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寫給你的361封情書
我淪陷在絲絨被的柔軟與溫暖之中,銀色的月華透過帘子曲曲折折地流轉在房間中,我突然有些記不起顧睿爾的面貌,只是,那十一位數字卻清晰地盤旋在腦子中,揮之不去,深入血骨。為什麼,我可以忘記他的音容笑貌,卻始終能記得那一夜阿爾璀璨的星空,還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追逐着阿波羅的太陽馬車,他笑着把一支金黃色的克麗泰插入我的髮髻,在我耳邊呢喃:“水澤仙女其實是幸福的。”
現在的我不得不承認,那個仙子比我幸運,至少,她看着阿波羅金碧輝煌的日車從天空中馳過時,眼眸中還可以流露出愛慕與眷戀。原來暗戀才是不朽的篇章,它不屑去計較以後會發生什麼,只要記得在生命的某一段章程中,曾盛開過一支飽滿而又謙卑的向日葵。
我掙扎着入睡,不想去思索複雜的人事,然而,腦子卻是清晰無比地運轉着,告訴我一切不過是自己精心編製的謊言,一切都在外公的算計之中,透露方案,靜靜在一邊等候大魚上鉤,當所有人都以為莫氏投標不中,就無法購買那一套新設備,莫mall不過是失卻了靈魂的精緻木偶,沒有精魂的引線木偶只能胎死腹中,接下來便是銀行抽銀根,然而沒有人想到的是,外公手裏早已有了另一套更為精良的方案,屆時他所需要做的便是雷厲風行地推出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方案,一套根本就不需要那台設備的方案,然後從瑞士銀行抽調出外婆名下的財產,便可以力挽狂瀾,只是,他瞞過了所有的人,包括子淵,所有的一切被子淵的噩耗所打斷,外公無法接受他的死亡,腦溢血突發,才使得我們淪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chatelet地鐵站內,掩面而笑,外公那些斷斷續續道歉的話如手中的廣告紙早已經團成了皺皺巴巴的一團,原來,這便是真相,為了這個局面,竟然搭進了子裴的後半生和子淵年輕的生命。有時候,我真的是很難以了解商場,竟然比之血脈相連的親人還要重要這般多嗎?連番的算計都發生在最親密的人身上。
身邊的人步履匆匆,完全沒有在意我這個失魂落魄的人亦步亦趨在這個偌大的空間中,猶如行屍走肉。我獃獃地看着掌心中凌亂的紋路,想哭,卻發現那些珍貴的水晶已經離我遠去,全身的細胞都處於枯水期,龜裂了心室。於是只能在嘴角噙着一絲笑,鬱鬱寡歡。
顧睿爾冷澀蕭條的背影朦朧在風中,在雨中,在暮鼓晨鐘里,在如笑春山裡,大雪蒼蒼,覆蓋了他身後的足跡,從此之後,春、夏、秋、冬、風、霜、雨、雪,都只留我孑然一身,步履蹣跚在一條叫做“莫子兮”的路上,漸行漸遠,凄凄歲暮風,翳翳經日雪。在下着初雪的日子,再也沒有一個人溫柔地把外衣披在我的身上,對着我說,“要是凍壞了該怎麼辦”,也不會再有人在六月為我折下一支薰衣草,晒乾后別在書籍中,只為了告訴我,他在等待着我,也不會再有人帶我到那一條溫暖的小巷中,給我剝一顆甜膩濡糯的烤番薯,也不會再有人酸不拉幾地調侃:“聽說某人馬上要和一個富家女訂婚了,上百桌的酒樓啊上百桌哦,親,免費不包郵的哦,親。”
不知道怎麼回的家,整個人處於混沌狀態,渾渾噩噩。連晚上給esther講床頭故事時,思緒還飄散到了顧睿爾的身上,他蕭瑟轉身而去,背影瞬間定格成了灰敗色。
“camille”,房東太太在我伸手推開我的房門時喚住了我,“去找他吧。”
我斜倚在門上,橘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流轉着深深淺淺的暖意。
“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些如霧如紗的事情還是捅破比較好,免得藏着掖着就真的只能成為各自生命中的過客了,等到年暮時再來翻閱歲月這一本書,才發現寫滿了遺憾,一行又一行的不甘心。”她俏皮地對着我笑了笑,“長輩的話還是採納了比較好啊。我可是現在都讀得出來生生的後悔啊。”
“謝謝。”我艱澀地走進房間,貼着房門緩緩地滑落,其實做到自己對自己許下的承諾,才是這世間最為棘手的事吧?因為對着自己,才比較容易一次又一次地找出各式各樣的借口,填補那顆焦躁不安的心。
“我發誓,我再也不要見到顧睿爾。”那天,指甲被硬生生地折斷,劃破了掌心,滴在皚皚的白雪之上,如同盛開的紅梅,那般的血誓也是可以輕易打碎的么?
