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賞賜宮女
因而此刻司空遠頗是有些頭大,過了半晌,才抬起一隻手緩緩落在她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薄唇里溢出一聲嘆息來。
“妾身失言,讓殿下見笑了。”文韻笑着從他懷裏直起身子來,靜靜地含情脈脈的看了兩眼,神色間有些自責道:“都是妾身的錯,洞房花燭夜,卻委屈殿下睡在這麼簡陋的地方,想起來只覺不安,若是妾身哪裏做的不好,惹了爺生氣,真是……”
她攥着帕子,似乎是有些為難的說到一半,司空遠卻是已然有些聽不下去,猶豫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握上她的手腕,文韻已經是含着驚喜又含着期待的抬起頭來。
微微愣了一下,他語氣緩緩道:“給我些時間。”
他眉頭微微蹙着,眸光深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間有些似乎喟嘆一般的憐惜,俊美的面容卻是綳得緊緊的,很顯然,勉強說出這一句話,已經很艱難了。
於文韻卻已經是意外之喜,這小小的試探倒是讓她有些明白了這一位的性子,自知不能逼得太緊,輕輕點了一下頭,目光卻是一直飽含欣喜的看着他,司空遠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
穿戴洗漱完畢,兩人自然是坐了馬車往皇宮而去。
到了鳳棲宮,天色已然大亮,金碧輝煌的宮殿在燦爛的陽光下富麗堂皇,耀眼奪目,司空遠一路神色沉鬱,文韻跟在他邊上,步態得宜,偷偷瞅着他的神色,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總覺得進了宮,這殿下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冷寒,不同於昨夜和早上的疏離,還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冷冽氣勢,一時讓人不敢靠近。
“給皇後娘娘請安。”她心裏正琢磨着,邊上的司空遠已經抱拳躬身行禮,文韻回了神,動作輕緩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兒媳給母后請安。”
兩人一站一跪,看着難免有些違和。
文韻心裏有些打鼓,皇后的心裏也沒有多舒坦,畢竟自個眼下是正兒八經的中宮皇后,按着規矩,這一日當行跪拜大禮。
可這老四向來隨意慣了,從小就不是個多守規矩的,縱然眼下不願意稱她一句母后,不刻意行這跪拜大禮,她也不好當場發作。
皇后心裏恨咒了一聲,面上卻是一派溫和的喜氣:“這都是一家人了,快不要多禮。”
皇后伸手虛扶了一下文韻,對着身邊的嬤嬤吩咐道:“還不快給寧王和王妃看座。”
文韻起身,邁着優雅的小步坐到了司空遠的下首,邊上的老嬤嬤卻是不自覺的面色變了變,和看過去的皇后目光有了短暫的交匯。
這在宮裏浸淫了多少年,姑娘家和新婦的差別她們自然是心中有數。
單看這新王妃走動的步態,倒更像是姑娘家多一些,莫非……
皇后眉頭微微跳了一下,看向文韻的目光不自覺就帶上了一些審視,試探道:“原本還以為這第一日你多多少少有些不適呢,現在看來倒是本宮多慮了,想來這寧王果真是個憐香惜玉的。”
皇后目光緊緊的鎖着她,卻不料文韻從頭到尾,只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等她說完,更是那眼睛不自覺偷偷看了一下邊上神色冷寂的司空遠,柔聲道:“讓母后掛心了,殿下他,的確對我很好。”
話音落地,兩頰竟是一時間緋紅一片,微微帶着羞赧的樣子讓皇后心頭的顧慮打消了些。
這文府的小姐規矩嚴格,論起修養舉止來,這一位可向來是個中翹首,京城女子中的典範,倒也不能憑着幾下走步就給斷定了。
只是這皇后心中還是覺得古怪,再聯想到昨夜那隱衛帶回的消息,心中略略想了一下,就朝着邊上笑着道:“春蘭,秋月,還不過來。”
她話音落地,邊上一直垂首立着的兩個丫鬟已經步態婀娜的走了過來,朝着兩人盈盈下拜道:“奴婢春蘭(秋月)給寧王和王妃請安。”
司空遠挑眉看了過去,文韻已經是語帶遲疑道:“這,母后這是?”
