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貓撲中文)徐寧醒了,覺得全身酸痛,昏昏沉沉中還殘留着剛才的恐懼。(鳳舞文學網)她緊閉着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想鎮定一下情緒。

“什麼味道?”徐寧皺着眉頭睜開眼。一片佈滿污水垢的天花板印入眼帘。徐寧的腦子還有些茫然,朦朧中看見周圍昏暗不明,隱約有燈光在左前方。

“漏水的天花板!”徐寧倏然張大眼,認真看了看似乎還在滴水的天花板,確定這絕不是浮流市政府大樓任何地方的天花板。她吃了一驚,雙手撐地想起身,誰知觸手之處竟是潮濕的稻草!這是什麼地方!她猛地坐起,發現身體後邊是一堵厚實的夯土牆。

徐寧心一沉,有些惶恐地環顧四周。這是個差不多十五平方的斗室,瀰漫著無法形容的臭味,沒有任何傢具,地面用稻草鋪墊,三面牆,牆體斑駁,還亂划著不知什麼污漬,另一面則用一排大木頭柵欄式封住了出口,九根!大腿粗!

經典牢獄戶型!還帶精裝修!

徐寧的心簡直沉到了腳底!難道被綁架了?可是我只是個小科長,綁架我幹什麼?

徐寧撲到大腿木柵欄上,扒着木頭向外大聲喊:“有人嗎?有人嗎?”無人回應。徐寧又試圖從大腿木的間隔中擠出,很快宣告失敗。她只好繼續大聲疾呼:“有沒有人?”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間來回晃蕩着,幽幽地透着一股滲人的寒意。

“吵什麼吵!”一個男人操着不耐煩的語氣從燈光處走來。有人!徐寧顧不得注意他的語氣,“快放我出去!”

那人來到跟前,徐寧卻愣住了。“cosplay?這是什麼節奏?”

只見此人一身獄卒打扮,身材臃腫,滿臉絡腮鬍,一把烏黑的腰刀懸在腰間。他瞪着豹環眼,凶神惡煞大喝一聲:“小潑才!深夜無故喧嘩做甚麼!”

徐寧回過神來,不甘示弱地大聲質問:“你們想幹什麼!快放我出去!”

那獄卒一按腰刀,正要喝叱徐寧,卻聽得有人喚他:“黃牢頭,又送到一個,過來交接!”他狠狠瞪了徐寧一眼,便回去接收“新人”。

徐寧見他不理人,正待說話,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形制竟也是古裝。衣衫襤褸,破舊不堪,光是袖口就打了四五個補丁,看不出顏色,顯然補了很久。尤其是衣襟上的那兩塊污漬,彷彿還散發出臭味,十分逼真。完全細節帝!

徐寧倒知道這絕不是拍攝影視劇,因為既無攝像機也無導演,更沒有傳說中神奇的打板哥。那麼身穿古裝只能是cosplay了。究竟怎麼回事?cosplay大型實驗?徐寧看了看“斗室”,深深覺得這規模的cosplay是大手筆。

沉吟間,扮演黃牢頭的人推搡着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過來。伸手解開牢門上的鐐銬,將人用力推了進來。

“放我出去!我不玩cosplay。我不參加你們的遊戲!”

“閉嘴!”黃牢頭猛地朝徐寧大喝。徐寧眼見和平抗議無效,便拉住牢門,想要奪門而出。黃牢頭獰笑着伸手一推,徐寧只覺一股大力涌到,腳下一晃,往後踉蹌幾步,黃牢頭順勢關上牢頭,迅速落鎖。

徐寧在陌生環境中本有些膽怯,但被關了許久,漸漸有些焦躁,如今被這麼欺人太甚的一喝,怒氣迸發,上前一步,喝斥道:“非法禁錮是犯罪!馬上放了我!”她久在國家公權機關上班,又不是一般科員,說話間竟隱隱帶出了一點森然威勢。

黃牢頭被她氣勢一壓,不禁後退一步,但立即緩過神來,威脅道:“小潑才!竟如此無賴!待我明日稟告老爺,再關你幾日!”

“黃牢頭,來吃酒。”有人招呼他吃酒,他惡狠狠地瞪着徐寧道:“待會收拾你!”便揚長而去。

徐寧不甘示弱繼續大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這次卻無人再理會。

徐寧叫了一陣,口乾舌燥,不覺有些氣餒。這時,她想起新加入的“小夥伴”,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決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進行反抗。

那年輕人一直未出聲,很是沉靜,坐在左首饒有興味地看着徐寧“爭取自由”。

徐寧走近他,發現他目光如矩,眼神清亮而深邃,帶着薄薄的笑意,彷彿能洞悉你的一切。他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徐寧。在他的注視下,徐寧感到有一些不自在,覺得自己心裏的秘密幾乎無處可藏,彷彿只要他開口,便會暴露在他的面前。這情形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徐寧覺得又回到了當年接待全國大老闆時那種緊張又忐忑的景況。他是哪個大人物?徐寧在心裏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剛才的行為也許有些過火,不符合淑女形象。不知怎麼的,徐寧忽然注意起形象。不過,徐寧轉念一想,當前可是非常時期,人身自由都無法保障,怎麼能不全力以赴?於是,徐寧又理直氣壯起來,對年輕人說:“現在輪到你叫他們了。”

“明天便能出去了。”年輕人沉聲道。

“明天?現在他們就無法無天,強迫我們在這裏,怎知道明天他們準備什麼新花樣!”

