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毒酒一杯
初冬第一場輕雪飄零而至,在金府的琉璃瓦上鋪上了細細白白的一層,雖然比不上大雪那麼華美,但卻有一番別樣的清新動人。
金夫人和玉麒麟衣冠整潔的站在金府門外。
玉麒麟穿了帶着毛裘領子的披肩,白白絨絨的毛領,越發襯得她嬌俏動人,可是,這嬌俏的容顏上卻帶着一絲急色。
金夫人也是四下張望了一番,隨後問向身邊的人:“元寶呢?”
說曹操曹操到,金元寶從側門匆匆趕來:“我來了!”
“你去哪兒了?”玉麒麟問道。
“待會要見太后,要多做點準備。”金元寶伸手幫她撣了撣衣領上的雪粒。
“快走吧。”金夫人催促道:“太后宣我們一早覲見,可別晚了。”
“是。”玉麒麟點頭。
眾人當即便不再耽擱,迅速上了馬車。
片刻后,金府的馬車便來到了皇宮門前,這一次,守衛眼尖的看到了金府的標誌,自然不會阻攔,當即便順利通報放行了。
而隨在金府馬車之後,又有一輛藍色帷幕的馬車跟了過來,正是柳文昭。
兩輛馬車魚貫而入,進了門后便將馬車停在角門不遠處,下車步行走向太後宮。
太後宮中,依舊是那麼肅穆,只是今日彷彿更多了一絲冷靜。
柳文昭看着華衣的金氏三人,眯了眯眼,很是不悅,臉上卻是強作鎮定。而且,他剛才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看見二皇子的身影,心中失望之餘。更是忐忑不安。
金元寶瞟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跳,面上卻是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只是靜默的陪着金夫人和玉麒麟站着。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太后從內室走了出來,掃視了一眼眾人。
眾人見狀。立即磕頭如儀。
“柳如月,金元寶,玉麒麟……柳文昭……”太后一邊點名,一邊將目光落在被點名的人身上。
眾人隨着太后的話音伏地,肅然等候命運宣判。
“柳如月……”
金夫人心頭一凜,直了直脊背,示意自己在聽。
“你們母子倆人,齊心協力將一件代嫁的大事瞞着我,實在是膽大妄為之至,不過究其根本。此事又是玉麒麟代母尋子惹起來的,這樣說起來,根源還在二十年前如月你奪子這件事上……”
金夫人聽言,慌忙辯解道:“太后明斷,隱瞞身世,代嫁欺君。皆由侄女私念而起,欺君重罪,理應侄女一人承擔!”
太后卻沒接話,只是繼續道:“但金元寶無論如何,也是金將軍的血脈。你打理兵器製造局二十年,雖是竊據其位,功勞也不容抹殺……”她說罷,將目光緩緩轉向玉麒麟,道:“只有你,玉麒麟。是明明白白的欺君。”
玉麒麟聞言,竟然毫不遲疑的道:“太后老人家,您說的對,請您降罪玉麒麟,不要再罰我婆婆和元寶。”
金元寶聽言。詫異的看了玉麒麟一眼,當即挺直了身子就要開口,卻被太后一抬手給制止住。
“你不必開口。”太后很是不滿的道,“我知道你們一家三口現在親愛的緊,一個護着一個……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眾人屏息靜聽。
“一,各自歸位,江曉萱仍然嫁給金元寶,玉麒麟可以為妾。代嫁之罪,就此抹消。”
金夫人一驚,正要開口,金元寶已經搶先開口道:“這不可能。我此生只願娶玉麒麟一個女子。”
“好。”太后冷冷的掃他了一眼,“二,哀家毒酒一杯,賜死玉麒麟。”
金夫人聽言,當即大驚失色,忍不住搶言道:“太后!姑媽!您不能這樣!”
“為何不能?”太后冷冷道:“任何事情都有代價——再說,我不還給你們另一個選擇了嗎?”
