心寡欲,恬淡無虛,一定也早就帶着俊斐離開了,秦文不再這邊,就說明也已經走了,眼前剩下的三哥四哥應該是二哥留下來要照顧我的人,至於蔣天送和秦振為什麼要留下來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低頭我吃了一口粥,覺得還不錯又吃了一口,該是玉叔的手藝。

“晚上吃蓮子羹。”吃了幾口我朝着一旁的玉叔說,玉叔馬上答應了一聲,隨後三哥他們幾個人都沉寂了。

吃過了一晚粥起身我批了件衣去了外面,一路走去朝着已經收割很久的麥田望着,一邊走一邊采幾根還還來不及枯萎的雜草,到了二叔的墳前把那些雜草放到了他的墳前,看了他一會就朝着回去的路走,回去我就去床上躺着了,到了晚飯的時候起來去廚房問玉叔蓮子羹做好了沒有,卻不想進了廚房看到的人卻是蔣天送在給我做晚飯。

看到不是玉叔在做晚飯轉身我看了一眼,打量了一眼廚房沒看到玉叔也猜到了大概,應該是看到我沒事就回去了,畢竟玉叔要照顧的人是二哥不是我,所以我沒事了他就能回去復命了。

玉叔不在我才看向低頭正給我煮着蓮子羹的蔣天送,蔣天送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上還用別針別著一塊黑布,看上去還沒有過了他的守喪期。

蔣天送應該是早就聽見我進門了,也知道是我進了門,但是他卻沒有轉身看我。

看了蔣天送一會轉身我去了外面,打算等等就吃晚飯了,卻看見站在門口看我打量着的秦振,看到我看他秦振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腳步停下便看着我不說話了,那樣子有幾分的憔悴,但也顯得他的臉更英俊了。

“餓了”秦振低頭聲音很輕的問我,像是怕把我給嚇到了一樣,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問我,但我卻沒回答,只是繞過去去了院子裏,看着二叔的那幾盆劍蘭要枯萎的樣子不由得眉頭深鎖,走過去把修剪的剪子拿了起來,回憶着二叔怎麼給劍蘭修剪的樣子給劍蘭修剪,沒有多一會就把劍蘭上面枯萎的地方都剪掉了,頃刻間院子裏的幾盆劍蘭都顯得光禿了。

我放下了剪子想把那些劍蘭搬到二叔的房子裏去,秦振馬上走了過來,拉開了我幫我弄進了房子裏,蔣天送出來的時候正看到了秦振把那些劍蘭都放在了房子的地上,我則是看着那些劍蘭專心琢磨了起來。

“吃飯了。”蔣天送端着蓮子羹放下了,起身我過去洗了手,回來了就坐下吃蓮子羹,似乎是蓮子羹不能填飽肚子,蔣天送還弄了幾個饅頭和幾個小菜,五個人坐下了開始吃飯。

看我只是喝了點蓮子羹蔣天送把半個饅頭放在了我的前面,還給我用碗夾了一點菜放到碗裏,我看了一眼,拿起饅頭吃了一點,但也就那麼一點,吃完了蓮子羹我就去看二叔的那幾盆劍蘭了。

上次來二叔這邊只有兩盆劍蘭,但現在竟多了這麼多盆,前些天只顧着二叔的事情,我病倒了沒人照看它們,好在發現的早,不然就死了。

看了一會我去廚房弄了一些水出來,澆了水收拾了才坐在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看着那些劍蘭琢磨一邊喝着水。

“這樣還不如躺着,我還能省點心,看看現在的這個樣子,我連覺都睡不好了。”三哥在一旁說著躺下了,眯上了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三哥還是老樣子口是心非,總說些多嚴重的話。

看三哥睡了起身我給三哥蓋了一條被子,四哥在一旁看着我,雙眼中是淡淡的憂傷,不忍心看着四哥這樣,所以才叫了四哥陪着我出去走走,出門的時候秦振和蔣天送都朝着我看來,但我卻沒看他們,徑直和四哥去了門外。