“嗨,這做了皇家的兒媳婦,規矩多,麻煩也多,春蘭秋月都是伺候我時間長了的貼身宮女,眼下就將她們二人賞給你,以後跟着你,事事有她們伺候着,母后也算是放心了。”皇后語氣輕鬆的說完,文韻已經是一陣啞然。
賞賜宮女?
不禁細細打量起已經抬頭退到一邊的兩個宮女,兩人是同樣的一身粉色裙裾,春蘭鵝蛋臉,水杏眼,粉唇微豐,秋月身姿纖瘦,巴掌臉,柳葉眉,瓊鼻秀口,兩人皆是姿色上乘,面容秀美。
這賜宮女是假,藉機上位才是真吧?
寧王府眼下連個侍妾也沒有,皇后這樣子,莫不是早有預謀?
在這一日塞兩個眼線進去,到底是為了控制她,還是為了監視司空遠?
心裏尋思了一陣,知道定然是皇上將自己指給寧王的事給了皇后一個措手不及,要知道,在前朝,自個的父親一直是擁立太子爺的。
華麗的廣袖裏一隻手掌不自覺的握了握,文韻笑着看向了皇后,有些不好意思:“母后貼身的宮女,兒媳怎麼敢當,這成婚的時候母親給陪嫁了好些得力的呢?”
這意思,竟是要不動聲色的婉拒了?
皇后心裏有些惱怒,毫不相讓道:“這傻孩子,你母親是你母親的心意,這兩人是母后一番心意,如何能混為一談了,這一會春蘭秋月就直接跟着你們回去。”
廣袖裏的拳頭更是握的緊了緊,文韻已經是繼續飛快的思量開來,卻聽見邊上的司空遠突然發出一聲嗤笑道:“這母后都捨得,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橫豎不過是府里多兩雙筷子,咱府上還不至於養不起。”
皇后滿意的笑了笑,文韻只得開口附和道:“那兒媳就多謝母后賞賜了。”
邊上站着的春蘭秋月心花怒放,抬眼瞟了漫不經心說完話,神色慵懶靠在椅背上的寧王,他一身鐵鏽紅的蟒袍,寬大的衣擺上金絲銀線勾着壯闊的雲海圖,只這樣漫不經心的靠着,渾身都散發著高高在上的貴胄之氣,俊美的面容將太子爺甩了個百八里遠,讓人不自覺間怦然心動。
再反觀一旁的寧王妃,出身高貴又怎麼樣?規矩修養禮教為人傳頌又怎麼樣?
那樣一副端莊自持的樣子一看就是個不得寵的,寧王殿下原本就是看在已逝的梅妃面子上才求娶她而已。
這樣的女子,一點情趣都不懂,娶回家還不是束之高閣?
哪像她們?可是皇後娘娘專門請人調教過的。
秋月唇角勾着羞怯的笑意垂下頭,春蘭卻是依舊神色間帶着些痴迷的看向司空遠一張俊臉,卻不期然,瞧見他突然抬眼看了過來,揚了揚眉,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勾唇玩味的對着自己笑了笑。
那目光里趣味十足,春蘭一顆心已經是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兩人竟是公然在當下眉目傳情起來。
皇后心裏嗤笑了一聲,饒是沉靜如文韻,面色也有些難堪起來。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是太監悠長的傳唱聲響起,皇帝已經是大跨步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給父皇請安。”兩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皇帝已經是擺擺手讓免禮,自個神色自若的走到了主位坐下,笑着道:“今早接到了拜帖,這璃國的使臣不出幾日就到了京城,算起來剛好到了中秋佳節,朕心甚悅。皇后,這後宮諸多事宜,還得你多多操心才是。”
“陛下英明神武,這璃國來拜的確是喜事一樁,臣妾自當盡心儘力,務求一切事宜井井有條,只是不知,這璃國派來的是哪幾位?”皇后一臉笑意,柔聲問詢了一句。
“哦,這最先一位你也是見過的,當年朕登基之時來過的威遠侯爺,另一位是撫遠將軍常坤,”皇帝說到這,突然抬眼看向了司空遠,笑道:“想來你應該見過,這一位以前是璃國攝政王的副將。”
“戰場上見過幾面。”司空遠淡淡說了一句,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皇上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見不遠處一個丫鬟正是粉面含春,滿臉羞意,一時間有些無奈的收了視線,繼續對着皇后笑道:“不過,這次還多了一位小郡主,依朕想來,皇后怕是得在這皇親國戚裏面先備上一個名單,選幾個年輕俊俏的公子出來,家室也不必太過顯赫,過得去就行。”
“皇上這意思,是要聯姻?”
