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日相處
詹復升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聽着浴室里傳來的嘩嘩聲,倍感女人太難懂了!
他好心好意給她擦眼淚,她不感恩就算了,還直接打掉他的手,抬頭瞪他一眼后氣沖沖地跑進了浴室。
她在氣什麼?應該生氣的不是他嗎?
韓以桔閉着眼睛站在花灑下憤憤地搓着頭髮,什麼啊?安慰人不能說點好聽的嗎?彆扭老男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話說,她現在到底何去何從啊?
要不先去探探?
畢竟他沒像那些狂傲酷帥的總裁文男主般盛氣凌人出言諷刺三下兩下一支票就把她給打發了?
韓以桔迅速沖乾淨頭上身上的泡沫,毛巾一擦,浴袍一披,人模狗樣,咳,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韓以桔緩緩走動間,白皙筆直的雙腿在寬大的浴袍下若隱若現,很是迷人;還往下滴着水的凌亂的秀髮也透着別樣的美感。
詹首長作為一名正常的男性,還是一剛解了禁的老男人,目不轉睛10秒鐘后很沒出息地握拳乾咳一聲轉了過去,留給韓以桔一隻黑里透紅的耳尖。
這是什麼眼神?韓以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沒敞口沒漏點啊,但還是隨手攏了攏領口。
但目的性很強的韓以桔壓根沒注意到詹首長微紅的耳尖,當然,就算她注意了,也未必能看出來。
韓以桔撥着濕漉漉的頭髮坐在了床沿上,過程中還不小心碰到了詹首長矯健有力的小腿。
詹復升一直用餘光偷偷瞄着她的動作,來到床前悠悠坐下,竟然壓住了他的腿?!詹首長很有節操地往旁挪了挪,藉機佔便宜吃豆腐什麼的,他是不會幹的!
他的小動作韓以桔沒瞅見,她正低頭捋着濕漉漉的發梢,反覆斟酌着怎麼開口才能‘不傷感情獲得最大的利益’。
詹首長真的是半點都不懂女人心,非但沒有說點什麼緩解此時無言小尷尬的氛圍,還雪上加霜,撂下一句“我也去沖個澡”便馬不停蹄地奔向了浴室,期間對韓以桔投來的兩道利刃般的目光完全無視。
韓以桔直接怒了!要不是為了他們娘倆今後豐衣足食的小康生活,她真想立馬衝進去對他吼兩句:你個老男人能不能別矯情了!就算你被算計了,但算計你的又不是我,你們兄弟間的內部矛盾,請自行解決,與我無關。再說了,青春貌美純潔無暇的小姑娘被睡了跟年紀一把身經百戰的老男人被算計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吃虧的是我好嗎?
所以麻溜趕緊地,要死要活你吱一聲。錢和人,你總得給一樣吧,不然我拿什麼養活你兒子啊!
上輩子不知道你是誰,讓你給避過去了,沒關係,避了就避了,反正咱重生了,翻篇了,但這次你就別想賴過去了,這年頭播種容易育種難,生娃容易養娃難啊!
韓以桔還在這兒憤世嫉俗表決心呢,那頭‘哐’的一聲浴室門開了,“把頭髮擦乾,水全滴床上了。”
韓以桔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條白色毛巾飛馳而來,直愣愣地蓋在了她的臉上。
呦呵,準頭不錯啊!她不說話還真當她好性啊!