秋天了,秋天的夜晚總有些冷,特別是望着那些冷月孤星的時候,出了門四哥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了我,我看了一眼四哥靜默的朝着前面走着,四哥跟在身邊像是小時候陪着我。

“我已經沒事了,你和三哥他們明天就回去吧,二叔一生孤苦無依我想留下來陪他一段時間,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這裏繁茂了我再回去,到那時候二叔也不會覺得孤苦寂寥。”走了一會我朝着四哥說,四哥沉吟了一會問我:“那蔣天送和秦振你打算怎麼安置?”

聽到四哥問我沉默了一會,轉身的時候才說:“蔣天送有蔣老太爺,一時半刻不會為了我出什麼事情,應該不會有事,你回去了跟二哥說一聲,要三哥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專門過去照看蔣天送一段時間,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蔣天送身上的障礙性精神病症還沒有痊癒,上一次我在你那邊他晚上喝醉的那次,又發病了,你回去之後跟二哥說一聲,請一個好一點的專家給他好好的看看,最好能定期給他做下檢查。

問題應該是不大,但我總覺得他有幻想症之類的問題。”

聽我說四哥點了點頭,之後我又說:“秦振他的心性狂如烈火,表面上看他的心性已經能夠拿捏的爐火純青,但他太聰明,往往犯了最大的忌諱,太自負的人容易吃大虧,萬一遇到了城府極深的人,必然躲不過去,三哥自小就善用心機,雖然表面上看三哥是家裏最衝動最魯莽且玩世不恭的一個,可我心知道三哥的城府不在你和二哥之下,就衝著三哥每一次去山上和你們玩伏擊故意輸給你們這麼些年,你們毫無察覺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三哥的心機有多深。

臨城會是秦家兄弟常駐舊居的地方,一時半刻的他們不會離開,相信三哥照顧蔣天送之餘也會有許多的時間,就麻煩他好好調教秦振一番,你替我跟三哥說,這個忙要是他肯幫我,我會感激他一輩子。”

聽我說四哥的腳步停下了,轉過來朝着我看來,我朝着四哥很淺的笑了一下,一邊走一邊跟他說:“有些事我不便說,但我不想他們出事。”

四哥斂下眼尋思了一會,轉身邁着步子走着,之後問我:“你是不是還介懷着秦振打斷蔣天送雙腿的事情?”

“不全是,還有其他。”四哥和我從小就無話不談,四哥問我但凡是我能說出來的都不會瞞着他。

四哥有些意外轉過來看我,我跟他說:“我對蔣天送確實很在意,這就好比他是我從他一出生就抱回來養着的小貓,看着怪可憐的,那個小摸樣又討人喜歡,我就喜歡的愛不釋手,就這麼一直的養着他大了。

這隻貓我放進去了所有的心血,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給他餵奶,一天裏我除了自己的時間就是他了,我給他洗澡,我給他曬太陽,還給他講故事,雖然我知道他也聽不懂,但他是我抱回來養着的,我待他就像是骨肉一樣的疼愛,即便是偶爾的他會淘氣的咬我一口,伸出他不長不短的爪子抓我一下,我也都覺得他在和我鬧着玩,不當他是對我不好。

但後來我發現他其實喜歡上了另外的一個主人,而那個人看上去也很適合他,雖然我很難過,但是我為了他着想還是忍痛割愛的把他拱手相讓了,在我看來那樣他會過的更好,會很開心。

但當我把他送了人之後他才發現,其實他心裏裝着的是我,是我這個從小把他養大的人,但是他再想回來卻不那麼的容易了,所以他就百般的和我周旋,用盡了渾身的解數想再回到我的身邊,只是世事難料,在他離開的那段日子裏我有了新的小貓,而且還在精心的呵護着,他知道之後傷心難過着,悔不當初着,他就想用盡一切辦法也要回到我身邊,他覺得我身邊這隻新的小貓不是只好貓,像他以前一樣咬我抓我,結果他就痛了怕了,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了,才知道自己當初是多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對我是後知後覺的真心真意,後知後覺的一往情深,可他卻錯在了時光交錯,人世複雜里,無奈的成了孤家寡人。

