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桔重生(捉蟲)
道路兩旁,高樓林立,霓虹閃爍,五顏六色的,漂亮極了。
遠處傳來悠揚的鐘聲,鐺...鐺...鐺...鐺...鐺...
街上的人群也忍不住和着鐘聲爆發出亢奮的吶喊:5...4...3...2...1!
絢爛的煙花瞬時綻滿整片天空,流光璀璨,又是新的一年。
*****
劇烈的顛簸、晃蕩...
韓以桔感覺自己就像是浮萍、飄絮一般,命不由己,飄零無依...
腦子暈暈沉沉的,她試探了好幾次也沒能睜開眼,只有無盡的黑暗...
她迷迷糊糊間想着,這便是地獄了吧...
以前她總想着自個兒命這麼不好,死了總能往上飛了吧,沒成想老天爺這麼不待見她,死了也要把她往地底下拉!
玉手微顫,她的大手裏沒有一一的小手,她的一一呢?
她想張嘴喊,卻發現嘴被堵上了...
混沌的意識略清明了些,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死死地壓住,不得動彈...
是閻王爺派小鬼來接她了嗎?
可是?一一呢?他找不到她會害怕、會哭的,難道她要再一次拋棄她的兒子?
不,她答應過一一,媽媽會永遠陪着他的。
她不能食言,她要去找她的一一。
她奮力掙扎,卻被更有力的禁錮。
她沒有氣餒,繼續戰鬥,踢、抓、撓、挖,毫無例外,皆被鎮壓,而後,她只感到側頸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
清晨暖暖的陽光一點一點灑向大地...
嚴格的生理作息時間讓詹復升的大腦準時蘇醒,但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得要死,渾身器官集體罷工,根本起不來!
詹復升用手狠狠地揉着太陽穴,伸展四肢觸到一個溫熱物,想起昨晚是老孟陪他喝的酒,閉着眼踢了踢旁邊的人,“老孟,幾點了?”
詹復升只聽旁邊嚶嚀一聲,便沒了動靜。
頭疼得厲害,根本睜不開眼,繼續踢...
韓以桔嚶嚀一聲后便醒了,這兩年她睡覺很輕,因為生活的擔子太重。
揉揉酸澀的眼皮,入眼的是暗紅色的窗帘,這不是她的出租屋!
話說這老孟的小腿肚可真滑呀...
平時見着,腿毛也沒比他少啊!一個大老爺們,娘不唧唧的窮講究,養這麼滑溜能當飯吃?
所以他就說啊,這男人就得當兵,不然沒男人味!比如:現在的老孟...
詹復升覺得他有點接受無能,畢竟老孟以前可是僅次於他的‘真男人’啊!
韓以桔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高端大氣的純色羊毛地毯,超大超薄的液晶電視,低調奢侈的歐式水晶燈...
她又將視線返回,落在了對面的液晶電視上,黑色的屏幕里是她的影子,烏髮披肩,五官明媚青春,是年少時的她。
這裏是皇頓酒店的總統套房!她人生最痛徹心扉的地方!
她只來過一次,在七年前。
難道她...
她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了,她將視線挪到自己手上,十指纖纖,圓潤光滑...被子外裸露的雙腿,筆直無疤...
她不敢相信,卻又心存希冀。
她回過身,在床頭柜上看到了她的iphone4,粉色hellokitty外殼包裹下的它,靜靜地躺在那裏,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白其善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拿過揣在手裏,按下中間鍵,時間顯示:200x年2月18日
她回到了七年前!她失去自己卻獲得一一的這一天,沒有早一天,也沒有晚一天,命運從來都是剛剛好。
韓以桔看向埋在被子裏的男人,他是一一的爸爸,她卻從未見過他,一切在黑暗中進行,結束后她便匆匆離去,當年的她以此為恥,完全不在意他是誰,對於當時的她來講,不是白其善,誰都一樣。
可是那時的她又何曾想到有一日良人變狼人。
旁邊的人動來動去,扭來扭去,煩人得很,詹復升一把掀開被子,張嘴怒吼,可一句‘老孟,你還讓不讓人睡了’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個烏髮雪膚一臉被人蹂躪過的女人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半遮半掩的吻痕淤青?
