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自嘲
淺央神色一緊，目光凜冽地左右查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千里傳音？”陸天小聲驚嘆。
大鬍子眼一瞪，吼道：“他媽的，是誰告的密！他他媽的在寨里是怎麼知道的？！”
上官妍輕笑，“這裏這麼多眼線，就算不是千里眼也能把這裏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一上山她就發現這分散在四周的小嘍啰們了。不過這種小角色，還入不了她的眼。她很期待大鬍子的真正身份。
“不用裝了，快起來！”上官妍拍了拍大鬍子的肩膀，“從現在開始你可是我的跟班了！”
大鬍子雖然有點不甘心，可是願賭服輸。他也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
“哼！你們讀書人就是狡猾！”大鬍子邊用力爬起來，邊小聲抱怨，“明明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瘦高個樣子，卻力氣比我老胡還大！明明沒有內力，卻能點住我老胡。怎麼可以這樣呢？每次都用這種狡猾的方法騙我老胡。”
“每次？”淺央捂嘴偷笑，“難道你之前就吃過虧了？”
“哼！”大鬍子用力哼了一聲，“啪”“啪”拍掉身上的泥土，對上官妍粗聲粗氣道：“既然你要我當你的跟班，那跟着我的那一幫兄弟，你會幫我養吧？”
上官妍一挑眉，“本少爺從來不養閑人。”
大鬍子一愣，哈哈一笑，“放心，他們都很耐使喚。你需要人幹什麼活兒，儘管使喚他們。不過，我有個兄弟，他全身癱瘓，可沒辦法幹活。不過他腦子很靈，跟你一樣會使詐。你如果需要有人出點子，他絕對可以幫得上忙。”
“咦？我怎麼聽着有點怪怪的？”淺央走到上官妍身後，“少爺，我怎麼聽着他像是要把整個牛頭幫都給你呀？這可不行！我們可不能和這種土匪扯上什麼關係！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喂！大鬍子，不要你履行賭約了，下次經過你這裏的時候別打劫我們就行了。”
說著，淺央拽着上官妍就走。
陸天一臉不解。鳳主和大護法不是為了收服牛頭幫的人才來的嗎？怎麼人家都送上門了，大護法反而不要了？
這下輪到大鬍子急了，強壯的身體一下子攔在淺央和上官妍的面前。
“剛剛不是說好了嗎？願賭服輸！怎麼你們現在反悔了？”
“我們少爺只說讓你做跟班，可沒有要養你那一群兄弟。我們可是正經人家，要一幫土匪做什麼？少爺，我們走。”淺央拉着上官妍，打算繞過大鬍子。
大鬍子更急了，“那剛剛也沒說不管我那幫兄弟不是？再說，我身為他們老大，給你做了跟班，你不就是他們的老大了嗎？老大當然要養小的們的了！”
“呦！看你老老實實的樣子，居然也會說這樣的話。”淺央雙手叉腰，正要展示一下罵功。
上官妍一手攬住了她，“好了，人家說的也沒錯。本少爺之前又沒說不管他的人，更何況剛剛的打賭是本少爺提起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現在也不能說反悔就反悔。”
大鬍子立馬一臉欣喜，“就是的嘛！小兄弟說的很對！”
上官妍話鋒一轉，“不過……”
大鬍子來脾氣了，“不過什麼不過？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你這裏有多少兄弟？人太多對我也沒用呀。我就一個四處雲遊，到處亂走，遊手好閒的公子哥。總不能帶着一幫人到處遊玩吧？”上官妍一臉苦惱。
“這位公子，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再為難人呢？”低沉的男中音從大鬍子的身後傳來。
大鬍子轉過身，上官妍正好可以看到後面的情形。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坐在輪椅上，他的身後有一個僕人推着他緩緩而來。他一身青灰色長衫，臉上帶着一個銀色面具，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看上去充滿了滄桑感。他身後的僕人藏青色的長衫，濃眉俊目，一臉冷峻，眼神凌厲帶着戒備，腳步輕緩有力，聽不到任何腳步聲。顯然武功高強。
