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說丁家姐妹的膩歪讓人受不了，那路瀾清和顧懷瑾便是滲人，葉怡然不知不覺中已經慢慢挪到了最邊上，似乎是想儘可能地離那倆人遠一些。
“再吃一點。”路瀾清本着左手恢復了的狀態，更是為所欲為，不由分說地把湯匙送到顧懷瑾嘴邊輕哄道，“不然會沒有力氣的。”
“不要了。”顧懷瑾微微撇過頭，手裏推搡着她的手臂，一碗粥差不多見底，自己實在是不想吃那麼飽。
只因顧懷瑾一句“不要了”就讓路瀾清浮想聯翩，腦海里不自覺地想起她每次在自己身下求饒的場景，“不要了”似乎成了她必說的一句，欲拒還迎。明明那麼渴望地貼近自己，嘴裏卻總是說著與想法相反的話，真是個不誠實的女人。
無意中呼吸紊亂，路瀾清越想越少兒不宜，她不禁退後幾步，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也沒顧及上，慌亂地往外跑去。
“她這是怎麼了？”葉怡然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摸不着頭腦，卻又因她帶着點滑稽的樣子想笑。
“不知道。”顧懷瑾低低地回應，收拾掉桌上的早餐，喃喃道，“蠢死了……”
路瀾清漲紅了臉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間用冷水扑打滾燙的臉頰，不斷默念色既是空，空即是色……這棵樹還沒成熟，不能摘，不能摘。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路瀾清才慢悠悠地往團委辦公室走去，推門便見顧懷瑾將頭髮披散下來準備重新紮起。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身上，為她周身渡了一道淡芒，舉手抬足之間都帶着誘人的慵懶，似是無意間的歪頭都在吸引路瀾清的目光。
葉怡然看着呆杵在門口的小傢伙輕咳一聲，這麼明目張胆地盯着也不怕被抽，“咳！進來坐着。”
路瀾清回過神，摸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偷偷瞥了眼顧懷瑾，好在她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路瀾清便寬心地坐到一旁等她們倆發話。
殊不知顧懷瑾隱在髮絲中的眉梢正在上揚，她早已將某蠢傢伙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只有路瀾清傻傻的不自知。
顧懷瑾撿了幾個開會要點跟路瀾清說了后，便帶着她們往外走，“走吧，我們送你回班，順便跟你們班主任解釋下。”
“哦。”
回到班裏，原本嘈雜的教室漸漸靜了下來，路瀾清乖乖被安排坐到了新座位上，許多同學都將目光聚集在門口的兩名女子身上。因為她們軍訓期間當過志願者，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對她們有印象。當然也包括剛剛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小傢伙，以至於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同桌是個空位置。
“剛剛讓路同學留下來幫忙，所以耽誤了她回班的時間。”充當解釋員的是葉怡然，顧懷瑾則如往常那般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沒事，想借多久都行。”班主任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副慷慨大方的樣子。
班內本就安靜，所以她們的對話皆數被班裏的學生聽了去，路瀾清嘴角不可抑止的抽了抽，班頭，可否不那麼……好吧，路瀾清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班主任了。
“如果有需要，是一定要借用的，畢竟她現在是高一年紀團支書了。”葉怡然笑笑，說話間瞥了眼半趴在書桌上的小傢伙。
呵呵……她不是物品好嘛，不要學班主任用“借用”這個詞好嘛……
路瀾清將頭埋在雙臂間挺屍，周圍小聲的驚呼聲以及不斷投來的目光讓她無地自容，如果他們知道她當上這個職位的原因，指不定就是各種嘲笑了……
她是躺搶啊……躺搶……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路瀾清沒有瞧見衛晶忿忿不平的眼神，她的眼眸已被妒火覆蓋。
“這樣子啊，反正沒什麼事情了，她今天就送給你們當小跟班好了，隨便使喚，順便熟悉下流程。”說罷，班主任沖聞言抬頭的路瀾清招招手，“去吧，跟着學姐好好學習。”
路瀾清欲哭無淚地起身，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班主任嫌棄地丟出去，好歹她也是活到26歲的人了好么……不就是倒退了10年，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好的，那路同學今天就跟着我們吧。”葉怡然點點頭致謝，表情儀態端莊得體，但是不知為何路瀾清隱隱覺得她的笑容是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此行必定禍不單行。
