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影孤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影孤鴻

木子看到心雨留下的書信,迅疾地推開房門,向屋外沖了過去,娟子跟在他身後大叫道:“木子,你的傷剛剛痊癒,切不可着急傷了身子!”她雖然勸着,木子卻是如何肯聽,他疾步在雪地里向前衝出去數十里,他仰天疾呼着心雨的名字,雪地里他的呼喊聲空曠清澈地迴環繚繞在東夷大地的上空,可是,心雨已然去的遠了,她如何又能聽到他的呼喚呢,即便她聽到他的呼喚,又能怎麼樣呢?

他失望而茫然地坐在雪地之中,昨天晚上心雨的神色古怪莫測,他萬萬不會料到結果會是這樣,他想着她孤身一人漂流在雪地之中,他的心便感覺無限地疼痛,“不,心雨,你一定誤解我了,我對你是真心的,可是,現在我的雨晨回來了,我又能如何呢?”他痛苦地坐在蒼茫的雪地中良久良久,他的眼前飛動着心雨孑然的身影,“我對不住她,這些年她對我的感情,我豈能不知,可是,在我心中又如何承載這兩份感情呢?我這樣做對她真的很殘酷!”他心中暗暗地罵著自己。

“她會去哪裏呢,去劍山嗎?可是劍山之上,就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那裏,她一個女兒家又當如何?”他想起心雨昨晚凄然的笑,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下來,“我太辜負你了,我的心雨妹妹,是木子哥哥對不住你!”他自言自語地說著。

他站起身來,蒼茫的雪地里。雪白一片,冬日的樹榦早就枯禿無形,遙遠的天邊沒有一個人影,偶爾有孤鴻從天空長嘯而過,“她便如此隻身漂跡天涯,早知如此,有我們雌雄雙鷹相伴也是好的,”可是,他又如何會想到有這一出呢?

心雨雖說和木子耳鬢廝磨數年,兩廂情悅。可是她畢竟性格十分剛烈。眼裏如何容得沙子,如今見木子傾心於雨晨,便早已心灰意冷了。

木子失魂落魄地蹣跚地走在雪地中,這些年與心雨的相處。她的一顰一笑都在他的腦海中呈現。此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了。這些兒女私情,將他的頭弄的有些錯亂,這蒼天冥冥之事。又豈是他所能決定的呢?

雨晨在木子出來時,便急急地追他而去,此刻終於是找到木子了,她嬌喘微微地走到木子身邊,她緊緊地抱着他,“木子,我知道你心中很難過,可是如今心雨妹妹已經去劍山了,”這是她自己的揣測,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呢?她對心雨懷着兩種複雜的心情,一者,她在某種程度上幾乎奪走了自己的丈夫,可是這一點自從她在劍山之上便豁然而釋了,她了解了一切,她幾乎變得十分地平靜,她理解這些年他們之間的感情,而心雨對木子無微不至的照顧,令她十分感激,“沒有她,就沒有今天健健康康的木子!”她甚至默默地祝福他們,“只要他們好,我就好!”

直到昨天,當她幾乎將木子要平靜地從心中抹去時,木子卻奇迹般地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他深情地擁抱着她,愛撫着她,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內心對他的感情還是這般的濃烈,她非但沒有忘記於他,相反地,她對他有着更大的渴求。她甚至心底盤算着,自己將怎樣和木子去向心雨闡述這段深厚的感情。

早上時,當她聽見娟子焦急的叫喊聲,心雨突然不辭而別,她心中“咯噔!”一下,她非但沒有感覺一絲快感,她甚至感到非常難過,然後便是對心雨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是我對不起她,我昨天應該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太自私了。”她暗暗地自責着,然後她迅速地跟在木子的身後,她希望能夠和木子一起追到心雨,然後,她已經將後路鋪好了,“我必須退出!幸福應該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她回憶起心雨那天在小葉山冒着箭矢營救自己,心中便感覺無限的溫暖,“如果沒有這些感情的糾結,她應該是我最最親密的妹妹,她的莞爾笑聲,她的嬌美溫情,總是能打動人的心扉!”

她努力地抱緊木子,這個男人的魅力令她不願放棄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可是她對心雨的愧疚,又令她難過地不得不說,她眸子中早就潮潤,“木子,我們先回夏庄吧,你們帶來的雌雄雙鷹還在那裏,我們一起坐神鷹去找心雨妹妹吧!”

“罷了,”木子臉色蒼白,這樣的白與雪影相融合,令他顯得更加的疲憊,“她既然決定不辭而別,必然也是想了很久的,也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也許她會忘記這一切!”他除了說這個又能說什麼呢,當他努力地將這番話說出來時,就感覺如同萬箭穿心般難受。

雨晨攙扶着他一步步踏着深深的積雪,雪地里只有他們二人的跫音,萬籟俱寂的天地,時光彷彿要凝固,人生是悲是喜?當無比相愛的兩個人,內心交織的那些複雜的情愫,共同思念着另外一個人,這又是怎樣的友情?

