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而來的美男
章節名:第一章穿越而來的美男
三千鬼界正經歷着一場劫亂:夢魘的惡靈盤旋於鬼界三旋門前的圖騰,叫囂着,衝刺着,欲圖擺脫這三重禁咒的桎梏,哀嚎聲不息不滅。
忘川河流水奄奄流淌,曲折渡過奈何橋,彼岸花的花顏失色,色彩暗紅褪為斑點,憔悴與凄厲共存。
渾渾沌沌中,黑暗處有低低的交談聲:“天君已經駕到,離女已經被押往了萬劫台。”
“我去找鬼君來替離女求情,離女一定會沒事的,是嗎,方囚君,你告訴我,離女肯定會沒事的對不對?”那少女的聲音急切欲哭。
“彼岸,鬼君……此時不在……”少女前面那名喚作方囚的男子不忍心看着那名少女,撇開臉去。
鏡光殿內,幾個鬼童擁着白髮蒼蒼的老者步履匆忙走在去往萬劫台的空曠的通道上。
“未見君,審判的時辰已快到。”
“嗯,還是找不到鬼君么?”
“是的。”
老者眼裏哀傷,停下腳步嘆息:“罷了,罷了,這是他們兩個的劫數。”
她站至三玄門的復來鏡前,轉身,一步步走向那即將成為自己終點的萬惡刑場。
復來鏡並無復來,魑魅魍魎從復來鏡前逃逸,這罪當至死且魂飛魄散。這是她的失職,復來鏡的穿鏡密匙本是她掌管。
她,素衣白華,逆風而立,凜然站在萬劫台上,長發如柳絲,側耳飄揚,如同鬼魅扭動的細長腰肢妖冶媚人。她淡然的雙眸波瀾不起,泰然自若地望向最高處的那名男子,那位至高無上的天君,雍容華貴,噙着惡意之笑,心滿意得看着着她。
天君為何會這樣心滿意得,她無暇深究,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呢?淡然的眸子移向天君身側之位,空空如也。
他,不在此,不在這進行審判的萬惡之地。一向,笑得眾生顛倒的鬼君,那個,她在這周而復始的鬼界,唯一愛上的男子,在她面臨永不得超生之日,竟不在。
竟不在,事已至此,你,還有依戀?他如今想是對於即將到來的婚禮,忙得不可開交,他未來的妻子卻不是自己。
她艱難地仰起頭,看着無止無境地鬼界上空,漆黑無淵,努力使眼睛不眨,以免讓眼眶中充盈的液體,潸然而下,再難控制。
最高處的天君,臉色輕蔑,眼裏已經漸漸生出不耐煩,他需馬上置這個女人於死地,他想瞧瞧,那個萬人矚目卻仍自恃清高,裝作一切權利都無關己身的鬼君,要如何拯救心愛的女人。他要讓自己這個兄弟,品嘗無能為力的絕望,這個絕望,是壓在自己身上,一併歸還於鬼君的。
“離女,你可認罪?”
她終於低下頭,垂下眼皮,跪下,接受審判。
……
揉揉睡眼迷濛的眼睛,席見離從睡夢中蘇醒,搓掉庸散的眼角邊的眼水凝結物,視線,落在枕頭邊落着一本魔幻小說,晃晃腦袋。
“哎,又是做夢嘛!”她將書丟開到一旁,盯着那模糊的天花板,憤懣不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什麼時候醒來不好,偏偏在最危急的那一刻醒來,她是多想知道後來的發展。那女子怎樣了,她心中惦記的鬼君真的沒來送別或者拯救她嗎?
她,一個存在感不怎麼高的女生,走在街上,也許只有撞到了別人的肩,才能引起別人難得回頭的惡毒白眼怒刷存在感。
偶爾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能穿越到古王朝一覽芳華。為了製造契合,她還專門拿好了現代化的高科技產品,見一個下水井道井蓋就踩一個,期盼着自己塌了下去,然後掉進了時光隧道,穿越到了某古代王朝,就開始拿着自己的產品招搖撞騙,哦,不,一展神通!