環視一圈,沒有其他人,所以,犯案的是他?
他有那麼饑渴粗魯嗎?
韓以桔抱着膝蓋想得很入神,被他滿臉怒氣地掀掉被子給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可他好像沒什麼動作,只是糾結地望着她?
韓以桔納悶了。
詹復升一臉視死如歸地掀開了被子,憑着5.2的好視力,他看到了,額,凌亂不堪的案發現場,但鑒於他第一次作案,委實不懂,為防以假亂真,他做了一件悔恨終生的事...
詹首長頂着美人兒的灼灼目光淡定地放下被子,嚴肅道,“做了嗎?”
韓以桔點頭。
“你跟我?”
韓以桔繼續點頭。
詹首長皺皺眉頭,“你是啞巴?”
韓以桔搖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啞巴...
“不是啞巴就說話!”
韓以桔打了個激靈,點頭,片刻后,在他吃人的目光下又加了一個字,“好。”
膽小如鼠?沉默寡言?詹首長板著臉繼續嚴肅狀,“誰派你來的?”
你當你在審問犯人啊,不過韓以桔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孟總。”
“孟泳中?”
韓以桔故態復萌,繼續點頭...
竟然有人敢?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詹首長習慣性地訓斥道,“我強調過的問題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收到‘挑釁’小眼神兒一枚,詹首長頓感威信掃地,直接就要罰做掌上壓,但意識到這不是他的兵,生生把那句‘原地趴下100掌上壓’止在了嗓子眼。
韓以桔無端被訓很是無辜,索性採取非暴力不合作,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不過,一一,你爸爸是面癱冰塊臉呢,幸好你比較像媽媽,大眼睛小圓臉,多可愛啊。
要是她是他的兵,他訓不死她!詹復升深吸兩口氣,戒躁,戒躁!
老孟是嗎?好樣的,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拿過床頭的手機撥通老孟的電話,等那頭一接通,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很有氣勢地質問,“昨晚的事,解釋一下。”
“呵呵...哈哈...”電話那頭的孟泳中尷尬地笑着。
詹首長仿似感覺坐在床上太沒氣勢,毫不避諱地下床,披上浴袍立在床尾,很有耐心地複述,“解釋一下。”
床彈了一下,韓以桔抬頭掃了眼,嗯,寬肩窄臀膚色陽剛。
鑒定完畢,韓以桔頂着粉紅小臉蛋淡定地收回視線,咳,除了白其善她真的沒有這麼近距離觀察過男人的...
韓以桔抱着被子往後退了退,靠在床頭上摸着肚皮垂眸深思,一一,媽媽現在該怎麼辦呢?
偷偷溜走?受白其善控制,像上輩子那樣過完一生?她不想,她厭倦,不,她恨那樣的生活,飽受欺壓卻毫無反抗力的看不見明天的生活。
順其自然?按照狗血小言的走向,接下來他應該會給她一筆錢,叫她忘掉這件事,以後見面當做不認識,然後她拿着錢甩掉白其善帶着一一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是‘自願’來的,會給錢嗎?再說,白其善是那麼輕易就擺脫了的嗎?
啊...
她要瘋了!
電話那頭的孟泳中在短暫的尷尬后一想,他這麼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那個大齡剩男嘛,立馬頗有底氣地回道,“從哪說起啊?是從你目不轉睛盯着人小姑娘看了兩小時還是從我如何‘巧用手段’把她送你床上啊?”
你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過,“我什麼時候盯着她看了兩小時?我完全不認識她好嗎?”
“詹大少,請仔細回憶!一周前,你回家的那天晚上,帶着你那個結婚對象官天情參加的晚宴上,全程!全程你的眼就粘人小姑娘身上下不來,官大小姐都要氣哭了,好嗎?”
