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壓

這一聲嘆息聽進楚慕軒的耳中就像是淺淺的諷刺，他似乎聽出了身後女子淡淡的無奈與不願。

不願？他略微有些愣怔，楚王府，多少名門女子削尖了腦袋想擠進的地方，因為當年的一個承諾，區區知府之女坐上世子妃的位置，往後便是楚王妃，在楚王封地上，她便是最尊貴的女子。雖說自己無意於她，只要她不犯錯，也不會背信棄諾將她拉下這妃位，她竟還敢不願？

這不免讓楚慕軒聯想起韻詩說過的話，她這個姐姐慣是聰慧與深沉，怕是刻意如此罷了，加之昨夜的冷靜與今早似乎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更讓楚慕軒認定李韻清心思之深。就連適才因為清香而產生的點點舒適心情也泯滅了，還莫名更是厭上了李韻清。

雖厭，當下卻也不表。

廳內女子看見兩人走近，雨後朦朦的濕氣襯托着兩人，一個藍色錦衣，孑長挺拔，俊朗神豐，一個粉色長裙，清秀獨立。男子的貴氣與女子的淡泊氣質，看着均是不容卻又在某一刻無比融洽，相輔相成。

原本水火不容的三人在這一刻竟顯得無比默契，不為其他，就因為女人天生的嫉妒心理。

“見過世子，見過世子妃。”三人一口同聲，彎腰屈膝說道。

“嗯”，世子不待李韻清說話，掃過三人便徑直走向左邊的主位。而李韻清也沒有多話，她並不想藉此樹立作為正室的威嚴，也只是淺笑坐至右邊的主位。

一陣短暫的沉默，楚慕軒還是開口了。

因着適才隱隱的厭惡，他並沒有望着李韻清，只看向站在下首同樣身着淺紅衣裳的悅夫人說道：“這兩位是南北苑的悅夫人與欣夫人，她們入府較早，你雖為世子妃，但畢竟初來，若是對府內的規矩尚有不懂的地方，盡可以問她們。”

說完撇了一眼李韻詩，略微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思墨居內的庶務一直都是南北苑兩個夫人協理的，如今世子妃初來，對府內事物尚未熟悉，待世子妃熟悉之後再交由世子妃管理吧。”

這樣一來無疑是對李韻清的敲打，新晉世子妃不受寵這件事情恐怕已經是思墨居內認定的事實了，沒有實權的世子妃，便只是有名無實的存在。而促使楚慕軒做出這個決定，第一是自識得李韻詩的兩年來，雖不親見，但也耳聞了不少李韻清因着嫡女的身份對李韻詩的諸多欺凌，第二嘛，恐怕就是剛才李韻清那聲莫名嘆息以及身上熟悉清香惹的禍了。

若是此刻的李韻清知曉楚慕軒心中的想法，定然會是嘲諷一笑：“小心眼又好騙的男人。”然現下她雖不知曉楚慕軒所想，卻也很坦然地接受他的安排，畢竟她本就不稀罕世子妃這個頭銜，不管着他府內的庶務，她還樂得輕鬆呢，哪兒還會去在意沒有大權沒有寵愛，那些個奴才們，夫人們該會怎樣看待她這個世子妃。

“聽世子的安排。”音量不大，卻也能讓所有人聽清楚，聽得清楚，卻聽不出有任何情緒在內。

本以為楚慕軒會接著說些一家人之類的客套話，然後眾人呼應一番就此散去，各回各院，哪曉得說完這些之後他竟是一言不發走出東苑，留下李韻清看着這幾張面帶微笑，心底不知在盤算什麼的面孔。

“既然世子走了，那你們便各自回苑去吧。我來之前如何往後你們便如何，可否？”話下之意就是：你們就當我不存在，該幹啥幹啥，你不惹我，我不惹你。

沒人想到李韻清會這樣說，但在未摸清她的底細之前，表面功夫對她們來說可是爐火純青：“世子妃您真是大度，和善。”

然後端着感謝的架勢回去了。

只有李韻詩沒有出去：“姐姐。”不得不說這柔糯的聲音會讓人心生憐憫。

沒有回答，李韻清只是看着她，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再等着她的下文。這是她們姐妹倆慣常的交流方式，可李韻清這樣的神情與眼神卻讓李韻詩感到無比厭惡，彷彿她都知道她想說的話，彷彿她對她說的一切都那樣不屑。

但無論如何，李韻詩還是會說，並且更加誇張，只為了想要刺痛面前這個從小到大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得到人。父親的愛，先生的教誨，最好的衣裳，每一件她付出努力去爭取的東西，在這個姐姐面前都顯得無關痛癢，她不甘，真的不甘。

“我與世子是在兩年前的燈花會上相識的，因為答題得到了一盞花燈，而不知哪戶人家的跋扈小姐也看中了那盞花燈，硬是要搶，花重金讓攤主出讓，我自是不願，彼時恰巧世子出現幫我解了圍。”

“我與他一見傾心，相知兩載，並不知曉他就是世子，若知曉他和姐姐從小便有婚約，妹妹怎樣都不會參和進來的。姐姐，你會因為這樣而生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