“目的？”大鬍子眼微眯，瞄向上官妍，見她一臉坦然，完全沒有做賊心虛的樣子又有點疑惑，轉頭問輪椅上的男人，“木夕，你說他有什麼目的？”
輪椅上的男人淡淡地看着上官妍，發現她目光坦然，一點都沒有目的被他發現的窘迫，甚至唇角還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是想要收服牛頭幫吧？”
“咦？”大鬍子猛地扭頭瞪向上官妍。
上官妍坦然點頭，“沒錯！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收服牛頭幫。不過我事先忘記算你們有多少人了？因為我沒有太多時間待在這裏處理這些事情。”
“什麼？！”大鬍子驚吼一聲。
陸天一把抓住淺央，做好隨時抓着她就跑的準備。
淺央無奈地瞟了他一眼。以後要經常帶他出來見見世面才行。
就在陸天以為大鬍子要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卻突然一把攬過上官妍的肩膀，哥倆好似的擠眉弄眼，“你早說嘛！咱們人不多，就那麼百來號人，個個都是粗人，有飯吃就滿足了。有幾個已經老大不小，如果能給他們娶個媳婦，我保證他們一定死心塌地跟着你。你讓他們往東，他們絕對不敢往西。”
“百來號人還不多呀！”淺央拍拍大鬍子的手臂，“喂！你怎麼巴不得我們少爺接手你的山寨似的？”
“哎，我本來就不想做老大！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嘛！木夕又不肯接手。就跟你家少爺一樣，耍詐讓我老胡不得不頂着。有人接手，我老胡高興還來不及。而且，看你小子也算不錯。木夕知道你要收了牛頭幫，也沒有讓木戰殺了你。說明他也沒意見。對吧？木夕？”
木夕由木戰推着來到他們面前。他沒有回答大鬍子，而是看着上官妍，說道：“既然已經要接手牛頭幫了，你不覺得應該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嗎？”
上官妍眼微眯，唇角依然勾着，但眼裏卻是難得的認真。
這假面薄如蟬翼，就連她自己在最初帶上的時候都察覺不出真假。這個男人居然一眼就看出她戴着面具。
他雖然坐在輪椅上，可與生俱來的氣勢，卻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還有他身上的那股滄桑感，彷彿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人，充滿了黑暗的感覺。
上官妍非常熟悉這種感覺。那些腥風血雨的日子裏，她的身上都是這樣的味道。
“沒辦法，”上官妍唇角一揚，摸摸自己的臉，冰冷的觸感反而還蠻有安全感的，“我的真面目有點麻煩，現在還不能讓你們看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難言之隱吧。這麼說來，你們不介意我接手牛頭幫了？”
木夕點點頭，“我不知道你要他們做什麼，但只要不違反道義，不做殺人放火的勾當，我不會阻止。”
“哈！既然你們這麼爽快，我們也不瞞着。淺央！”
“是，主子。”淺央從身上掏出一塊牌子，“我們是風雲谷的人。”
“啊？就是那個天下情報第一的風雲谷？”大鬍子吃驚地看看上官妍又看看淺央和陸天。
“是。”上官妍點頭，抬頭看了看天空，“可以找個地方談嗎？雖然還沒有入夏，可中午的氣溫還是很高的。”
“跟我們來吧。”木夕說完。木戰就推着他轉身往回走。
“對，走走，到我們山寨去做。他奶奶的！你們居然是風雲谷的人，這麼說，以後老子也是風雲谷的人了？天下情報第一的風雲谷？哇靠！老子今天真是走大運了！”大鬍子哈哈大笑，又伸手抱了抱上官妍的肩。
陸天可是對大鬍子的這種反應各種不理解。他問淺央，“大長老，你見過被人奪了山寨，還那麼高興的老大嗎？”
“他巴不得我們能接收他的山寨。如果早點告訴他我們是風雲谷的人，他說不定早就雙手奉上了。”這個山寨又百來號人，那人手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看怎麼整合他們了。
到了大鬍子他們的山寨，上官妍他們直接被領到了正廳。
木夕讓木戰為他們到了茶。上官妍直接拿起來就喝。
木夕喝茶的動作一頓，說道：“你就不怕我在裏面下毒？”
上官妍非但不停，反而“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乾，面色如常地擦擦嘴。