當他最後作出決定要一搏的時候,我身邊正精心養着的那隻小貓看到了他,對他那副可憐的樣子忌心大起,狠心的打斷了他的兩條腿……

他是不再屬於我了,不再是我心尖上唯一的人了,可他畢竟是我一手養大的,對他我投入了最初的情懷,哪怕是歲月更改了我和他的容顏,他也還是昔日我第一眼看到的那隻小貓,那隻看着怪可憐,也有模有樣討我喜歡的小貓,那是誰都拿不走的畫面,是會叮嚀着我一輩子的緣分。

所以我不管是任何的時候,即便是有一天他找到了新的主人,我也還是會一直的牽挂着他,那種牽挂是他好好的我可以當做這世界上沒有這麼個人,但他一有事我就會心疼到不行,甚至會擔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他就像是一個烙印,曾深深的烙在我心口上了一個印跡,從此我就再也不能將他在我心上抹去了。”

四哥看向我,雙眼被心疼填滿了,許久才神情複雜的問我:“你還愛着蔣天送?”

“我說不清楚,或許他在我心裏以後會如同你和三哥他們一樣,有事了我會擔心,沒事了我都不去想。”低頭我回答着,四哥卻問我:“那秦振呢?”

秦振?

我思忖着,半響才說:“秦振是我見過最花心的人,心思很重,很會哄我開心,不經意間就讓我情根深種了,畢竟是沒經歷過這些,蔣天送他千好萬好也不及秦振的花言巧語,我就當了真,在秦振之前我一直都覺得,我不再會為蔣天送以外的人而動心了,但是後來我發現,原來愛是不分早晚的,他來了,而且很兇猛的在我心上佔據了一個誰都無法撼動取代的位置,把原本屬於蔣天送的地方搶走了一半,我在想如果不是那時候他無情的打斷了蔣天送的雙腿,如今他已經在我心上佔據了大半江山了,但他就是太自負了,以至於如何失去了都不知道,至今他都還不明白,是什麼要我離他越來越遠。”

“他們知道你同時愛着他們兩個人么?”四哥很久才聲音有些啞然的問我,我搖了搖頭,低垂着眼眸笑了笑,“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註定了我們三個人之間誰都不會有結果,勝負已分,輸的那一個終究是晚了一步。”

“小夕,你……”四哥欲言又止,我看了四哥一眼笑了笑:“四哥是不是覺得我很花心,見一個愛一個?”

“你知道四哥不是這個意思,你還故意曲解我?”四哥有些不大高興,卻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我不禁失笑,轉身朝着遠處悠然的走着,想到那時候四哥和蔣天送說過的話,在心裏念叨着,或許我在死亡的邊緣真的遇到了什麼,而我選擇了繼續活下去,但代價是苟延殘喘的活着。

“但我確實在同一個時間愛上過兩個男人,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如果不是這次二叔的事情突然發生了,我想我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好好的靜一靜,平復一下心情,也趁着這個時間陪陪二叔。”聽我說四哥沉默了,試問有幾個男人能夠忍受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將心比心我不能無視蔣天送那些年對唐曼的一往情深,不能容忍秦振與那些女人的糾糾纏纏,還說什麼愛與不愛?希望我如今的迷途知返還不算晚。

回去的路四哥一直沉默着,當年四哥將我拉了過去,像是小時候一樣的拉着我走了一路,門口的時候看見了站在門口等着我的秦振,秦振的樣子有些不一樣了,豪不隱藏的開始關心我了,看到了四哥牽着我的手,眼神有些奇怪,漆黑的眸子落在了四哥牽着我的手上,四哥很平靜的樣子,但還是把我的手鬆開了,隨後拿走了我肩上的那件外套。

看着四哥進了門秦振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嚴嚴實實的裹在了我肩上,問我:“這麼晚了,去哪了?”