韓以桔一把撈下毛巾,兇狠地瞪向詹復升,大腦飛速轉動搜索該用哪些貶義詞才能表現出她的憤怒。
不過詹首長很會看眼色,沒等她張口,就往回退關門,韓以桔看清他的意圖,抓起毛巾就砸了過去。
浴室門‘哐’的一聲關上了,韓以桔扔過去的毛巾在半道上應聲而落,軟趴趴地癱在羊毛毯上,鄙視着她的手無縛雞之力。
韓以桔嘆口氣,向後仰倒把自己重重地扔在了床上,拽起身旁的被子把自己裹進去,正想黯然憂傷一把手機響了。
“喂。”
“七七,是我。”
白其善溫煦平和的嗓音透過話筒清晰地傳進韓以桔的耳中,完全不同於幾年後的凜冽粗暴,她有一瞬的晃神,但很快鎮定下來,淡淡地應了句,“嗯。”
白其善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冷淡,在那頭小心翼翼詢問道,“七七,你去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還在裝嗎?以為她不會?韓以桔壓低嗓音,讓聲調柔柔的又帶着點哭腔,“其善,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
“你在皇頓酒店?”很是關心急切的語氣。
韓以桔輕應了一聲,那頭的白其善聽到她的回答后好像很生氣,她聽到了椅子被帶倒的聲音。
還真是演上癮了呢,憑他的聰明怎麼會看不出‘她’昨天的異常,要想阻止何必等到這會兒。
果然,那頭的白其善做夠戲后,又開腔了,“七七,我現在過去找你好嗎?我們忘掉這件事,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說得好聽,上輩子混得那麼慘就因為這句話。她感動於自己為心愛的男人獻身,卻不知他在膈應她獻身的對象不是他,即使綠帽子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戴上的也不例外。
其實男人都一樣,誰願意要個二手貨再當個便宜爹啊?咳,再說就有點憤世嫉俗的味道了。
一憶當年,她就恨不得把他切成八塊,心裏默念,淡定,淡定,這不是‘他’,這不是‘他’...
韓以桔實在沒心情再跟他矯情了,直接挑明,“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那頭的白其善試圖挽回,“七七,我...”
韓以桔沒給他挽留的機會,“你一直想要的地,孟泳中應該已經划給你了吧,你也不用急着否認,這地就當是你照顧我半年的報酬,以後咱倆互不相欠,碰着了也不用打招呼了,就當從來沒見過。還有,別給我解釋,我不想聽,也不需要,這又不是演電影,哪有那麼多身不由己逼不得已啊!”
白其善沉默了良久。
怕他再糾纏,韓以桔又加了句,“我跟他在一起了,你要不怕就儘管來找我。”諒他也不敢,韓以桔極其得瑟地掛了電話。
果然肚子裏有氣就得發啊,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后,她的心情好多了。
“你跟誰在一起了?我嗎?”
韓以桔嚇死了好嗎?他還能更神出鬼沒一點嗎?韓以桔很沖地回道,“聽不出來那是借口啊,我不那麼說他糾纏我你負責啊?”
詹復升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韓以桔撫額。
見她不信,詹復升也沒再複述強調,跳躍性很強地問了句,“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不是老孟的?”
儘管這話問得很無厘頭,可韓以桔還是瞬間明白了,不就是問,白其善都以為看上她的人是孟泳中,她怎麼就知道他不是孟泳中。但她能告訴他實話嗎?當然不能!那怎麼辦?半真半假現編唄!
“我之前在白其善手機上見過他的照片,所以看見你的時候,自然知道你不是他。”這倒沒作假,她的確看到過照片,可她當時一掃而過,還真沒怎麼用心記啊,真正記住他的時候是幾年後的一件事了。
詹復升贊同般的點了點頭,“下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老孟給了白其善一塊地。”
那會兒她還梨花帶淚地說著男友的欺騙,說明她是不知道實情的,可這會兒連雙方交易的是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都不知道呢!
這個怎麼圓啊?
韓以桔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他倆之間的談話都暴露了哪些信息,舔舔嘴唇,緩緩道,“你們那會兒不是說是他騙我來這兒的嘛,我一想,他費盡心思騙我來肯定有目的啊。近來白氏最大的案子就是蓋百匯商場,他因為買地的事兒弄得焦頭爛額的,跟我抱怨過兩次,說孟氏很難搞,價錢一直談不攏什麼的。”
白其善當然沒跟她抱怨過,但她篤定他不會去問白其善,嚴肅彆扭的老男人能開口問她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會去問她前男友這種小問題呢?
