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怕黑和董賤人(上)
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而黑夜是什麼?黑夜就是,植物停止光合作用,孩子進入夢鄉,情人有可能正在做嗶——(和諧)運動的,一個固定的讓人放鬆的時間段。
可是,黑夜對於某些人來說,卻並不代表着休息或者放鬆,例如梁上君子,例如某特殊行業的姐姐們,又例如——這個正在夜色中步履匆匆的女人。
“咔噠——咔噠——”的,富有女性特色的高跟鞋的聲音,伴隨着略顯慌亂的行李箱滾輪滾動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子裏,給人一種詭異的緊張感。
拖着行李箱的女人,低着頭,呼吸有些急促的盡全力往前走着。在她光潔卻略顯蒼白的臉上,有着細細密密的汗珠。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怕黑。
這時候一定會有人嘲笑:怕黑算什麼毛病,還值得這樣隆重的介紹么?
會這樣說的人,一定不知道怕黑的人對於黑夜的恐懼,就像不便秘的人不會了解便秘人的辛苦。
一個人可以一輩子不靠近海,可是他卻不能不經歷黑暗,所以,怕黑的人,要更可憐一些。
而我們眼前的這個可憐的,大晚上還要一個人出行的可憐女人,在看見走了好久才出現在眼前的矮矮的居民樓的那一瞬間,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太好了,終於回來了。
打開房門,按了幾下點燈的開關,沈以歌苦笑着搖頭,果然斷電了。如果她再不回來,房東恐怕連她的行李都要打包扔出去了。
無奈的沈以歌把自己攤在黑暗裏的沙發上,獃獃的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滿心的茫然。
累到極致,反而不覺得困了,在利比亞的半個月,嚴重的體力透支,讓沈以歌一度昏倒在戰爭的前線。要不是有同事救她,說不定,她連屍體都不能回到祖國了。
而那個男人……
那個把自己娛樂記者的位置換走的男人,那個說要接自己下飛機的男人,他今天,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沈以歌,你說,你到底圖的是什麼?
你活了這26年,其中的三分之一都給了那個叫董暢的男人,現在,你還要為了他去送命?
良久,沈以歌自嘲的笑笑。
所以說,女人之所以可悲,完全是因為自己作死。如果能果斷一點,如果能狠心一點,如果把眼睛再擦亮一點……也許,是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結果的吧。
利比亞之行,不僅讓沈以歌從死亡線上繞了幾回,更是讓沈以歌想通了某些想了八年都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上趕着貼,也只有死路一條。
愣了一會兒,意識越發的清醒,無奈之下,沈以歌決定還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她掏出筆記本電腦,藉著電腦的余電準備把利比亞戰況的報道整理一下。
只不過才沒看多長時間,她許久沒開機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沈以歌不常用手機,平時沒事的時候總是把手機關機,覺得時不時響起的手機會讓她頭痛。而今天她把手機開機,則是想等等看董暢會不會打電話來找她。
會是他嗎?
沈以歌咬了咬嘴唇,有些猶豫的拿起手機看了看,意料之中的失望湧上心頭。
“袁岳。”
“……以歌!以歌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快急死我了!你在那邊還好嗎?受傷了沒有?我看新聞說有華裔記者在利比亞身亡,我都快嚇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你氣死我了……”
“嶽嶽,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你都要死三次了,你讓我覺得我自己罪大惡極啊。”
沈以歌調笑着開口打斷袁岳喋喋不休的問話,心裏還是很感激這個時候能接到來自朋友的電話的。
電話那邊的聲音,只是斷了一下,就更加激動的響了起來。
“沈以歌!你當然罪大惡極!為什麼一聲不響的就要去利比亞?咱們這麼多年的友情就值你一條短訊的價錢?!你一定又是被董暢那個賤人騙了是不是?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啊……”
無奈的沈以歌只能再次打斷袁岳。
“行了,袁媽!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話沒說完,沈以歌就後悔了,她捏捏眉心,等着下一輪的狂風暴雨。
然後電話那邊反應了一會兒,就更生氣了。
“你回來了?!你竟然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沈以歌!我要跟你絕交!!!!”
袁岳尖叫的聲音讓沈以歌的耳朵生疼,“嶽嶽,好嶽嶽,我錯了還不行么,現在這麼晚了,我也不好讓你來接我啊,就當我要給你一個驚喜不行么?”
沈以歌有些疲憊的應付袁岳,就聽電話那邊的人突然冷靜下來。
“你一個人回的家?那個賤人沒有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