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天邊晚霞似錦,夕陽最後一絲餘暉透過窗戶,斜照在室內,林夕專註的側臉沐浴在帶着餘溫的金色陽光下,如同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精緻,優雅。
畫完設計稿的最後一筆,她擱下工具,從窗邊起身,將柔軟的長發鬆散地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她是仁恆的第二大股東,但是早就從一線退了下來,不管那些瑣事,只在重大決策時參與,算是顧問,其餘時間都用來畫稿,打理她的珠寶設計工作室,以及四處看展。
看一眼腕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林夕拿起擱在窗沿的手機,發現早上傳給向南的短訊他還是沒回。猶豫片刻,她撥通向南的電話,那頭響鈴好一陣,卻一直沒有人接,無奈只好掛斷,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向南只有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才會接她的電話,顯然他現在不怎麼愉快。
身側的窗玻璃上,映着她從撥出電話時小心翼翼,卑微的期盼,到掛斷電話時,習以為常的失望。她心中惴惴不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以向南處變不驚的個性,不會無緣無故從公司消失一整天。
但她沒有頭緒。
微嘆口氣,她放下手機,走去廚房。
從掛鈎上取下圍裙,在身上系好,再從冰箱拿出食材,麻利地挽起袖子,洗洗切切。只要向南人在帝京,晚上沒有安排公司應酬的時候,她都會固執地準備晚飯。以前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第一次學燒菜能在手臂上燙出好幾個油泡,但現在向南愛吃的那些菜,她已經熟練得閉着眼睛都會做。
儘管大多數的結局,都是她守着一桌飯菜空等。
牆上的可視電話忽然響起,林夕過去摁下接聽鍵,液晶屏上立刻顯出一張嬉笑的臉:“夕夕,好久不見。”
林夕不由莞爾:“桃芝。”
阮桃芝是她的死黨,唯一交過心的朋友。在她們的圈子裏,要交到一個朋友容易,要交到一個真心朋友,卻是難上加難。
阮桃芝是next模特經紀公司的老闆,她爸暮景盛是敦煌娛樂的總裁,許多一線女星都簽在敦煌旗下,盛名無需多言。
桃芝隨母姓阮,因暮景盛出身不好,阮家又是書香門第,桃芝的外公不肯把女兒嫁給他,但無奈桃芝母親已有身孕,和暮景盛又情比金堅,外公只能妥協,但要求孩子必須姓阮,因生出的是女兒,遂起名桃芝。
阮桃芝興奮地翹着嘴角,明亮的大眼睛在齊劉海下忽閃忽閃,肌膚瓷白,像極了人偶:“next模特選拔大賽剛結束,我弄了個慶功宴,你也一起來嘛,咱們好久沒聚了。”
林夕從可視電話前退開一些,揚了揚手裏明晃晃的菜刀,微笑:“我去不了,在做飯。”
阮桃芝這才看清林夕身在廚房,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失望道:“哦。”
跟着想起什麼,眼波微轉,打量起林夕的神色來:“向南今天要回來吃?”
林夕安靜片刻,搖頭:“不知道,但我還是得準備,萬一他回來呢。”
阮桃芝敏銳地捕捉到她說這話時,眉間一閃而過的憂愁,然而紅唇微動,卻什麼安慰的話都沒說出來。她能說什麼呢?說讓她等,他終究會知道她的好,會回來,會愛她?
這種違心的謊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於是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
林夕明白桃芝想說什麼,當初她非要和向南在一起,即便被所有人反對,只有桃芝站在她那一邊。然而幾年之後,桃芝對她說,她後悔了,或許當時她也應該反對她和向南在一起,說她從不知道,人心能那樣無動於衷。
自那以後,她們之間便很少談起向南,因為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感到愉快的話題,因為無論有再多勸告,她始終學不會,如何不愛向南。
半晌后,還是阮桃芝先開口,微嘆一聲說:“那好吧,你自己好好在家待着,回頭我再約你。”
林夕點頭:“好。”
掛斷電話前,阮桃芝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傅夜司出軌了。”
*
林夕平時很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打開電腦也只是處理工作,所以聽阮桃芝說了之後,這才急急忙忙地去開筆記本。
她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向南會消失一整天,不見蹤影。傅夜司的妻子,就是向南唯一所愛的女人——溫暖。現在傅夜司出軌,溫暖一定很受傷,所以他才取消了所有會議,他會不會已經,去見過溫暖了?
