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身份編號神馬的
三下兩下套上衣服,秦桑端起食物往嗓子眼裏灌,好像是熬爛的米粥一樣的糊狀物,微甜帶腥的味道,口感不咋滴,不過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刻,哪有心情關心這個。
等着收碗的三個孩子仰頭看他豪放的吃法,除了老師以外的大人竟然是這樣喝粥,真神奇啊!
牆壁上的門第三次打開的時候秦桑渾身的毛都繃緊了,他之前已經透過單面玻璃一樣的牆壁看到了訪客,一個帶着單片眼鏡穿白色作戰服的年輕人。
這人進來了也不自我介紹,僅點了個頭算是跟秦桑招呼過了,先沖孩子們溫柔地笑了笑,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孩子們把身份編碼告訴大哥哥一下吧,這樣等回到家裏的時候,老師們就已經按你們的基因序列需求準備好恢復藥物了。”
秦桑緊張地看着三個娃跟被按了開關一樣整齊的在這個貌似醫生的人前面站成一排,嫩嫩的童聲清晰嚴肅地回復。
“R031L0130270901W008,前天發高燒,目前健康。”
“R031L0130270901M021,目前健康。”
“R031L0130270901M022,小腿擦傷,傷口已結痂。”
三個孩子報完了齊刷刷抬頭挺胸,那年輕人的單片眼鏡似乎都閃着光,笑眯眯誇獎道,“完全沒記錯,下次你們可以學着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描述的更詳細些。”然後一轉頭,“你現在狀況也不好,同樣把身份編碼告訴我一下唄。”
秦桑無語,就算他記憶力好到聽過剛才那仨孩子的編碼過耳不忘,但是規律是什麼?!!!
就算髮現了規律編一個,核實出來的人對不上也是個死,內心不斷咆哮,卧槽,身份編碼是個什麼東西,老子不知道啊,現在開始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咬了咬后槽牙,對上單片眼鏡的看起來惡意滿滿的閃光,“那個、呃,我身份編碼,內個,昂……”卧槽,看我這麼支支吾吾尷尬的不行,不會給個台階下嗎?憋得臉紅脖子粗,乾脆心一橫,只能承認了,“我忘了!”
秦桑被自己的嗓門震得腰腹一緊,只覺得自己這回復氣壯山河,就是不知道這兒的科技水平能不能檢測出自己的精神是個冒牌貨,只要別判斷成神經病就行。
“……不要緊張,”單片眼鏡閃了一下,年輕人笑的溫溫柔柔,“孕期健忘也是很常見的,記不住不用勉強。那麼你在個人光腦還在嗎?通過光腦最近記錄可以看到你近期的坐標信息,每次改變時候都有身份編碼記錄,比如9月2日登上轉移飛船的記錄。”
秦桑抖抖空空的衣兜,不知道光腦是不是落到那個臭流氓手裏,早晨醒來被剝的宛如待宰的豬,誰知道狗屁光腦在哪裏。
“我的光腦還在,裏面有救生艙信息吶,我跟秦叔叔一個救生艙。”森森高舉手腕。
腕錶一樣的東西展開一道光屏,翻到最近記錄,【星曆3034年9月2日23:17分,進入救生艙T07L01S11。】
一秒鐘,單片眼鏡立刻核實到了他的身份,“根據記錄,這艘救生艙離開飛船時候搭載六人,剛才已確認三個孩子的身份,兩個戰士有專用編號,那麼您的編號為R031L0130111219M138。好啦,你繼續休息吧,如果有早起孕吐反應,需要幫助記得聯繫我,我就住在對面的帳篷。”
秦桑注意力還在他的單片眼鏡展開的光屏上,原來光腦還可以長這樣,他以為都是戴在手腕上的樣式。
那麼說來這個年代人們的行為模式也不是自己之前以為的那麼整齊劃一,只是對孩子的教育改變了?
三個包子站成一排告別,“醫生都說您要多休息,我們先走,再見。”
走之前還沒忘了帶走空碗。
秦桑有點沮喪地低下頭,倒是知道了身份編碼,聽起來是身份證號一樣的東西,可是剛才那一長串字母數字的,聽一遍哪裏記得住,必定跟末世之前的身份證一樣有什麼可依據的規律編碼的吧。
而且想不起來身份這樣的事情,竟然這麼簡單就被繞過去了,容易的不可思議。
對方看起來不像那麼笨的人呢,好像還主動為他想好了“忘掉”的借口……
自以為高智商星人在腦海里來來回回倒帶模擬剛才的場景,終於注意到“孕期健忘”這四個無法理解的詞兒,好像哪裏不對,有個關鍵詞,運氣、雲起、雲氣還是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直挺挺倒在床上,接觸床面的一瞬間震動帶着整個腰腹部都酸脹痛癢起來,說不出的難受。
秦桑撫着自己的腰拚命吸氣,腰部的內臟有什麼來着,脾、肝、膽、胃、腸子等等,這樣發自肺腑內部的難受,是不是現在整個內部都佈滿了淤青血點。
幻想了半天自己的內出血癥狀,難受的感覺緩過來,秦桑模模糊糊睡過去。
由於不知道怎麼調整帳篷的透明度,在能看到外部的屋子裏睡覺相當沒有安全感,所以他這一覺只是淺眠。
近午的時候外面的陽光愈發明亮,半夢半醒間眯眼看到外面熱火朝天的景象,睡意頃刻間散的乾淨。
好像又有隊伍救了人回來,沒記錯的話,當時自己爬出來的救生艇附近有其他艦船的碎片。
秦桑貼着牆壁彷彿趴在玻璃上一樣往外看,五六個戰士渾身鮮血泥濘,各自或背或抱着年輕的女人男人孩子奔進營地,落在末尾的那個左右手各抱着一個孩子,大的看起來不超過三歲,小的尚在襁褓。
據說自己這具身體之前所呆的地方叫萊剋星育兒中心1號基地,之前秦桑還以為是幼兒園,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是婦產醫院兼兒童養育中心,那些戰士抱的人裏面明顯有兩個快要生了。
那麼,這身體的角色難道是個男婦產科醫生?護工?醫院工作人員?或者是幼兒園的男老師?
