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52第 52 章

任司徒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自欺欺人的想,其實這一次他還是在試她,只是比上一次試探的更狠,更殘酷了一點。

可是如今看着他落拓離去的背影,任司徒終於意識到,一切已塵埃落定。

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徹底失去了以後,才會像她現在這樣後悔?任司徒站在原地,既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只覺得腦子被一點一點抽空。直到一聲哭聲從遠處傳來。

也不知道是誰在哭,越哭越傷心,直至原本的哭聲變成了連呼吸都不能的、斷斷續續的哽咽。任司徒腳步沉重地走了過去,走過這個阻礙視線的拐角,就看見了沈沁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滿臉淚痕。

沈沁看見了她的鞋,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羞愧的低下頭去。任司徒嘆了口氣,一矮身就蹲在了沈沁身旁:“你剛躲這兒偷聽我和他講話?”

沈沁點了點頭。

“那你不是應該開心么?他徹底拒絕我了。”

原本還因哭泣而哽咽的沈沁聽她這麼說,忽的又笑了,卻是再苦不過的苦笑:“本來挺開心的,可……可他剛才從這邊走過的時候,我想問他,既然他已經決定離開你了,那我能不能留在他身邊。他卻連讓我問出口的機會都沒給我,就拒絕我了。”

“……”

“我連她都不要了,更何況你只是有幾分像天而已……”沈沁學着時鐘當時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眼淚就又忍不住滑了下來。

任司徒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這姑娘成為統一陣線——在同一天晚上被同一個男人拒絕的兩個女人……

任司徒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她習慣性地去找自己的存酒,習慣性的以為喝醉了就能麻痹一切,等隔天醒來或許什麼事都沒了,可她剛坐在餐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兜里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是孫瑤打來的電話。

雖然是孫瑤主動打來的,可等任司徒一接起,孫瑤還是挺詫異的:“這麼晚還沒睡?”

任司徒晃了晃酒杯,杯中的冰塊互相碰撞出清脆而有力的響聲,任司徒的回答卻是有氣無力的——並非困意導致,只是心累而已:“睡不着,喝兩杯。你呢?也失眠啊?”

“我在等夜戲,無聊死了。打來看看你睡沒睡,沒睡的話陪我聊會兒。”孫瑤的聲音的確格外精神,說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怎麼突然又失眠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任司徒想了很久自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思來念去,似乎答案用極其簡單的兩個字就能徹底概況:“犯`賤唄。我剛衝去找他,想挽回來着,結果被狠狠地潑了盆冷水。男人一旦不愛了,果然很冷靜……不對,很冷酷。半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孫瑤表示願聞其詳。

任司徒也正好急缺一個宣洩的出口。

之前從會所離開時,沈沁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兩個傷心人湊一塊喝酒也不失為一種宣洩方式,可即便如今的任司徒自認自己和這小姑娘是同一陣線,可彼此的芥蒂還在那兒,任司徒真的做不到和她一起把酒話心事。如今有了孫瑤的隔空相伴,任司徒就算滴酒未沾,把煩心事全傾吐出來,也覺得好受了很多。

接收了她如此多的負面情緒的孫瑤卻幾乎要拍案而起了:“姓沈那小姑娘也太不地道了吧,挖牆腳也不是她這種挖法啊。把你和時鐘攪黃了,她自己不也沒撈到任何好處么?真是得不償失……”

畢竟孫瑤是任司徒的摯友,就算覺得任司徒這事辦得太糊塗,也不好意思責備她,只能把責任全歸到無關緊要的沈沁身上去。

任司徒沒有接話,其實她心裏清楚時鐘說的很對,就算不是沈沁,未來她也可能會因為各種無關緊要的人誤會他,說到底,她潛意識裏就不相信男人這個物種會忠誠。即便時鐘用那麼多次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是個例外……

孫瑤認識任司徒這麼多年,很清楚任司徒此時的沉默意味着什麼,只能說,“也對,現在返回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意義了。”可剛一說完,孫瑤又忍不住返回去追究了,“我之前都跟你說了吧,他一個月沒聯繫你,鐵定是徹底沒想法了,你還跑去挽回,結果就只能是自取其……”

“就別在我傷口上撒鹽了行嗎?”任司徒無奈地打斷她。

“行行行,我就不事後諸葛亮了,”任司徒語氣里的憋屈,孫瑤隔着電波都全部接收到了,無奈之下只能改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孫瑤的火爆脾氣可不容許都現在這個狀況了,她還用一句“不知道”把什麼都搪塞過去,“姑奶奶,你就不能爭點氣么?上次你倆冷戰,問你想怎麼辦,你說不知道,現在你怎麼還說‘不知道’?”

任司徒被她說的,只能猛地仰頭灌掉杯中酒,才能勉強壓抑住心底那滿滿的欲哭無淚。

孫瑤知道她心裏堵得慌,於是只能稍微沉了沉情緒,把語氣變得平和了一些之後,才繼續說下去:“要麼從今天起,當機立斷,決定徹底忘掉他。要麼就……”

顯然孫瑤的前一種建議任司徒是辦不到了,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憑着本能,揪住了孫瑤那後半句還沒說出口的話:“要麼就什麼?”