這麼一說,詹復升還真有點印象,那天剛回家,他爺爺就以‘馬上過了年就四十了’為借口對他進行了逼婚,前些年他都立場堅定寧死不從,可隨着年齡的增長那些執着好像都沒了意義,看着年邁的爺爺低聲下氣的懇求自己,他同意了。
不能常立身邊盡孝,這點微不足道的願望,他應該滿足。
果然老奸巨猾,料定他會答應的爺爺早幫他約好了官天情前去當晚的一個宴會,權當相親,交流感情。
官天情,官氏集團獨女,現任集團董事長,典型的商界女強人。這些他早有耳聞,可他忘了告訴爺爺,這不是他的理想型,他喜歡乖巧可人,溫婉會持家的小女人,這種大女人,他敬謝不敏。
在車上時,他便告知了官天情自己的想法,她也表示自己不是她的理想型。說清一切后,他們便一同去了這場宴會,雙方都清楚,一起去只是給介紹的長輩一個交代。
至於一直盯着那誰看,完全是個誤會!他本就不喜交際,再加上那天扭到腰,更是懶得動,就筆直的坐在沙發上凝視前方,他記得他的對面是個清純漂亮的小姑娘...
隨後他就想別的去了,哪成想她杵他眼跟前一動不動兩小時!
他扭頭看向床頭坐着的某人,素顏跟化妝完全不像啊!難怪他沒認出來。
“難道你就因為我看了人兩小時,就把人弄到了我床上?”
“不是我!是她男朋友。”
“詳細點。”
“你不盯着韓以桔看了好久嗎?”
詹首長回頭看了眼床上打滾的某人,原來她叫韓以桔。
“我見了白其善,就她男朋友,就調侃說小姑娘年紀不大魅力倒挺大,都把我們給迷倒了。我嚴重懷疑他就等我這句話呢!”
“然後呢?說重點。”
“人話都說這份上了,咱再推三阻四的,也太不像個爺們兒了,我就善做主張替你應了。過了一問,我才知道他誤會了,以為是我呢,我再一尋思吧,您形象正面高大,哪能擔這事兒啊,兄弟我仗義,二話不說,黑鍋我背着,美人您慢用...”
孟泳中結尾處還特意拉了個大長調,顯得不論不類的,不過是他的風格。
“那真是謝謝啦!”詹首長咬牙切齒道。
“客氣!”某人自動過濾,將其當作了‘幹得漂亮’的溢美之詞。
“...”詹復升忍無可忍,直接掐了電話,徒留電話那頭的孟泳中干跳腳。
詹復升一轉頭便對上了韓以桔放大的臉,幸虧詹首長心理素質過硬,雲淡風輕道,“聽見了多少?”
“一點。”
“白其善怎麼把你騙來的?”不知為何他就是感覺她不是貪慕虛榮的女人。
“啊!哦,就我倆每次出去總被一群人堵住,拳頭招呼的都是他,我把他抱住,那群人就把我扯開,摁着我的頭讓我看着他挨打;有時候他會帶着新傷來找我,來之前他會包紮好,隱藏好,可總被我發現;他總是鼻青臉腫地對着我強顏歡笑,說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傷害,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我...”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滑了下來,原來從一開始就全是欺騙,她怎麼就那麼傻呢,直到現在才看清,非要受盡了傷害才看清。
此時詹復升寧可她貪慕虛榮也不想看她這副‘為情所困’的凄涼樣。
看着她的淚水一滴滴打進棉被裏,詹復升很彆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覺得一個紳士是不應該放任女人獨自落淚的,所以他用大拇指略顯笨拙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水,乾巴巴地說了句,“別哭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好醜。”
其實韓以桔哭得很美,雙眼含淚,撲閃一眨,欲落不落,長睫毛上的小珍珠,玲瓏剔透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