秦振低頭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尋思的那麼一下回了他一句:“隨便走走。”

“走了這麼久?”秦振似是不相信的問我,眼眸堪比天上的星星,盯着我粲璨的不肯放開,像是在找尋着我說謊的證據,不禁要人想到他那時候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路不好走。”我回答着要進門去,秦振卻拉了我一把,一把將我拉到了外面離門口有段距離的地方,隨手把那條叮噹作響的手鏈拿了出來,拉着我的手給我戴在了手腕上。

“再不許丟了,下次沒這麼好就給我撿到。”秦振說著把那條我刻意放在床下的手鏈給我戴在了左手上,我低垂着眸子看了一眼,但其他什麼也沒說。

我想要把手拉回來,秦振卻拉着我的手沒有放開。

三哥出來的時候秦振正拉着我要去其他的地方,正巧給三哥看見了,三哥就是不喜歡秦振,出門一看秦振和我拉拉扯扯的,當機立斷到了跟前,伸手把我拉了過去,開始秦振還不想鬆開我的手,但三哥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三兩下的秦振就放開了我。

“回去睡覺。”三哥斜睨了我一眼,聲音不大高興了,轉身我看了一眼秦振回去了,剩下秦振和三哥在門口兩個人好久都不回來。

進門我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間,卻在房間的床上看到了兩個雪梨,走過去我拿了那兩個雪梨看了一會就睡覺了。

夜裏聽見有人敲門我又醒了,起來去門口看看才知道是三哥,開了門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三哥,不明白他來找我幹什麼,大半夜的不再屋子裏好好的睡覺還到處的打擾別人,這種習慣小時候就有,難道他還一直延續到今天么。

“這麼晚了?”一看到三哥我就有些不大高興的瞧着他,他一給我看着那張臉立刻就不大高興了,推開了我跟着進了門,隨手把房間的門關了了。

“明天我要走了,過來看看你還不樂意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害的我覺都沒睡好。”這話給他說的,到底是誰害的誰沒睡好覺了,他倒是倒打一耙來了,他還沒睡好,沒睡好還起來折騰我,他也好意思說我害的他沒睡好。

看了三哥一眼,連睡衣都沒有換就過來了,還是這樣子,走去了那裏都不管不顧的,轉身我去了床上,掀開了被子鑽進了被窩,打算繼續睡覺,但三哥竟也鑽進了我的被窩,讓我不得不又醒了。

“涼,你別把腳伸過來。”看了一眼三哥我朝着上面躺了躺,腳放在了一旁,三哥蓋了蓋被子問我:“你不跟我回去?”

“不回去了,等過段時間再回去。”

“過段時間蔣天送都多大的歲數了,要你這麼下去還不七老八十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三哥果然是為了蔣天送而來,這人,還是心想着蔣天送,無時無刻的不替着蔣天送算計。

“蔣天送的事情以後和我都沒關係了,我要給二叔守喪,一時半會的還不想該考慮個人的事情,你別總是把我和他扯在一起,蔣天送他不是太陽,我還能圍着他繞一輩子?”說著我閉上了眼睛,三哥在旁邊嘟囔了那麼一句:“就這麼一個太陽,你不圍着他繞還想要他圍着你繞,你一個地球還想冒充太陽是怎麼著?”

