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反目成仇
薛雲欣告別了秦捕頭二人就回了薛府，此時她成為幼皇侍讀的消息早已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誰聽聞都覺得不可思議，直嘆醜小鴨翻身。就連府中原先那些欺負她瞧不起她的僕人也開始對她恭敬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得罪她，討不了好果子。
“恭喜四小姐。”狄姨娘笑意盈盈地站在庭院裏對着匆匆趕回來的薛雲欣出聲道。
薛雲欣頓下腳步，回首衝著狄姨娘甜甜一笑：“謝過姨娘，這多虧了姨娘先前的教導，這才沒讓雲欣過多的出錯。”
狄姨娘不置可否地淺淡而笑：“她們都知道了。”
話落，她身形一轉，紅艷的衣角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似一隻蝴蝶翩然飛過。
薛雲欣望着她狄姨娘離去的背影，暗暗咀嚼了下她留下的話語，她們是指二夫人等人嗎？這麼說她是來給自己通信？雖覺得有些不相信，但這麼一句話，會多個心眼去看待一些笑裏藏刀的恭維話。
她甩了甩腦袋，向著後院而去，穿過垂花門，繞過長廊，正欲跨入北園時，卻被薛蓉倩喚住了腳步：“四妹妹，今兒個成了侍讀，怎麼瞧見二姐姐扭頭就走呢？”
薛雲欣唇角微動，回過身子怯怯地喚了聲：“二姐姐，雲欣沒有。”
“什麼沒有？是沒有看見我呢，還是沒有將我放在眼裏，抑或說沒有成為侍讀？”薛蓉倩緩步地向著她走去，精緻的面容上含着虛偽的笑容，“四妹妹，恭喜你了。”
“雲欣沒有注意到二姐姐會是從南園出來，雲欣以為這個時光二姐姐該是在二娘那邊。”
薛蓉倩勾唇笑笑，走進薛雲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看來四妹妹真是厲害，連我什麼時候會在娘親那兒都知道的這麼清楚。四妹妹，你說你明明那麼聰明，為何要當傻瓜嗎？裝得累不累？”
薛雲欣暗下心驚。她以為二夫人是可能察覺出她的異樣，可薛蓉倩不該知曉這麼快。
“雲欣不傻，雲欣只是笨了點。”
她一直都這麼說，把她當傻瓜的是她們。
“是嗎？”薛蓉倩似笑非笑，“那從祖母那兒掉下來的東西，你會不知道？”
薛雲欣大驚，原以為薛蓉倩是衝著她成為侍讀這事兒而來。
“雲欣不明白，雲欣不知道祖母為何會有二姐姐的珠子，說不準是哪個丫頭撿走送給祖母。”
薛蓉倩笑笑：“與我想法一樣啊，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麼知曉那東西會在石桌下的呢？”
薛雲欣神色微閃。她甚是想不到薛蓉倩連這個都瞧見了。暗暗回想了下那日的情性。方才明白那時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如此一來，哪怕是再細小的動作，薛蓉倩都會一目了然。
“雲欣不知道。”她一口否認。因為只要承認，會惹來的麻煩比不知道更大。
薛蓉倩面色陡然陰厲，緊盯着薛雲欣：“你在說謊，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將這事兒捅出去，你陷害長輩的名聲可就要坐實了。”
薛雲欣依然搖搖頭：“不是雲欣，雲欣什麼都不知道。二姐姐你若一定覺得是雲欣，雲欣也無話可說。”
忽而，薛蓉倩展顏一笑。先前的那一絲陰狠消失的無影無蹤：“四妹妹，我逗你玩呢，何須緊張。我自是知曉與你無關，就算有關，我也會裝作什麼都沒有見着。”
薛雲欣不禁狐疑。暗暗地打量着薛蓉倩，為何她感覺眼前的人很不一樣，身上沒了先前的飛揚跋扈，相反地多了一分算計，似一個被寵壞的小姐忽然間變成擅於攻心的人兒。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兒？
“但是無論怎樣，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你說是不是？”薛蓉倩伸手挑起薛雲欣耳邊一縷柔軟的髮絲，“你自己心裏明白。”
薛雲欣輕咬嘴唇，一言不發。
薛蓉倩身子略作傾斜，附在她耳畔低語：“你不喜歡我娘親，是不是？就連祖母你也甚是不喜歡，是不是？我來幫你鬥倒她們，你可同意？”
吐氣如蘭，一陣酥癢纏繞耳畔。
薛雲欣身子不禁輕顫，難以置信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薛蓉倩，而後茫然地出聲道：“為何要這樣？二娘雖不喜雲欣，卻也並未傷害過雲欣。”