正琢磨,那抱着倆孩子的戰士腿一軟,嘴裏噴射狀噗出一口鮮血,緊接着跪倒在地,他倒下的時候用盡全力翻了身,最後墊在底下沒摔着嬰兒,只是手臂一松,大點兒的孩子咕嚕嚕就滾出來,那孩子滾了幾米趴在地上一點聲息都沒有。
秦桑一瞥四周都是忙叨叨搶救重傷員的,大概有人看見這個孩子了,但是手上都忙着堵傷口止血救人,早上那個單片眼鏡的醫生雪白的作戰服已經糊成了花的,這下不能袖手旁觀了。
趕緊趴到早晨大家出門的那個牆壁角落胡亂敲打扒拉,不知道碰了哪裏門終於滑開。
秦桑三步兩步跑過去,一把把那孩子抱起來,四處摸摸,沒有哪裏近端骨折,呼吸平穩神情安詳,怎麼看怎麼都是、睡著了……
好吧,沒事兒就好,再戳戳那個戰士,這頑強的人還醒着,意識清晰的解釋,“孩子們都沒事。我腿部筋腱撕裂了,嘴裏吐的血是忍疼自己咬傷口腔黏膜造成的,現在估計是傳導神經元徹底斷了,沒法移動,麻煩你把我挪到不礙事兒的地方。”
這是真戰士!!
秦桑內心滔滔敬仰之情簡直奔涌而出,先把睡着的大孩子抱進自己帳篷放好,然後是襁褓里一絲驚擾都沒有受到的小娃娃,再把傷員挪到鋪地毯子上。
等他費勁巴拉把這些都安排好,那邊兒神速的醫務人員已經該縫的縫,該包的包,眼見着就剩兩個生孩子的了。
單片眼鏡過來看了看筋腱斷裂的傷員,給他傷口糊上一層透明果凍一樣的膠質藥膏,“移動手術室里有孕夫在做剝離,還有孕婦在生孩子,你先休息一下。”
戰士點點頭,淡定的閉上眼,直接躺在地面就睡過去了。
頑強精神讓秦桑看的嘆為觀止,然後有個肚子規模宏大的孕婦溜溜達達過來,遞給他一個直徑超過大約一尺見方的小箱子,“聽說你月份還淺,看起來傷勢恢復的不錯,那麼照顧下這兩個寶貝吧,這個是勻出來的嬰兒應急箱,大點的孩子就先艱苦下吧。一會兒有人送飯來。”
秦桑傻呵呵接過箱子,被入手的分量墜的手一沉險些砸腳上,腰一閃又酸脹起來,這位孕婦姐姐也是真絕色,看她拿箱子的輕鬆閑適,還以為多輕呢。
打開箱子,裏面劃分了四個小格子,逐個看看,恆溫的奶水三瓶,上面標着餵養分量刻度,濕巾一盒,尿不濕一樣的東西一盒,小毯子一條。
秦奶爸臨時上崗,想他上輩子也是戰隊裏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帥哥哥,小孩子緣十分好,只是末世遍地喪屍,他已有十年沒見過新生嬰兒了。
忍了半天用指尖輕輕觸了觸小娃娃柔嫩的臉蛋,柔嫩的彷彿包着液體的皮膚,只恨當年天天砍喪屍沒機會念書,否則此時一定能想出世界上最好的詞兒形容這樣美妙的觸感。
娃娃咂咂嘴,吐了個氣泡繼續睡。
秦桑戳一下不夠,盯着小娃娃軟軟的臉頰,終於沒忍住湊過去將自己的臉蛋貼上去蹭了蹭,瞬間就幸福的眯起眼睛,怎麼能這麼柔軟可愛,再看看另一邊忙碌的產房,馬上就會有另一個小娃娃降生,真美好!!
岳君澤忙裏偷閑回來看一眼,就見秦桑抱着小娃娃笑的一臉蕩漾,皺着的眉頭終於鬆了,他看起來不討厭孩子,那麼、當初的決定不是賭氣吧。
“知道怎麼照顧他嗎?”
秦桑一愣,抬頭看,是那個臭流氓的聲音,如今在大太陽底下一看,竟是個長腿帥哥,細腰用寬皮帶束緊,筆挺的白色作戰服,頭髮在日光下泛着淺褐色,高鼻薄唇,眼神銳利,哼!長得好看也不能改是流氓的事實。但是這娃娃……
最終秦桑不情願地嘟嘟嘴,“……不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