“那也得你們有可以毒倒我的毒藥。”
“風雲谷鳳主百毒不侵。果然傳聞是真。”
上官妍一愣，敢情他是在套她的身份？“哈哈，自然是不假了。說正經的吧。我之所以要收了你們牛頭幫，不是要你們殺人放火，也不用你們去搜集情報，當然，你們誰要是有興趣的話，我也不反對。我只要你們保護我們風雲谷里的婦孺們就可以了。”
“保護？”大鬍子不明白了，“怎麼保護？”
淺央受不了，白了他一眼，“當然是讓你們住到我們風雲谷去，若是有人闖入風雲谷的話，就好好教訓那幫人，保護我們風雲谷老少的安全，不讓他們收到傷害。”
“就這麼簡單？”大鬍子更加難以置信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餡餅的大好事呀！
“就是這麼簡單。”淺央點頭。
上官妍也同樣點頭，“不瞞你們說。前陣子風雲谷曾經遭到有心人的入侵，死傷慘重。因為在谷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和一些文弱書生。根本沒有什麼抵抗能力。我和淺央時常在外，所以我很需要有人能在那裏保護他們。我已經讓人在那邊建了一些房子，可能不夠你們住，但還可以再建。至於你們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我沒要求！你看我們的山寨就知道了，都是簡陋的很，有地方住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再說又是很輕鬆的活兒。沒問題！我這就去和他們說說，看他們誰不樂意的就趕出去。給你節省點糧食。哈哈！”大鬍子大笑着走了出去。
木戰忍不住低聲問木夕，“主子……”
“無妨。據說風雲谷風景不錯，應該比這裏更適合我恢復。”
上官妍目光一閃，微微一笑，“我會一些醫術，也許可以幫到你。”
“鳳主醫術超群，早有耳聞。只是我這殘破的身子，能不能恢復已經無所謂了。”
“主子……”
“誒！何必那麼悲觀呢，我這人最喜歡挑戰難度了。迴風雲谷我就給你看看，另外，我可以讓人給你做一張好用一點的輪椅。你只要動動手指，就能進行操作。”
木夕看了上官妍一眼，低頭喝了口茶，“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嘿嘿，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我需要你在我和淺央不在的期間幫忙處理風雲谷的事物，也就是一些消息的搜集和整理，我們原本已經有些人在做。你只要管着他們就好。”
“你不怕我攪了你的風雲谷？”
“哈，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傷，我相信你會為了自己看好他們的。”
“那你不怕我好了之後就泄露你們的機密？”
“我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不過，我既然可以治好你，自然有把握再把你弄殘了。何況，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木夕唇角微微揚起，“何以見得？”
“你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哪個壞人會混成你這樣？”
“哈哈！”木夕突然笑了起來，連他身邊的木戰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看上官妍。
“你說的很對。禍害遺千年！好，我答應幫你。就算你沒辦法治好我也無所謂，我只要你們幫我搜集一個人的情報就夠了。”
“誰？”
“戰王軒轅煜。”
“……”
淺央看向上官妍。
上官妍面色如常，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搜集那人情報特別麻煩。你知道戰王府有多難混進去嗎？而且，戰王大多數時候都在邊關，在京城的日子少之又少，又深居簡出。”
“只要能拿到他的情報。風雲谷的所有事務，我都會解決。連牛頭幫的這些人我也可以根據他們的特長進行安排。”
“……你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我不想答應都不行了。不過，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有仇？有恩？是敵？是友？
