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故人變

第一百零九章 故人變

?“有喜了!”大夫的話,象炸雷一般在徐妙錦的耳邊響起。面紗下的臉,血色退得乾乾淨淨。

徐妙錦自小便養在深閨,謝氏又家教甚嚴,不許她接觸任何可能有礙禮教的書籍或話語,因此,對男女之事,徐妙錦幾乎沒有認識,只知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她尚未出閣,沒有任何人與她普及女子懷孕知識。那日在朱棣的懷抱里,聽得朱棣承諾為她求取聖旨,意亂情迷下與他發生了肌膚之親。事後心中甜蜜又慌亂,根本不曾也不知道要避孕,更別提知道如何判斷是否懷孕。因此,是月葵水未至,她也只以為是身有隱疾。

宋氏卻是生育過子女的人,一眼便看出徐妙錦如今的情狀特徵與懷孕無異。她又不能肯定,只得悄悄地帶了徐妙錦來看大夫。如今,這大夫一語道破,令她也釋然之餘也有些惶惑起來。

這一路,徐妙錦不知自己是如何從有間醫館回到閨閣。她的腦中一片混亂。怎麼面對父親母親?怎麼面對其他人的眼光?該不該告訴朱棣?何時才能嫁給朱棣?各種問題紛至沓來,令她頭昏腦脹。

“妹妹,你且坐定。”宋氏扶着徐妙錦坐下,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仍記得嚴厲告誡徐妙錦,“這事,你暫時不可告訴任何人!”

徐妙錦獃滯地點了點頭,告訴誰?她還能告訴誰?未婚先有喜,還不被人戳破脊梁骨?若被他人知道了,便是父親母親哥哥嫂嫂,今後也要抬不起頭了。

“妹妹也勿擔心,萬事還有哥哥嫂子。”宋氏見徐妙錦慘白的臉色,心中同情大起,安慰道,“待大嫂回去與你大哥商量。無論如何也要給你討個說法。”

“不要!”徐妙錦緊緊抓着宋氏的手,流着淚哽咽道,“不要。大嫂。我隨你一同去。”有喜的事實,徹底擊潰了徐妙錦的心。如今她心神大亂。只想找人讓她依靠,不願也不想一個人獨自守着空房。

“好,好。妹妹,不哭了。大嫂陪你一同去尋你大哥。”宋氏心疼地替徐妙錦擦去眼淚,扶着她一同往徐輝祖的院子走去。此時,宋氏心裏已完全忘卻了前些日子對徐妙錦的怨懟,只記得這個身旁的這個少女。仍是當年跟在她後面的羞澀小女孩。

“什麼!”剛從徐達處回來的徐輝祖,便被這個‘喜訊’給震驚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妙錦。你太糊塗了!”

徐妙錦自從知道有喜后,心中一直驚惶不定,被徐輝祖這般怒斥,登時心理崩潰,終於伏在桌上痛哭起來。

“官人!”宋氏有些嗔怪地看了徐輝祖一眼。同為女人。她自己知道徐妙錦此時有多麼無助。所以對徐輝祖這樣責罵徐妙錦,心中頗為不滿。她連忙輕拍徐妙錦的背,小聲勸慰。

徐輝祖見最小的妹妹這般痛哭失聲,也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她竟然糊裏糊塗地*於他人,心中不由又怒氣漸起。

“那個混蛋是誰?”徐輝祖忍着怒氣問道。

徐妙錦抽抽噎噎。並未回答。

“到現在了你還護着他?!”徐輝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徐妙錦一眼。徐妙錦這才哽咽地說道,“是,是他!”

徐妙錦並未說出名字,但徐輝祖一聽便知,這個‘他’,除了朱棣還有誰!

“混賬東西!真是欺人太甚!”徐輝祖心中早已猜測是朱棣,但親耳聽到徐妙錦說出,更加怒不可遏。

“官人,且勿動怒。大夫說過,不可傷神!”宋氏見徐輝祖神色猙獰,一副想吃人的模樣,急忙勸道。

徐輝祖卻不理會,仍舊大罵朱棣。徐妙錦聽得柔腸百轉,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默默往下掉。

“官人,且住。現在那混賬東西不在跟前,你罵了他也聽不到。不如想想該怎麼幫妙錦妹妹吧。”宋氏在旁陪着嘆了會氣,忍不住說道。

“如今之計,便是要快將這孽障給除了。”罵了一會,徐輝祖終於停了下來,想到了現實的問題。

“除了?!”兩個女人都驚呼了起來。

“不除了這孽障,日子長了,讓妙錦怎麼見人?她還未出閣!”徐輝祖對着宋氏罵道。

“可是,可是這就算用藥,也得卧床休養月余,豈能隱瞞得住?”宋氏皺着眉說道。

“不,不能除了。”徐妙錦搖着頭,咬着唇拒絕了徐輝祖的提議。“他,他已求得皇上口諭,不日便要上門提親了。”此時,徐寧的話,便象救命稻草一般,使得彷徨無助的徐妙錦產生了希冀。

“哼,妹妹!你到現在還相信那個花言巧語的混蛋?”徐輝祖恨恨說道,“他這般對你,可有為你考慮?他只顧着巡視直隸,可有片言隻語寄於你?若他真請得了口諭,為何不見聖旨?”