“當你一個人在遠方飄零,你是否會想起記憶中的一切?

當雪花融合凝固成冰天雪地,你是否在天涯的另外一個角落踏着雪塵?

你是否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時光就如溪流清澈的痕迹?

你是否在那些空曠的日子裏,念起這些美好時光而獨自淚潸?”

雨晨幽幽地唱着,兩個人在雪地間深情地擁抱着,這樣的情感,雨晨在東皋的記憶中,不知一個人偷偷地落淚過幾回,如今,遠在天涯的心雨又何嘗不是?她可以感知她此刻的心情,那些藏在一個嬌弱善良的女子心中的情愫就如她此刻歌中唱出來的一樣。

“也許有一天時光會慢慢老去,可是你內心的珍藏又怎會老去?

即使憔悴了容顏。即使時光遠遠地變遷,即使你忘卻了華年,

你又如何能夠走出這段憂傷的絕唱,你又如何能夠刪除時光上的琴弦?

每一片淚光就如秋的雨簾,每一片淚光便是記憶之間的語言。”

木子靜靜地抱着雨晨,靜靜地聽着,聽着,這是雨晨在向他講述那些溫柔的往事,也是撩起他和心雨之間的那段往事,這兩個女子給他太多無私的愛情。這些情感令他糾結。也令他感到無比的幸福,“她們都是我最親密的人!”他想着,“就如晨兒的歌里唱的一樣!”他忽然幸福地笑了,他懷抱着溫柔的妻子。同時又想道:“心雨。願你在遠方漸漸忘卻這情感之傷。願你重新開心快樂起來!”

二人慢慢地在雪地里走着,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到了夏庄。娟子等人見二人回來,唯獨不見心雨,心中均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想起她二人與木子的感情糾葛,也無能為力,夏彤兒早令人將午飯準備好,眾人便圍桌而坐。

雨晨和木子一時倒無心吃飯,娟子便勸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如今心雨姑娘既然辭行了,你二人也不用難過,我想日後總有相見之日,如今重要的是把肚子填飽,木子也剛剛痊癒,這時候補充身子要緊,雨晨,你應該帶頭吃飯才是!”

雨晨見她如此說,覺得確實有理,她如何捨得木子便不吃飯,於是帶頭吃起飯來,並夾了些菜放到木子的碗裏,木子見眾人均盯着自己,十分關切,倒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便勉強吃了些飯菜。

這時突然有兩個小廝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說道:“小姐,我等今日去錢莊上取錢,均無法取到錢幣,我們問那錢莊主人,錢莊主人說出一件事來,令我們吃驚不已,故此才趕來向小姐彙報實情!”

夏彤兒便說道:“你兩個別著急,慢慢說來,卻不知因何緣故,取不到錢幣?”這時早有下人端來茶水,夏彤兒便令他二人坐下,兩人“咕咚咕咚”將茶一飲而盡,又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我等便問那錢莊主人是何緣故?卻不道那錢莊主人說道:‘你等卻是不知,只因這夷城中發生變亂,東夷王被蕭建囚禁,昨日蕭建入主東宮,並頒下令來,通知東夷所有錢莊,停止供應貨幣,凍結了原有儲戶的資產。”

嫣然怒道:“這不是在故意鬧事嗎?如此一來,天下要真的大亂了。”

季飛說道:“這蕭建果然居心叵測,想整個東夷,不知有多少百姓將錢存在錢莊之中,如此一來,人們無貨幣流通,豈非要掀起全國性的叛亂。”

夏彤兒說道:“不錯,想我夏庄大部分貨幣便存在錢莊之中,若超出十天不能到錢莊中取錢出來,整個莊上便要捉襟見肘了,如此一來,庄民生活便成問題。”

夏庄自歷代祖先開拓,藏有巨富,均大部分在錢莊之中,到夏慕禹一代,其財富可以說是不可限量,而夏氏一族,在整個東夷也是首屈一指的,當年鐵塔等初到東夷草原,路過夏庄,蒙夏慕禹贈送金券,在各處錢莊均可以支出錢幣,這才得以如期抵達劍山。如今蕭建竟然能夠頒佈這條命令,顯然這其中有中宇在作祟,這中宇歷來妒忌夏庄錢財,而今一旦凍結了夏庄資產,則無疑將夏庄百姓置身於火炭上烤。

所以這條計策之毒,着實令人髮指,而天下之人一旦發生變亂,則蕭建擁有全東夷之兵,並掌握東夷經濟命脈,又何愁不將這百姓之亂給鎮壓下去。長此以往,東夷百姓便再無安寧之日了。

海明恨恨地說道:“想不到當初在東皋,名不見經傳的中宇,一副小肚雞腸,如今卻與賊人狼狽為奸,成為天下最大的惡人,看來,人心險惡不可丈量!”

