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JQ和小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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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上樓的時候,秦遇正躺在沙發上搖頭晃腦地唱得開心,他見秦楚這麼早就回來很意外,急忙坐了起來,擔心地問:“姐,是不是沒有我陪你所以你被人欺負了?是誰幹的,我去揍他!”
秦楚出門之前秦遇一直躍躍欲試,想穿上帥氣的西裝陪她一起去何莫的訂婚宴現場,秦楚不同意,她如今沒有找到新的歸宿就算了,男伴還要自己的親弟弟出馬,那她還有什麼驕傲可言,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在逞強,可她沒辦法,至少到現在為止她在何莫面前仍舊不想輸。
秦楚虛弱地朝他擺擺手,“沒人欺負我,幫我倒一杯熱水吧。”說完秦楚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蹬掉高跟涼鞋、抱着肚子躺了下來。
秦遇仍舊擔心她,“姐,你很難受嗎?”
秦楚閉上眼,“還好。”
“尿頻尿急尿不盡,這是慢性咽炎的癥狀,就用康恩貝牌腸炎寧,姐你覺得我剛剛的話有問題嗎?”
秦楚不想搭理他。
秦遇在她身邊蹲下來,“什麼還好,你現在都難受到懶得開口反駁我了,快告訴我你怎麼了,需不需要去醫院?”
秦楚忍無可忍,睜開眼睛瞪他,“又忘記吃藥了吧?我要喝水,熱水,ok?”
“好好好,”秦遇看她更年期大媽一樣的脾氣,大約猜到她是怎麼了,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夏天喝熱水就跟跑完馬拉松再去蒸桑拿一樣,尤其她這時候就像一隻甜筒雪糕,外面常溫的,裏頭冷凍的,再加點熱水的感覺真是……讓人想哭。
“姐,”秦遇雖然看她一臉不欲多說的表情,還是因為擔心她問道:“你沒事吧?我是說他們站在一起是不是讓你很難過?”
難過嗎?這麼多天下來,她已經漸漸接受何莫從她的生活跟未來里徹徹底底退出的事實,今天看到他們郎才女貌地站在一起,心裏更多的是不甘心,對自己曾經在何莫身上浪擲的時光感到不值得,她曾深陷在何莫的溫柔里難以自拔,後來他沒有給她任何緩衝時間就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可奇怪的是,她對何莫這個人連恨都恨不起來。
至於時文婧,不知道當她知道何莫曾跟自己有過一段過往之後會怎麼想,她沒有乾脆告訴時文婧她如今挽着的是自己曾經的男朋友,倒不是因為她軟弱,她只是覺得為了何莫那樣的人賠上自己的友情太不值,雖然如今這友情不知道還剩多少真情在。秦楚笑了一下,把玻璃杯遞給秦遇,“他們還傷不了我,等哪天我沒了工作,賺不到錢養你了我再考慮要不要抱着你大哭一場。”
幾天之後秦遇在上網時恰好看到時文婧發來的訂婚宴視頻,他哼了一聲,選擇了徹底刪除,想刺激他老姐,窗戶都沒有!
“幹嘛呢,表情那麼猙獰?”秦楚走過來,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一個。
“沒什麼,”秦遇將蘋果咬得嘎嘣響,“看動物世界呢,一頭母獅子搶了其他母獅子的公獅子。”
秦楚不以為意,轉身去廚房,“沒事多看點正能量的東西,過來洗菜。”
“哦。”
秦遇幸福的小日子是在秦楚忙得不可開交的那天結束的。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火車站入站口,在喧鬧聲里給秦楚打電話抱怨她沒有親自送他,秦楚一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噼里啪啦敲着字,“說吧,你想要什麼補償?”在他開口之前又添上一句,“除了打遊戲的經費,其他任何東西都可以。”
秦遇想着這錢可以從生活費里省出來,並不在意,“那我要變速車好了,乾脆快遞到我們學校。”
“……所以你早就想好要這個了吧?”
“嘿嘿,知我莫若姐啊。”
“那好,等我這個月工資發下來就買,在學校注意防盜。”秦楚叮囑。她猶記得秦遇曾回家告訴她,他的一位大學同學連續丟了兩輛自行車,第一輛停在健身房門口,上了鎖,被偷。第二輛乾脆鎖在樹上,結果等那人出來卻發現……樹沒了。
“知道,我會多買幾把鎖的。”
雖然這是在加班,秦楚聲音放得很小,饒是如此,神通廣大的池總還是被“驚動”了,他走到她身邊時秦楚已經迅速掛了電話。
“上次跟艾戈的合同,是不是還在你這裏?”