“子裴,你怪外公嗎?”隔着9274公里的飛行距離,我輕輕地問那個男子。
“兮兮,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他口吻的平淡,聲線冷靜。
我原本以為以子裴的性格,會不管不顧地從家裏跑出來,卻不曾料到,他對我說:“兮兮,我已經是小芒果的爸爸了。我很喜歡這個孩子,而且正在努力地愛上他的媽媽。兮兮,就讓過去的都過去吧,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不過是把握當下。”
原來什麼都過去了,只有親情是不朽的。我擱下手機,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雪融化之後就真的是春天嗎?
我又恢復到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所不同的是,我每一天都只寫給一個特定的對象。
顧睿爾,第七天走在這條街上,那一家hippotamus還是沒有開門,巴黎的空氣帶着微微的濕潤,就連呼嘯而來的風都纏綿入骨,不管裹上多厚的圍巾還是能感到冷澀的水分子絲絲入侵,蕭瑟了一身。又是周而復始渾渾噩噩的一天,至少不值得我動筆記錄下三兩行的回憶,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所以一切的風景都成了一種無所謂的擺設;也不曾如那天般擁有“擁爐煮酒千杯白,不管梨花或杏花”的旖旎景緻,有的只是呼之欲出,比得春風吹又生的痘子,在宣告昨夜的自食其言。我想,沒有你硬拖着掖着把我裹到厚厚的棉被中,想來我是沒有那種早睡早起的好習慣的。
放眼望去,只有一家越南麵館在寒風中招呼地往來的遊客。吃客往來,絡繹不絕。閉眼腦補了一番羊肉的膻味和牛肉的味同嚼蠟,遂堅定地轉身回家,也不管胃液咕嘟咕嘟泛着酸意,想要罷工。如果你在我身邊,嗯,讓我閉上眼睛想一想,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你肯定會拍打我的腦門,在街角罵上我一炷香的時間,然後還是無奈地驅車去我最愛的餐館,或者拉着我去菜市場挑選可口的美食,在小廚房中拿着鏟子,任油煙味一絲絲地入侵純白的衣。
走在濕漉漉的街上,顧睿爾,我突然想到了昨天在銀行發生的有趣一幕:
當那個客戶經理的眼神第三次輪迴在證件照和我的臉盤時,我很淡定地撫了撫角,“我去過韓國。”終於不再像當年在羅浮宮時急急地辯解長發的我和短髮的我是有多麼的不相像。你看,有時候只要用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省去不必要的口舌,只是,那番眼光包含的訊息可以自當忽略不計。
好像每一年的相貌都會發生化,那張在攝像頭下的臉有時連自己都會產生懷疑,那真的是我嗎?還是隱藏在這副皮相下的另一個自己。古人都說相由心生,那是不是現今的我與本真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今天看了很久以前下的劇——《巴黎小情歌》,起初並不是很能理清劇中abcde們複雜的感情世界,不過是聽着那些情歌比較悅耳,才勉強看了下去,到後來,才發現原來“面對你,我只感到了愛,忘記了性別的歸類”,當最後他和“可麗餅”懸着高高的距離在陽台的柵欄外擁吻時,才發現原來兩個男人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滿心只記住了“aime—moimoins,maisaime—moilongtemps。”(愛我少一點,愛我久一點)如果人生不衝動的話,便會少了三分的風情萬種,只留下七分粗糙不堪的日子吧?合上電腦時,才發現自己喜悅着別人的幸福,悲傷着他人的痛楚,只留下兩片腫如核桃般的眼皮給自己,原來,我比戲中人更加入戲。或者,我只是在那一瞬間想到了我們的曾經如桃夭般絢爛的愛情。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如戲中人一般,鼓起勇氣,去到你面前,只是為了和你說一句,我愛你,還有,謝謝你,曾經陪我走過了人生中最灰暗和最絢麗的日子。
我總在一段時光中,迷戀上一件事、一個人,然後在另一段時光里,深深迷惑,我曾真的如此情深過?顧睿爾,我不知道多年以後,時光是否會把鏡子裏的女子雕刻成一個整日裏絮絮叨叨沉浸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不能自己的平庸婦人,還是一個無需藉助missdior都可以讓每一簇藏着褶子的肌膚都可以散發出優雅的女子。
追憶似水年華想來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灰敗的事,所以我盡量不去打擾回憶,避免向任何人全盤提起那些曾經的過往。我怕在一次一次造訪的過程中,就一分一分湮沒了早已脆薄的往昔,滄桑了年輪。我怕那個嘴角帶笑的男子轉瞬間慘綠了一張臉,在時光的彼岸,拋給我嘲諷的笑容。
有些樂章悲不成調,並不是只要有宮商角徵羽便可以在焦尾琴上奏出繞樑三日的華彩。就像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萬恰恰少了億般,散發出一股子霉味,裹雜着腐朽的回憶,散亂了年少的青春。
顧睿爾,雪融化之後,便真的是春天嗎?
