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收穫還是頹敗
她怎麼會不在？停車場裏明明瞧見她的車還在的。
“總裁，您回來啦？”瑩瑩剛收拾好會客室的茶具，回來就看見莫梓恆奇怪地站在辦公室中央。
莫梓恆頎長的身體背對着瑩瑩，不說話，越發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息。看的瑩瑩不由自主膽怯起來，後悔自己不應該多嘴，趕緊悄悄往外走去。
“等等！”一直沉默的莫梓恆發然說話，又嚇了她一跳。
“總裁，怎麼了？”瑩瑩只得小心翼翼地又退了回來，恭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這位老闆又怎麼了，剛剛明明在外面聽同事說他是滿面春風地回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了個樣子？
莫梓恆緩緩轉過身體，臉上居然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大家今天加班辛苦了！”
“……”愣了一下，瑩瑩連忙代表起大家笑着擺起手，“不辛苦！不辛苦！”
莫梓恆嘴角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點點頭，似乎表示很滿意，轉而向辦公桌后自己的大椅走去。氣定神閑地坐下后，隨意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文件。
看着老闆一副愜意的樣子，瑩瑩想走又不敢走。生怕邁出一步以後立刻又會被叫住。
好一會，莫梓恆才清了清嗓子，漫不經心地問道，“白總監……回去了么？”
“嗯，剛回去。剛和鍾總裁一起走的……”瑩瑩嘴快，沒有多想便照實說了。可見到莫梓恆的臉猛地沉了下來，瑩瑩才自知失言。莫大總裁之前所有煞有介事的行為，只是為了問出這個問題！恍然大悟的瑩瑩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丫的，笨死了！
再瞅瞅莫大總裁那張冷的要吃人的臉，心中的擔憂更甚，一切都來不及了……
白筱希站在市第一醫院的走廊里，猶豫着，面前的特等單人病房內，那個人在殷切焦急地等待着她。可是到了門口，她突然又遲疑了，讓她立馬融入角色，進去安慰這個對她來說壓根陌生的人真的很難！
鍾一鳴並不催促，只是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她。見鍾一鳴如此體貼，白筱希心裏還是很感激的。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直接走進去，說上幾句虛偽的話，安撫一下那顆不知還能跳動多久的心。有好幾次腳明明已經抬了起來，最後還是退縮了。
演戲騙人原本是她的拿手好戲，可是此時此刻她真的沒有辦法把裏面的人當成一個可以隨便欺騙的對象！雖然從來沒有期盼過這個人出現，可是真的出現了，她的心無法避免地忐忑糾結。從情理上，她當然恨他，可是，怨恨一個垂暮的人？……
正猶豫中，裏面的護士神情嚴肅地走了出來，神色緊張地對鍾一鳴說了幾句話，聲音很小，聽不清說的什麼。鍾一鳴很快便往病房裏去，留下白筱希一個人在走廊里。
早知道，就不來了……反正都沒有面對的勇氣！白筱希坐在走廊的長凳上，靜靜地抱着胳膊。病房裏很安靜，也許裏面的那個人真的不是有意拋棄媽媽的。
她只能這樣想！這樣想，心裏才能好受點，否則她真的會忍不住要立刻從這裏逃離出去。
可是既然來了，那麼好歹總該見一面吧！至少可以當面問一問他當年為什麼那麼狠心？
很久，鍾一鳴才從裏面出來，“我送你回去吧！”
她一驚，從胳膊里猛然抬起頭來，那個人居然不想見她了？
鍾一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疑問，“他還不知道你來了。我沒說。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筱希雖然覺得就這樣回去不是很好。可是鍾一鳴都這樣說了，而且她也真的沒有整理好心緒，便從椅子上站起身，跟在鍾一鳴的身後往外走。
病房的門還未關上，走過病房門口的時候，她有點好奇的向里瞟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裏面的那個人半躺在病床上，一旁的護士正在給他擦臉。這張臉看上去並不是很顯老，甚至很有氣度，只是因為疾病的折磨而顯得憔悴。凝神觀望間，那人剛好視線也轉了過來，正好撞上她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對方。燈光的映照下，白筱希盡然看見他的眼角流下淚來。心頭終究還是軟了。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是，她還幼稚地以為這個人應該是一張可憎的面孔，也許是世故，也許是傲慢……
鍾一鳴在前面走，走了好一段，發現身後沒有動靜。才回過頭，見白筱希愣在病房門口，便又折了回來，“進去看看吧！”
看到白筱希站到病床前，鐘鼎仁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想說什麼，卻沒說，目光詢問地看向了鍾一鳴。
“是的，爸爸。她就是您和白阿姨的女兒。”鍾一鳴一邊說著，一邊把鐘鼎仁的身體扶着坐起來。
鐘鼎仁不說話，目光重新落到了白筱希的身上，原本暗淡的眸子裏竟然放出光彩來，可是那道目光卻太過複雜，有憐惜，有歉疚……幾乎包含了人類的大部分情感。
“因為中風，一個月前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見白筱希的眼神里流露出的詫異，鍾一鳴在一旁解釋。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風吹在身上涼涼的。涼涼的風順着鼻腔灌到肺部，從內至外的涼！風有點肆虐起來，颳得枯枝亂葉嘩嘩作響。有幾片葉子終於再也禁不住風的鼓盪，跌跌蕩盪從枝上落了下來。
秋天？！呵！它既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也是一個頹敗的季節。白筱希看着地上的落葉，一顆心也沉重了起來，更被那個問題壓得很沉重，“他還有多長時間？”
一直沉默的鐘一鳴側過臉，盯着白筱希，嘴唇壓成一條薄線，“也許還有3個月，看運氣。”
3個月？！這也許就是對那個人年輕時薄情寡性的懲罰吧！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呼出一口壓抑的氣息。
“筱希！”鍾一鳴認真地看着白筱希的面孔，“你和莫梓恆，可以的話就結婚吧！”
“嗯？”白筱希愣了一下，很快耳根也紅了起來。她沒想到鍾一鳴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會看那樣的花邊新聞。
鍾一鳴卻像一眼就看透她一樣，“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
白筱希愣住了，很快皺了皺眉，“他告訴你的？”
“我知道的比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