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為何不告而別?
門外沒了聲音,袁晨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心生疑惑,放心不下,還是穿上了衣褲,來到門邊,又聽了一會兒。
門外已經沒了一絲動靜,袁晨緩緩把門拉開,探頭向走廊望去。
走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不知何處流入的陰風陣陣,吹得沒穿鞋子的袁晨腳踝冰冷。
她忙關上了門,又鎖好,回身靠着門框上,心狂跳不止。她回想起了那些恐怖片里的鏡頭,和今夜竟然如此相像。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似乎總有個她看不到的身影在看着她。想到這,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想去隔壁找柳明,卻又不好意思。畢竟開房前是她要求分別住宿的,現在若是因為害怕獨自面對黑夜而去找對方,豈不被對方嘲笑?
想到這,袁晨只好壯起膽子,回到浴盆邊,沉思了片刻。也許是風鼓的動靜吧?她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自我解嘲道,並邊如此想着,邊脫下外衣,卻還是不放心地又打量了門外窗前幾眼,仔細聽了聽聲音后,才終於除去所有衣物,浸入盆中。
洗過澡后,連日來的疲勞感終於湧上身體的各個器官,她的頭剛一挨到枕頭,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袁晨突然又聽到門響,她警覺地抬起頭,留意着門外的動靜。可不知到了幾更,天色竟如同黑墨一般,什麼也看不清。她真疑惑時。只聽門鎖發出異樣的聲響,似乎不知怎麼被人從外面撥開了,隨後,“吱呀”一聲。門也被緩緩推開。她心頭一驚,正要大叫,卻突然發現門外大亮,火把通明,如同白晝。為首進來之人,正是吳若傑!
“圓圓!”吳若傑叫了一聲,快步跑到她身邊,猛地抱住她,親吻下來。那帶有溫熱的唇,在她的臉上肆意遊盪。那戴着戒指的手。也緩緩滑向她的大腿。那種冰冷的感覺突然刺激了她的神經。她微微眯起的雙眼忽然睜開了一道縫隙,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變成了柳明!
“你幹什麼?”袁晨猛地推開柳明。大喊了一句。
只見柳明面部猙獰,露出了她從未看到過的一種淫邪的笑容,道:“我想幹什麼,你會不知道?我覬覦你的身體許久,今日是時候得到了吧?”
“你……柳明!”袁晨怒道,“我當初怎麼沒認清你是如此之人?虧我和袁莫晴還一直當你為最親近之人。”
“我是最親近之人?”柳明大笑了起來,道,“我若是最親近之人,你又怎會為那吳三桂所感傷不已?休要騙我了,從了我吧!”說著。他猛地撲了上來,將袁晨壓至身下,手也胡亂地摸索起來。雖然此人是柳明,卻不知為何手上多了個吳若傑的戒指,那戒指冰冷,在袁晨的腿上肆意遊盪着,一點點地向上滑來。
“啊!”袁晨大叫了一聲,猛然驚醒。
窗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讓她的面頰溫熱。她的被子整個壓在了身上,腿卻裸露在外,碰觸到了窗邊的牆板上,冰冷無比。
原來是一場夢。袁晨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向外看去。
茵茵桃紅,拂拂柳綠,正是春光大好時。袁晨不禁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面上帶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也許,獨自一人的世界也同樣美好。
不知柳明是否起床了,也許會因為勞累多睡一會兒吧。還是先不要去打擾他吧。袁晨想着,獨自走出房門,向柳明的房間看了一眼,便向前台走去。
“小姐,您醒啦?”店小二見袁晨走了出來,問候了一聲。
“嗯。”袁晨點了點頭,吩咐道,“一會兒打一盆水送至我的房間。”
“好的,小姐。”店小二點了點頭,便下去準備了。
袁晨外出逛了一圈,刻意踩了踩那稀鬆如新的泥土,整個人也好像煥然一新了一般。隨後,她回到房間,洗漱了一番,看了看太陽,估計柳明也應該快起床了,便又叫小二前來,吩咐準備兩份早餐。