我開始動筆,寫下迴繞在腦海中的思緒,當筆尖觸到紙張發出沙沙的溫暖之聲時,我彷彿感到顧睿爾並沒有離我遠去,他還如從前一般,端着一杯茶,坐在沙發上,把手搭在靠背上,手指摸索着杯身,對着我笑,溫暖地,可以開出一片絢爛的春花。等我合上書頁時,才不得不承認,一個人在巴黎的日子很是孤寂,所以,我每一天都提筆,任思緒暢翔在一個人的獨白中,隔空和我深深思念的男子喁喁私語。只有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才能活得推陳出新,隨心所欲,我也可以放縱自己肆無忌憚地想着他的眉梢,他的雙手,他的心跳。
顧睿爾,我今天又乘着tgv去了阿維尼翁,獨自在斷橋上懷念我們的過往,我看到了一個與你很相似的背影,於是鬼使神差地跟在他的身後,尾隨着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教皇宮,我才發現,原來在一年前,我早就丟掉了你。今天驚慌失措地站在街道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阿維尼翁的太陽還是那麼地毒辣,彷彿可以榨乾我身上所有的水分。我拖着行李箱,找尋着我們的足跡,我看到那個快樂的餘生生拖着人字拖,和你穿梭在古意的小巷子裏,如同兩尾自由的魚,暢遊在另一個與我平行的時空,她的嘴裏叼着一截冰棍,對着你做出各種古怪的動作。我真想笑着攔下那個嘴角掛着幸福的微笑的女子,對着她說,“如果有一天,你身邊的男子甩開你的手,執起另一個女孩子的手,你千萬,千萬不要當真,那只是他愛你的一種方式,只是,他不善於去表達。”可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穿過我的身軀,奔向那個痛苦的未來。
顧睿爾,我來到了那間我們曾經入住的酒店,今晚,我睡在了那張你睡過的床上,被子很柔軟,帶着清香的味道,我不知道,那一晚,你睡在上面時,是否也是這般的輾轉難眠?顧睿爾,你能告訴我,應該何去何從嗎?
我想像着和你躺在一張床上,枕着你結實的臂膀,抱着你,和你嘻嘻笑笑地說一些好玩的事,然後逼着你講一些床頭故事,而你,也總是以“從前有一個廟,廟裏住着一個老和尚”起頭,講着一些老掉牙的故事,一邊以四四拍的節奏拍着我的背,哄我入睡。
今天,我把那把你夾在梵高集中的薰衣草親輕輕地放在了薰衣草田中,就在斷橋旁邊,好像紀念我們逝去的愛情似的。能夠丟掉的回憶都算不得是真正的回憶,那些睹物思人大抵是用來欺騙自己的心。所以,我丟掉那些與你有關的物件,卻在深夜裏,懷念着你,於是,我走過一條又一條曾和你並肩而行的街道,追尋我們曾今在一起度過的幸福的歲月。我想,我還是不適合拋下過去,大步往前走,只留給塵世一個清麗的背影,所以,我想學着秦煙,一個人走過我們曾經走過的風景。
顧睿爾,我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對着時空喊出“我愛你。”只是,你再也聽不見。
顧睿爾,在一百零五天又九個小時的等待后,荷蘭終於迎來了鬱金香盛放的時節,我站在庫肯霍夫市公園,看着這些仙子爭奇奪艷,在最美的時光中迎接最盛大的生命序曲。你說,你最愛的花開在這座城市裏,於是我收拾行囊懷揣着一沓攻略便隻身來到了這片花海中,可惜我沒有秦煙高超的攝影技術,能將眼前的美景活色生香地禁錮在四四方方的格子中。當我們再次重逢的時候(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能獻寶似的拿給你看,“瞧,我去看了你最心愛的鬱金香。”在沒有你的日子裏,心裏默默地加上一句。
是的,沒有你的日子裏,阿維尼翁斷橋也失去了光澤,那種冒着粉色泡泡的心情再也無從循跡,我只能循着那張照片去追尋我們曾經鮮活的昨日,以此來潤澤有些枯萎的心房。顧睿爾,在這一片花海中,我才明白,那一刻,我對你的歡喜純凈地不參雜任何一絲雜質。