她可不能給軒轅煜養個敵人在這裏。雖然這個敵人完全無法動彈，可是他的保鏢可是很厲害。
“你說。”
“你和戰王是……”
木夕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這和你無關。”
“誰說和我無關了！”上官妍驚叫，“你知道戰王可是保護我們百姓安居樂業，是所有邀月百姓的恩人。你要是和他有仇的話，讓你呆在這裏，還給你他的情報，那我豈不是就成邀月的罪人了？”
淺央心中暗暗叫好。妍姐，這理由找的太對了！
“……”木夕淡淡嘆了口氣，“我和他沒有仇，真要說有什麼關係的話。我對他有所虧欠。”
“哦？”上官妍點點頭，虧欠？“既然如此，你想要他的情報是因為？”
“如果可以，我想在他需要的時候幫他一把。”
“這個其實你不用告訴我的。”上官妍提醒，然後看着木夕的眼睛，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出手幫他。”
“不錯！我就是一個殘廢的人，即使有心也無力了，但你可以。既然我們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你應該也會答應我吧。剛剛可是你說的，有要求儘管提。”
“你都這麼說了。我能拒絕嗎？”反正軒轅煜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和木夕談妥了條件，大鬍子也回來了。
大家一聽說可以加入風雲谷，那是做夢都做不來的好事，都非常高興的答應了。
當天晚上，木夕和木戰先跟上官妍、淺央迴風雲谷。因為木夕要接手風雲谷的事情，所以提早回去進行一下預熱。
陸天則留在牛頭山，等大家收拾好了，再一起迴風雲谷。
木夕的住處安排在上官妍所住的別院裏。別院正好有三個院子，其中一個院子被上官妍用來辦公和休息。另外兩個還空着。上官妍讓淺央收拾一個院子出來給木夕住，木戰也跟着一起去，將帶來的東西去放好，順便佈置一個木夕喜歡的房間。
“這裏我們平時都不在，所以你隨意使用。”上官妍推着木夕來到她辦公的地方，最近她吃喝拉撒睡基本都在這裏，“大概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我和淺央就要離開。什麼時候再回來也不一定。對了，反正你很快也會知道的，我也不瞞你了。”
上官妍走到木夕面前，手指掀開面具的一角，一扯，露出了她本來的臉。
“我在外面叫上官妍，身份是戰王妃。沒錯，你不用驚訝，就是你要我搜集的戰王的王妃。這張臉很麻煩，所以在風雲谷我都是戴着面具。王妃這個身份可不能讓這裏的人知道。所以你得給我保密了。”
“你居然就是上官妍！”木夕原本平靜的目光，突然出現強烈的情緒波動，“南雪國的上官妍為什麼會成為邀月國風雲谷的鳳主？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是想分裂我邀月？”
“你先別激動！”上官妍趕緊安撫木夕，“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是你所以為的那個上官妍。我和南雪國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才不得不代替真正的上官妍成為戰王妃的。”
木夕稍微平靜下來，但眼睛還是有點充血的紅，“是曾聽說戰王妃新婚之夜被白獅所嚇失憶，但戰王對王妃寵愛有加。等等，你不是懷有身孕嗎？為何……”
看之前她和大鬍子打架，可一點都沒有懷有身孕的人的自覺呀！
一說到這個上官妍就想嘆氣，“哎，還不是軒轅煜想出來的辦法。他不想我太急，就給我搞了這麼一出。那只是為了讓我回來風雲谷處理事情而找的借口罷了。”
“……他知道你是風雲谷鳳主？”
上官妍點點頭，“而且，我不得不做上官妍的替身，也是拜他所賜呢。唔，也不能這麼說，主要原因還是在我。”要不是她砸死了真正的上官妍，也不需要做這個替身了。“總之，我不是那個真正的上官妍。我也不會對軒轅煜不利，他的小命還是我救的呢。所以你不用為這方面擔心。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之後可能我們之間的聯繫會很多。你知道我們的情況會方便一些。”
“我明白。”木夕眼裏的紅色漸漸褪去，“你剛剛說，你救了他？他……發生過什麼事？”