金夫人當即肅容叩首道:“太后,元寶和麒麟確實欺君在先,可他們倆陰差陽錯成就的姻緣,卻是情投意合,再也不願分開,太后,您乃萬民之母,我們既是您的血脈,更是您的子民,侄女求您,看在這兩個有情人彼此忠貞的份上,饒過他們這一回!何況那江曉萱,以閨閣身份抗婚出走,又和我府上醫師顧長風兩情相悅,已是定了終身,這個女子所求並非富貴,而是一個情字,您若下旨讓她嫁給元寶,恐怕——太后,您這懿旨一下,拆散的是兩對年輕人啊!”
“怎麼,依你說來,這“情”字一出來,你們的欺君之罪,哀家竟然不能治了?”
太后很是不悅,隨即朝旁邊的一個宮女看了一眼,那宮女立即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托盤走到玉麒麟面前,緩緩揭開蓋在托盤上的綢布,上面赫然是一個酒壺和一個酒杯。
宮女慢慢的提起酒壺,將酒杯盛滿,隨後便安靜的站了玉麒麟一旁。
“玉麒麟,你選哪一條?”太后慢條斯理的問道。
金夫人見狀,連忙擋在玉麒麟面前,迅速的毫不猶豫的拿起毒酒,高舉過頭:“太后,我們冒犯的是天家尊嚴,怎敢指望輕鬆脫罪?只是太后,請您成全侄女一份做母親的私心:我只想為兩個孩子留下一線生機!——適才您也判定,所有根源都在於二十年前的奪子,既然如此,我柳如月願以一身抵下所有罪過!”
金夫人說罷就要飲酒,玉麒麟早已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奪下杯子:“母親不要!”
玉麒麟隨後轉向太后,堅定的道:“太后,您老人家說的對,凡事總要有代價,是我當初不知輕重代嫁進了金府,這個罪當然是我的。只是您說的各自歸位,請恕民女不能從命!不管是為了金元寶,還是我的好姐妹江曉萱。我都不能自私的接受這條生路!”說罷,她回眸看向金元寶,和他四目相對,微微一笑道:“我甘願喝下毒酒。”
“元寶。你意思呢?”太后目光掃向金元寶。
“太后,我此生只有玉麒麟一人,絕不會娶江曉萱。”金元寶一笑,毫不猶豫回道。
太后微微嘆息,似在為諸人惋惜,半晌后才道:“哀家心軟。再給你們指一條生路。”
眾人心均提起,靜待太后。
太后看着玉麒麟,慢慢道:“玉麒麟,你要是願意嫁給柳文昭,哀家也可以饒你不死。”
一直被晾在一邊的柳文昭一驚,繼而大喜:“謝太后!”
玉麒麟輕蔑的看了柳文昭一眼,更不答話,毫不猶豫舉杯欲飲。
“麒麟,不要!”金夫人慌忙阻攔。
“嫁給柳文昭,饒你不死。”太后重複。
金元寶卻突然站起來。慢慢走向玉麒麟,握住她的手,攬住她的腰,旁若無人的輕聲道:“麒麟,你記不記得咱們發過誓,要永遠相信對方?”
“我記得。”玉麒麟點頭。
“好。你相信我,生死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金元寶聲音一沉,“我會馬上來找你。”
玉麒麟聽言,雙眸突然亮了起來,再不遲疑,再不猶豫,當即便粲然微笑點頭:“好。”
金元寶緊緊的將她攬住,雙眸通紅,唇角也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似乎不這樣將她摟緊。自己就會瞬間崩潰,瞬間癱軟在地一般。
“金……元……寶……”玉麒麟念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在把這每個字都放在舌尖糾纏了好一番,這才緩緩的就着他的名字,咽下了斷腸的毒酒……
“麒麟!”金夫人大驚。
玉麒麟微笑的看了金夫人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落回金元寶臉上,那樣纏綿,那樣糾結的看了他半晌,才低聲喃喃道:“元寶,抱緊我。”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時間也似乎凍結了,金元寶想要開口說話,卻發覺自己怎麼也張不開口,眼淚就在他的眸中轉啊轉,卻總是滴落不下來。
他想大喊,想大叫,想說不要,可是,這一次,這一句話,他說不出來,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努力的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看着她的嬌美容顏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看着她的眉頭緩緩皺起,看着她的眼神漸漸由最初的明亮變成了黯淡,看着那鮮紅如硃砂一般的顏色從她粉嫩的唇瓣旁滲出。
她的身子漸漸發軟,慢慢癱倒在地,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力,只能隨着她慢慢跪倒在地上,卻仍是緊緊的抱着她不願鬆手。
“麒麟……”金夫人膝行上前怔怔的看着玉麒麟,“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你娘?”
