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無奈撤兵
漠南腹地。
拓跋燾所帶的中軍主力數日來披星戴月,穿越過山澗,橫跨過溪流,在這一日終於接近了柔然王庭。
遠處的柔然王庭看上去十分寧靜,顯然他們還全然不知大戰在即。
拓跋燾眯長了雙眼,對身邊的上將軍李順說道,“此役,是我一統北方的關鍵所在。只要一舉消滅柔然王室,那麼北方的最大勢力就盡在我們掌控。”
李順是拓跋燾麾下的一員猛將,崔浩與他分掌文武兩權。
“陛下英明神武,數年內,相繼滅掉夏、燕、涼,敕勒和吐谷渾兩族更是俯首稱臣,如今和柔然的戰爭大捷在即,陛下踏馬中原指日可待啊。”李順也難掩心中快意——如此大戰,竟沒有崔浩在場,他大可以獨佔戰功。
“傳令下去,叫各營好好休整,我們今晚就行動。”拓跋燾轉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變的深沉起來。
當晚,弦月下的夜色格外深邃,拓跋燾的軍隊偃旗息鼓,悄無聲息地向柔然可汗王庭逼近。
夜,太靜謐了,靜謐到有一絲詭異。
拓跋燾心上了不詳的預感,他警惕地勒住戰馬的韁繩,於是整個軍隊都停下了行進的腳步。
“派人去探。”
一聲令下的瞬間,一名哨兵就飛速策馬而出,掀起的滾滾塵煙淹沒了哨兵的背影。
李順夾了夾馬肚,上前靠近了拓跋燾。
“陛下有疑慮?”
拓跋燾並未回答,而是雙目鎖緊,專註盯着哨兵回來的路。
“陛下擔心柔然人在用疑兵之計?”
李順見拓跋燾沉默不語,以為說中了拓跋燾的心思,便更加大膽:“陛下不必擔心,如今的柔然不過在苟延殘喘。就算是疑兵之計,臣也定當踏平他們!”
“朕擔心的是,這一次要功敗垂成了。”拓跋燾嚴肅的面龐在夜色下蒙上了一層陰影。
“陛下何出此言?”李順見皇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一時沒了面子,卻也要故作自然。
“難道李卿你看不出?柔然人早已離開。”
只聽得一串緊促的馬蹄聲逼近,先前派出的哨兵回到了拓跋燾面前。
“稟告陛下,柔然王庭只余大帳,帳中空無一人。”
拓跋燾合緊了雙眼,心中頓痛,“朕知道了。”
李順萬分吃驚,他沒想到拓跋燾的直覺會如此之准,一時間更覺無地自容。
“陛下下一步如何打算?”
拓跋燾苦笑一下,更是一種無奈的失落。
“還能有何打算,退兵,回平城。”
“陛下不打算追剿柔然餘孽了嗎?”李順還不想放過這次立功的機會。
“那李卿高見呢?你覺得我們還能追上他們?如此莽原,想再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將有多難!更何況,他們已是驚弓之鳥,根本不會留給我們一絲機會!”
功敗垂成,功敗垂成,拓跋燾只覺胸口一陣悶氣涌了上來。
他厲兵秣馬多年,更是辛苦征戰多年,都為了這一天。
就剩下柔然國了,只要滅掉不肯歸降的柔然,他一統北方的大勢就無人能攔。
駿馬長嘶,拓跋燾拉緊了韁繩。猛地揮鞭,馬蹄高抬,轉眼便調轉了方向。
沿着來時的路,他絕塵而去。
李順低嘆一聲,也只好揮鞭指揮大家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