“這個事在沒有他的同意之前我不能告訴你。”上官妍搖頭。
木夕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他點點頭，“你說的對。不過，也謝謝你把這些事告訴我。這個秘密對你來說也是性命攸關。”
“看你挺關心他的，所以我猜你不會泄密。要知道一旦秘密泄露，倒霉的不光是我，還有他呢。”上官妍嘻嘻一笑，“好了，不說這些了，讓我來看看你的問題。把手給我，順便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發現木夕遞過來的手一頓，上官妍瞄了他一眼，說：“如果不想說，就告訴我你受過哪些傷，被什麼弄的就行。”
木夕點點頭，閉上眼，靠在輪椅背上，將手遞給她。
“刀傷，劍傷，中過毒，可能還未清。似乎還有燒傷，我也有點記不清了。”
“清毒簡單。你身上有多處堵塞，還有淤血，要清除、打通需要不少時間。你腦中還有血塊，應該對你的記憶有影響。”
“對，我對過去的事情有些不記得了。”
“我會先幫你清毒，再清淤血，打通堵塞。不過這需要花不少時間，等這邊事情處理差不多我就得回去，否則皇帝那邊找麻煩就不好了。”
“無妨。反正我都已經癱了那麼久了，多癱幾日又何妨。何況，我對治好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你這人還真悲觀。”上官妍撇撇嘴，“你不是說你對軒轅煜有虧欠嗎？那就多報一點希望吧。好了，就去把虧欠他的都還給他。對了，要想治好病，積極地心態是成功的一半。”
上官妍展顏一笑，“加油吧！”
木夕看着上官妍的笑容，微愣了一下，也跟着唇角微微勾起，“你真是個好孩子。”
“哈哈，要是你見過以前的我，估計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上官妍起身，走到案桌前，提筆在紙上快速寫着，“珍惜時間，今晚我就給你清毒。毒不清沒辦法活血，否則毒會迅速走遍你的全身。”
當天晚上上官妍讓淺央找來需要的藥材，可惜風雲谷的藥材並不多，幾味關鍵性的東西藥材沒有。
“麻煩！”上官妍皺眉，“剛好沒有可以代替的東西。”
“我聽說風雲谷周圍有很多可採的藥材，所以谷里備的並不多。一些外面採的到的都沒有備。”淺央說。
“這樣呀。那我去外面走一圈。”上官妍抬步就往外走，順便囑咐木夕，“稍微晚點睡，我很快就回來。”
“等等，”木夕攔住上官妍，“外面已經天黑，讓木戰跟你去。”
“不必了。”上官妍直接拒絕往外走，“我一個人來去方便。”
“不行！你一個女人天黑了遇上危險怎麼辦？木戰，跟着鳳主。”
“是。”木戰點頭，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上官妍皺眉，“不必。木戰跟我去，你不方便。這種程度的山路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就一兩個時辰無妨。”木夕依舊堅持，擋住上官妍大有她不答應就別想過去的趨勢。
“……”他這是跟她杠上了？“想跟就跟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會等，跟不上可別怪我。”
說完，上官妍直接繞過木夕，往外走。
木戰心中不平，小小的丫頭居然如此囂張。
木夕看着上官妍的背影，目光深沉。“木戰，還不跟上。”
“是。”木戰快步跟了上去。
一個時辰后，上官妍一個人背着一個小籮筐回來了。
淺央先問：“木戰呢？”
“後面。”上官妍頭都沒回一直往她臨時安置的藥方走去。
後面？
淺央望了望黑漆漆的外面，並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她嘆了一聲，“看來妍姐真的沒有等他。”
一旁的木夕看到淺央一臉同情的樣子，問：“她的速度很快？”
淺央點點頭，“只要她想，世上沒有她甩不掉的人。”
言下之意，她故意的。
木夕很吃驚。木戰的武功他很清楚，在這世上絕對難逢對手，輕功雖然不是一流，但也在高手行列。
外界雖然對鳳主的傳言非常多，可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絕對沒有看錯，上官妍絕對沒有內力，也肯定不會輕功。那她是如何甩開木戰的？