望着玉麒麟慘淡面容,柳文昭只覺得魂魄都在此刻散去了,人也差點軟癱倒下,正想上前一步,卻立即敏銳的發現了太后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只得將那痛心的感覺壓下,生生忍住。
玉麒麟氣息微弱,努力揚起手想要摸一摸金元寶的臉,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無力,金元寶立即一把握住玉麒麟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元寶……”玉麒麟微微笑道:“你不要難過,我不後悔,也不害怕,娘在下面等着我,我不會孤單。能夠遇到你,我很開心,能夠嫁給你,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遇見你,我也很開心,我愛你!”金元寶篤定的道。
玉麒麟臉上的微笑越發濃了,張口想再說話,卻已經只能絲絲髮聲,只得睜大眼睛使勁的凝望着金元寶。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便用力深吸了一口氣,道:“元寶,我捨不得你。對不起……對不起不能陪你……”
“麒麟……”金元寶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他緊緊抱着玉麒麟,貼着她的耳朵輕輕道:“你這個傻孩子……你放心……我會很快的……”
聲音到最後,他只剩下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來了。
金夫人滿面淚水,緊緊抱着玉麒麟不哭不喊也不撒手的金元寶,只覺得胸中悲戚難耐。只能不斷的搖着頭,似乎不敢置信此事竟真如此發生。
太后靜靜的端坐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片刻后。才開口打斷這死一般的寂靜:“你們母子的罪玉麒麟抵了——這就可以走了。”
“太后……”柳文昭看看太后,又看看金元寶,臉上劃過一絲不甘。
卻不料,柳文昭的話音未落,便被金元寶冷冷打斷:“不必了,請太后賜死。”
他那不尊不敬的態度。當即便激怒了太后,太后當即便呵斥道:“金元寶,你別以為哀家不捨得殺你!”
金元寶只是抱着玉麒麟屍身置若罔聞。
“好!”太后盛怒難抑,“既然你一心求死,哀家就成全你!來人,金氏母子罔顧天威,欺君罔上,死罪難免,將他們打入天牢,擇日再交大理寺問斬!”
柳文昭聽言。驚喜不已,沒想到事情會按照這樣的方向發展。
隨着太后一聲令下,當即便有侍衛上前來,意欲拖走金氏母子。
金夫人仍是怔怔,不掙扎哭叫,默默順從。只是一直看着玉麒麟。
金元寶又抱了玉麒麟一會兒,在她額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她的屍體,被侍衛強行帶着離去了。
見金氏母子被帶走,柳文昭這才猛然回神,如釋重負。
太后又看了柳文昭好一會兒,這才嘆氣道:“柳文昭,你舉報有功,否則哀家至今還被自己的侄女欺瞞……”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的疲憊。“你也算我柳家血脈,一向也有才幹,這兵器製造局,今日就交給你吧。你務必要將他打理的井井有條,絕不輸於在金氏手上。明白么?”
柳文昭正若有所失間,聞言狂喜,立刻跪下叩謝:“臣柳文昭謝太后!太後放心,臣必將兵器製造局料理的勝過往日百倍!”