“要麼就……”孫瑤方才也只是憑着一口恨鐵不成鋼的怒氣脫口而出而已,其實腦子裏根本就沒想好第二種可行的方法,如今自然就一時語塞說不下去了。直到孫瑤絞盡腦汁想了許久,終於想到該怎麼說了,“要麼就倒追唄。他之前確實對你很好,現在也確實是一狠心就把你給甩了,你們現在的關係等於扯平了。你在他眼裏成了個再普通不過的單身女人,那你就當他是個你感興趣的單身男人就好啦。倒追上了自然好,倒追不成的話,你就乾脆因愛生恨算了,也就不用再有什麼留戀了,等於變相的讓你從這段感情里徹底走出來,這不挺好的嘛?”

任司徒掛了電話。手中這杯酒是徹底喝不下去了,因為如今她滿腦子迴響的都是孫瑤的那番話。

倒追……

她哪會?

上次要不是時鐘本意就是為了試她,她那點主動示好的伎倆根本一點用都沒有。現在直接從示好晉陞為倒追?

前一刻任司徒還想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法,后一刻任司徒似乎瞬間就想明白了,“啪”地把酒杯往餐桌上一放,直接拿了鑰匙、手機和錢包就出了門。

時間早已經跨過了零點,已經是周六了,白天堵的不成樣子的環路上如今連車影都甚少能看見,任司徒開着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馳時,突然想到,或許一個人的人生中總要為某個人或某件事瘋狂一次,就像她現在其實根本不確定那幫人是否還在會所,卻還要悶頭闖去。

她之前跟着沈沁來這兒時,保安在她手背上蓋了熒光的通行章,如今她憑着這個章成功進入了vip區,很快就來到了那個包廂門口,任司徒鼓足了一口氣,推門進去。

觸目的卻已經是一片靜悄悄的包廂。除了幾名服務生或在打掃,或在把存酒封存,客人們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就彷彿辛辛苦苦爬到了山頂,又被人一掌推了下去,令她全然的反應不及。這種極速的落差把任司徒狠狠地釘在了包廂門口,腦子也瞬間拔空了似的,直到包廂旁的衛生間裏,驀地傳來一陣聲響。

任司徒偏頭一看,只見衛生間的門被人拉開了。

隨後裏頭走出個她還算面熟的男人。

那男人應該剛吐過,閉着眼抓着門把好一陣,這才邁步走出洗手間,迎面看見任司徒,他眨巴眨巴眼睛,這就認出了任司徒:“喲!這不是剛才那矯情女嗎?怎麼又回來了?”

“時鐘在哪兒?”

“我憑什麼告訴你?”這人分明就愛看人吃癟,尤其是故作清高的女人,“我可記得很清楚,你還欠我一杯酒沒還。”

任司徒懶得再與這種無賴抬杠,轉頭就要走,可下一秒她就改變了想法。其實只要捫心自問一下,她的自傲比時鐘更重要麼?任司徒的腳步便不由自主地定住了:“意思是我把欠你的就還了,你就肯告訴我了?”

對方沒點頭,卻是默許的表情。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其實更像是在耍她,可任司徒已經沒時間計較那麼多了,也許錯過這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也再也沒有勇氣去做今晚她將要做的這些事了。

任司徒快步走進包廂,從服務生手裏拿過正準備封存的路易十三,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之後,即刻從包廂里走出來:“說話算話!”

說完直接悶頭就灌。

這麼好的酒量,對方直接看直了眼。

任司徒用最快速度喝完,把酒杯倒扣了一下,示意對方自己一滴都沒有剩下。對方收了收眼底的詫異,繼續揶揄任司徒:“這不挺爽快的么?剛才作什麼作?還騙我說不會喝酒……”

任司徒這種認死理的人,根本就不搭他的話,繼續揪着自己唯一想問的問題不放:“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時鐘在哪兒了吧?”

對方嘆了口氣,估計是徹底敗給這一根筋的女人了,頓了頓之後,他恢復正經道:“……他喝醉了,孫秘書剛攙他離開,應該已經到停車場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這女人把酒杯往他手裏一塞,她自己則是調頭就跑——看得這男人又是搖頭又是無語的笑,心裏更多了幾分好奇:這女的到底和時鐘什麼關係?

***

又一個從宿醉中醒來的早晨。

時鐘慢慢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頭痛,他倒不覺得有多難受,只是有些口乾舌燥。隨即他便垂眸掃見了擱在床頭柜上的水杯。

對此,時鐘倒是挺詫異的,孫秘書終於細心一回,知道給宿醉的人備一杯水了。

他拿過水杯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這是解酒的蜂蜜水,還是溫的——這絕對不是孫秘書那個糙爺們做得出來的事。

時鐘捏了捏緊繃的眉心,正欲把水杯放回,耳邊就傳來了“吱呀”一聲、細微的開門聲。時鐘放眼看去,稍稍一愣。

竟然是個女人……

竟然是……

任司徒。

她見他醒了,也就沒有走進來,只是站在門邊,遠遠地看着他,聲音柔柔的——她還真不曾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你再睡會兒,我剛煮的那鍋粥煮砸了,我在煮過。”

時鐘忍不住又捏了下眉心,確認自己沒認錯人,語氣隨着表情一道冷了下去:“我記得昨晚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任司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可下一瞬,這女人就用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沒臉沒皮對付起他來:“沒錯。你是說的很清楚。我們之前的關係徹底兩清了。所以現在,換我追你。”

她是特別理所當然的語氣和眼神,被她這樣看着的時鐘忍不住微微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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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許情深誤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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