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妾之所憂
【第九章】妾之所憂
平樂冷笑,她怎麼會不清楚呢。犧牲她一人,得到那樣多的實惠,平樂覺得自己簡直是觀音下凡了。只是,她憑什麼要犧牲。五公子再高貴,殷門庭再高不可攀,她平樂不稀罕。與其給男人為姬為妾,她寧願為藝妓……當然,這個想法有很大賭氣的成份,只是她真的覺得自己己經死過一次了,如果重活一次,依舊逃不出為男人玩物的命運,她寧願破灌子破摔。
與其服侍一個男人,被男人把玩於手掌間,倒不如換過來,她將萬千公子把玩於石榴裙下,那樣豈不快哉,那樣的話,就算第二天要死去,她也可以笑着對老天說……她平樂,不枉重生一回。
見平樂不應,平二郎冷下臉來。“阿樂,不要以為有幾分姿色五公子便一定會看上你。你可知父親與伯父己經在商量將阿芷獻給五公子為妾之事。你要抓住機會,如果五公子收了阿芷,咱們這一脈算是難以翻身了,阿樂,想想你自己,想想父親,想想兄長,”
“我知。”不想再聽平二廢話,平樂淡聲應道。
平二這話說的多麼冠冕堂皇,好像她不賣身給殷五,是多麼大逆不道之事。可憑什麼?憑什麼她平樂要受盡磨難,甚至最後失了性命,他平二郎犯了那樣的大錯,也只是被口頭警告了幾句,沒幾天又舊態複發,依舊與人喝酒行賭,依舊將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兒當東西買來送去,依舊被父母所寵,依舊跋扈,依舊紈絝……這些,都憑什麼。
她是平樂,又不是平樂,以前的平樂或許會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做為平氏女,她理應為平氏犧牲一切,哪怕是最最珍貴的生命,可新生的平樂不會這樣認為。她是平樂,自己的平樂,別人不心疼她,不當她是一回事,她自己心疼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她平樂是最珍貴的所在。她的性命,重於一切。
至於平二所說的一切,她左耳進,右耳出,想讓她犧牲自己討好殷五,從而讓父兄在家族中地位猛升,讓平二更回作威作福,做夢。
“兄長放心,阿樂知道身份。”
平二聽平樂這樣說,總算放下心來,不知為什麼。剛剛迎上平樂緊繃的小臉,他竟然覺得呼吸不暢,那看了百八十遍的小臉好像瞬間變得冷硬高貴起來,那麗光,那緋色,他竟然不敢直視。平二笑自己太緊張了。阿樂是誰,他同父異母的親妹。他自幼看着她長大,她肚中有幾兩墨水他清楚的很。只是今天的阿樂,似乎尤其莊重,平二想到的解釋是,阿樂終於開竅了,知道怎麼樣,才能吸引人那些高貴賢士的目光。這樣一想,平二不由得笑自己膽小,剛剛竟然被平樂唬了去。
“你知道便好,五公子若看中你,不要忘了為兄弟說將一番。”這句話,平二說的理所當然,平樂依舊是淡淡點點頭,至於心裏,冷笑了數聲。
平樂的馬車,與殷五的馬車相距百米,就算她走的再慢,幾句話的功夫,也走到了殷五的馬車前。平樂沒注意到因為她的到來,剛剛吵鬧的場面瞬間變得安靜無聲,甚至那些貴女一個個也縮回車中,擰着絹帕,眼帶妒間的看着漸行漸近的平樂。她所有的心力全放在面前的馬車上,或者說車中那人身上。
他逆光坐在車中,平樂半眯着眼睛,也只看到一截雪色衣角,隱約可見一頭如墨青絲,糾纏着雪色,乍一望去,像極了雪山上一抹青黛纏藤,藤纏雪,雪繞藤,就那矗立在雪山之顛。這一刻,平樂終於有些懂了,殷五為何是天下第一公子,為何是人間謫仙人。
就算不見其面,單那內斂鋒芒的氣息,便己將天下萬千兒郎踩於腳下。
離馬車還有數步距離,平樂拜倒……她不得不承認,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生來便帶着貴氣,讓人不得不仰視的貴氣,那迫人的貴氣被殷五演繹的登峰造極。
讓人甘願俯首。
馬車中,殷五有些無趣的看着那漸行漸近的青色身影,微垂的頭,微俯的身,微挑的眉,微眯的眸,微挺的鼻,微抿的唇,未施脂粉,粉粉嫩嫩的臉,只看了一眼,殷五便再無興趣,他平生閱女無數。每到一處,都被無數貴女簇擁,自薦枕席的更是數不勝數,這造就了他對女人的挑剔。
站在自己面前的女郎,面目雖清秀,卻與諸多貴女無甚區別。
不光殷五覺得無趣,跟在他身邊的幕僚將平樂上下打量一番,最後得出結論。
“面目清秀,但無傾國之姿。”其中一幕僚道。
“善,公子若收之,堪為美姬。”美姬,一個男人可以養無數的美姬,那些所謂的美姬只需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自家恩主招幸,然後被恩主玩膩后,轉手送人,或賞給手下幕僚。
他們說,她可以當美姬。平樂心一沉。就在這時,早幾個時辰才聽過的那道清雅聲音徐徐從車中傳出。“伴山風,聆山音,食野味……出自你口?”
“諾。”平樂頭更垂了些。
“何有此說?”他問她為什麼會這樣說。
“偶有一夢。”這是平樂早就想好的說辭,她不可能告訴別人自己曾經經歷過,只能說夢中有仙人示下,果然,聽完她的話,殷五點點頭,手一揮,車簾忽啦一聲落下,這就表示他對她的興趣己無,談話己盡。
見殷五對平樂失了興趣。那些身份低於殷五的氏族公子,那些貴女,齊齊得掀開車簾,看向平樂。隨着幾道嗤笑聲,是少年們對平樂評頭論足的聲音。
“真是愚婦,竟然還想以些迷惑五公子。”
“善,此女難道不知,五公子每天都會遇到自稱‘仙人示下’的無知女郎,她們無一不是想得到五公子垂青,原以為平七女或有些不同。一見之下,俗也。”
“人雖粗俗,貌尚可,我欲收為美姬。不知平七女可願?”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跳下馬車,向平樂走來,一幅施恩的嘴臉。平樂俏臉白了白,她最怕的便是這個,自己被殷五不恥,然後變成眾少年賢士爭奪的獵物。
現在算什麼?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