徐寧覺得有必要和“敵人的敵人”談談,讓他充分認識到目前“團隊”(徐寧覺得他們兩人應該是同一陣線,便自動將兩人歸為團隊)所處的劣勢環境,了解“敵人”的居心叵測。

那年輕人身着古代男子便裝,神情輕鬆。此刻,他雖然坐在那兒,腰板卻挺得很直,氣質十分沉穩,讓徐寧想起了浮流市駐紮的三炮部隊裏那些士官。難道是個軍人?徐寧暗自揣測。

“大明律法嚴明,既判了明日能出去明日便能出去。”年輕人淡淡道。

“大明?朱元璋看見他們這樣亂用私刑,會將他們都刮皮抽腸吧!”這是cosplay的明朝?徐寧覺得真有意思。

“大膽!”那年輕人霍然站起,厲聲喝道,“不得直呼皇上名諱!”

“額?皇上?”徐寧有些摸不着頭腦,想了想,原來是指朱元璋。徐寧看着那個怒目而視的年輕人,心中感嘆現在的玩家比演員還敬業,不過是cosplay,連稱呼都要求如此嚴格。

“好好好,我不叫他名字了。你叫什麼名字?”徐寧問道。

年輕人見徐寧退讓,復又坐下,“木隸,木葉的木,隸首的隸。”

“隸首?你有他那麼精明還會被抓進來啊?木頭的奴隸還差不多。”徐寧忍俊不禁。隸首是《博物志》中一個善於籌算計劃的人物。

木隸聞言俊臉頓時一僵。

“我叫徐寧,雙人徐,寧靜的寧。”徐寧忍着笑介紹自己,“希望我們好好合作,早點逃離這裏。”

木隸不置可否,面前這個人身着男裝卻無喉結,顯是女子。身材瘦弱,腳卻不小,絕非大家閨秀。眉目清秀,卻談不上絕色,皮膚倒是細嫩。只是,她為何如此想逃離這裏?聽那牢頭所言,明日她便可自行離去,為何此時便如此焦躁?而且,這個女子言辭古怪,似乎並非尋常百姓。

徐寧見他沉吟不語,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腦中忽然反應過來,“你在這裏獃著甘之如飴,坐牢還顧得上我對皇上的稱呼,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吧?!快放我出去!”徐寧大聲指責。

“一夥?”木隸怔住了,摸了摸下巴,認真想了想,徐徐道,“要說一夥,也可以這麼算。”他坦承了自己的立場。

“你快叫他們放我出去!”徐寧跨前抓住木隸的衣袖,觸手處一片柔軟舒適,衣料看似粗鄙,實為上乘。她實在不願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多呆一秒鐘。木隸神情淡漠地撥開徐寧的手,勸道:“稍安勿躁,你在這裏思過反省,很快就到明日了。”

“思過?”徐寧指着自己鼻子,不可思議地道:“我有什麼過可思?莫名被你們抓進來,這也算過錯吧?”

木隸見她在言辭咄咄逼人,不由道:“你是女子吧?”他見過眾多女子,多是嫻靜優雅如花照水,如徐寧這般“直言不諱”的女子,尚未多見。

“廢話!我當然是女人!”徐寧怒了,語氣不善地道:不就是胸部長得隨爸爸,至於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嗎!就因為這個體表特徵,徐寧被大學無良室友關注了四年,一直耿耿於懷。如今被木隸再次揭了傷疤,甚至還帶着發現式的語氣,無名火頓起。

木隸一愣,似乎沒料到徐寧會如此直接毫不遮掩甚至有些不憤地承認。

“你既如此坦蕩,為何還要女扮男裝?”

“女扮男裝?我不知道,一醒來就穿着這套衣服。這衣服製作得還挺精細。”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徐寧對於嚴謹的工作態度十分欣賞,忍不住誇獎了道具師。

木隸道:“姑娘談吐斯文,似乎進過學?”

“進學?”徐寧有些不解,繼而恍然大悟,“問學歷吧,真是文謅謅……好吧,我是國子監學生。”徐寧有些譏諷地配合道。心想,中國政法大學,也相當於國子監了吧。

“國子監不可能有女人當學。”

“我女扮男裝呢。”

“國子監祭酒不是瞎子。”

“那我從山裏來,趴府學牆頭聽先生講課的。”

“府學可不會講《博物志》這樣的閑書。”

“自學的,行不?!”徐寧沒想到木隸思維如此敏捷周密,將她的每一項都立刻反駁,氣結道,“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真的,大家心照不宣,追根究底可不是好習慣。”

木隸登時笑了,看着氣急敗壞地徐寧,竟覺得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你說你年紀輕輕,怎麼不幹點正事?這樣不務正業那可是浪費青春浪費生命。”徐寧在此路不通后,覺得應該轉換思路,攻心為上,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對木隸玩cosplay的行為表示不認同。

“哦?什麼才是正業?”木隸頗有興趣地詢問。

“為人民服務。”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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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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