這個問題他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只要等木戰回來……
可是這一等，卻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木戰背着一個大籮筐回來了，樣子還有些狼狽。
“怎麼回事？你迷路了？”淺央好奇地問。
木戰冷冽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裂痕。他搖搖頭，將那個大籮筐放下。他們在牛頭山上住了近二十年，怎麼可能會在山上迷路？
至於為什麼會比上官妍晚了半個時辰才到……
淺央見他臉色難看，什麼都不想說，心想大概是打擊夠大的。就將那一沓籮筐拿去旁邊的藥房給上官妍。
木夕也是難得見到木戰這麼難看的臉色，問：“怎麼回事？”
“她問我是不是認識藥材？我說是，在牛頭山的時候經常在山裏找藥材，她就給了我一個框，分頭找藥材。”好像回憶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木戰臉色更加難看。
“她為難你了？”挑了難找的藥材給他？
木戰非常艱難地搖搖頭，“恰恰相反，她讓我去找兩種比較常見的藥材，就是量比較大。她說背着籮筐會很累，這種力氣活兒應該男人來干。”
“那是？”
“主子，她的速度身法都極其詭異。而且上山如履平地，好像走過無數次一般，只一眼就判斷出落腳的地方。而且，從來沒有誤判。周圍地形非常詭異多變，她居然能毫無阻攔地到處走。我想跟上她，結果踩錯了幾步。然後，就跟丟了。”這次經歷真是他人生中的恥辱！
“哦？”木夕眼神微閃，“你可看得出她師承何派？”
木戰搖搖頭，“看不出來。”
“好吧。”木夕點點頭，有些事情不可強求，江湖中傳說的鳳主，確實是個身手詭異多變的人。“你辛苦了，下去梳洗一下吧。”
“是。”木戰走後，木夕拿過一邊放着的圖紙。
圖紙上畫的是木屋的建築結構，建造的數據，尺寸，各種量的擺放，都清清楚楚。雖然上面寫着的幾個符號看不懂，但是光看這畫法就知道是行家出手。
看來他這次的選擇沒錯！
約一個時辰后，上官妍從藥方出來，手中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做藥丸不如用喝的來的有效。趕緊趁熱喝下去，等下發個汗就好了。”上官妍將葯碗遞給木夕后，立刻沖了出去。
沒等木夕喝完葯，上官妍又匆匆跑回來，手裏提了一個籃子。她的身後是剛剛換好衣服回來的木戰，手裏抱着個大木桶。
上官妍瞟了一眼木夕，見他手中還端着葯，催促道：“趕緊喝！這個葯一定要趁熱才有效，涼了效果折半，今天晚上就白忙活了。木戰，去提熱水來，越熱越好。”
“是。”木戰匆匆跑出去。
上官妍籃子裏的東西一下子倒進木桶里，又飛快跑了出去。
木夕一口氣將葯喝完，這十幾年他一直在喝葯，可今晚的這碗葯是他喝過最苦的！她好像沒有加甘草！
上官妍一進來就看到木夕皺眉看着葯碗，“良藥苦口利於病。知道不？”
說完，把熱水倒入水中。瞬間空氣中瀰漫陣陣熱氣。
接着木戰也進來，將熱水倒入水中，就這樣兩人輪流將木桶加滿了水。
“木戰，將他扒光了扔進去。再把這一包東西撒在水裏，等水開始黑了，將污水舀出來，再將清水加進去，淺央那裏已經抓緊燒水了。你懂的！”上官妍等木戰確認點了頭，才轉身出去。
木夕已經感覺自己身上開始發汗了，等木戰將他放入水中，他感覺全身的毛孔都打開了，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地從毛孔里湧出來。
這時門外響起上官妍的叫聲。
“木戰，出來，把這個給他喝了。”
木戰趕緊打開門，接過上官妍手中的一碗黑漆漆的東西。一般湯藥都是褐色的，可這碗黑如焦炭。
木戰看着都覺得心裏犯怵。“這是……”
“吃不死人的。記住一滴都不能剩。”說完上官妍轉身就走，又進了藥房。
木戰訥訥地將那碗東西端到木夕面前。“主子……”
木夕看了一眼，眼中的噁心一閃而過，伸出手，“給我吧。”
不然那丫頭又要說良藥苦口利於病了。
木夕喝下那碗葯之後，很快水就開始黑了。木戰趕緊將黑水舀到旁邊的木桶里，然後提出去換水。
只是這污水倒哪裏呢？
上官妍又端了一碗東西從藥方出來，看到木戰指了指一旁的花壇。“倒那兒就行了。”
能就近倒掉木戰當然樂意了。倒了水立刻去廚房換熱水，淺央正兩個大爐子，一個小爐子全開了燒水。估計今晚用過，明天該讓陸天劈柴了。
木戰提了一桶熱水回來。上官妍將手中的那碗東西給他，“讓他喝了。”