“我是太陽。”我眼睛都不睜的回了一句三哥,三哥半響才問我:“你到底好沒好?別跟我裝神弄鬼的,就你的鬼心眼多。”

“你就少”我睜開眼看了一眼三哥,三哥立刻沒動靜了,半響又問我:“不回去你留下誰照顧你?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呢?”三哥那話無疑是在說有人會對我圖謀不軌,可這時候他們還不敢,而且二叔已經死了,他們抓了我也沒什麼用處了,除非是要對林家圖謀不軌,可他們也要有那種實力才行。

“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三哥只要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我在這邊一個人反倒是清靜,二叔在這邊這麼些年了不也一點事沒有?”要不是這次秦文來了,二叔也不會喪命,冥冥中或許早就註定了什麼,二叔的這條命就像是在準備着一樣,終究還是陪着那個叫沈夢君的女人赴了黃泉。

“二叔是二叔,你和二叔能比么?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看看這小胳膊小腿的,連根火柴棍都不抵,還不一掰折成幾段,你快點給我回去,不然我肯定是不會走了,更何況我走了萬一姓秦的回來了呢?”三哥說著看了我一眼,臉色不大好,我沒理他反倒說:“你要是不在這邊,秦振就沒辦法來,你不會拖住他別讓他來,這點事你還辦不好么?”

“拖着他?”三哥的眼神一抹慧黠閃過,這種事他八成成天的想破了腦袋都在想,找個人捉弄着玩。

“你怎麼這麼好,想起給我找個樂子玩了,真被二叔的事情把腦子搞壞了?”三哥還真了解我,知道我不會輕易的找人給他當靶子練着玩。

“秦振的心性欠火候,需要收斂收斂,他日必定會有一番作為,我始終放心不下秦振,擔心日後他會吃大虧,想求三哥幫幫他。”看向三哥三哥有些意外,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願意幫的樣子,但最後三哥還是答應了。

“我也不敢保證以後是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別看是操練,真要是惹了我,也免不了真刀真槍的對付他。”三哥的意思我當然是懂,戰場上哪有不分輸贏的,輸贏是常事,何況秦振的不明白是怎麼的一回事,但輸給了三哥總好過輸給別人。

“三哥儘管操練,讓他摔兩個大跟頭,三哥也高興高興。”

“這是哪根筋不對了,沒發燒吧?”三哥伸手過來摸我,我沒動三哥摸了摸又躺了回去,很久才問我:“是不是覺得三哥多管閑事了?”

“不是,三哥就是不跟我說,我也打算和秦振做個了斷了,我和他始終不適合。”

“不適合就好。”三哥好像等的就是我這句話,剩下的他也都不問了,反倒是我跟他說:“蔣天送也應該回去了,你把他也帶着,前段時間在四哥那邊蔣天送精神狀態不好,你回去了二哥會找人給他看看,你順便看着蔣天送一點。”

“你自己回去看着不就完了。”三哥看了我一眼,我沒回答閉上眼睛把房裏的燈關了,告訴三哥:“我要留在這邊守孝。”

“我也能守,你回去我留下。”三哥說著鑽進了被子裏,我沒理他,但他不多時又和我說:“我還是不放心。”

“放不放心的你也得回去,我喜歡清靜。”言下之意是三哥要想留下是不可能了,我總有些什麼辦法要他走,只是不想那麼做而已,要挾人的事情我從來不是不會,只是會的太多懶的去用了,三哥聽我那話有些不大高興了,但我還是一旁躺着不動聲色,反而要三哥沒什麼話可說了,但三哥睡着之前還是叮囑我:“如今這天要折騰折騰才能消停,你想留下反倒是件好事,就是別太逞強了,你的那點心思逃得過你四哥的眼睛,可逃不過我的,別出點什麼後悔莫及的事情,關鍵的時候保護好自己。”

三哥說完那話就躺下在不出聲了,一夜之後三哥起來了就說要和四哥離開,秦振當然是要走,就是三哥不說他也該走了,至於蔣天送,蔣天送看着我一直不說話,似乎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但身邊有人他又沒有開口,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卻始終盯住了我不放,三哥是個多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蔣天送是不想走,是有話要和我說,轉身就把秦振給弄了出去,即便是秦振他不想走,可倒了最後還是推推搡搡的給三哥弄了出去,出了門三哥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和秦振杠上了,四哥站在一旁一臉的風輕雲淡,看了我和蔣天送一眼關上了房間裏的門。