太后微微頷首,不再理會,徑直起身離去。
見太后離開,柳文昭又在原地站了半晌,似乎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隨後目光掃到玉麒麟的屍身上,心中猛的一揪,似乎狠狠的疼了一下,他抬腳剛要向她走去,可是卻又猛的駐足。
柳文昭就這樣站在原地,遙遙的看了玉麒麟半晌,終究還是一咬牙,狠心離去了,只余玉麒麟靜靜的孤獨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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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最得意的人莫過於柳文昭了,他一出皇宮便立即坐上了金府的馬車,意氣風發的朝二皇子府趕,適才見到玉麒麟死的一絲不舍已經全然不見。
而一到二皇子府,剛剛通傳過後,二皇子便滿面春風的迎了出來。
柳文昭遠遠一見,便立即俯身高聲道:“臣柳文昭參見殿下。”
二皇子笑吟吟親手扶起柳文昭:“恭喜,恭喜,兵器製造局自今日起終於改頭換面,柳大人,你卧薪嘗膽多年,總算是得償所願!”
柳文昭滿心得意,卻是越發做出謙卑的態度:“哪裏哪裏,是臣要恭喜殿下——這天下霸業,歸根結底還是殿下的。”
二皇子得意大笑道:“不錯,本王籌劃多年,只欠兵器製造局這個東風!現在可謂萬事俱備,三日後就可以舉事!”
“這麼快?”柳文昭大吃一驚。
“難道還要等太子登基再動手?”二皇子白了他一眼,“本王早就等的心焦!三日後,城北大營會有士兵嘩變——”
柳文昭恍然大悟:“屆時……”
“屆時城外軍心不穩,城內流民四起,本王自然要帶兵進宮勤王。”二皇子裝作一副嘆息的樣子,“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太子不得民心,尚未登基就已激起嘩變,本王為了江山社稷計,不得不大義滅親……”
“到時候就該稱呼陛下了——提前恭喜陛下了。”
“而柳大人你,掌管京畿兵火輜重,到時候少不得要助寡人一臂之力!”
柳文昭肅然拱手道:“為公益於黎民……”他竊笑一聲,“為私富貴加身,文昭敢有不從!”
“好好好!”二皇子連連稱讚。
兩人相顧而笑,得意忘形的朝二皇子府內走。
柳文昭一邊走一邊沉思道:“今日之事如此順利,固然是有陛下您的福佑。但臣總覺得有點過於順當……太后一向殺伐決斷是不錯,但金夫人……那可是她的嫡親侄女。”
“嫡親侄女?”二皇子冷笑,“就是這嫡親侄女竟敢騙她二十年,才非殺不可!”
“哦?”柳文昭似笑非笑的問道,“想來殿下就是料到這個。今日才沒去太后宮裏為臣守望張目么?”
二皇子面上一僵,柳文昭卻是笑容不變的繼續道:“臣說笑了。殿下神機妙算,必然是料到金夫人此番討不了好處,才沒去太后那邊白白走一遭。”
“不錯。”二皇子接話道,“十拿九穩的事,我若貿然去了。反而不好……我這個祖母向來是精細過人,本王無緣無故為你出頭,徒然惹她生疑。柳大人,你說是不是?”
“殿下說的是!”柳文昭凜然躬身,頓住腳步“文昭駑鈍了!殿下大事當前,文昭不再打攪,這就回去為殿下三日後舉事細細計劃。”
二皇子聽言,卻是心情甚好,一揮手道:“去吧,三日後。煙火為號……”
“是。”柳文昭躬身答應,轉身後臉色卻慢慢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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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得越發早了,才剛剛過酉時,便已經不見日頭了。
幾縷寒涼的月光從牢房的窗欞中投落而入,卻立即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
金夫人容色慘淡,斂眉打坐在牢房的一角。卻還在虔誠誦經,好似自己仍是在金府的小佛堂,生死已置之度外。
“佛祖慈悲,保佑王惠蘭,玉麒麟,柳倩倩,早日脫離輪迴苦厄,往生西天極樂……”
金夫人的喃喃誦經聲,彷彿在這墨色沉澱的牢房中激起一層層漣漪,慢慢的傳到另一間牢房裏。蜷縮着身子的金元寶耳中。
金元寶微微動了動耳朵,卻不是因為這經聲,而是因為走廊傳來的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灼灼的目光落在牢房門上的小窗上。
不一會兒,鑰匙聲響起。小窗被一個獄卒打開來,隨之一碗散發著酸餿味道的飯被推了進來。
就在此時,金元寶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突然一躍而起,一把攥住獄卒伸進欄杆的手將他上半身扯進。
獄卒驚慌掙扎:“他奶奶的,你這是要造反!”
