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催婚
果不其然，爹娘傳信回來，說不來，說家裏有田有鋪子，不能不管。讓程文安心讀書，等考試結束，能早點回來。
書信是大哥寫的，大哥很高興，說家裏已經答應了自己跟張居蘭的婚事，張居蘭的爹娘也答應了。
虎妞為大哥跟張居蘭感到高興，沒有想到，張居正這麼痛快就能答應了。
張居正如今對虎妞的想法跟以前也有了極大的改變，沒有想到虎妞一個女子的見識比得上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包括他自己。
當初要不是虎妞叫自己假意投靠鄭家，自己當時不是因為拒絕投靠鄭家被他們陷害，就是不得已真的投靠，結局都很悲劇。
雖然在這次事件中，自己只是將自己知道的所用真正投靠鄭家的那些官員學子都說了出來，還有鄭家暗地裏安置的不少產業也打聽出來，但張居正感覺自己所做並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優勢，可以叫如今的皇上對自己格外看重。
不過，能在這樣的大風暴中活下來，並成為皇上的心腹，還獲得了兵部侍郎的職務，張居正很滿意。
張居正知道，如今的地位，可以說得上是虎妞為自己謀來的，雖然不會因此要以身相許，但再也不會像以往那樣，打心裏不喜歡虎妞，而是極為佩服虎妞了。
只是有點擔心虎妞，這丫頭不知道收斂，大大咧咧的，跟皇上還能像小時候一樣嗎？
虎妞還自詡聰明呢？都笨死了，等見到虎妞，一定要跟她說說，女人的嫉妒之心很重的，被一個權勢滔天的女人嫉妒，可不是一件好事。
太傅如今又深得隆恩，依舊是皇上太傅，替皇上批閱奏摺。依舊凌駕在丞相之上，所有政務，都要經過太傅的手，除了軍務。
而二胖如今更是如饑似渴的跟着太傅學習處理這些朝政。更是不予餘力的跟着舅舅惡補那些軍務。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
皇上的態度讓太傅跟東方青武，還有眾位朝臣都十分欣慰。皇上如此，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不過，二胖還有兩件事埋在心裏，一件事就是如何處置王家人，二是如何剷除歐陽皇室宗族？
這王家人雖然可以堂堂正正的殺了，但一想到奶奶多年對自己的疼愛，雖然是錯愛，但那些往事依舊曆歷在目。
特別是奶奶站出來為自己擋凳子的那一刻，依舊清晰的很。
可要是就此放過他們王家，還讓他們逍遙的當什麼侯爺，卻是二胖不能忍的。
這些人，在政變發生的時候，沒有受到波及，就是因為顧及到皇上跟他們家從小的情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王家就是鄭家的走狗，但依舊還是沒有殺他們，而是將他們圈禁起來，等皇上自己發落。
二胖考慮許久，依舊是難以抉擇，心裏很想殺，可就是那一點點的不忍奶奶難過，回頭又想到奶奶得知自己不是她孫子的時候，對自己無情，讓二胖又有了想殺人的衝動。
那王家人如今已經知道，鄭家人全死了，被新皇處死，罪名謀反，不僅如此，還將之前鄭家謀害太子的事也暴露出來，王家人每天都處於絕望的邊緣。
鄭家謀害太子，自己王家可是首當其衝啊！想到如今的皇上並不傻，他們就更絕望了。
皇上不傻，就不會再當他們是親人，不會還傻傻的叫自己奶奶，特別是想到新皇上被自己家帶到荒島，被自己家孩子恥笑，甚至打罵，侮辱，一想到這些，王家人就感到絕望，再也沒有絲毫的活命可能。
就在二胖難以決定的時候，煎熬中的王家人，竟然有人在這樣的壓力下，自相殘殺起來。
