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引人注意
軟綿綿的童音像是蜂蜜一樣甜膩，聽得邱夫人滿面喜悅淺笑着合不攏口，這傻丫頭明明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親昵道：“丫頭，幾歲？”
薛雲欣蹙起眉頭，扳着手指頭，噘着嘴巴嘀咕着：“1，2……”稍即眉開眼笑，“雲欣十歲了。”
邱夫人望着她那一雙水靈靈純真的眸子，心生憐憫，這孩子並不傻，只不過比尋常孩子略顯笨了些許，若是早些年好好教導一番，怕不至於如此。俗話說笨鳥先飛，飛得早，就和尋常孩子一樣了。
幽幽目光輕飄飄地從二夫人身上劃過，邱夫人意有所指道，“丫頭，長得真瘦，都沒有幾斤，和五六歲的孩子沒啥區別。”
二夫人面露一絲尷尬，這邱夫人的話算是當眾打她的臉，在場的人誰都知道這薛雲欣是薛知榮原配遺留的女兒，而今都十歲了，卻遠比同齡孩子來得瘦弱，無疑是在明着告訴人，她這個二夫人苛待原配的女兒。
薛雲欣雖極喜歡看二夫人尷尬的樣子，可聰明如斯的她明白不能貪圖這一瞬間的快感，邱夫人畢竟不會一直陪着她，到時候在薛府，二夫人若要對她做點算什麼，給她點苦頭，可是會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她甜甜的開口道：“姨母，是雲欣只有這麼點聰明的原因，若是雲欣再聰明一點，就會長得壯一點了。而且雲欣要是真重了，姨母就要抱不動了。”
邱夫人小愣，眸間劃過一絲驚訝，也許這傻丫頭並不傻，而且聰明得緊。她試探地詢問道：“誰與丫頭這麼說的？”
薛雲欣伸出手指指一邊的棉蘭：“是棉蘭與雲欣說的。棉蘭說，雲欣聰明點，就會長大一點，長大一點，就能夠穿漂漂亮亮的衣裳。像二姐姐，三姐姐那麼漂亮。”
這番話聽得邱夫人有些心酸，哪是長大就能夠穿，分明是那丫環在哄這丫頭，同時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周圍的那些夫人小姐們聽得薛雲欣的話，看向二夫人的神色都變了樣，好在更多的是探究，畢竟二夫人的好名聲在外，掃把星傻子的名聲也在外，回心想想也只當這傻姑娘也是個曉得要美麗的人兒。
薛雲欣瞥見眾人都望着二夫人，暗想自己說得不夠圓，還引起更多人的猜疑和探究，不由暗暗地給一旁的棉蘭使眼色，指望着她能夠替自己說圓。
棉蘭察覺到窩在邱夫人懷中的薛雲欣暗暗對自己擠眉弄眼，微微疑惑，又瞧見她微啟嘴巴，小幅度的嚅動着，頓時領悟。她恭敬得開口道：“邱夫人你莫要見笑，我家四小姐雖心智不過四五歲的孩子，卻也是個愛美的。”
邱夫人眉頭小蹙，落在棉蘭身上的視線變得很是複雜，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又看看懷中的丫頭已垂下眸子，心下不由確定些許事兒，她笑着刮刮薛雲欣的鼻子：“真是個可愛的丫頭。”
薛雲欣衝著邱夫人“格格”直笑，好久才開口道：“姨母，你累累，讓阿嬤抱雲欣。雲欣要過去給爹爹說恭喜。”
早已立在二夫人身後的顧嬤嬤瞥了眼主子的臉色，見着她並沒有反對，便來到邱夫人面前包裹了薛雲欣：“邱夫人，給你添麻煩了。”
邱夫人溫和的笑笑，柔和的目光始終落在薛雲欣臉上：“沒什麼，我喜歡這丫頭。邱老頭子，我真想將薛大人的四姑娘抱回家啊。”
邱宰相頗是驚訝，看來這丫頭真是入了他夫人的眼，而且這丫頭……他眸色微閃，口中卻只是揶揄道：“夫人，你是在怪老夫沒能力給你一個女兒嗎？薛大人，你可要看好你家四姑娘了，不然我可難以保證我夫人會不會上門來搶人。”
薛知榮雖年三四十，依然生得玉樹臨風氣度不凡。此刻神色淡漠的望着顧嬤嬤懷中安靜的薛雲欣，十年了，他的妻子去世都已有十年，他的兩個兒子也離開了十年，如今這孩子竟然已經十歲了。
這麼多年來，心中的怨似乎是煙消雲散，而他卻依舊固執得不想去看看妻子留下的唯一骨肉，偏執的認為是她害得他的妻子和兩兒子離開人世……
不聞不顧，心不痛。
現在薛雲欣的忽然出現，竟是勾起他心中無盡的回憶，然面上不曾顯露，一笑而過：“這孩子能入邱夫人的眼，是她的福氣。”
薛雲欣捕捉到薛知榮迅速變化的神色，隱隱猜測該是其想到了過往的事兒，然而礙着這麼多賓客在，又不好表露，才會如此淡然的面對她。那麼她偏生不給他這個機會，她要讓他關心她一分，至少得想法子將其拐到破舊的蘅蕪苑：“爹爹，雲欣恭喜你，祝你節節高升。”
話出，薛知榮微怔，難以置信得看着她，今兒個這傻女兒的確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震驚，無論說得什麼，聽着也像是痴傻懵懂，卻表現得極其進退適宜，是有人教過她，還是他們都忽略了什麼？
他淡淡地應了聲：“嗯。”目光在二夫人身上劃過，又落到棉蘭身上。
薛雲欣見他對她已有了看法，心下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乖巧得開口道：“爹爹忙，雲欣回去。棉蘭，我們回家。二娘，雲欣回去了。”
回家，說者有心，聽者亦有心。
二夫人意味深長的望向薛雲欣，聲色親和道：“顧嬤嬤，你抱着雲欣回苑子。藍雲，你也跟着去，棉蘭的腿受傷了，最近怕是照顧不了雲欣，你好生照顧着四小姐。”
“是，奴婢明白。”藍雲雖不情願，可在接觸到二夫人遞來的眼色時，便恭敬的應下了聲。
薛雲欣腦袋耷拉在顧嬤嬤的肩頭上，抬眼睨了下藍雲，心中冷哼，是派人來監視她嗎？她會好好招待這些來監視她的人。
“丫頭，我能夠去你院子走走嗎？”邱夫人笑着插話進來，“可是歡迎？”
姨母，你真是敏兒的好姨母啊，果然能夠給敏兒帶來好事兒。薛雲欣直起腦袋，興高采烈的拍着手：“好啊好啊，雲欣最喜歡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