看着門關上了蔣天送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到了跟前伸手將我的左手拉了過去,鄭重其事的將我手腕上的那條鈴鐺解了下去,跟我說:“這一次縱然有天大的理由你也只能是我的人了,從今往後你林夕的名字到死也只能和我蔣天送的名字綁在一起,別人的東西以後再不許你戴,昨晚給你的時間是和他告別的時間,不是什麼培養感情的,別說我沒告訴你,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有下一次我定會不饒你,至於這串手鏈,我先替你保管着,等到那天他忘了你,有了可心的女人,我自然還給他,現在還是不要再出現的好,免得你心不靜。

常言道好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不事二主,你也過了小半輩子了,玩你也玩夠了,鬧你鬧夠了,即便是再有不痛快也都給你找補齊,你再跟我鬧我可就不客氣了,掉價的事你要是再給我做,我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別以為有你哥哥們給你撐着半邊天我就拿你不動了,我能當年一句話娶了你,就能如今一句話要了你,你當真是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就給我試試,看我怎麼整治的你服服帖帖,你不蠢我也不傻,再折騰下去真就老了,倒時候真要是我動不了,吃苦的是你自己,話我給你撂下了,下趟我回來直接就得住進來。”

第一次聽見蔣天送說這麼長的一段話,而且還說的那麼認真,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聽他這麼一說我反倒是成了他手心裏的孫悟空了,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翻上多少的跟頭雲也逃不出的他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了,着實的沒能反應蔣天送說這番話的目的,他要是想嚇唬我,他也太猖狂了,別說我身後還有個林家,就是沒有他還能怎麼樣我?

抬起眼看着蔣天送,豈料他還不等我說什麼低頭便將我拉了過去,一手摟住了我的腰一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趁我一不留神就過來親了我。

兇猛的吻似**一般,頃刻間狂風驟雨一般席捲了我的唇舌,一時間來不去去思考,抬起手用力的推着他的身體,但我越是推蔣天送吻的就越是深,想要把我吃進了他腹中一樣,用力的吮吸着我的嘴唇我的舌尖,讓我生疼的不敢動,卻又沒辦法躲開。

終於,我抓住了蔣天送的肩膀,開始時很用力的抓着,但少時片刻就鬆動了,只是這鬆動的背後伴隨着的卻是我不再抗拒的順從,說來很好笑,蔣天送只是這麼一頓強吻我就繳械投降了,即便是開始的時候我努力的想要他放開我,抗拒過他排山倒海而來的吻,但他還是如烈火一般長驅直入,直搗黃龍而來,仿若破洪而來的猛獸,不摧毀眼前一切的障礙他都不罷休一樣,非要將我徹底的俘虜了他才甘心,到最後我順從了,他這噴涌而來的洪水才變了一副姿態,瞬間幻化成了灌溉良田的涓涓細流,緩緩的流淌在我身體的每一處地方,滋潤着也享受着。

蔣天送的吻突然的輕了,也溫柔了,摟住了我的手將我貼的更緊了,但他卻捨不得用力了,可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將我低到了牆壁的下面,放開我之後一點點的品嘗着親吻着。

看着我蔣天送一下下的親吻着我的眉梢,我的唇角,甚至是我的耳珠,我臉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最後又落在了我的嘴唇上,連日來的心力交瘁讓我和蔣天送都消瘦憔悴了許多,蔣天送也因此雙眼深邃了更多,但他這張臉到沒有影像到他的俊朗。

“我得走了,等着我回來。”蔣天送用雙手捧住了我的臉,呼吸粗重的嘴唇貼在我的嘴唇上和我說,我看着他卻沒有回答。

“別和我用你那些小伎倆,再不聽話我真要把你綁在褲腰上了,到時候你想出門都難,還不安分一點。”蔣天送他說抬起頭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低頭他又說:“外面不太平,你在這裏我才放心,過幾天我就回來,不行我要老頭在先過來陪你你天,他正好也一個人閑得慌。”