“這璃國攝政王已去,老皇帝年事已高,膝下沒有子嗣,想來是要在皇族旁支裏面過繼養子繼承皇位。這小郡主正是璃國襄親王的嫡女,上面兩位兄長皆是人中翹楚,很有繼位希望。此次能來,想必也是老皇帝默許,多半是要聯姻擇一門助力了。”
“襄親王的嫡女?”皇后似乎是低頭思量了一下,失笑道:“這一位小郡主似乎頗有些美名,其兄長要是當真繼位,也算的上一國公主了,想必眼界也是高的很。”
“哼,我天啟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只怕她到時候得挑花了眼呢。”皇帝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這片土地上,除了稍遠些的天曜國,原本最初璃國也算稍微能與天啟抗衡,可這一戰過後,折損了頂樑柱攝政王,老皇帝又是年事已高,只怕自個穩定朝政都得好幾年,眼下使臣來賀,說到底還不得是臣服之姿?
皇帝心情不錯,留下來一道用了早膳才率先離去。
文韻跟着司空遠出了殿門,心情卻是有些說不出的抑鬱,從昨晚到今早,她見識了司空遠同傳聞中不一樣的一面,可現在,竟是又有些無法確定了。
眼尾掃了後面亦步亦趨的春蘭秋月幾眼,瞧見春蘭一張臉上遮不住的狐媚笑意,一時間,心裏一陣抑鬱不平。
賢良淑德,大肚能容的道理她自然懂。
從心裏來說,也並不反對司空遠迎側室,納侍妾。可這樣以色媚主的當真是看在眼裏讓她就急在心裏,偏偏司空遠剛才那副樣子,分明就是對這人很感興趣,她又不能怎麼樣!
文韻嘆了一口氣,步子不自覺就慢了一些,身後的春蘭正是滿心歡喜,一個不慎,走得急了一腳踩在她裙裾之上,文韻“驚呼”一聲差點跌倒,一旁的司空遠眼疾手快的攬了她一把。
身後的春蘭慣性往前撲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連忙跪倒在地,語氣急切的回話道:“王妃饒命,奴婢一時不慎,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話音落地,有些不安的抬眼看了上去,卻發現司空遠輕飄飄的睨過來一眼,一時間心裏有些委屈,低聲道:“奴婢未曾想到王妃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衝撞了王妃,請殿下見諒。”
文韻被司空遠扶了一下,拍了一下裙裾堪堪站穩,就聽見她這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神色登時有些嚴肅了。
司空遠卻是“哦”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笑着說:“既然如此,還不起來,王妃大人大量,不會與你為難的。”
文韻面色一陣難堪,春蘭卻是鬆了一口氣,一臉歡喜的站起身來,果真,這寧王殿下對自己起了心思。
誰料她剛剛起身,還不曾站穩,迎面就是“啪”的一個響亮巴掌,扇的她眼冒金星,連連後退,重重摔倒在地。
司空遠嗤笑一聲,抬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這王妃性子溫和,自然不會怪罪於你。可本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怎麼,你以為出了這鳳棲宮,就有機會爬上本王的床了?這犯了錯不知悔改,反倒成了主子的不是?嗯?”
