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朕的女人
拓跋燾以爾妝傷勢重為由,堅持叫她留在皇帳之中,由他親自照顧。
爾妝再三推卻,卻奈何不得鐵下心來的皇帝。
這日,拓跋燾召集各營將軍齊聚他的皇帳,商量不日後對柔然的圍剿大計。
崔浩自然也在這些將軍之列,他已經幾天沒有看到她,只知道她脫離了危險,正在休養。
重重的屏風和紗帳,將內室隔開,爾妝靠在床榻上,試圖去聽帳中拓跋燾和幾位將軍的談話,卻聽的並不真切。
時而,崔浩的聲音響起,她還是能準確辨的出。
畢竟他曾在她耳邊低語過太多情話,音色的低沉和溫柔,是她不會忘記的。
初遇那天,她違抗父命,從家中逃婚出來。溪邊駐足的間隙,就那麼不期然地與他四目相撞。
彼時她十六歲,他二十一歲。
他騎馬蹚水而來,月白色的衣帶翻飛,看得她目瞪口呆。
他遞給她一方帕子,“跑了一路很累吧。”
原來他一直在看她,從她跑進他視野的那刻起,就在看她邊抹淚水邊擦汗的窘態。
她沒有去接他的手帕,被人察覺了她的無助,她有些微怒。
他卻依舊不溫不火,“姑娘想去哪裏?不如騎在下的馬。”這一句話,他竟然十分貼心地換成了柔然語。
爾妝終於吃驚地望向他,漢人長相漢人裝扮的男子,卻能說如此純正流利的柔然語。
那一天,她最終還是騎上了他的馬。
那一天,一直是他在她耳邊說著話,她愈聽愈加沉醉。
爾妝收回了發獃的目光,她竟然又開始去回想這些。她親手毀掉過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繫,看着那些他們相愛過的證據灰飛煙滅,她立下毒誓此生都不會原諒他。
一時喉中乾渴,她掀開了錦被,下了床榻。
走到茶案邊,她伸手去倒溫茶,卻在拎起茶壺的一刻牽動了筋脈,右肩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忍不住疼痛,鬆開了茶壺,茶壺在摔到案台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險些碎開。
這一聲,驚到了皇帳中的其他人,帳外的侍衛甚至緊張地刷刷拔出了劍。
一些將軍並不知道帳內還有一個女人,此刻也都警覺起來,在拓跋燾那日遭遇驚險之後,他們十分擔心刺客的偷襲。
拓跋燾忙安撫這些人的情緒,道,“愛卿們莫急。是朕的女人。”
崔浩愣了一下,他反覆琢磨着拓跋燾的話,整顆心都懸空了起來。
拓跋燾有些擔憂,便先叫各位將軍候在原地,自己則拐進了內室去看看她的情況。
爾妝單手撐在案台上,咬着的嘴唇泛着白光,拓跋燾不禁一陣心疼。
“誰許你下了床?!”他的語氣里滿是急躁,卻並無責怪。
這一聲聲音稍大,崔浩真真切切聽在了耳里,更聽出了拓跋燾的關切和牽挂。
爾妝見拓跋燾似乎生了氣,正想着作揖賠罪,卻被拓跋燾不由分說地摟住。
“快傳個太醫進來!”明明只有兩三步的距離,拓跋燾卻將她抱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