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入地獄
“帕拉迪斯,將邪神和十字架一同拋進深谷。”
聽見南蠻的命令,帕拉迪斯萬分無奈地舉起十字架,一步一步地向山崖走去。
迪克一邊掙扎,一邊大叫:“爸,不要,不要,那些人不是我殺的,不關我的事……”
帕拉迪斯眼中充滿淚光,小聲說道:“迪克,我不會給你一個人去,我轉頭就來陪你。”
見自己越來越靠近山崖邊,迪克簡直心急如焚,他大叫道:“爸,兇手,我知道兇手,他們是人,不是惡靈,我看見過他們,你把我放下,我有要事要跟你們說!”
南蠻叫道:“還不快點扔他下去!慢吞吞的幹嘛?”
“老爸,聽我說,聽我說……”
帕拉迪斯充耳不聞,來到懸崖邊,雙手一放,迪克連同身後的十字架,一同往下掉。
“迪克大哥!”蒂雅已經掙脫了獵人的手,見迪克往下掉,她想也沒想,跟着一起跳下谷中。
“迪克!”迪亞娜傷心欲絕,兩行熱淚從眼眶中流落下來,她也掙脫了獵人的手,拔出旁邊獵人的腰刀,向著自己的胸口猛刺,頓時鮮血飛濺,慘死當場。
“迪亞娜!”見迪亞娜要自殺的動作,帕拉迪斯不禁衝去營救,但是太遲了,他抱住迪亞娜的屍體,放聲痛哭,然後抱起屍體,一步一步地往崖邊走去。
村民們已經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了,雖然看見帕拉迪斯往懸崖走去,皆知道他要幹什麼,可卻沒又一個有膽上前阻攔。
帕拉迪斯抱住妻子的屍體,閉上眼睛,毫無猶豫地跳進了深谷之中。
——分界線——分界線——
迪克的身體不停地往下墜落,烈風把他的臉割出了一道道血跡,他已經感覺不到什麼是疼痛,眼前是一片漆黑,分不清東南西北。
迪克心想:既然我就要死,那麼害怕又有何用?男子漢大丈夫,死,又有何懼?
想到這,迪克心中的恐懼全然消失,他靜靜地閉上雙眼,任憑狂風撕扯身上的肌膚,不多久,便又昏迷過去。
迪克眼睛張開,發覺自己身處帳篷之內,父母、蒂雅和自己都圍着篝火而坐,大家有說有笑地談天說地,帳篷的氛圍顯得樂也融融。迪亞娜提到迪克和蒂雅的婚事,帕拉迪斯在一旁吹噓着跟迪亞娜邂逅的經過,母親紅着臉地叫着“不要再說”,迪克和蒂雅都是哈哈大笑,迪克便感覺得十分幸福,真想永遠都是這樣。
可是,過了一會兒,迪克眼前儘是黑暗,父親不見了,母親不見了,就連蒂雅也漸漸消失,迪克很害怕,他不停地大叫,卻沒有人回應,然後便感覺到身體不停地下墜,一直一直地墜個不停,迪克不斷地大喊:“爸爸、媽媽、蒂雅,救命啊!救命啊!”
叫了幾聲,迪克猛然驚醒,渾身是汗,他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樹蔭底下,一閃一閃的亮光從樹葉間射到了迪克的臉上,使迪克感到一陣溫暖。
迪克渾身酸痛無力,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看着眼前的光斑,不禁自語:“我已經死了嗎?原來地獄是這麼舒服的嗎?”
突然,他感到胸中一陣劇痛,這種痛苦好像火山般從心底爆發,一霎那便滲透全身,這種感覺就像被萬蟻撕咬,痛麻難當,迪克全身不能動,只好咬着牙強忍,他肌肉繃緊,眼珠一時變黑,一時變橙的閃爍不斷。
但這種疼痛只是持續了五秒,便即停止,雖然只是五秒,迪克全身已被大汗潤濕,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氣。
他心想: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地獄折磨人的方法?
想到這,迪克暗感好笑:“首先給人享受日光的溫暖,然後就讓人痛不欲生,這種折磨人的方法還真特別。”
可能剛剛的疼痛使迪克意識清醒了過來,由於動彈不得,迪克只能扭頭看一看周圍的情況,只見周圍綠樹成蔭,雜草茂密,奇花異卉甚多,彷彿是一個叢林,迪克心中好奇:聽人說地獄是在火山之中,所以周圍熔岩密佈,可怎麼會是叢林呢?
雖然好奇,不過不能動也沒門,只好靜靜地躺在地上,等待着牛鬼蛇神前來索命。
忽然間,身體又是一陣劇痛,可能剛剛神智不清沒有注意到,現在可聽見耳邊有些“嗡嗡”的聲音連響不絕,過了一下,嗡聲停止,疼痛也相繼停止。
迪克又是渾身大汗,口喘粗氣,心中想着:這些嗡嗡聲是怎麼回事,如果說是從外頭傳來,不如說是由我身體發出,不,這種感覺如其說是疼痛,不如說是,我身體裏,好像有些東西在回應外頭的呼喚,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村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體內寄生着邪神,現在來到地獄,邪神聽到了邪鬼們的呼喚,而想從我身體破出?
迪克也沒有覺得害怕,不禁冷笑道:“哼!既然自己已經死了,邪神真的破體而出,又怎樣呢?”
他一邊想,一邊躺着,也不知躺了多久,只見葉縫中的陽光漸漸減弱,然後周圍越來越暗,直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迪克心裏又是一驚:天怎麼這麼快就黑了,不知道接下來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迪克又躺了良久,除了身體隔一段時間就會劇痛之外,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事。
在百無聊賴之下,對於疼痛,迪克也開始明白了一些規律,原來嗡嗡之聲越是響亮,疼痛也越發厲害,身體不痛了,並不是因為聲音消失,而是聲音減弱,所以不覺疼痛而已。
在這黑暗的叢林中,毫無時間觀念,也不知過了多久,迪克開始覺得餓了,他好奇了起來:我既然已經死去,怎麼會覺得餓呢?難道鬼魂也會餓嗎?哦!我知道了,聽媽說,鬼怪喜歡吃人肉的,那麼當然就會餓咯,倘若繼續不吃東西,那鬼魂也會餓死,如果餓死之後,那鬼會變成什麼呢?
迪克就這樣想着些無聊問題,漸漸覺得睏乏,雙眼一閉,又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