卻不料,金元寶敏捷的拿起飯碗一把敲碎,抓了塊鋒利的瓷片便卡在獄卒的脖子上:“少廢話!鑰匙給我!”
“來人——”獄卒張口就要大叫。
金元寶立即眼疾手快的抓起一把餿飯迅速塞進獄卒嘴中,獄卒口中被塞滿立即無法出聲了。
金元寶死死拖住獄卒手臂,壓低聲音道:“你聽好了,太后將我下在天牢,我左右都是死罪,無所謂多拽一條命墊背!你要現在死還是多活三十年,全看你自己!”
人總是惜命的,獄卒的掙扎之勢緩下。
“給我鑰匙!”金元寶趁熱打鐵。
獄卒徹底氣泄,用一隻手掙扎解開鑰匙遞給金元寶。
金元寶一手制住獄卒,一手艱難的將門打開,順勢將獄卒拖了進來。
獄卒掙扎不開,口中有飯,只能嗚嗚作聲。
金元寶皺了皺眉,在獄卒耳邊輕聲道:“委屈你替我坐幾天牢罷!”隨即一肘擊在獄卒後頸處,獄卒立即軟綿綿的暈倒在了地上。
金元寶再不耽誤,迅速剝下自己和獄卒外衣草草換過,閃身出門!
路過金夫人牢房時,見金夫人仍是閉目誦經,金元寶心頭一沉,最終只是深深的看了母親一眼,快步逃去。
金元寶越獄的消息不一會兒便傳到了柳文昭耳中,他當即便帶齊了人馬衝到金府去搜人。可是,哪裏又找得到金元寶的身影呢?他看到的只是金府一干下人蹲在湖邊為玉氏,為柳倩倩燒紙錢的場景。
柳文昭不甘的將金府翻了個便,卻是終究沒有找到金元寶的身影,只得悻悻離去。
而此時,金元寶正從一輛樸素的馬車上下來,快步步入皇宮的側門。
太後宮內寂靜一片,燭火微弱,顯見閑雜人等都已經屏退。
綠松姑姑領着仍是獄卒裝束的金元寶悄悄的行至會客廳中,撥開重重帷幕,將他悄悄引入。
“謝綠松姑姑。”金元寶行禮道。
綠松卻只是抿嘴一笑,朝屋裏看了一眼,隨即便悄悄退了下去。
金元寶上前叩拜:“太后,元寶來了。”
“嗯。”太後點點頭,,更不多話,打開身邊一匣子取出一個虎符,“拿着這個,京畿大營和府尹的兵力你都可以調用。這裏面免不了有二皇子的人,或拉攏或誅殺,到底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斷了。”
看着那金光燦燦的虎符,金元寶心知擔子有多重,當即便低聲叩首道:“元寶知道。太后給了我機會,我絕不辜負太后的信任。”
太後點點頭,將虎符遞給他,又眯着眼看了他半晌道:“你也算是給哀家解了惑,哀家長久以來的揣測懷疑終於有了答案,只是沒想到接下來的風雨竟然這麼快。金元寶,成敗在此一舉。”,說罷,太后臉色略為一沉,“你只有三天時間。”
“我明白。”金元寶神色一凜,“您放心,元寶自當竭盡全力。”
“好,去吧。”太后滿意的點點頭。
金元寶慢慢起身,猶豫了半晌才輕聲問道:“太后,此去前途艱難……我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看着他一臉的懇切,太后皺了皺眉,卻是斷然拒絕道:“現在你見了也不過徒亂心神,見之何益?你只要記住,你只有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之內不能完成任務,玉麒麟就真的回天乏術。”
金元寶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堅定的點點頭,一言不發的叩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