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邊還暗暗腹誹崔總每天什麼事都不幹到處頒獎么,年級指導員已經過來通知要領獎的同學到後台去排隊了。
何以眠想起來他的那把放在置物櫃角落裏的黑色雨傘,給姜姜發短訊:“江湖告急!!!把公共櫃裏底層的那把黑色雨傘幫我拿來報告廳啊!”
姜姜很快回復,“了解,你男人那把。等着。”
剛讀完這一條還沒回,指導員開始點着名字讓人排隊了,叫到程語、姜姜時,何以眠趕忙把手機塞到口袋裏,舉着手臂跟指導員彙報,“老師,她倆被導師叫去幹活了,我替她倆領。”
如果何以眠知道這句話的後果不是直接把她倆的證書拿走就行,而是要上台三次分別去領的話,她一定不會輕易的答應替她們領獎。
起碼也要先敲詐一頓紅燒排骨吧!
年輕帥氣的指導員和同學混得比較熟,臨上台之前拍了拍何以眠的肩,“我可是把你們三人的獎都排在寰星的老總發的位置啊,你好好表現,給人家留點好印象,說不定對找工作有幫助呢,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何以眠簡直要吐血了,三次三個名字出現在人家老總面前,還要怎麼好好表現?
她學着指導員的動作也拍拍他的肩,“老師,你真是當代活雷鋒。”
兩人還沒互相恭維完,經典的進行曲就響了起來,指導員欣慰的點點頭示意她先去領獎,何以眠也掛着一樣的笑點了點頭走向禮台。
“程語。”崔子瑜看了眼獎狀上的名字,輕聲念出來。
何以眠還在思考要怎麼告訴他這是舍友的名字,而舍友有事她是替她來的時候,已經慢了半拍跟着其他人一起轉過身去面向觀眾合影了。
剛轉到後台她就幾步快速的跑去下一組的隊列里,把證書隨手塞給指導員又上台了。
“姜姜?”崔子瑜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她,帶些疑惑的說出這個名字,眉頭輕皺了一下。
依然來不及解釋,何以眠又重複上一次的步驟迅速的跑去站隊,然後上台領獎。
“何以眠。”崔子瑜這次沒用疑問句,像是在和朋友打招呼一樣,臉上甚至有些微笑意。
何以眠這次總算趁着轉身前的那點時間回答了,“嗯,這個才是我的名字。”
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站着的女生,白色的襯衫,鵝黃色的針織開衫,藏青色的休閑褲,馬尾高高的扎着,似乎因為來回跑,耳朵紅紅的,脖子卻是白皙的很。
崔子瑜這麼看着,莫名的心情就變得很好,起初因為大會冗長的講話和沉悶的氣氛而煩躁的情緒得到了安撫,甚至覺得下次校長要是還這麼死乞白賴的讓自己來頒獎,也不是不可以的。
終於不用再跑來跑去了,何以眠抱着三本大紅色的證書坐回位子上,身邊有人陸陸續續的提前退場了,本來她也應該成為這些伏低身子和一旁的人說“借過”然後偷偷從後門溜出去的人中的一員,可現在她突然很想認真的聽完校長正經的訓誡和鼓勵了。
連正在複習的《多媒體系統設計》都看不進去了,托着腮看校長——身邊的那個男人。
大會的禮台佈置的很講究,鮮花後面的那張臉,此刻是面無表情的,但又帶着絲若不經心的笑,其實坐在中間靠後位置的何以眠是看不清人物表情的,但她直覺他一定在笑着的,雖然不知道帶着幾分虛情,幾分假意。
逆着悄聲離開的人群,款款走進來的姜姜都坐到了何以眠身邊的座位,她還沒發覺。
沒辦法,女王大人只好用手裏的傘戳戳她的臉,“發什麼花痴呢?”
驚覺來人,何以眠全身顫了下,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瞪大了眼睛迅速的偏頭看,“女王大人啊,你嚇死我了,來了都不出聲的。”
姜姜把雨傘隨手扔給她,“我覺得我動靜挺大的,某人看帥哥看出神了而已。”四處尋找了一番,“你剛才看誰呢,傘的主人?”
何以眠點了點頭,“你來了正好,把證書都帶回去吧,我一會兒要還傘順便請他吃飯。”
姜姜依然在打量可能是傘的主人的“社會學院大四師哥”,聽見何以眠過河拆橋的話語很是憤怒,動作很重的把證書還有一起遞過來的課本拿過,起身就要走。
猶豫了一下,又坐回來,“我說要不我給你參謀一下,你跟我說說是哪一個啊?你這麼上趕子去請人家吃飯,會不會太不矜持了啊?”