“不用了。”聽蔣天送說要把蔣老太爺弄過來,我突然的開了口,誰知道蔣天送一聽忽地就笑了,突然將我微張的嘴堵上了,離開了就說:“這事就這麼定了,以後家裏的事情聽你的,外面的事情聽我的。”

“你……”

“行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老老實實的在這兒等着,東西我收了。”蔣天送那臉變得真快,剛剛還柔情似水的,眨眼就平靜的換了一個人一樣,但他臨走還是將我一把拉了過去,低頭在我嘴上親了一口,之後才轉身收了那條一直握在手上的手鏈推門出去,蔣天送他那出去的樣子,大步流星的,弄得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反倒是讓我有幾分的擔心,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門口走了過去,但蔣天送他走的快,三哥他們走的更快,當我走出去的時候院子裏竟一個人都沒有了,連院門都給我關好了。

低頭我朝着手腕上看過去,蔣天送這人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我只看見他把手鏈解了下去,什麼時候他把那條紅繩給我綁了上來,怎麼會一點都沒覺察出來,這人當真是神出鬼沒的邪乎了?

正琢磨着門口傳來了車子的聲音,以為是蔣天送他們還沒有走遠,邁步我去了門口,但門口卻只看見一些黑衣着裝的年輕男人,而那些男人各個都很陌生,各個都不苟言笑,見了我不但沒有半句話可言,就是那眼神都看着別處,仿若身邊沒我這麼個人一樣。

站在門口我朝着蔣天送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只看到一輛車子緩緩離去,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看了一會轉身我回去了房子裏,進去了就坐在房子裏看着那幾盆劍蘭,沒事就起來走走看看書睡睡覺,無聊了就一個人下下棋,日子就這麼過了十幾天,而這十幾天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起初我還擔心蔣天送會真的把蔣老太爺弄過來,那日子也就不得清閑了,但這十幾天裏也沒見到蔣老太爺的影子,着實的心口鬆了一口氣。

十幾天之後蔣天送回來了,而他回來的是那般的當仁不讓,那般的理所當然,當仁不讓的早了秦振一個晚上,理所當然的直接上了我的床。

正睡着的我聽見房門有動靜就醒了,坐起身披了件衣服就下床了,照理說這麼晚了不該有人來動我的門,就算是外面有些風,那風也不能吹的這麼響,把門都給吹的響了,而且還是開鎖的聲音。

二叔的房門平時我都不鎖,但蔣天送他們走後我就上了鎖,不是為了防着誰,就是我不習慣外面住着一群男人,房子裏我這麼唯一的一個女人卻連門都不鎖,怎麼都覺得不好,所以才鎖了門,可我聽着門口的動靜,怎麼聽都像是有人在開鎖。

雙開的鎖裏面外面只要是有鑰匙都開的開,但我新換的鎖,除了我誰還能有鑰匙,但站在門口我怎麼看門鎖都在動,而且三兩下竟開了,着實的我吃驚不小,立刻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這人的膽子不小竟然敢到我這裏來,外面的人都到哪去了?怎麼能放任有人進我的門……

腦海里頃刻間閃過了一個人的臉龐,但等我想到也什麼都晚了,門口的門一開蔣天送就闖了進來,那股子風塵僕僕的更深露重,着實撲的人一陣錯愕,跟個洗過露水的人來了一樣,身上還有一股子的土腥氣,儼然是趕得及這一路沒有歇過,要不然也不會身上這麼重的露水。

進門蔣天送一把將我摟住了,回手將門鎖鎖住了,朝着門口就是一聲低喊:“都回去睡覺。”

