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玄真觀(二)
客棧里,陸小鳳用手輕叩桌面。花滿樓看着他,“你想到了什麼”
陸小鳳看了花滿樓一眼,“看來你也想到了。”
“不錯。”花滿樓點頭,“這世上請得動司空摘星的人不多。”
“能出得起價錢請司空摘星的我只能想到一個人……”陸小鳳道。
“霍休。”花滿樓不急不忙的吐露出這兩個字。霍休他是金鵬王國的叛徒,也是陸小鳳的好友。更為重要的是,他是江湖第一富人。誰都知道,地產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的,是關中閻家;但真正最有錢,還是霍休。也只有他,請得動司空摘星。
“霍休綁架上官丹鳳,一定有其他用意。”他沒必要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雖然這個小姑娘是金鵬王國的公主。
花滿樓也贊同,“看來他還是想引你過去。”
“只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陸小鳳眉頭緊鎖,“閻鐵珊一死,到底誰才是真正獲利?”
峨眉山玄真觀近在眼前。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把憐星留下來,照看上官雪兒。
到底大金鵬王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問過獨孤一鶴,才能夠知道。
可惜有人比他們先到一步,這個人是他們怎麼也都想不到的。
——霍天青。
他的臉上有細小的汗珠,看來,他已經和獨孤一鶴先過招了。可他面色紅潤,看來他並沒有受傷。
獨孤一鶴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霍天青居然在他手下能夠全身而退。陸小鳳突然警覺了,以他的身手,那日要阻止他和西門吹雪並非難事,但他為何不動?眼看着閻鐵珊死在他的面前呢。
陸小鳳不能理解,他看着霍天青,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不知霍總管跟天禽老人是什麼關係?”
霍天青拱手,淡然一笑,“正是家父。”
陸小鳳訝然問道:“你是天禽派的掌門人?”
一個掌門,居然甘心去做一個商人的管家?
“因為閻老闆對我有恩。”這似乎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回答。
霍天青走了,西門吹雪來了。他不會放過與任何一個用劍高手交戰的機會,而獨孤一鶴偏偏是這樣的高手。
邀月突然問道:“你猜西門吹雪決戰獨孤一鶴,誰勝誰負?”
陸小鳳道:“這卻難說。”
“那麼現在呢?”邀月幽幽問道。
花滿樓仔細側耳聽了聽,獨孤一鶴的喘氣聲越發的重,他的腳步聲也越發的遲緩。“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花滿樓判斷道。
陸小鳳自然也發現了,他摸了摸嘴唇,“看來一定是西門吹雪勝了。”
邀月若有所思的往霍天青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來,他怕你們打不過獨孤一鶴,特地出手幫忙了。”她的聲音速來冷冽,這一句更是有說不出來的嘲諷之意。
陸小鳳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你不出手幫忙?”邀月疑惑。
“西門吹雪想殺的人,我又怎麼救的回來?”陸小鳳有些無奈。
邀月點點頭,“獨孤一鶴一死,只剩霍休了。”
“這次由我和花滿樓去找他。”陸小鳳道,“霍休的朋友不多,我相信他還捨不得殺我。”
陸小鳳這樣說,邀月也沒有插手的興趣。“事情結束,你莫忘了答允我的事情。”她說。
花滿樓有些好奇,他問陸小鳳,“你答應了銅先生何事?”
陸小鳳看了邀月一眼,緩緩說道:“我要把黑玉斷續膏的藥方送給銅先生。”
花滿樓搖扇的手頓了一下,“是為了木夫人么?”
許是已經習慣了,這次邀月已經沒有太多的驚異,她用緩慢的語調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聽得到木夫人做事多用用手,走路時,左腳也偶有拖地之聲。”
西門吹雪與獨孤一鶴打的如火如荼。邀月看了二人一眼,在她的眼裏,獨孤一鶴已與死人毫無區別,“這裏已經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先走了。”
陸小鳳突然伸了一個懶腰,對花滿樓說道,“這裏好像也沒我們什麼事了,不如我們去找霍老頭吧。”
花滿樓打開摺扇,微笑答允,“好。”
邀月回到客棧,上官雪兒和憐星正坐在客棧的大堂內。憐星向上官雪兒表演了幾手移花宮的武功,把她看得目瞪口呆,望向憐星的眼神里只有崇拜。見到邀月回來,原本歡快的上官雪兒連忙噤了聲,縮在了憐星身後。
邀月:“你怕我?”