何以眠看她面冷心熱的樣子,笑了笑,“我就請他吃飯謝謝他的傘而已,沒想怎麼樣,他有女朋友了。”
那天看見的那個金髮高挑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聽說對方有女朋友,姜姜倒是不擔心了,有那麼多單身有為青年追求何以眠都沒成功,有家有室的人更沒戲了,只要這傻丫頭不會吃虧就行了,沒可能的對象她才沒心情跟去看呢。
大會終於在稀稀落落的掌聲里勝利落幕了,許沐晴慢騰騰的熬到會場只剩幾個人了才出門,果然看見校長在禮堂正門處拉着崔子瑜親切會談,看樣子是校長邀請他去個飯局,他在推辭。
正好看到她踱出來,崔子瑜一手插兜,一手指了指自己,笑着和校長說,“我晚上和她約了吃飯,要是失約的話,我怕她會不高興的。”
突然被校長用看閨女似的眼神來回掃視了一圈,何以眠覺得寒風吹起一層雞皮疙瘩的樣子,就聽見校長瞭然的跟崔子瑜說,“既然崔總佳人有約,那我就不打擾了,學校的國交餐廳不錯喲,歡迎崔總去品嘗品嘗,哈哈哈,好了,我先走了。”
什麼叫不打擾啊?品嘗什麼啊?怎麼有一種媽媽桑把頭牌推出去的感覺?
何以眠寒得簡直要打哆嗦了,思緒轉回來,愣愣的問崔子瑜,“我說了要請你吃飯么?”
崔子瑜笑了笑,“那我請你吃飯好了,忙了一下午,現在還真有點餓了,去嘗嘗你們校長推薦的國交怎麼樣?”
何以眠聽他這麼說,說的都對呢,似乎沒什麼可以反駁的點啊,於是點了點頭,“哦。”
見她穿的那麼單薄,崔子瑜問了句,“你沒穿外套么?”
還在想要不要跟他說剛才姜姜來得急,沒多穿,為了報送傘之恩自己把外套給她了,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和他也不熟,說那麼多幹嘛,於是又點了點頭,“哦。”
崔子瑜無奈的說道,“小同學,你的話怎麼比我還少啊。你和人交流的時候都要自己想半天然後才能點頭或者說‘哦’么?”
第一次見她的那天,她不是挺喜歡說話的么,怎麼現在獃獃的呢?
何以眠想起第一次見他,好像確實都是自己在說,他很沉默的,“因為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解釋起來又很麻煩嘛。”
崔子瑜又笑了,笑的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一天笑的次數比一個月的都多,“你英文名是不是叫damon啊?”
何以眠歪着頭想了一下,“是呆萌的意思么?你剛才說了冷笑話?”
才說完,肩上就被披上剛才挽在他臂間的西服外套,還帶着些許體溫的熱度。
“走吧,damon,我真的很餓。”崔子瑜拿過她手裏的黑傘,先一步往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回頭喚她,“你還站那兒幹嘛?走啊。”
何以眠這次沒有思考半天,聽話的“哦”了一聲就快步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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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何以眠?”等菜的時間,崔子瑜先打破沉默。
大概是因為體溫回升,連帶着何以眠剛才冰凍了的大腦也開始運作,這會兒又變成活潑的小姑娘,笑着跟男人說,“崔總,你是不是平時很少和人聊天啊,你問的這些問題我除了‘哦’根本沒有別的回答啊。”
崔子瑜聽她這麼揶揄自己,笑着承認,“是不太跟人聊天,一般都是談判、演講,正常話都不會說了。”
這麼一說,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呢?
為了擺脫“可憐”這麼奇怪的形容詞,崔子瑜努力的想另外的話題和她聊,“是為什麼睡覺的意思?”
正喝水的何以眠差點噴出來,努力的止住咳嗽,“這個解釋,好像也很有深度的樣子。”
看他神色訕訕,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分了,趕緊又說道,“就是姓何,到我這一輩是以字輩,眠嘛,倒真是因為我媽懷我的時候特別愛睡覺,我爸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說完了這段話朝男人湊過去一些,“跟你說個秘密,我沒告訴過別人,我還有個哥哥,我媽懷他的時候特別能吃,聽說我爸原來打算叫他何以食呢。”
突然靠近的溫香氣息,讓崔子瑜有一瞬間的晃神,聽她說著所謂的秘密,明明是很無聊的事情,他卻忍不住也學着她悄悄的回話,“哦?那最後你哥哥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