基於這下水道道井蓋得真是敬業的穩固,她在報廢了幾雙廉價高跟鞋后終於心疼地放棄。再然後,看到時事報道的新聞:某少女因掉落下水道而被沖走淹死。這時候,在感嘆那少女消瘦的同時,也慶幸自己真幸運,自己腦抽地沒有高中頭彩。
她唯一的特別之處,怕就是左眼的天生殘疾。此殘疾,非彼殘疾,只是雀蒙眼。
今早,她才剛丟了自己幹了兩年的工作。
“席見離,公司最近裁員,決定辭退你了,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部門經理拿過一個信封遞給她,便毫不留情轉身離開。
恩,她安慰自己,經理應該是覺得對不住她,才毫不留情轉身不忍看她的表情。她拿着那辛苦工作得來的工資,苦着臉嘆息離開了上班的地方,回到家,洗了個清涼的澡,沖刷失業的霉運后便躺在床上早早休息。
她一個人住在這遼闊的城市的偏隅一角,樓上住着每月準時來剝奪房租的包租婆,以至於她從不擔心自己會忘了姨媽來臨的日子。
隔壁房子住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應該不下八十歲,總是端着張小矮凳,坐在大門口,口裏念念有詞,也不懂在嘀咕什麼。有時候見到她,會朝席見離咧嘴,森然一笑,發出奇怪的音節:“姑娘,你看得見鬼嗎?其實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吶。”
語調哀怨不絕,她都會忽略那老人,直接走進房門。
所以,無論是樓上,還是鄰居,都是令人煩心和寒心的角色。
直到昨天,沒聽見老人坐在門口碎碎念,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聽到巷子處傳來念佛講經的聲音。席見離這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已經去世了。
一時半會還不能入睡,她重新拿起那本魔幻小說閱讀起來。很快她就看完了小說後半部分的內容,心裏嘀咕着“書中的男女主在一起得也太簡單了,這一眼便鍾情於對方,怎麼可能的事。”
最後席見離總結:一般能發生一見鍾情的橋段的,鍾情的都是對方的臉,前提是得有那麼一張臉來一見鍾情。
“睡覺吧。”她終於感覺大腦有些透支,漸漸昏沉。沒多久,身子感覺到一陣涼意自腳底蔓延而上,耳朵又聽到一陣細微的的動靜,席見離強迫着自己睜開眼睛,發現原來是自己將被子踢到了一邊,因此生出了涼意。
她憑藉著僅存的知覺,摸索着,摸到被子角拉過來蓋上。順便掃了眼房間。房內正對面的玻璃窗,還緊緊關閉着,窗邊牆上的大掛鐘,滴答滴答作響,還有凌亂擺放物品的書桌,在月光下反射着光,再然後,就是……
哎媽呀!一個白影。
白影,沒錯。那個白影,此時此刻近在咫尺,在自己右眼角的方向位置紋絲不動。
席見離能清楚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砰砰跳動的聲音,她感覺得到,那白影視線緊鎖在自己身上沒有離開過,那視線灼灼傷人。
席見離的手抓緊了身上蓋着的薄被絲毫不敢懈怠。牆上掛鐘還在盲目的滾動,發出的滴答聲,與自己心跳頻率達到一次兩跳動的共鳴。她的心跳,竟然從平時的九十多下,到達每分一百二十下。
它到底是人是鬼?她在心裏暗啐,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掐指一算的確沒幹過啥虧心事,怎麼就找上門了。
是人,那就是小偷?這小偷也忒沒眼光了,這房子進來他都不嫌虧了么。
也不對,一定是做夢,對,夢中夢。都說做夢只要失重就會回到現實,她裝了膽子,從被子爬起來站在床頭,展開雙臂,仰躺下去。
呀,有點疼!這不是做夢!
她咽了咽口水又縮回了被子。那白影動了動,眼角處瞥得它往她身上靠近。
有香氣。隨着那白影越靠越近,香氣越來越清晰,她這才知道,那是從它身上發出的。
不是屍臭味,儘管她沒聞過屍體的味道,但還是能肯定,這絕對不會是從鬼身上,能發出的氣味,那麼它不是鬼,是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比鬼更恐怖,鬼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便有深不可測的思想。
終於,那白影站在了她床頭,它身上長如瀑布的髮絲開始落在她的肩上,然後滑到臉上,細滑如絲。席見離的眼,睜得老大:那張緊緊貼着席見離臉而又蒼白的臉,竟是一張男人的臉,細長幽深的眼內眸光粼粼,高挺的鼻翼,頂在她的鼻尖上,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鼻子上,散開,薄薄的唇,似動非動,晶瑩薄涼。
然後,他笑了,笑得如玉生花,隨着眼角的微微上揚,本就細長的眼,此刻更加快眯成一條縫,勾勒出好看的弧線。
席見離竟還能淡定地小小花痴了一番: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他是謫仙!啊,要是一個小偷,一個強盜,外加一個採花賊,能長成這般模樣,她覺得應該選擇乖乖躺着,讓這男人非禮也總不算吃虧,萬一惹怒了他,最後落得被奸屍體的下場,可就真是虧大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這?又是怎麼進來的?是要錢財還是要……錢財?”她哆嗦着一連串問了很多問題。
他嘴角微揚,然後緩緩啟唇,“這裏,是何處?”
她聽得耳邊這道陌生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響起,低低地,一字,一字敲進耳膜。這嗓音,彷彿亘古蜿蜒的笛音,低低沉沉,不張揚,順着時間,飄移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