王家奶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二兒子，手直抖：“你？你這個畜生，你？你怎麼下得去手殺了你大哥大嫂？”
“娘，我們家會有今天，全是他們兩個害的，他們做海盜，搶太子，乾的全是傷天害理的事。
皇上心裏一定恨死了他們，連帶的也會恨死我們全家，娘，只要他們死了，也許皇上會看在我們多年照顧他的份上，不會殺了我們全家。娘，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瘋狂的二叔在這樣的高壓下，忍不住的在他大哥大嫂打盹的時候，抽刀痛死他們。
二叔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是大哥大嫂害的皇上，只要他們死了，皇上也許會放自己一條活路。從小到大，自己照顧他不少，還給他銀子玩，對，皇上不能殺自己，自己沒有害過皇上，害皇上的大哥大嫂已經被自己殺了，皇上一定會放了自己的。
瘋狂的二叔為了活命，把殺死大哥大嫂當做救命稻草一樣，而二叔此時卻沒有注意到一個猙獰的少年露出仇恨的目光，舉起手裏的凳子，對着他的後腦勺狠狠的砸了過去。
這個少年就是大哥大嫂的兒子，從小彪悍，看到二叔殺了爹娘，二話不說就是報仇雪恨。毫不猶豫的就用力將二叔的腦漿砸了出來，二叔當場死亡。
等奶奶反應過來，事件已經發生，目睹自己家的悲劇，不禁暈死過去。
而等她恍惚醒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家裏又多了一具屍體，那是二兒子的媳婦，竟然也被那個孫子活活砸死。
家裏如今或者的只是幾個孫子孫女，二叔家的孩子都簌簌發抖，看着大伯家的兒子，眼裏都露出恐懼。
就在此時，二胖終於還是決定了，不殺王家了，將他們全部貶為庶民，沒收京城的一切，將他們遣送回高淳老家，那程家村的院子還是給他們，至於埋在院子裏的錢，暫時不說了，就埋着吧！
當絕望的奶奶還有幾個孩子接到聖旨，將全家他們貶為庶民，遣送回老家的時候，哭的暈死過去，幾個孩子也哭的悲天蹌地。
啊啊啊啊！為什麼啊？兒啊！你們為什麼不等等？為什麼不等等啊？皇上不殺我們王家，皇上還記得我們王家的情意，你們為什麼不等等啊？
而過來宣旨的太監，在見到王家的悲劇之後，倒是替皇上出了口氣，這些人罪該萬死，皇上仁慈，還給他們全家一條活路，可老天都替皇上不值，收了他們的命。
“既然已經接旨，你們速速離開京城回老家，片刻也不得多耽誤，這幾個屍體也帶走吧！”
太監可沒有皇上跟奶奶之間的情分，見他們家死人高興的很，不給他們哭天搶地，直接攆人。
奶奶帶着幾個孫子孫女不敢在悲傷，急忙收拾兒子媳婦的遺體，求了一個推車的漢子把板車買了下來，將兒子媳婦都裝上板車就回老家了，鄭家人給的豪宅，還有宅里的錢財，奶奶不敢進去拿，就怕惹急了太監，連自己身上一點錢都沒收了，那就連回家的路程也沒有了。
太監滿意的看着他們狼狽離開，替皇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惡有惡報啊！
當皇上得到太監的回報，知道了王家的悲劇，心裏竟然也感到十分的輕鬆，確實是輕鬆了不少。
對王家兩兄弟，皇上是有必殺的心，但也是看着奶奶，覺得下不去手，那兒時的點點滴滴，總會在自己眼前，儘管奶奶後面對自己不好，但依舊是不忍奶奶傷心。
最後還是不得不憋屈的給了一道赦免了他們的聖旨。可沒有想到，那最該死的人竟然都死了？真是痛快！
不過痛快之餘，皇上也想到了奶奶一家的生存，想想還是決定，微服去見奶奶一面，也將自己埋在院子裏的錢跟她說一聲，起碼能保證他們衣食無憂。