思及此處,林夕立即拿手機打電話給向南,依舊無人接聽。她忽然感到害怕,怕向南去找溫暖,怕他就這樣不要她了。
電腦開機之後,搜索出相關新聞,發佈外遇的時間是今天早上,短短几個小時后,就有傅夜司妻子的採訪視頻流出。
林夕猶豫片刻,還是將那段視頻點開,鏡頭中,溫暖拎着兩個塑料口袋從遠處走來,旁邊有記者雜亂的喊聲:“就是她!”跟着畫面變得顛簸,顯然扛攝像機的大哥在朝溫暖的方向狂奔。
記者們跑到溫暖跟前,逼問許多尖銳的問題,溫暖只是低着頭,躲着不回答。十年沒見,她變了許多,梳得齊整的頭髮,安靜地攏在耳後,身穿素紫色針織衫,加上不施粉黛的臉,讓她看起來像尋常人家裏的好媽媽,而不是豪門的闊太太,尤其是她微一抬頭,憔悴的神色,泛紅的眼眶,讓人頓生同情。
視頻下的評論,輿情果然一邊倒,群眾紛紛痛罵傅夜司和那個沒被挖出來的小三。
林夕卻沒空關心這些,因為在那顛簸的鏡頭中,一閃而過的畫面里,她看見了熟悉的車牌號碼。
儘管黑色的車窗隔絕了一切,林夕依舊能想像出向南坐在車裏,視線寸步不離地注視溫暖的畫面,眼眶嗖地就酸了。十年來,她那麼努力都走不進他冰封的心,然而那個背叛了他的女人,卻能如此輕易地擾亂他的陣腳。
深吸口氣,林夕將眼淚硬生生逼回去,合上電腦,回到廚房繼續做她沒做完的菜。窗外忽然閃電,傳來幾聲悶雷,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
很快地,雨落了下來。
林夕將菜擺盤上桌,站在客廳寬大的落地窗前,看瓢潑大雨洗滌整座城市,外面煙雨迷濛,小區前的街道,一溜煙的紅色尾燈。每到長時間下大雨的時候,這座城就會陷入交通癱瘓。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電梯門才傳來開合的聲音。
林夕回身,向南步入玄關,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沉默。
林夕囁嚅了下嘴唇,想問他是不是跟溫暖見過面了,但話到嘴邊,卻問不出口。不敢問,不想知道答案,一個問題的答案又會引出另一個問題,然而就算無休止地追問下去,也得不到她想要的那句:我愛你。所以索性就不問罷,假裝不知道,不去想以後,還能維持現在僅有的相處。
向南在玄關換鞋,渾身淋得透濕,眸子霧蒙蒙的,令人看不清真實的情緒。林夕掐了掐掌心,揚起微笑,故作輕鬆地朝他走過去:“怎麼淋得這麼濕?沒開車么?”說著就去幫他脫西裝外套,靠近他時,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向南沉默片刻,猛地伸手扣住她手腕,將她一把推了出去,林夕猝不及防,身子跌在旁邊的鞋柜上,肩膀在柜子角磕得生疼,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向南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臉上清冷的線條顯得孤傲疏離,聲音涼薄,沒有一絲溫度:“收起你那些惺惺作態的關心,越是這樣,越是讓我想吐。”
林夕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里,捂着吃痛的肩膀站直身子,垂着眼解釋:“我只是想讓你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
向南忍不住冷笑,墨黑的眼底閃着忽明忽暗的光:“你要是真這麼關心我,當初就不該介入我和溫暖。要不是因為你,她今天不會弄成這樣。”如果不是因為她,溫暖根本就不會變,如果不是因為她,溫暖根本就不會認識傅夜司,更談不上後來的結婚。
林夕咬着下唇,微垂着頭,對他的指控無從辯駁。
向南看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底就無名火起,上前一步,用力扣住她下巴,強迫她將頭抬起來:“現在裝這麼柔弱給誰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根本沒有控制,林夕疼得倒嘶一口冷氣,皺着眉尖,向南眼底波濤洶湧的怒火,令她感到害怕。自從溫暖婚後,他整個人就像噴發完的火山,陷入無限長的休眠期。十年來他都冷淡自持,沒為任何事失控過,卻在溫暖這個名字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視野后,變成現在這樣陌生。
向南唇角一勾,將她臉拉向自己,兩人離得極近,幾乎鼻息相聞:“你以為裝可憐,我就會多看你一眼,把你放在心上么?”
說這話時,他的鼻尖在她臉頰和耳畔慢慢遊走,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頸項,最後他的唇懸在她的唇上方,中間隔着一張紙的距離,林夕幾乎以為他要吻她,下一刻,她整個身子都被他用力翻了過去,他從後方壓着她,在她耳邊冰冷地說:“別妄想了,你就只是床上的一件工具。”
林夕艱難地咬住下唇,壓抑快要湧出來的眼淚。她為他努力了十年,改變了十年,改得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可是對他來說,她還只是一件工具……
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向南死死地壓住,跟着感到他右手撩起她的裙擺,將她的底褲粗暴地扯下,就那麼生澀直接地從後面擠了進去,她痛得掙扎,卻被他咬住頸項,像動物一般地完成了交|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