“小姐,您一個人要吃兩份么?”小二不解地問道。
“我一個人怎會吃兩份?”袁晨笑道,“是給隔壁我的那個旅伴準備的。”
“哦?”小二一愣,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隔壁,說,“可是……隔壁的公子早已走了呀。”
“什麼?”袁晨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小二諾諾地重複道:“我說,隔壁的公子早已經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袁晨瞪大了眼睛,忙問道。
“天還沒亮就走了……”小二說。
袁晨未及等小二說完,便快步跑向了隔壁房間,房間的確沒人居住了,房門也沒上鎖,一推便推開了。袁晨走了進去,只見床上的被子工整,似乎從未有人睡過的樣子。
“他……他為何就如此走了?”袁晨呢喃着,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小姐。”小二說著,從懷裏掏出一些銀兩,“這是那位公子走時留下的,讓我轉交給您。還有馬槽邊的那匹馬,公子說也留作您用。”
“他還說什麼了?”袁晨突然轉身問道,嚇了小二一跳。
“好像……好像並為過多交待。”小二說,“可是,那位公子卻急匆匆走了,似乎來者有什麼要事找他。”
“什麼?來者?”袁晨一愣,問,“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自己走的?還有他人?”
“不錯。”小二說,“原來小姐您還不知道?那位公子是和一位小姐走的。哦,對了,那位小姐僅有一隻臂膀。”
“什麼?”袁晨聽后,周身一顫。難道將柳明叫走的人是段雪紅?這……這怎麼可能?
“小姐?”小二見袁晨發冷。在一旁輕聲喚了一句。
“哦?哦,”袁晨緩過神來,尷尬一笑,道。“那就如此吧,麻煩小哥了。”
“沒什麼,沒什麼,”小二憨厚地笑了起來,將銀子放下后,轉身離開了。
袁晨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呆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令人煩躁的日光,耳邊受着蚊蠅的鼓噪,心裏煩躁無比。為什麼。為什麼段雪紅又來把柳明帶走?他們是去去就回?還是一去不回?看他留給自己的銀兩數量。好似一去不回之意。這樣一來。自己究竟要何去何從?難道要原路返回找吳若傑去?不,絕不會那樣!他們已經分手了,而且分得徹底。他已經說出絕情的話了。不是她離開他,而是他趕她走了。
那,繼續北上?自己在這亂世中獨闖出一片天地?不,也不行。正因為現在正是亂世,多以她一個漂亮女孩獨自上路的危險便要大得多。所以,留在此地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而且現在劉宗敏大軍北上,江南應該暫且會避過戰亂。留下來,應該會安全許多。想到這,她轉過頭看了看柳明留給她的那些銀兩。有散碎銀子,也有幾張銀票。看那面值。應該許久都不會用完。這才使她的心裏稍微安定一些。
將銀兩收起來后,袁晨信步走到前方櫃枱邊。
“小姐有何吩咐?”店小二笑了笑,問道。
“你……你這裏只有你一人嗎?”袁晨想了想,問。
“哦,不是。”小二否定道,卻並未說出原因。也許是不想說吧,袁晨想。
“那,看你們的店面如此豪華,可是內部卻似乎並無人員居住,也並無人員服務。這是為何呢?”袁晨不依不饒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小二沉吟了一下,尷尬一笑,道,“小姐,實不相瞞,這店內其實是我老闆的,可是因為戰亂,老闆和老闆娘都躲到了遠方,也順便將其他人員遣散了。目前店內僅剩下我和拙荊二人。我負責前面接待,她負責後面做飯燒菜。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袁晨點了點頭,說,“看揚州城也未有戰亂呀,你們老闆怎麼會為了躲避戰亂而離開呢?”
“咳,”小二搖了搖頭,道,“表面如何浮華,也僅是表面而已。實際的情形,卻遠不如小姐所見。”
“哦?”袁晨一愣,好奇地問,“那實際情形究竟如何呢?”