那些錢，虎妞已經跟皇上正式說的很清楚，沒有動一個銀子，皇上這才想到將那些錢都給奶奶拿着，也算是自己還清了奶奶兒時對自己的愛護之情。從此，自己跟王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皇上帶着貼身太監微服趕到京城門外正好見到奶奶帶着幾個孫子孫女推着一個木製板車，上面放了四具屍體，正吃力的推着，板車是奶奶花了一點銀子買下來的，如今的王家人就是想在京城找一個馬車，也沒有人敢接這樣的生意，不怕死嗎？
皇上看着奶奶帶着幾個孫子孫女吃力的推着板車，眉頭打鄒。心裏還是不忍了。但就是不忍，也不想派人送他們回老家，這是態度，也是跟太傅學來的處事手腕。
想想還是讓太監過去將奶奶一個人叫到自己身邊來，二胖坐在馬車裏，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曾經當成是自己最親的人，如今跟自己算得上是陌路了，今天過去，自己再也不會惦記他們了，不恨也不想，兩清吧！
奶奶遲疑的跟着太監走到在自己後面的一個馬車身旁，抖抖霍霍，心裏極為不安。
剛剛出京城的時候，心裏還送了一口氣，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關鍵是孫子孫女都可以活下來，給了奶奶活着的期望。
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人要見自己。是誰要見自己？那個孩子，如今的皇上嗎？他，他還恨自己家嗎？後悔了嗎？
“主子，人到了。”太監貼在馬車的窗帘邊上回復。
隨着馬車窗帘的撩開，奶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竟然呆了，既沒有給皇上下跪行禮，也沒有叫皇上兒時的名字。只是傻傻的看着。
“放肆，還不給皇上跪下？”那個太監輕聲呵斥着。
奶奶被太監這麼一狠，回過神，急忙跪在馬車下面，給皇上行禮。
皇上心裏也不是滋味，眼睜睜看着她跪在自己馬車下，終究是陌生了，竟看得下去奶奶給自己下跪了？這要是虎妞跪自己，怕是自己怎麼也捨不得的吧？不是，不是自己捨不得，而是虎妞根本也不會跪自己。
恍惚間，二胖似乎又看到了兒時的那一段時光，那一段時光里，自己最親的人，是這個跪在自己馬車下的奶奶。
二胖拿出自己身上的兩錠銀子，遞給已經行過禮站在馬車窗帘邊上的奶奶：“拿着叫一個馬車回家去，王家老宅，我在下人住的屋子四周都埋了錢，我們兩清了！”皇上淡淡的說完，放下帘子，示意太監走人。
奶奶拿着皇上給的兩錠銀子，回想着皇上剛剛說的那句話，王家老宅里有他小時候埋的銀子。
奶奶頓時眼淚模糊，想到皇上小時候的痴傻，也想到小時候皇上對自己的依賴，更想到自己後來對皇上的冷漠，奶奶的心扯的生疼生疼。
兩清了？奶奶抽搐着兩肩，摩挲着手裏的銀子，兩清了啊！兒啊，你們死的冤啊，皇上他說兩清了啊！嗚嗚嗚嗚！
這一年的鄉試，程文果然不負所望，真中了解元，程文跟虎妞極為開心，兩人一等成績出來，急忙往家趕，回家跟爹娘報喜。
全家一片沸騰，解元，多麼叫人驕傲的功名，讓爹娘開心的合不攏嘴，大娘他們也是異常興奮。
虎妞看着全家人這麼開心，心裏也是替程文高興，這考解元的事，還真是程文自己的本事，跟自己的所謂人脈不搭嘎。
全家在大娘的酒樓擺宴席請鄉親吃飯。
程家繼張家之後，再次轟動全鎮，高淳鎮還真出名了，凈出榜首解元，說不定還能出狀元，全鎮都跟着沸沸揚揚，也跟着掀起了一股學習熱潮，但凡有點錢的農戶，也不再捨不得那錢，而是下血本拿出來讓孩子讀書，活生生的例子，張居正跟程文已經成為高淳鎮學子心裏的榜樣。
