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蘇卿合上學那會兒也算是個乖乖女，開學第一天的班會她自然是不會遲到。秦沫沫的性格又這麼外向，提前半個小時就拉着蘇卿合去了教室，說是早點去早點認識新同學。
蘇卿合本來想問問秦沫沫關於她的代理班主任顧安程的事情，可是話到嘴邊兒又說不出來了。
她不確定顧安程是不是原本就認識她，還是只是單純的因為她是他的學生。
蘇卿合一路恍恍惚惚的被秦沫沫拉進教室，直到坐在了座位上才回過了神兒。都是大一的新生，對大學生活都憧憬的不得了，蘇卿合原本以為自己去的早，沒想到教室里已經有好些人了。
秦沫沫是真的外向的不得了，儘管蘇卿合坐在她身邊根本就不開口，她還是能把蘇卿合介紹給新的同學。蘇卿合坐在一邊只好配合的微微點頭，卻極少開口。
顧安程卷着白襯衣的袖口抄着雙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人群中的秦沫沫，這丫頭到哪裏都可以這麼快的和人打成一片。只是她身邊坐着的梓墨的新妹妹，看起來不是個好接觸的主。
顧安程站在講台上，屈指敲了敲講桌的桌面兒。
幾個背對着她的女生轉身，看到顧安程的帥臉幾乎個個眼冒紅心兒。只是才剛剛大一，害羞的性子還是有的，雖然在打量着顧安程，可卻不十分的明目張胆。
反觀蘇卿合，透過人群，目光卻直直的落在了顧安程臉上。
顧安程也回視着蘇卿合，然後淡淡開口：“老師都來了，你們還聚眾聊天么？”
顧安程的聲音和宋梓墨的不同，宋梓墨是那種低沉悅耳的，哪怕很多時候能凍死人。顧安程的嘛！蘇卿合覺得作為一個人民教師，他的聲音就顯得太輕佻、太浮誇了。
圍在一起的學生們作鳥獸散，然後都乖乖的坐好，等待領導的訓話。
“只是例行開個班會，也沒什麼事情，這個月軍訓，月末有個圖書館入管教育，其他就沒什麼事情了。”
顧安程的眼睛在桌子上搜尋了一圈兒，過了個暑假，連個整隻的粉筆都難找，好不容易扒拉了一根粉筆頭，顧安程轉身在黑板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說實在的，顧安程雖然長得桃花了一些，娘氣了一些，可是這字寫得是真的有氣勢。
“顧安程！我的名字。”顧安程勾着唇笑着說：“鑒於我第一次當班主任，我這個人吧！平時又懶散慣了，軍訓的時候我也不一定在，所以我們選個肯為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班長吧！”
顧安程掃過下面做的二十幾個人，稚嫩的面孔，好奇的眼神，只有蘇卿合坐在那兒面無表情。
看着秦沫沫盯着自己，雙手在胸前擺了個叉，顧安程目光一掠，就放在了蘇卿合身上。
他伸手，指着蘇卿合說：“就你吧！”
蘇卿合下意識的問：“憑什麼？”誰不知道大學裏的班長平時最忙了。看着秦沫沫看着自己有些詫異的目光，蘇卿合抿了抿唇，小聲問：“為什麼是我？”
顧安程挑着一側眉毛，回答的很賤：“我看了一圈兒，發現就看你順眼。班長，上來自我介紹一下。”
蘇卿合蹙着眉頭默默地看着顧安程，坐在那不動。
蘇卿合以為她這樣無聲的抗議鐵定能贏，沒想到她是真的小看了顧安程。
顧安程左手搭在講桌邊沿，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幾十秒過去了，顧安程垂下眸子，假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蘇卿合，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蘇卿合咬了咬下唇，認命的起身，朝着講台走去。
顧安程饒有興趣的看着蘇卿合挎着的一張臉，覺得對於宋梓墨的拜託，他做的很成功。
“蘇卿合，二十……十九歲，性別女。”蘇卿合板着一張臉，聲音清冷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ok，既然我們的班長這麼乾脆利落，咱們的班會也就現在結束吧。”顧安程說完又看了一眼坐在那垂着頭的蘇卿合，好心情的轉身朝外走。
“顧老師，大家都沒有做自我介紹呢！”秦沫沫看着顧安程的後腦勺，揚手叫道。
顧安程臨到門邊，單手插在了口袋裏，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們剛才不是聚眾聊過了么？”說話間目光一轉，又滑到了蘇卿合臉上：“哦，對了，蘇班長，麻煩你收集一下全班同學的通訊方式，打印成電子版，印出來給每個同學一份，當然，千萬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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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合雙手插在口袋裏，一路上踢着石頭往回走，秦沫沫跟在她身邊，時不時的看一眼蘇卿合。
對於秦沫沫的目光，蘇卿合察覺到了，可是她卻不會開口主動問。
果然，秦沫沫忍不住了：“卿卿，顧老師讓你統計聯繫電話，你就這麼直接走啦？”