上官雪兒不敢搭話,緊緊抓着憐星的衣服。憐星朝上官雪兒笑了笑,低聲勸慰了一會兒,又問邀月:“姐姐,找到獨孤一鶴了么?”
“死了。”邀月說道。
憐星並不意外,突然,她臉色一變,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盒出來。小盒打開,裏面有一隻寶藍鎏金的鳳蝶飛了出來,在憐星和邀月周圍不停的飛舞。
“好漂亮的蝴蝶!”上官雪兒讚歎着,她向憐星撒嬌,“木姑姑,你把它送給我吧。”
憐星笑了,“這隻不行,這只是追蹤你表姐上官飛鳳的蝴蝶。”說完她又掏出一個小盒,又飛出來一隻粉色小蝶,“讓我在你身上灑些香粉,這隻蝴蝶就會跟着你了。”
上官雪兒人小鬼大,聽了憐星的話立刻明白了原委,“木姑姑,你不要在我身上扔奇臭丸,我不想身上臭烘烘的。”
“你放心,姑姑身上還有其他的香粉。”說完她又掏出多種花粉,讓上官雪兒挑選。
邀月從花囊中抓了一把桃花放在手心中,藍蝶立刻停在她手上吸食花粉。
“看來上官丹鳳現在就在附近。”憐星看着藍蝶,眼中興緻盎然,“一個被綁架的公主居然在第二天又出現在客棧附近,姐姐,這事可越發的有意思了。”
“我去看看。”邀月說道。
吃飽喝足的藍鳳蝶撲騰着翅膀,停在邀月的食指上,它的觸鬚指向西邊。邀月使出輕功,往西邊疾行。走到一半,蝴蝶的觸鬚又忽的轉北,邀月連忙改變方向,幾個縱越之後,一輛馬車出現在邀月面前。
邀月腳尖輕點,停在了馬車頂上。駕車的車夫絲毫沒有察覺,依舊趕着車。車裏,只聽得一個女聲:“花公子,我真的沒有想到還能活着見到你。”
這並不是上官丹鳳的聲音,但是停在手上的藍蝶卻又明確的表示目標的確在下方。
緊接着是熟悉的男聲,聲音如同一股清泉,讓人從心底便感到熨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很擔心你。”
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小羞怯,“我也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花滿樓他為何和上官丹鳳在一起?邀月屏氣,繼續聽這二人的對話。
馬車一路駕駛,駛進一座靜謐而又安祥的小城,城中有一個小樓,樓里佈滿鮮花。邀月抬頭望了一眼,“百花樓”三個字映入眼帘。
花滿樓他是個瞎子,卻扶着一個女人下了車,還是一個與上官丹鳳一模一樣的女人。
邀月突然掏出一朵桃花,目光凌冽。突然,上官丹鳳膝蓋彎了一下,上官丹鳳“哎呀”一聲,一個趔趄,人也撲倒了花滿樓的懷裏。花滿樓連忙扶正上官丹鳳,焦急問道,“飛燕,你還好吧?”
上官飛燕?邀月一怔。
上官飛燕眉目含羞帶怯,“我沒事。”她又抬頭看了看百花樓,低頭對花滿樓說道,“我們進去吧。”
花滿樓微笑應允了。
他趁着上官飛燕沒有注意,往邀月躲藏的方向掃視了一下,微笑搖頭。
邀月把手中從未射出的桃花瓣收進懷裏,嘴唇微抿。她忘了,花滿樓雖然是個瞎子,卻是個從來不需要人擔心的瞎子。邀月把桃花往袖中一收,轉身趕回到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