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情(一)

第十九章 初情(一)

說罷,秀兒招來小廝白真,白真方才守在園子外頭打了瞌睡,這園子裏頭何時來了九斤與王蟠兩個,他都不知道。只愣愣瞧着二子面容,咧嘴笑道,“小的多一句嘴,二位爺生的挺像。”

“像?”秀兒一雙杏眼在二人之間來回逡巡,頷首道,“確實有點兒像,方才還沒注意。”

她瞧見九斤面色不好,方收了剛才說的話,嗔道,“你守園子打瞌睡便罷了,恁的還如此多嘴?快將這位小爺送到京郊他下榻的客棧里去,再將這位爺送到燕子樓去休息。”

白真點頭應諾,卻還是屏不住,來了一句,“大人,府上如今跑腿打雜兒的就小的一個,白日裏幫着車夫卸貨裝車,晚上給大人守園子還要送兩位爺回去休息……大人,不是小的埋怨您,小的實在分身乏術啊。”

“哈哈……”九斤見那小廝生的虎頭虎腦的,說出的話又委屈的很,“若是讓外人知道這弘農府里一個小廝當兩個來用,大人不定落什麼埋怨呢。”

“明日裏將王嬤嬤叫來,我使她再進幾個人到府里便是,日後你做了這內院的管事,尾巴恐是要翹到天上去了。”

白真嘿嘿一笑,嘴丫子咧了咧,趕忙領着雙王七拐八繞的出了菜園子,秀兒瞧着幾人離去的背影,低頭思忖片刻,便見着不遠處棗樹下有個鬼祟人影,那人許是瞧着九斤幾個走了,膽子方大了起來,卻讓秀兒察覺了她的氣息。

“一個不夠,還要兩個。我何德何能,需要他們這般小心謹慎的盯着?”她這麼想時,又覺得此刻自己十分危險,若是離了九斤和師傅的庇護,以後應當再小心些才是。誰知道,那暗地裏的黑手,會不會想要取她的性命?

她既然領了官印朝服回來,明日,或者說幾個時辰之後,便要隨百官入朝。想到這一點,秀兒方移步前去休息,而那緊跟着她的鬼祟人影,見她進了卧房之後,便消失在朦朧夜色之中了。

次日一早,雞未鳴時。

弘農府上下便忙碌起來,王嬤嬤曉得這是秀兒第一天上朝,以往做的不是京官,自然沒有那麼許多的講究。可是她也從未服侍過京官,年輕時候做官奴時,嬤嬤們的教誨也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然而,秀兒這頭一天上朝,既是他顧家的臉面,也是她嬤嬤的臉面,若是讓他在朝官兒面前丟了人,往後這西京城裏的胭脂鋪子,米面鋪子,布坊茶樓也必將瞧不起她這弘農府的內院嬤嬤。

想到這裏,王嬤嬤便是豁出去請個教習嬤嬤回來,也是樂意為之的。她眉宇儘是焦灼之色,只因昨天疲乏,睡得晚了,如今距離上朝不過一個時辰,到哪裏去請教習嬤嬤來?

到時候,她讓這弘農府顧氏門楣蒙了塵,恐怕這西京的老少爺們就都要知道了。

秀兒左右瞧着嬤嬤臉色不好,便笑道,“嬤嬤何時憂心忡忡?莫不是新院子太大,來不及一一列清?”

顧樂時任嘉則殿掌事,不用上朝。他也穿了新制的官服,打算與秀兒搭乘一輛馬車出去。

大雍的農官分為典農,掌農,弘農,司農幾等,她這一身朱紫青紗配得仙鶴補子的便是弘農的官服。農官的官服俱是硃色,唯獨深淺不一,而文官官服多為青色,武將則千奇百怪的多。

嘉則殿作為大雍歷來收藏珍貴典籍的所在,其掌殿及麾下數個掌事俱是着明藍色官服,配得雙魚補子。顧樂瞧着秀兒一身朱紫官服,頭髮藏進了烏紗帽里,明眸高齒,顧盼生輝,她生的比尋常女子高些,撐得起這一身官服來,不顯肩窄,不顯袖長。

車夫早已備好了馬車,就等着接上家裏兩位,沿着青龍大街往王城進發了。那車夫亦是秀兒從青州老家帶來的,是個鰥夫,妻子死後無兒無女的,平時雖然貪幾杯酒,趕路卻從未出過岔子。如今來了西京,這幾倍酒他也不喝了,直說既然做了京官的家僕,就該有個樣子,昨日裏一宿沒睡,將西京大小街巷摸了個遍,早晨頂着兩個烏黑眼圈,精神卻異常抖擻,仿若打了雞血一樣。

顧樂臨上車時,瞧車夫李二笑了笑,“叟這是……一夜未睡不成?”

李老頭兒乾巴巴咧了咧嘴,腰間水囊發出空癟的咕嚕聲,“李二頭回進京城,昨個兒夜裏,便趕車將此地街街巷巷都走了個遍,往後府里少爺小姐們要去哪兒,絕不會帶岔路。”

他一面打着包票,一面打了個酒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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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為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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