木子忽然說道:“如今蕭建等設下這等毒計,便是明擺着與天下百姓為敵,而他們又掌管着天下經濟命脈,這便是十分難決之事!”

雨晨說道:“正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看來我等只有闖入夷城,伺機刺殺這兩名賊首,方始能換得天下太平。”

夏彤兒輕輕搖頭說道:“這根本是天方夜譚,當年爹爹在世之時。便說,這夷城守衛十分嚴密,里裡外外,數百層機關陷阱,而每層又均有高手把守,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東夷王若非是昏聵無能,對蕭建妄加信任,一時疏於防範,便憑藉這些機關陷阱。也能安守百年。結果他卻將祖先留存下來的基業拱手讓給了他最信任的臣子。最後淪為階下之囚。如今蕭建和中宇陰謀取得夷城,他們既然敢與天下人為敵,想來已然將各處機關又整理一番,因此我等若想行刺。便更是難上加難了。”

幻野風雲點點頭說道:“彤兒妹妹所言不錯。此時若想去行刺。就等於飛蛾撲火。”

雨晨不由得長嘆一口氣說道:“似這等惡賊,我等卻奈何他們不得,而任由他們胡作非為。真是怒火難平!”

幻野道:“雨晨姐姐也莫泄氣,如今擺在我等面前的兩件事,頭一件便是要取得這天下錢莊中的貨幣,第二件便是我們要建立一支足以與蕭建等抗衡的兵馬!”

左方子搖頭說道:“別說是兩件,就是這頭一件便無法做到!”

幻野風雲微微一笑說道:“若說有什麼疑難的,便是須得找出這件寶物來,若這件寶物尋來,便是天下所有錢莊大開之日,即使蕭建,怕是也無能無力了。”

眾人均不禁吃驚道:“有這等事,我等聞所未聞!”

左方子亦說道:“風雲兄,想你我是自小玩到大的發小,你別弄的神乎其神,別是你給這蕭建嚇得糊塗了吧!”

幻野風雲哈哈笑道:“孺子不可教也,我豈有誆你等之意!”

左方子也笑道:“若是兄弟真的能令這天下錢莊開庫,我便拜你為師!”他自小與幻野風雲情同手足,但是他自負足智多謀,卻在計策一塊,並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要他拜幻野風云為師,真可謂是虛幻縹緲之事。

幻野風雲並不理會於他,正色說道:“我一生飽覽群書,足跡遍佈東夷每一個角落,當年我在遊歷夷城之時,偶爾獲得一本《東夷史志》,這史志均是用東夷古體文寫就,我在書中某一頁看到這樣一行文字:‘東夷累世太平,若有朝一日,遇不肖子孫陰謀叛逆,到無解之時,有一法或可拯救於天下,始祖曾留有一副令旗,上書‘古帝大禹、親自督造’,便是此令旗一出,天下錢莊立開,可佐有緣人治理天下。’我當時看到這一頁時,只覺似懂非懂,如今想來,這番意思倒是不錯的,想我東夷人對古帝大禹敬若神明,若是見着這令旗,便如見着他本人,若這副令旗出現,何愁天下錢莊不開?”

左方子哈哈大笑說道:“風雲啊風雲,若真如你所言,則若天下太平,我奉你為東夷王!”

幻野道:“這事信不行由你,但是這東夷王我倒是不怎麼稀罕。”

木子忽然說道:“風雲兄所言或許是真的,若要探究這件事到底是否真實可行,我須得往劍山一趟。”

眾人正不知就裏,雨晨亦微感詫異,心想:“莫非木子對心雨放心不下,又託故要回劍山去找她了!”她心下正躊躇間,木子繼續說道:“如今情況十分緊急,我和雨晨今日便起行前去,想這雌雄雙鷹日飛千里,我二人不數日便可抵達劍山,諸位便等我們好消息!”

幻野道:“如此甚好,想來木子兄弟已然知曉這令旗的所在了,也好,你們便請速去,如今我們便籌備起義之事!”

左方子又吃了一跳,說道:“好兄弟,你今天說話總是出人意表!”

幻野道:“非是我故作高深,如今情況危急,我等須提前謀划,想這年來,我夏庄中百姓均是得到木子兄弟和心雨女俠的集訓,即以普通莊丁而言,均已然得到他們的真傳,現在均可以以一當百,如今大戰在即,我們莊上這數百名庄丁便是萬軍叢中的將軍,因此,在木子兄弟未回來前,我等便須揭竿而起,起義之事,夏庄當為魁首!”

眾人見他這等見識,均不禁大吃一驚,夏彤兒芳心竊喜,心想:“想不到風雲哥哥白面書生,竟然有這等才識!”這正是讀書非無用,英雄須到用武時。

左方子心中亦默默地想道:“我這兄弟果然是怪才,此番若真依了他的計策成功了,我便是第一個推舉他做東夷王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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