“唉,”小二苦笑道,“小姐,我見你也是個實在之人,不怕對你說,現在這揚州城,基本已成了義軍之地了。”
“哦?此話怎講?”袁晨忙說,“那劉宗敏的義軍不是北上了嗎?那李自成的義軍不是於陝西東進嗎?此處怎會有義軍?”
“你……你是如何所知?”小二驚愕地看着袁晨,似乎她是一個怪物。
“我……我也是聽說而已。”袁晨忙說。
“哦,”小二聽了如此解釋,似乎信了,定下神來,才說,“此處的義軍,正是劉宗敏的部下。”
“什麼?他的部下?”袁晨愈發迷茫了。
“不假。”小二說,“別看他帶了不少精英率大軍北進,可是也留下了不少精英於此。你知道他為何這樣做么?”
“還望小哥詳解。”袁晨抱拳道。
“你若是義軍進程都聽說了,想必也知道吳三桂將軍於常州駐兵一事吧?”小二問。
聽到這個名字,袁晨心頭一緊,嗓子一時哽咽住了,只是點了點頭。
“據說這劉宗敏大兵北進后,吳若傑必然會奉命追擊。但是以他兵源掌控的情形,能否真的出擊還是未知。如果出擊,揚州精英便是為了行刺而存留。如果吳三桂按兵不動,那此處便是劉宗敏的後方,待他功成名就之後,回過頭來再收拾吳三桂,也許要更為省力。”
“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袁晨驚訝地看着對方,問道。
“實不相瞞,”小二說,“我的店內雖然住客幾乎沒有,但是吃客卻有很多,而且很多都是那留存的精英。他們在我這裏用餐時,幾乎從不把我和拙荊放在眼裏,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怕我們聽去。也是,也許因為我和拙荊太過於老實了……”
袁晨沒有耐心聽對方的絮叨,又搶問道:“那你說這吳三桂究竟會不會出兵呢?”
“這不是我說的,”小二笑道,“而是那些‘食客’說的,吳三桂必會出兵。”
“哦?為何?”袁晨十分納悶。
“就在昨日你來之前,我聽得幾個人用膳時談及此事,說是要用一個什麼人去吸引吳三桂,引他出兵。”
“一個人?”袁晨一愣,問道,“什麼人這麼重要?能以一己之力引出大批部隊?”
小二一聳肩,無奈道:“我也不能站在人家身邊聽,隻影影焯焯聽了個大概。據說是個女人,好像叫什麼‘圓圓’。”
“啊?”袁晨聽后臉色一紅,心內狂跳不止,緊張無比。難道,這些義軍要以她做誘餌,來吸引吳若傑前來就範?
“怎麼?小姐?你認識此女子?”小二問道。
“不,不,從未聽說。”袁晨忙擺手否認,“只是覺得能以一人之力引出大軍,實在不知此人究竟有何厲害之處。”
“我也不清楚。”小二也搖搖頭說。
“但是他們怎敢保證此人就在揚州?”袁晨又問。
“我也不知。”小二說著,只聽后廚傳來喊聲:“當家的,過來一下。”
“馬上!”小二回了一句。向袁晨一抱拳。袁晨點了點頭,小二退下。
袁晨看着小二的背影,再度陷入沉思。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那些人為什麼會認定自己一定在揚州呢?甚至他們說話前自己還沒到揚州沒到這家旅店。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慢着,袁晨轉念一想,突然好似明白了一些。一路上沒見那段雪紅和她們同路,可是今晨她去和柳明一起離開。而一路上如果她緊緊跟隨,只是不露身形,那自己和柳明的談話都被聽去,行蹤也被識破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所以這些人也才能提前制定出如此計劃。看來那柳明和段雪紅合演的戲還是沒演完呀。
袁晨正想着,突然聽得后廚傳來一聲慘叫——“啊!”她大吃一驚,心生不祥預感,忙向後廚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