蘇卿合垂着頭，淡淡道：“他只說讓我統計，又沒說什麼時候交給他。”
秦沫沫看着蘇卿合無所謂的側臉，驀然笑出了聲，她拍着蘇卿合的肩膀說：“蘇卿合，蘇班長，你簡直太可愛了，顧安程那樣的，就適合你這樣的班長。”
傍晚的天空灰濛濛的，林蔭道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蘇卿合站定，看着笑得彎下腰的秦沫沫，突然嚴肅的開口問道：“沫沫，跟我講講顧安程吧？”
秦沫沫正笑得停不下來，聽到蘇卿合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一僵，喝了口風，開始嗆咳起來。
蘇卿合拍了拍她的背，沒說話。
好半晌秦沫沫才停止了咳嗽，她彎着腰撐着膝蓋問：“你想知道顧安程的什麼？具體指哪一方面？”
“你知道的全部。”蘇卿合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想問什麼，她就是有些糾結，為什麼中午見面的時候，顧安程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她不信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學生。
秦沫沫直起腰，目光在蘇卿合身上逡巡了一圈兒，不懷好意道：“卿卿，你是看上我們家顧哥哥了么？”
蘇卿合看着秦沫沫的目光，白了她一眼：“你家的我不染指，你不說算了。”
蘇卿合語氣平靜，倒是聽不出來生氣了，只是話一說完，轉身就走。
秦沫沫顛顛兒的追上蘇卿合，然後看着她平靜的側臉說：“顧安程是瀚海大學的特聘講師，身家背景也算一流，長相嘛~你剛剛也看到了，算是招桃花一類的吧！不過對於他的風流史嘛……”
秦沫沫的語氣漸漸小了下去，蘇卿合轉臉看她，就見到秦沫沫似乎正在沉思什麼。蘇卿合沒有打斷，只抿了抿唇，秦沫沫說的這麼一堆，沒一句是對她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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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卿合睡的並不安穩，雖然沒有做什麼噩夢，但她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地方的緣故。
早上秦沫沫都洗漱完畢了還看見蘇卿合躺在被窩裏，她過去輕輕拍了拍蘇卿合，說：“卿卿，卿卿，起床了，再不起來，集合就遲到了。”
看着蘇卿合從床上坐起來，秦沫沫邊換衣服邊說：“你看起來應該是個很自律的人啊，居然會有賴床的毛病？”
原本想着蘇卿合可能不會回答，沒想到她倒是開口了：“昨晚沒睡好，謝謝你叫我起床。”
看着蘇卿合唇邊的一點點笑意，秦沫沫覺得，兩個女生的友誼終於進了一步。
一起換好軍訓服去吃早餐，看着秦沫沫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蘇卿合也不再排斥，既然自己已經成了十九歲的蘇卿合，那就應該活出十九歲的樣子。有個朋友，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兩個人趕到操場上的時候，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
“蘇班長來的有些晚啊，作為班長應該早到哦！”
顧安程懶洋洋的靠在操場邊的鐵絲網上，穿着一套籃球服，看着也像個大學生。這會兒，他正半眯着眼睛瞧着蘇卿合。
蘇卿合垂着頭慢吞吞踱過去，站在他跟前，看着自己的腳尖兒，叫了一聲‘顧老師。’
顧安程點了點頭，清淡道：“昨天晚上蘇班長沒有把聯絡薄送到我的辦公室。”
“顧老師，你昨天沒說你當晚就要。”
顧安程聽了蘇卿合的話，瞬間站直，和蘇卿合的距離一下就拉近了好多。
他說：“蘇班長以為我什麼時候要？軍訓結束還是大學畢業？”
蘇卿合只覺得自己再往前一點點，腦門兒就能頂到顧安程的前胸了。
她不着痕迹的往後退了半步，小聲道“今天軍訓結束我就整理，然後儘快送到老是辦公室。”
‘咻—’一聲口哨響起，顧安程抬手就接住了個籃球。他措身繞開蘇卿合，淡淡的‘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雖然在顧安程身上，沒有感覺到像宋梓墨帶給她的那種壓迫感，卻也不十分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蘇卿合多想，她總覺得顧安程似乎看她不順眼，總想整她？但願是她的錯覺！
“卿卿，顧安程欺負你了？”
秦沫沫和新同學聯絡完感情，小跑過來。
看着蘇卿合搖了搖頭，秦沫沫又問：“那你低着頭？要是他欺負你，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蘇卿合看着秦沫沫臉上的笑容，半晌自己也笑開了：“只是讓我儘快收集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