說的跟他自己想的差不多,可就是因為太巧合,他才問的她,沒想到問來的結果只比他想的更完美,更無懈可擊,詹復升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只能禮貌性地沖她微微頷首,“謝謝你的解釋。”
韓以桔搖頭,“不用謝。”一偏頭正好掃見地上破碎的衣服,沖他笑道,“如果非要謝的話,給你個機會。”
“什麼機會?”
“給我買件衣服。”
詹復升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耳尖莫名發燙。
*****
詹復升穿好衣服出門去給她買衣服,臨行前他還很紳士地詢問了她要買的內衣顏色型號以及外衣顏色尺寸,他怕小姑娘害羞,豁出去這張老臉問了。
沒想到‘小姑娘’毫不客氣,“內衣34b要白的,外面的,運動套裝吧,m號就行顏色隨便。”
酒店對面那條街上就有個百貨大樓,詹復升一出酒店就看見了。
他當了這麼多年兵,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任務,有點新奇,內心深處還有點小小的喜悅。
他還沒來得及深究自己的情感變化,這一切就在他走進內衣店時全數化為了窘迫和不知所措。
不過詹首長是誰啊,淡定地頂着緋紅的耳尖,面無表情地說著要求,34b、白色。
不過...
“先生,內衣內褲是要一套的嗎?”
“先生,內衣是要前扣式的還是傳統背扣式的?有肩帶的還是沒肩帶的?”
“先生,內衣...”
詹復升沒法淡定了,從來不知道買個內衣這麼麻煩,他的所有衣服要麼是部隊發的要麼是直接定製送到家裏的,所以詹首長能摸到店門在哪已經很不容易了。
詹土豪很霸氣地來了一句,“34b白色的,全裝上。”
負責詹土豪的店員倒吸一口涼氣,內衣界也是有土豪的啊!
幾個店員手忙腳亂地包好了所有符合要求的內衣內褲,詹土豪帥氣地刷卡,提着大包小包走進了旁邊的耐克。
同樣的方法換取了同樣的大袋小袋。
尤其是詹首長發現,他完全可以先買運動服再買內衣的,好吧,他承認,提着一大堆內衣進去耐克店的他,從頭到尾賺足了眼球,滿店無一不上下左右全方位無死角地注視打量着他。
詹首長冷着一張臉走出了百貨大樓,走進了酒店,上了電梯,到了頂層,刷門卡開門。
韓以桔在沙發上等得都快睡著了,聽見對卡的‘嗶’聲,立馬迎了上去。
正在鬧彆扭擺冷臉的詹首長一進門看到的就是:笑得像花兒一樣的韓以桔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他。
被迎接的詹首長很是愉悅,轉身關上門,對着門板想起剛才的尷尬與無地自容都是因為這個沒良心的小傢伙,她還敢笑!
韓以桔直接呆掉了,只是讓他買身衣服,他有必要把整個商場都搬回來嗎?
張着嘴的樣子醜死了!詹首長直接越過她,兩手一伸,把購物袋全扔在了沙發上,有的還嘰里咕嚕地滾在了羊毛地毯上。
韓以桔顧不得驚訝了,趕緊收拾去了。
邊收拾邊笑,哈哈,這麼多衣服,她可以穿好久哦,可以省好多錢哦,嘻嘻...
躺在床上的詹復升翻來覆去,滿耳朵都是小麻煩的奸笑聲,那麼刺耳,可他竟然願意忍着,也不想衝過去吼她讓她安靜點。
他想他一定是剛剛太累了,才這麼不想動,一下都不想動...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移向她在的方向,她哼着歌把新衣服往身上比劃着,是他親手買的,她看上去很喜歡呢。
心越跳越快,仿似要從他胸前彈出...
他想...
這或許就是老孟口中常說的初夜情結吧!
儘管沒有一個好的開端,中間的記憶也是模糊又零散,但那也是他,或者說,是他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