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貴地
“二妹，你以後不要跟着二虎子他們到處亂跑了。你是女孩子，應該安心待在家中練習女紅。再過幾年，你就要嫁人了，不能總跟男孩子混在一起。這一次還好有二虎子在，把你從河裏面救出來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去世的爹娘交代……”
溫婉的小媳婦看到自己說了什麼這麼多，面前的女孩卻無神地瞪着兩隻大眼睛發愣，禁不住慌了，妹妹不會受驚過度傻了吧？
“二妹，二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姐姐啊！”小媳婦擔心地搖晃着女孩子。
“姐，我沒事。”女孩子無奈地出聲了，剛才她只不過在接收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沒來得及給出反應。
“真的沒事？”小媳婦確認地問道。
“真的。我的身體好，你知道的。倒是姐夫，該喝葯了吧。”女孩子想個理由把小媳婦打發走，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
“啊，相公的葯。”小媳婦急匆匆地跑進廚房。
女孩子嘆了口氣，走到院子裏的柿子樹下坐了下來，開始整理混亂的思緒與記憶。
姚黃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大齡剩女，一個標準的宅女加網蟲。她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下班以後看網絡小說，什麼都看，不限類型，只要喜歡。經年累月下來，肚子裏面裝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什麼種田文中的耕種方法、美食文中的做菜手段、瑪麗蘇和湯姆蘇文中經典的唐詩宋詞、做鏡子和肥皂的方法……每一樣都懂一點兒，甚至修仙文中關於“道”的描述，她也有所涉獵……因此，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身穿古代裝束的小媳婦的時候便明白，自己穿越了。
這個身體也叫做姚黃，是姚家的二女兒。要說妖家雖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小康，但當姚家爹娘救了一個外地來的書生，為他延醫熬藥，花光了家中的積蓄，使得姚家迅速敗落。為了報答姚家爹娘的大恩，書生聞人千葉娶了姚家大女兒姚紅，成姚黃的姐夫。一年前，姚家爹娘因意外去世，讓姚家雪上舔霜。缺少兩個勞動力，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了姚紅這個弱女子身上，她不得不咬牙撐起整個家，照顧病弱的相公、一歲的兒子和十一歲的妹妹、六歲的弟弟。
姚家如今只勝下一棟帶着院子的房子，三個房間一個堂屋；房子外用搭了一個簡陋的廚房；後院開闢了三分田地，種了一些常見的蔬菜；前院有棵兩丈高的柿子樹，一個井台，搭了個雞窩，養了幾隻雞。姚家原本有十畝地，為了給聞人千葉治病，賣了五畝出去，後來給姚家二老辦後事又賣了兩畝，剩下三畝地不好也不壞，但因為姚家沒有強勞力耕種，姚紅將地租給了村子裏的張三叔。
“二妹，吃飯了。”姚紅站在堂屋門前叫姚黃，腳邊跟着一個短手短腳的小蘿蔔，正是姚紅與聞人千葉的兒子小可。由於缺少營養，兩歲的孩子看起來只有一歲大小。
“小青還沒有回來嗎？”
姚黃起身道，“我去找他。”
話音剛落，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子跑了進來。
“大姐、二姐……”姚青高興地跑到兩人身邊，舉起兩隻小拳頭，“大姐，雞蛋，給姐夫和小可吃。”
姚紅驚訝地看着姚青手心的兩個雞蛋，“小青，雞蛋nǎ里來的？”
不是他們家的，他們家的雞窩裏面已經沒有雞了。
“同李四嬸換的，我幫她們家打豬草，這是我的報酬。”小孩子臉上滿是驕傲，自覺自己也有點兒用了，能夠幫助姐姐分擔家裏面的重擔。
姚紅眼眶略微發紅，這麼小的弟弟就用勞力幫襯家裏面的。接過雞蛋，姚紅溫柔地道，“先去洗手吧，雞蛋留着明天給你們蒸蛋糕吃。”
“我不吃，都給姐夫和小可吃。”姚青舔了舔嘴唇，其實他也想吃雞蛋，但想着身體不好的姐夫和才只有兩歲的小侄兒，姚青懂事地拒絕了。
姚紅頗為心疼地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兩個雞蛋能蒸一大碗蛋糕，我們大家都吃。”
前幾天天氣變化，身體虛弱的聞人千葉又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吃飯是由姚紅端到床邊喂他。