“是嗎？”薛蓉倩笑着反問道，“你以為若沒有人授意，我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姐會去欺負一隻落水狗嗎？甚是要殺了你？當真以為是我心情不好在拿你出氣，有必要嗎？”
薛雲欣搖搖頭：“沒必要，就像三姐姐一樣，都懶得欺負我。”
“確實，只要不是有人授意，有誰願意對一個本就被貶得一無是處的人打罵，那不就是貶低了自己的身份，髒了自己的手。可惜，我還真做了。要是當初有你三姐姐那麼點聰明，就不會如此了……”薛蓉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似喃語。
“蓉倩，你在做什麼？”二夫人嚴厲的喝問聲從身後傳來，“難不成又在欺負雲欣？”
薛蓉倩眸色微閃，伸手往薛雲欣手裏塞了一樣東西，轉身向著二夫人小跑着而去，滿滿地嬌嗔：“娘，你怎得總是以為我會欺負了四妹妹。我是在向四妹妹道喜呢，一個既是傻子又是掃把星的人成為皇帝的侍讀，真是踩了狗屎運。”
“你這說得什麼話，若要是傳到皇上耳里，你的腦袋都要不保了。”二夫人笑着呵斥道，“還有往後不能這麼說你四妹妹了，知道不？”
“知道，如今人家騰達了呢，我要是再那麼衝撞上去，萬一人家一個不爽去皇帝那邊吹吹風，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你四妹妹並非這樣的人，怎得會讓你小命不保，雲欣，你說可是？”二夫人柔聲言道。
薛雲欣連連點頭：“雲欣不敢。”小手捏了捏，是一團紙。
也不知是不是薛蓉倩先前那些話洗了她的腦子，她隱隱覺得她們母女臉之間隔着一層東西，一個裝好母親，一個裝好女兒，而那好女兒顯然暗中恨上了母親。
“雲欣，二娘先恭喜你成為皇帝侍讀，往後你也要跟着柳公子努力學習，這樣才能夠陪着皇上。好了，今日你也忙了那麼久，就先回去歇着的，想來你的丫頭也聞得好消息，正等你一起慶賀呢。”二夫人分明是個惡人，可總喜歡時不時地扮演好人，就算早已撕破臉，也絲毫不介意說得這麼番話是多麼的違心，“稍後二娘會吩咐廚房裏的嬤嬤給你們多做幾個好菜。”
薛雲欣連聲道謝：“謝過二娘。那雲欣先回去了。”
她走進北園，又回首望了眼身後，見得薛蓉倩已跟隨着二夫人向著東園而去，就攤開手看了眼手中的紙團，隱約可見裏邊寫了什麼。
薛雲欣並未着急着看，將它收入了荷包里，免得一不小心弄丟。
回到蘅蕪苑，棉蘭瞧着她歸來，滿面喜悅：“四小姐，外邊說的都是真得嗎？你真成了皇帝侍讀？”
薛雲欣笑着點點頭：“是真得。”
其實，打心底她並沒有太開心，成為幼皇的侍讀，她更覺得像是踏入了朝政的陰謀之地里，而且侍讀不就是一丫頭的命嗎？眼下她分明是薛家的嫡小姐，卻因侍讀只能夠去伺候別人。
當然，有一點她還是很興奮，因為她可以更多的接觸宮中的事情，聽聞更多事，她就不相信在宮裏頭聽不到一絲有關於孟家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若要是等得皇帝長大……”
未等棉蘭將話說完，薛雲欣將其打斷：“好了，別想那麼遙遠的事情，況乎侍讀是與妃子不能一概而論。棉蘭，呆會二娘或許會命人送來菜肴，你且注意着點。”
吩咐完后，她便進了屋裏，取出薛蓉倩的紙團，展開，只見裏邊寫着一行娟秀的字體：“亥時，請莫將院門關上。”
這字看上去的確是薛蓉倩所寫，只是不知這麼交代是有何事，她心下多少擔憂，畢竟往日吃了那麼多的虧。不過回心一想，薛蓉倩甚少玩陰招，做得事情都是當著許多丫頭的面。
而這一次……莫不真是她們母女暗中反目了？
“四小姐，柳公子來了。”
聞聲，薛雲欣迅速地將紙張塞回荷包，掀起帘子笑着蹦達出屋：“師傅。”
柳風唇角掛着淡若清風的笑容：“真是回來了，宮裏的人這麼早讓你歸來了？”
薛雲欣撇撇嘴，抱怨道：“你們實在太壞了，差點害了雲欣。幸得洛陽郡主出面，不然我極有可能要受皮肉之苦……”
話未說完，一旁的棉蘭憂心地插話道：“四小姐，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又遭人欺負了，四小姐，要不咱們不去當侍讀了？”她一邊說一邊毫不避諱地掀起薛雲欣的袖子，欲檢查身上可有什麼傷勢。
薛雲欣彆扭地看了眼柳風，然後急急道：“棉蘭，我沒事，是小皇帝與我開了個玩笑而已。你下去做事吧，要不去廚房盯着點也行，這外頭有彩月和青合在。”
棉蘭猶豫地看了眼薛雲欣，終是點點頭。
待得棉蘭離開后，薛雲欣將柳風請進外屋，仰着頭詢問道：“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