徐妙錦本就心存疑慮,被徐輝祖幾個問題接連炮轟,令得她一點奢望也灰飛煙滅,心中只覺得毫無出路,全身登時象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竟連坐也坐不穩了。

“妹妹!”徐輝祖心疼地看着神情委頓的徐妙錦,心中更加痛恨朱棣。

“官人,你可想個法子,讓妹妹早日脫離苦海吧!”宋氏心中不忍,再次對徐輝祖求懇。

“如今只得如我剛才所說,悄悄尋個地方,將這孽障除了。妹妹以後再也不要與那個混賬來往便是!”

徐妙錦垂淚點頭。宋氏輕嘆一聲,也無可奈何。

徐輝祖略一沉吟,又說道,“夫人,你帶妹妹出了南京尋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安頓好。岳家前日不是來信說赫成要成親了么?你對外便說帶着妹妹一同前往祝賀並遊玩。這便可遮掩一段時日。”

於是,三人商定,宋氏先去尋地方並佈置一番,出了月頭兩人就動身。

三天後,朱禮命人請了徐寧過府,交給徐寧一封信。徐寧對回信如此迅速甚感奇怪。朱禮便笑着引她來到了一處鴿籠。徐寧恍然大悟,連連直稱自己是個傻瓜,逗得朱禮呵呵直笑。

這是封信中信,裏面還夾雜着另一封信,封皮上寫着徐妙錦親啟。徐寧打開給她的信,信中朱棣表示不及趕回,已親筆寫就書信向徐妙錦說明,只要徐寧將給徐妙錦的信送到即可。

徐寧喜孜孜地捧着信直奔徐妙錦的小院。在院口遇見了正要出門的玉如。玉如擋住了徐寧,為難地說道:“小姐正在休息。”

徐寧眨了眨眼睛,笑道:“玉如,我有小姐最想要的東西。她知道了一定不想休息的。”

玉如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姐這兩日心情極差,昨日已說了,不見任何人。夫人來了,也被小姐推脫了。”

“連夫人也不見?這可不是好現象呀。“徐寧喃喃道。聯想到前幾日徐妙錦食欲不振,她忽然想到,莫不是徐妙錦因為憂思過度,得了憂鬱症?在現代時,徐寧聽說統計局有人也得了憂鬱症,也是不想見人,脾氣暴躁。

“是不是身體有恙?可有請大夫相看?”徐寧有些擔心地問道。

玉如搖了搖頭:“小姐不讓。只是一味不想見人。您還是改天再來吧。”

徐寧抬頭望了望綉樓,猶豫了一下,便將信交給玉如,說道:“嗯,那我就改天再來。但這封信對妙錦妹妹很重要,你現在上去交給她吧。”

玉如見徐寧不再堅持見徐妙錦,便點頭答應。拿着信往院裏走去。徐寧站了一會,便搖頭離開了。

在綉樓門口,玉如遇見了從內廚端出一碗參湯,正要上樓的宋氏。宋氏奇怪地問道:“玉如,你不是要出外為你家小姐買金線么?”

玉如揚了揚手裏的信,說道:“剛才徐寧小姐來了,讓奴婢務必立刻將此信交給小姐。”

“哦?你家小姐正等着綉金線呢,你快去買吧。這信我交給她。”宋氏催促道。玉如只得將信交給了宋氏,匆匆離開。

宋氏拿着信,嘿嘿一笑,將信撕了個粉碎,罵道:“還想繼續哄騙妙錦,想得倒齊美!”

上得樓來,宋氏對徐妙錦說道:“妹妹,快將這參湯喝了罷。這幾日可要好好將養,到時才有力氣。”

徐妙錦對生育之事毫無經驗,又不敢將此事告之謝氏。這幾日全倚仗宋氏的照顧與調理,心中很是感激。她向宋氏道過謝后,便端起參湯慢慢喝了起來。

“妹妹,適才徐寧來尋你,還送了封信來。大嫂想起她合著那混賬哄騙你,心中惱怒,便將信給撕了。真是對不住!”宋氏想了想,還是對徐妙錦說了信件之事。

徐妙錦一怔,想起已有多日未見徐寧。回想起相識以來,徐寧給予她的開解與鼓勵,不由心頭有些悵然。她猜測徐寧送來的信,也許便是朱棣的來信。但她轉念想到已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再與朱棣聯繫已無意義,便也不再糾纏於來信了。

“大嫂為妙錦打算,妙錦豈會怪責大嫂。”徐妙錦搖了搖頭,表示不怪宋氏。宋氏看着徐妙錦不再象往日那般在乎,心知她已逐漸解開心結,不由也高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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