木戰將那碗東西給了木夕，自己忙不迭地加水又舀水、倒水。
每次他走了三趟后，上官妍總會等在門口，給他一碗東西給木夕喝。
那湯藥的顏色也從墨黑漸漸變成乳白色。
一直到木戰提出來的水漸漸清澈，上官妍也不再讓他給木夕喝湯藥，而是將一個木炭一般的東西給他，讓他加到水裏。
木戰將那塊黑東西加到水中之後，原本以為水會變得更加渾濁。沒想到水瞬間變得清澈無比，木夕周身溢出來的黑色物質，很快就被那塊東西吸收。
就在木戰驚訝不已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上官妍的聲音。
“半個時辰之後將他撈出來。讓他好好睡一覺，在他自己醒來之前不準叫他。”
木戰來不及應聲。上官妍離開的腳步聲已經傳來。
第二天早上，上官妍蹲在外面的花壇外，欣賞着裏面被毒液浸染了一夜的花兒。
“哇哦！怎麼一夜不見，這些花開得那麼艷！”淺央驚嘆一聲，把手中的早飯給上官妍。
“花兒越美說明越有毒。就跟人一樣，越美的人兒，越是劇毒。”上官妍吃了一口蛋餅，“把這些花都摘了，我要拿回去研究研究。還有把這瓶東西灑在泥土裏，這裏三年之內不要種任何東西。”
淺央接過上官妍手中的瓶子，點點頭，“好。等下我親自弄。對了，那個木夕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上官妍飛快吃完蛋餅，“陸天和大鬍子應該快來了。你帶人去迎一下，根據我們昨天商量的情況，安排他們先到那些建好的房子裏去。”
“好，我知道的。建房子的工人那邊我已經讓他們加緊了。”
“和大鬍子說，讓他們幫忙搬木頭。想住新房子，就都勤快點。”百來號人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好，我知道的，那我先去了。”
上官妍本想給木夕設計一個輪椅，突然想到毒清乾淨了之後，他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就寫了一張滋補的藥方，然後再開始畫輪椅。
才畫了一半就聽到輪椅轉動的聲音，上官妍抬起頭，見木夕依舊是一身灰色長衫，露在外面的皮膚明顯白皙不少，不再蠟黃。
“感覺如何？”上官妍起身走了過去，直接拉起他的手把脈，“恩，清得不錯。不過還是有些虛了。我寫了一張方子，照着上面的藥材補三天吧。應該就可以改善了。”
木夕點點頭，“多謝。”
“我們是公平交換。”上官妍將寫好的藥方交給木戰，“這幾天你熟悉一下風雲谷的事務。我們主要是用一些動物作為媒介傳遞消息。我和淺央會獸語，主要傳遞消息的翠鳥是淺央在飼養的。南面有一個藏書閣，裏面有這些年風雲谷搜集到的消息和一些簡單的書籍。藏書閣的管理員是一個叫綠蘿的姑娘，她的記憶非常驚人。你沒空看裏面的資料的時候，想知道什麼可以問她。”
“風雲谷真是人才輩出呀。”木夕擺了擺手，“這些可以稍後再說，不急。大鬍子他們快來了吧。”
“恩，我已經讓淺央去了。”
“帶我去建房子的地方。”
“恩？”上官妍眼睛一亮，“你懂建築？”
“一點點，昨天看了你的圖紙，有一些想法。”
“哎……我基本不懂。畫的都是以前在資料里看到的經典建築，給建房子的師傅看了，他們說可以用，就留下了。你懂最好了。走走走！趕緊走！”
上官妍興奮地接過木戰的工作，推着木夕的輪椅飛快往外走。
經過了昨天一夜，木戰是對上官妍佩服萬分。所以對她這樣的行為也不會感到反感。反而越看她越有好感。
木夕將自己在建築方面的一些知識告訴上官妍，然後對施工之中的一些問題進行了糾正。
上官妍認真聽着，時不時點頭。
等淺央他們帶着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當然這時的上官妍一驚帶上了她的蝴蝶面具。
大鬍子一見到他們立刻哈哈大笑，取笑道：“我就說他們兩個臭味相投，正好狼狽為奸吧！沒想到昨天的公子哥，成了今天的美嬌娘。哎哎，我說小兄弟，你可把我老胡可騙慘了。”
“咦？”上官妍不解地眨眨眼，“昨天木先生不是已經把我的底都掀乾淨了嗎？敢情你沒聽明白？”
一旁有人立刻哈哈笑着取笑大鬍子，“哈哈，老胡，明顯是你笨嘛！”
“靠！”大鬍子也不惱，反而誇張大吼一聲，自嘲道，“知道老子笨也不說清楚一點！”
所有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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