“大姐，我想明天上山。”姚黃看着碗裏面清可見底的米皺和盤子裏黑乎乎的鹹菜，眉頭緊皺。她不是沒有吃過苦，但這食物太差了，連基本的飽腹也做不到，難怪一家人都餓得面黃肌瘦的。她決定自力更生，改善一下伙食。靠山吃山，可是幾千年來居住在大山周圍的百姓們的經驗之談。
“不行。”姚紅立刻阻止，山上並不安全，有野獸出沒，她不能讓妹妹冒險。今天妹妹去河裏捉魚差點被水沖走就讓她嚇掉了半條命，她不想再來一次這種驚嚇。
“姐，今天是個意外。”姚黃試圖說服姚紅，“姐夫的病加重了，得請大夫，可是沒錢。”
姚紅沉默，想到病得無法起身的丈夫，她最終屈服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要留在家中照顧姐夫和小可。”
“我陪二姐一起去。”姚青抬起頭大聲道。
“好！”姚黃點點頭，姚青的年紀雖然小，但有些力氣，讓他陪自己上山比幫別人打豬草要有用得多。
“哎，你們一定要小心。走到半山就好，不要再繼續深入了，山裏面有野獸。”姚紅叮囑兩人。
姚黃應了，兩口喝乾碗裏的粥，把小可抱到身上，喂他吃粥。小可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姚黃喂他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一點兒也不吵鬧，乖順得讓人心疼。
“小可，二姨以後會給你買好吃的零食，穿漂亮的衣服，把我們小可打扮成年畫裏面的福娃娃。”姚黃在小可柔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小可回報地在姚黃臉上親了一口，讓姚黃高興得更加抱緊了他。小包子什麼的最可愛的。
飯後，姚黃收拾廚房，姚紅進屋照顧自己的相公。房間裏時不時傳出聞人千葉劇liè咳嗽的聲音，姚黃不由擔心聞人千葉的病會不會轉成肺炎，肺炎比一般的傷寒更加難治。
姚青再交小可讀書認字，“晴對雨，地對天，天地對山川。山川對草木，赤壁對青田。郟鄏鼎，武城弦，木筆對苔錢。金城三月柳，玉井九秋蓮。何處春朝風景好，誰家秋夜月華圓。珠綴花梢，千點薔薇香露；練橫樹杪，几絲楊柳殘煙……”
家裏的書都是聞人千葉的，姚家父母救下他時，聞人千葉除了一塊代表身份的玉佩和一包裹書外，再沒有別的。姚青從四歲開始便由聞人千葉教着讀書認字，兩年多來已經學完了，按進度應該學習了，但因為聞人千葉的病擱置了下來。姚青便一邊複習以前的功課，一邊練字，偶爾教小侄子認字。小可雖然年紀小卻十分聰明，在姚青的教導下已經習得了兩百多個字。
“小青，晚上早點兒睡，我們明天一早上山。”
“好的，二姐。”
天剛蒙蒙亮，姚黃便已經起身，不過有人起的比她更好，姚紅已經燒好了熱水並炕了野菜餅。
“姐，為什麼不多睡會兒？”整個家中姚紅是最辛苦的，除了照顧一家大小，照顧後院的菜園，每天晚上還要做針線，綉一些帕子賣到城中換錢。據姚黃判斷，昨天晚上姚紅肯定又做針線做到三更天，她的兩個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你們要上山，我給你們烙點兒餅，免得中午餓到。”姚紅將兩個雞蛋打進青花大碗中打勻，加入鹽和溫熱水攪勻，放如鍋蒸。
“我來做可以了，你應該多睡會兒。”姚黃責怪道，“你的臉色好差。姐，你不希望自己也病倒吧？”
“我……我知道了，下回我不會起這麼早了。”姚紅明白妹妹對自己的關心，而自己的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遂乖乖地應承。
“從明天起，家裏面的三餐由我來做，姐姐你負責菜園和照顧姐夫就好。”姚黃邊說邊蹲到灶台邊燒火，本尊遺留的記憶讓姚黃這個從小使用天然氣爐的城市妞能夠熟練地使用土灶台。
早餐在兩姐妹的合力下，很快便做好了。姚黃聽得姚青的房間裏傳出聲響，應該是這孩子想着要上山便早點兒起床，院子裏傳過來他打了井水洗漱的聲音，不多時，小正太走進了廚房。
“大姐、二姐，早！”姚青比一般的孩子穩重，讀了兩年書後，在禮儀方面更加重視，儼然一個知書達理的小書生。
“早，吃早餐吧，吃完我們就上山。”姚黃用小碗給姚青盛了半碗雞蛋羹，又給他拿了兩個野菜餅，自己則和姚紅喝開水吃餅子。
“二妹，你也吃點兒雞蛋羹吧！”
“不用，我早上不想吃太腥的東西，喝水就可以了。”姚黃擺手拒絕。
“大姐，我也不吃雞蛋羹，把它留給姐夫和小可吧。”姚青亦拒絕道。
“不行，你必須吃。”不等姚紅髮話，姚黃將裝着雞蛋羹的碗又擺在了姚青的面前，“鍋里留了足夠的雞蛋羹給姐夫和小可了。這一份你必須吃完。你還是個孩子，要吃好點兒才能長身體。你也不想長大后成個矮子吧？放心，二姐會想辦法讓我們家越過越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會再餓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