“爹，娘，你們都跟着我們去京城吧？那邊的家比這大的多了，還有花園跟水池呢。
大娘，我在京城弄來一棟大酒樓，比你們現在的酒樓大多了，是給你們弄得，這樣，我們一家人都可以在京城落腳了！”
“是的，爹娘，虎妞給我們家買了很大很大的院子，就我跟虎妞兩人住在那裏，空蕩蕩的，你們過去住，我們也感到踏實，我才能安安心心準備會試。
大伯，大娘，這次虎妞立功了，皇上給了虎妞一個大酒樓，還另外給了幾個大鋪子，那個酒樓給你們正好，說不定你們帶着拿手的菜，到了京城更是能發財呢！”
程文附和虎妞，自從那一次之後，虎妞也感到程文變了不少，自己說什麼，他都說好。以前不這樣的。這孩子上次受的刺激不小啊！
在虎妞跟程文兩人的極力勸說下，爹娘，大伯大娘終究扭不過孩子，答應進京城去。
一想到鎮上的酒樓和魚館，還有烤鴨店，幾個人很捨不得。
“爹，娘，虎妞都說了，到了京城能掙更多錢，這些就賣了吧？”程英急的給家人出主意。
程英是急了，都幾年沒見順子了，幸虧旁敲側擊從虎妞那打聽出來，順子還沒有找妻子，自己還不抓緊的話，順子可就飛了啊！娘也天天惦記要給自己找婆家，趕緊去京城才行。
“好好，賣就賣了，虎妞，大娘這些年心裏都清楚明白的很，要不是有你，我們程家還是在累死累活的掙地里的幾兩銀子，如今過的這麼好，全是虎妞的功勞。
虎妞，大娘以前眼皮淺，在你小時候病重要死的時候，沒盡心儘力照顧你，卻受你這麼多好處，大娘有時候想想還是愧對你啊！”
大娘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大娘雖然大大咧咧，但心裏也有敏感的地方，那就是小時候真的是愧對虎妞，那時候的自己，太勢利了啊！虧得孩子爹跟弟弟弟媳沒有放棄虎妞，不然，哪有全家這樣的好日子。
不但在高淳算是富裕人家，如今更是靠着虎妞，能到京城發家，這是多大的福氣啊！全是虎妞帶來的啊！
“大娘，你這是幹什麼啊？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說的我都跟着難過的要哭了。大娘，小時候的事，我懂的，真懂的。
那時候，我聽到你們的談話，知道你們為了我很為難，你們存了那麼多銀子不容易，那是為了給全家一個翻身的希望，卻因為我，你們狠心捨棄了給程文讀書，改變貧苦命運的希望。
那時候，我都覺得大伯是傻子，傻的把錢都拿出來救一個小乞丐，這要是我就捨不得。
可那時候，我也知道，要不是大伯犯傻，我早就死了。哪還能到處掙錢蹦躂，早投胎了，還不知道投到哪家，說不定又做一回乞丐，呵呵，現在多好，再也不做乞丐了，咱們全家發財了。
到了京城，我們家也是要錢有錢，要店有點，還有大豪宅，哇塞，程文，我們家祖墳應該是燃燒起來了吧？哈哈哈！”
虎妞一邊抱着大娘安撫她，一邊玩笑似的逗着全家人。
被虎妞這麼一說，這氣氛果然輕鬆不少，大娘也被虎妞逗得破涕為笑：“你這孩子，祖墳怎麼叫燃燒起來？那叫祖墳冒青煙！”
“大娘，我們家都富成這樣了，哪是祖墳冒青煙的事？起碼也要燒起來嘛！”
“你這孩子，真是！好了好了，大嫂，別跟虎妞較勁，這丫頭說什麼我們就聽什麼，以後啊，我也可以享清福了，這個家就讓虎妞當了，等明年考試結束，程文，虎妞你們兩個把婚事辦了。我們也好乘着年輕，給你們帶孩子。”
啊？虎妞忽然傻眼，爹娘這是催婚哪？明年就完婚？這麼快？張居正還沒勾搭上啊？程文還沒給他自己找大家閨秀哪！
對了。程文喜歡大家閨秀，那太傅的女兒不是挺大家閨秀的，就是驕傲了一點，程文應該拿得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