我輕輕的怔愣了那麼一下,被蔣天送喉嚨里有些渾厚的聲音震懾住了,更是被他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子所驚愕了,從來也沒見過他這樣的心急過,心急的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似得。

“想我不?”進門蔣天送一把將我摟住了,雙手緊摟着我的腰低頭就過來問我,可他還不等我回答就親了我一口,摸着黑就將我推去了床上,我推着他想說什麼,他卻一把將我的腿抬了起來,我伸手去推他,他卻一把將我的雙手按在了頭頂上,等我想要起來的時候,卻被他硬是抵着弓起了身子。

“蔣天送你不能……唔……”開了口的話才說了一半,蔣天送就已經將我壓在了身下,我甚至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解開的褲子,他就已經將自己貼了上來,用那種要把人吞噬的力氣。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的腦海都是空白的一片,隨之而來的是他身上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力量。

那一刻蔣天送突然將我的手放開了,黑夜中感覺到他的氣息一次次的加重着,雖然是看不見什麼,但我聽見了他快速脫掉身上衣物的細碎聲音,更聽見了他忍不住深呼吸……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蔣天送發出那種聲音,我想過要推開他,但他來的太兇猛,以至於我都來不及去推開他他已經開始了,我再想要阻攔他卻再也阻攔不住了。

那一夜蔣天送瘋狂的差點揉碎了我,差點要了我的命,足足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他才躺下將我拉過去摟住,摟住了才安心的睡着,那種好似幾天幾夜都沒休息過的倦容實在是叫人不忍心推開他,而且我也確實是累了,閉上眼跟着他就睡了。

一早天還沒亮就聽見外面有打鬥的聲音,我這才被外面的打鬥聲吵醒,但等我醒來蔣天送竟先一步穿好了身上的衣服朝着門口走去了,起身我也要跟過去蔣天送卻倏地停下了腳步,回頭不冷不淡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疾言厲色的告訴我:“躺着。”

我微微的愣了一下,想到了什麼又躺了回去,但看着蔣天送他轉身去了外面還是起來去了門口,站在門口聽着蔣天送和外面那個人的對話聲,而那個說話的人果然是秦振。

“她人呢?”打鬥聲停下,秦振便聲音有些憤怒的問,這邊站着的蔣天送才說:“還在睡。”

“讓開。”秦振說話就要上前,蔣天送卻叫他別再過來了。

“你以為你擋得住我么?”秦振他說,聲音無比的寒冷,蔣天送卻說:“她都是我的人了!你還想怎樣?”

“你……”秦振咬牙說了一個字,緊跟着給了蔣天送一拳,而那一拳險些把蔣天送送門外打到了門裏來,可想秦振那一拳有多不甘心,有多恨,也難怪,秦振這樣的一樣天之驕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他要不恨要甘心我才該奇怪。

“嗯……”站在門口我都聽見了秦振揮拳的聲音,而且蔣天送被秦振的那一拳打的踉蹌的後退了數步,身體哐當的一聲就撞在了房門上,撞的房門忽悠悠的直響,蔣天送這才穩住了身體,又站直了身體。

“打也打了,鬧也鬧了,還嫌不夠嗎?”起身的蔣天送不等秦振說什麼,便咬着牙問,而對面的秦振突然就沉默了。

院子裏一時間安靜了許多,我轉身回了床上,上了床蓋上了被子,但還是看了門口一會。

秦振終究還是輸了蔣天送他一成,可想蔣天送這人的城府多深,這也是我一直都擔心着秦振的原因,遇到蔣天送尚且輸了一成,倘若是遇到了別人輸怕就不是一口氣那麼簡單了。

正想着房間的門被蔣天送一把推開了,我抬眼朝着進門的蔣天送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反倒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城府是還不夠深,可這拳頭卻狠的出奇,把蔣天送那張臉竟都打破了相,不由得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擔心的朝着蔣天送那張臉看去,正想着問他要不要冷敷,不想他卻上床餓虎撲羊般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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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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