“對。”秦楚伸出手,摸向桌子左上角的文件夾,卻在抵達那裏之前率先握住了別的東西,是池總恰好伸過去的、宛如藝術品的手。
呃……
嗯……
以上分別為兩人的心聲。或許,池總的心理活動後面還應該加一串蕩漾的波浪線。
“在這裏。”秦楚趁他沒有動作的空隙,手從他的手底穿過,將文件拿了給他。
池展有些遺憾她的反應速度如此之快,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右手的手背,接過文件,“那天辛苦你了,秦楚。”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秦楚二字像是震動在她眼前,怪不得公司會有那麼多小姑娘暗戀這位,秦楚笑了笑,“池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呢,”池展轉了轉手腕,“沒有酒量就最好不要沾酒,這樣對同伴來講是種負擔,對異性同伴尤其如此,因為你的酒品實在是讓人瞠目。”
“砰!”秦楚對池總的好印象隨着他這一句話灰飛煙滅,比以前每一次都乾淨。
“我對您做過什麼嗎?”
“哦,除了掛在我身上胡言亂語還有死活不肯睡在自己房間,似乎也沒什麼了。”
“!!!”
“瞪我做什麼?”
“沒,眼睛疼。瞪一下舒服。”
池展笑了一下,換了話題,“餓了嗎?”
某個人的肚子應聲響起。
“想吃什麼?”池展已經轉身進了辦公室,放下文件,穿上外套,摸出車鑰匙,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不是,誰答應要一起吃飯了啊?
然而最終,秦楚還是坐在了池展的對面,再一次當他的開胃菜,順便欣賞池總令她胃疼的進餐速度,簡直跟他工作時候的狀態判若兩人。
不過就像那句俗語說的,他這種人一定可以活得很久。
你以為是細嚼慢咽,壽活百年?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那句話叫禍害遺千年。
不過此時此刻禍害心情正好,如果他變成一隻貓,一定會在地上打幾個滾,撓一下癢,然後慵懶地曬太陽。
以前姜源對他形容戀愛的感覺,只要想到一個人就會不自覺眉開眼笑,他以前覺得那種人有病,如今他才知道,這個病真是讓人慾罷不能。
他看秦楚吃了很多,提議散步,將食物消化。秦楚覺得散步太有必要了,不然一覺醒來電子秤上的數字一定會有質的變化,更何況陪散步的這位可以算得上賞心悅目了,雖然不管長得多帥,晚上都看不清臉。
池展並不知道在跟他一起並肩散步的時候,她居然有精力想那些有的沒的。看到她馬上就要踏上井蓋,握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兩人的身體瞬間貼在一起,她身上的香味也在一瞬間鑽入他的鼻翼。
“你幹嘛?”秦楚被嚇了一跳。
池展有些留戀地鬆開她,下巴點了點地面上深色的圓。
“這個,”秦楚不解,“你該不會怕我摔進去吧?”
池展點頭。
“還是你摔下去過?”
兩個人站的地方,旁邊有一棵樹,樹影灑下來,遮蔽了池展眼裏的幽深。他沒說話,繼續向前走,走出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轉身看她,“我送你還是自己打車?”
秦楚立馬小跑了幾步,“這麼晚我一個人打車太危險了。”
池展側頭看了一眼她,這貨果然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
送她回家的路上,池展漸漸記起他十二歲那年發生的事。那年的夏天暴雨尤其多,大伯跟他因為暴雨留宿在外,後半夜雨勢漸漸收小,大伯說讓他先穿好衣服,他先出去攔車。
不久之後大伯回來,告訴他出租車就在外面。
大伯為他撐着傘,語氣很急,“跑快一點,這個時候出租車少,錯過這輛就很難在天亮之前等到車了。”
池展小跑起來,跑出幾步,大伯向前推他的力道加重,繼而是身體失重、墜落的感覺,還有小腿跟頭上傳來的劇痛感。他仰起頭,看到頭頂圓形的夜空一點點消失在視線里。
他永遠忘不掉當他再次出現在大伯面前,他那見到鬼一樣的表情。
池展是在幾年之後才派人查出真相。大伯說出租車等在外面的時候,窨井上就已經換成了硬紙板,在他摔下去之後,井口被人蓋上水泥板,大伯站在井旁,一個小時之後才離開。
路邊的攝像頭記錄了這一切,大伯以為那捲錄像早已銷毀,卻不料有人偷偷留了備份,又被池展派人找到。
當天大伯跟池展的父親在書房談判,兩個小時后他們出來,卻是告訴他這只是一個誤會,大伯也不知道那井是沒有井蓋的。
池展明白,父親不過是在又一場交易里再次選擇了犧牲他。
……
“秦楚。”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敬愛的人總是選擇犧牲你來贏得一些東西,金錢或者地位,你會怎麼辦?”
“這很正常,”秦楚想到了自己,“每個人都有他們認為重要的東西,不能因為其他人跟你看重的不一樣就感到憤怒或者委屈。只不過,別再讓自己在這個人身上傾注更多感情就是了。”
“是嗎?”
“嗯。”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車子在黑暗裏行駛,燈光照到的地方很遠,就像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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