花被擺成了米奇的形狀,很多可愛的小孩子在競相拍着照片,我忽的想起了disney90周年紀念展的時候,我和一群小孩搶着王后的魔鏡,雙腳踩在上面,鏡面中便浮現了那一句最是有名的話:“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而那一瞬間,你壓細着嗓子,在我耳邊說:“是你,我的公主。”鏡子中的女人笑靨如花,與鏡像中白雪的面貌重疊在一起,竟有種說不出的嫵媚。不像現在的我,只要一攬鏡子,裏面便呈現出一個憔悴的女子,暗黃色的肌膚,呼之欲出的痘子,黑黢黢的眼圈,略帶浮腫的眼皮,眼角殘留着歲月的年輪,抹不開刮不去,就連粉底也難掩一二。我是如此粗糙不堪地生活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把歲歲年年過成了年年歲歲。
我買回了一些鬱金香的種子,各式各樣的,但是我不知道它們是否會喜歡我,是否會開出爭妍的花卉,我也不知道等到它們綻放開絢麗的身姿時,我是否有幸能邀你一賞。
顧睿爾,我記得那一天你說,你和子裴最大的不同便是,子裴會放手,讓愛的人去追逐自由,而你,則會把她圈禁在自己身邊,可是,看了這一路我們並肩走過的日子,你卻沒有做到當初你的承諾,你選擇囚禁自己的靈魂,送給我一片廣漠的藍天,等我跌跌撞撞,渾身是傷的時候,你會用溫暖的羽翼將我籠在一片乾爽溫熱的小天地中,然後自己承受凄風苦雨,我心心念念惦記的是自己細碎的傷口,只看得見你解顏而笑,卻忘記了轉到你的背後,看那個深可見骨的傷疤是怎樣醜陋地攀爬在上方,看那殷紅帶黑色的血是怎樣蜿蜒地沿着皮肉滑下來。
我想,如果當初一如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斬斷我的翅膀,將我囚禁在你身邊,我們的故事會不會重新書寫?做一對雖琴瑟不調但是內心卻時時關心着對方的怨侶,會不會比現在的形單影隻好上百倍。顧睿爾,你看,我又開始胡說了,請允許我思緒的凌亂不堪,顛三倒四。我總是想着,你又怎麼捨得我難過呢?你總是把刀子插在自己的胸口,卻柔情似水地對我說,生生,我總是在你身邊的,只要你願意相信我。而我每一次選擇的卻是把刀子捅得再深一些,然後捂着心口,好像受傷的總是只有我一人,顧睿爾,我這般的人,又怎配得到你那360度無死角的愛情?
顧睿爾,我怕一旦空閑下來,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對我喜笑顏開的你,落寞地如枯萎在枝頭櫻花的你,摸着我的頭,對我說要把我納入羽翼下的你,還有滿臉蕭瑟手指夾着煙蒂的你,於是我便報了一個日語班。
今天,日語老師突然問我們,16歲時喜歡上的那個漫畫少年,他現在怎麼樣了?我歪着脖子,仍由思緒流了三兩轉,12歲倒是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銀髮少年,到現在,房間裏還貼着他的畫報。喜歡上他時候,我正是豆蔻梢頭二月初的水嫩嫩年歲,然而現在,年輪早就迫不及待地呼呼轉過了一轉,我老得都快掉了渣渣,並且在奔三的路途上呼嘯前行,他還是那剛抽出花苞的小嫩芽,花信未至,脫離時光的刻刀,在枝頭明媚無限。
不過16歲喜歡上的那個慘綠少年倒是還常常在造訪我的夢鄉,不依不饒,隔着光陰的兩岸,將歲月書刻成典拓,好像是被西寧施了法術的恩黛米恩,在水天一色,永遠鮮活地躺在記憶的河流中,他會拿着一張數學卷子,伏下身子,在我的桌子上方問着我一道題,身上時肥皂的清香。他會在桃花雨零落的蒼穹下,用食指點着我的額頭:“生生,我喜歡你,這麼簡單的問題還會有什麼為什麼嗎?”
天色蔚藍,我聽見心中奏出一闋極悅耳動聽的《鳳求凰》: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顧睿爾,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愛或者喜歡並不是一個命題,能夠用公式去推敲出來,有時候,我們根本就無法掌握其中的尺度。
當我記了361篇日記時,我那一沓厚厚的論文終於使一直皺着眉頭的教授對我說了一句:“bravo!”
我微笑着對着他說了一聲“merci(謝謝!)”
是時候收拾行囊,準備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