他神色似笑非笑,聲音卻是透露出少見的冷厲,春蘭完全被打懵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捂着臉抬頭,正對上他微微眯起的眸子,那裏面的鄙夷之色讓她一顆心沉沉下墜,就聽見那聲音頗是不耐煩的朝着邊上喊道:“來人。”
“屬下在。”景字輩一個護衛咂舌閃了出來,不動聲色的瞧着地上連哭泣都忘了的小美人。
嘖嘖,這可是自家主子第一次親自動手打女人。
“拖去暴室,好好學學規矩。”司空遠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的吩咐了一句。
“屬下遵命。”那侍衛應了一聲,就要上前,春蘭一時間嚇得魂都沒了,連忙撲上去拽住他的袍角哭求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好歹是皇後娘娘賜……”
她話音未落,心口就挨了重重一腳,司空遠一甩衣袖,瞪了那護衛一眼,煩躁道:“還愣着幹什麼!”
護衛連忙將春蘭就地拖走,司空遠目光落在剛才嚇的撲通跪倒在地的秋月身上,蹙眉道:“主子差點跌倒,連個眼力勁都沒有,也是廢物一個,一同拖到暴室,做個打掃衛生的末等宮女算了。”
護衛折身回來將這個一起提溜走,司空遠這才轉頭看向一邊有點傻了的文韻道:“有沒有事?”
文韻搖了搖頭。
司空遠一笑:“沒事還愣着,還不回府?”
“哦。”文韻應了一聲,回過神來,這一會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反而是說不出的欣喜。
偷偷看了眼走在身側的司空遠,他一身錦袍,俊臉弧度冷硬銳利,稜角分明,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渾身似乎鍍了光一般英氣非凡。
只是,這還沒出宮門就處置了兩個人,這不是公然同皇後作對么?欣喜過後,她又不由得有些憂慮了。
司空遠側頭瞧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麼。只是,自己若是不用雷霆手段,這皇后看這人好欺負,還不得沒完沒了的往府里塞人,到時候才是源源不斷的麻煩。
輕咳了一嗓子,他淡淡道:“以後若是還有人往府里塞人,你儘管收下就好。一律當奴才處置,若是有人犯了錯,照樣處罰就是,後面有我。”
他語氣淡淡的,神色也是沒有多麼溫柔,可就是短短的一句話,簡單的四個字“後面有我”已經讓文韻說不出的感動了。
他是真的將寧王府的當家權利交給了自己,一點也不含糊,雖說簡簡單單撂了這麼一句話,可她知道,這便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這樣的他,單單看着就讓人不能不着迷呢!
文韻放下了一顆心,消息傳到鳳棲宮,皇后卻是騰地一聲從軟椅上站起身來,厲聲道:“你說什麼?”
“娘娘,娘娘您息怒,這寧王向來是大膽隨性慣了,那處置起人來,有時候連萬歲爺也不放在眼裏啊,左右不過是兩個丫鬟,眼下萬歲爺對他有愧,咱也只能忍着算了。”老嬤嬤眼看自家主子氣的火冒三丈,忙不迭出聲勸了起來。
“算了?這才出了宮門幾步就處置了我的丫鬟,這不是挑釁是什麼,瞧着他剛才眉飛色舞一副風流樣子,感情三兩下將本宮耍的團團轉,那是我的人,哪裏就由得他動手處置了?”皇后忿忿難平,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去,將那討人厭的一張臉抓個稀巴爛。
“娘娘,這雖說是您的人,可剛才,這兩人您賞了下去,眼下就是人家的了,這處置兩個奴婢,咱也不能……”老嬤嬤嘆了一口氣,有些為難。
要說那寧王可真是個動作快的,她剛收了消息派人前去,回來那春蘭已經被折磨的剩下了半條命,偏偏人家明明白白責罰,連宮門都不出,還真是讓人一點轍都沒有。
這以後,哪裏還敢再塞人過去?
“不能怎麼樣?”皇后不滿的瞪了老嬤嬤一眼,“我還不信了,他一個小跳蚤能翻了天,竟敢這樣有恃無恐,我非得讓他好看不可!”
皇后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猙獰的神色邊上的嬤嬤看在眼裏,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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