路瀾清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與表情走出的教室，也不知道是怎樣被她們倆帶回的團委，滿心底的只有無奈、無奈……
“到旁邊自己玩去。”揮揮手，顧懷瑾逕自坐到辦公桌前，把上學期留下來的存檔分批放好，開學初她必須把復讀高三屆的團員證分到各班中。
路瀾清很有自知之明地搬了一個椅子到顧懷瑾桌子邊，尋了一處不會礙着她們的角落坐着，“很多？”
“還好。”顧懷瑾拿着本團員證在名冊上尋找對應的名字，再歸類到對應的班級中去，一堆黑色的文字看得她頭生疼。
她細微皺眉的動作沒逃過一直關注她的路瀾清的眼睛，只見路瀾清起身拿過她手中的名冊后坐回原位，“報名字，我幫你找。”
“嗯，江煜。”
“高二（4）班。”
兩人一來一回的問答，倒是給枯燥乏味的工作添了點新鮮勁，默契在自然而然中慢慢形成。
與其說路瀾清是在快速掃視尋找名字，不如說是她同時在腦海中尋找以前相關的記憶，好迅速匹配起來。雖然記憶已經模模糊糊，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幫了很大的忙，工作進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顧懷瑾手邊摞着的團員證高度漸漸減少，直到最後一本搞定路瀾清才鬆一口氣，刻意去回憶以前的事讓她用腦過度，報完最後一個班級的同時她便趴到了辦公桌上，聲音甚是疲倦，“我睡一會兒……”
“好。”
顧懷瑾躡手躡腳清理桌上的文件，儘可能地不去吵到沒一會兒呼吸就平穩的人。葉怡然抱着一摞文件用下巴點點門口，示意她先送過去。顧懷瑾瞭然地點點頭，從包里取出校服輕蓋在路瀾清身上。
又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顧懷瑾抱臂靠在窗檯，目光定格在路瀾清恬靜的睡顏上，久久不能轉移。
蕭溽書……路瀾清……
她不知道她最初對路瀾清的那份熟悉感從何而來，僅僅只是第一眼，彷彿就認定了什麼。不然她也不會做出那麼魯莽的舉動主動要求帶她去a高，更不會讓她住進她的公寓裏。
明明覺得路瀾清對自己構不成傷害，可是她身上有太多的謎，以及對自己無從得來的吸引讓自己無所適從。路瀾清對顧懷瑾體貼，好似本該如此一般。
應該要遠離的，顧懷瑾不清楚她們之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羈絆，宛如一根無形的線纏繞住兩人，就算其中一方逃得再遠也無法擺脫對方。這種糾結的心緒顧懷瑾從未有過，每次想要更加貼近卻又會因一些其他事情推開彼此，來來回回，無止無休。
路瀾清枕着一隻手臂睡覺的時間久了，整隻手臂都在發麻。她挪挪身子重新調整姿勢，隱約間想起自己是在團委陡然坐直身子，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把一旁冥思中的顧懷瑾嚇了一跳，抱歉的笑笑，“呃……呵呵……嗨……”
“還早，累的話再睡一會兒。”顧懷瑾調整情緒的能力可是一流，淡然的模樣看不出絲毫剛剛被嚇到的樣子。
“不了……補個小眠而已。”路瀾清搖搖頭，她趁顧懷瑾不注意時掃視了眼團委，發現葉怡然已經不在了，既然這樣她又怎麼可能徒留顧懷瑾一人在一旁無聊。她摩挲着一邊的眉毛，似是想到什麼問道：“你回去要上遊戲？”
“嗯。”
“領地建好了嗎？”
“還差最後一步，帶着城門鑰匙的石榴姑娘一直找不到。”
路瀾清闔上雙眸，揉捏眉頭的動作更是用力了些許，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放學去我那邊吧，用那邊的電腦，我教你。”
“嗯。”
顧懷瑾平靜的反應讓路瀾清有些不知所措，她欲言又止，“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沒什麼。”不好奇她為什麼知道嗎？難不成真的接受了她上次的那個說法？路瀾清不信，因為她了解顧懷瑾是怎樣的一個人，那樣的說法頂多會被她歸類到“詐騙”、“謊言”里去。
“沒什麼好好奇的，你能知道遊戲活動怎麼通關也不能代表什麼。”遊戲開發者也知道，所以沒什麼好奇的。
“嗯。”路瀾清瞥見她頭髮上粘了一點紙屑，便站起身往她那邊走。手剛抬起還沒貼近，她就不小心被放在一旁的椅腳絆了一下，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向前傾……
玻璃窗被撞擊后發出一聲悶響，路瀾清單手手臂撐在玻璃窗上，另外只手與伸出接她的纖細玉手相握，兩人之間的間隙因為這一磕絆變為零。
顧懷瑾因突如其來意外而微啟朱唇，熟悉的竹香讓她迷失自我，定格在原地。
期盼已久的唇瓣近在咫尺，路瀾清目光無法從那處移開，呼吸纏繞，曖昧的情愫蔓延在整個辦公室中，為她的欲.望更是添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