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歪打正着
【第十九章】歪打正着
平樂話音落下后，一陣沉默。這時，幾聲稀疏的巴掌聲響起，卻是周悠站起身形，一步步走向平樂，最終在平樂面前站定。
“小小女郎，口才了得。言之確也鑿鑿，周九佩服，願交也。”周悠竟然說願意與她相交。平樂有些不敢置信，她覺得自己剛剛是個傻大膽，說出那番話之前，結果根本未敢深思。她只是不想被天下人說成粗俗女郎，然後被平琅隨便當成禮物送人做妾。
她要夠強大，可這強大一詞說出容易，做出又是何等艱難。
在沒有變得強大之前，她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揚名天下。名聲在外的平樂，平琅若想送出，便要掂量一二。
她沒想到，結果卻好的出奇。連周九這樣的顯赫公子都說願意與她相交。
這是不是歪打正着。
周悠一句話后。殿上說不出的寂靜。隨後，一個立在殷裔身後的幕僚起身。“女郎之言，某受教。以前是某心胸不夠廣。總以為天下女郎，便沒有一個堪比男兒的，現在知道，某錯矣，女郎之人才，堪比郎君，女郎它日若有所求，某定助之。”
平樂深深一拜，以表謝意，隨後，緩緩的，退回自己角落的位置。諸女眷見到她，齊齊側了側身形，瞬間，平樂便被孤立起來，瘦小的身形孤零零的跪坐在蒲團上，顯得那樣蕭索，可她卻在笑，她的唇角，自始至終，都是上揚的。
淮陽城主掩下眼底的戾色，舉起酒樽，迎上平琅。“七女非俗女也，平氏能有如此好女，實幸事也。請飲。”平琅難看的笑笑，仰頭飲下樽中苦酒。
這平七女實粗俗也，竟敢在天下賢士面前，不聽父親勸導，忤逆家主之命。他前些時日與汾陽陳氏交好，那陳氏族長頗好女色，他正計劃將平樂送出。這一下，可如何是好。千不該萬不該，讓平樂來此。
那一廂，殷裔平靜的喝着酒水，對殿中諸人所議論的平氏女一幅不感興趣的樣子，這時，他身後幕僚上前，在他耳旁耳語了幾名，殷裔點點頭，隨後起身。“城主，九公子，諸位……裔有要事待辦，先行告辭了。”淮陽城主一番挽留，殷裔最終笑着搖搖頭，領着幕僚魚慣而出。眾女眷盯着那抹雪色，一個個躍躍欲泣。
隨後，周悠告辭。
兩位謫仙公子即己離開，這宴會也便宣告尾聲，淮陽城主又和幾位淮陽顯貴敘了會話，便當先離開。他離開后，殿中諸人便按着身份尊卑先後離開。平樂靜靜的跪坐在位置上，直到殿中所剩無幾才緩緩起身。來到廣場，馭夫在候着她。
見到她，馭夫行禮。“女郎，家主有命，請女郎回去后速去覲見。”平樂點點頭，爬上馬車，馭夫揮動馬鞍，馬車吱呀呀行起。
走了一會，速度突然一緩。隨後，馭夫的聲音在車外揚起。“女郎，是芷女郎。”
隨後，馬蹄聲有些混亂，顯然是兩輛馬車在并行前進。平芷的聲音透過車簾，飄進樂耳中。“阿樂，你今天快樂了。”
“無。”平樂搖頭，她有什麼好快樂的，她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己，不要以為她不知道平琅的心思。他看她的眼神，像極了狼，而且是一隻饑渴的狼，他想從她身上獲得好處，而且是莫大好處，她一個女郎，能有什麼是平琅可圖謀的，思來想去，獨了這具還算不錯的身子，她實在貧瘠的一無所有了。
她不能任由平琅這樣算計下去，她本就在思量該如何做，才能讓平琅有所顧及，偏偏平芷前來為難她，她一時氣悶，便回了幾句嘴，事情便越演越烈，最終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她不悔。
平琅若有將她送出之心，在那之前，得在心裏掂量一二。
“阿樂，沒想到你野心這般大……殷五公子還不能滿足你嗎？你若懇求，他必收你，你為何還要在殿中與他為難。難道你不甘為姬，還想做他的妾嗎？
阿樂，你實不自量力，你要知道，就算是我，要做他的妾，也未見得有資格。阿樂，你實貪心也。”平芷冷聲道。她思來想去，覺得平樂之所以在宴上大出風頭，必是思慕殷五公子，可卻不甘心只為艷伎或姬，當然，她不會生出平樂想要獨佔殷五的心思的，因為在她心中，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的最大，也是最最過份的便是，平樂想做殷五的妾……
平樂真想大笑三聲，這平芷啊。她要說她什麼好呢，難道世間女人，除了委身男人便沒有出路了嗎？她平芷或許有如此寵願，這一生，便尋個勢力恩主，做人姬妾，可那不是她平樂的願望。
世間郎君固然千姿百態。如那殷五，周九，陳四，商七……他們一個個站出來都是人中之龍，無論是風度，姿態，還是談吐，都無可挑剔，或許他們為人高傲，可他們自幼出身高貴名庭，自有那傲人的資本。
可越是那樣的人，越是難以相交。
他們的一生，會有無數女郎請求委身，會收無數的姬妾，會娶豪門貴女為主母，會生許多個孩子，以延續其高貴的血脈。
做為他們的女人，哪怕貴為主母，也是卑微的。
她不由得想起那陳氏阿浣，她是陳四的嫡姐，出身顯赫門庭，嫁姬三為正妻，不依舊得忍受姬三擁有數名妾，還有眾多沒名沒份的侍妾，寵姬。
所以身為女郎，嫁進顯貴門庭，絕不是身為女人的幸事，可平芷不會懂，她自幼便被教異，怎麼當好一個主母，怎麼為自己的夫主物色媚而不俗的美艷女郎，怎麼讓那些姬妾不在她之前誕下嬰孩，怎麼保住自己主母的位置……
那便是她與平芷最最不同的地方了，以前的她或許會在意這些，現在的她，視那些如洪水猛獸。
信人不如信己，到任何時候，也不要把希望寄託到一個男子身上。哪怕那男子是殷五，周九那般數一數二的謫仙人。
“阿芷，我並不想給殷五做妾，你不要亂想了。”
“阿樂，你就算嘴硬不承認，也沒什麼，反正今天殿中那麼多人，他們誰看不出你這女郎就是故意出風頭，好引起五公子與九公子的側目。現在你得償所願了，九公子竟然說願意與你相交。阿樂你知不知道，你此時是出風頭了，卻壞了父親大事。”平芷想着父親與母親議論之事，因為平樂的所做所為不得不中止，想起那會給淮陽平氏帶來什麼損失，不由得暗恨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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