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平日裏,顧懷微身上不泄漏出半分劍修應有的凌厲之氣,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應是法修才對。一旦“入魄”在手,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改變,與手中之劍融為一體,劍意入魄,入魂。

黑袍中的魔修見這般架勢,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剛才亦不過是隨口一說,要是顧懷微真能乖乖交出丹藥,他還不敢拿輕易拿呢!

袍下的白骨抓一揮,身前出現一血紅色羅盤,他身後的兩個魔修同樣動作,三人瞬間將顧懷微包圍於中間,結成陣法,同時發起攻擊。三面大羅盤幻化出無數的小羅盤向顧懷微飛去,封斷他四面的退路。

顧懷微神色不變,當即運起流風回雪劍法第三層“初雪”。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表面若清風微拂,接近后卻能感受到暗裏危機肆溢。修為不夠者能捕捉到的僅有長劍留下的冰藍色殘影,而每一招出必帶起百道劍影。每道劍影中都夾雜強大靈力,迎上西邊八方而來的攻擊,將那些幻影一一破開。

顧懷微周身氤氳起一片寒冰之氣,寒氣所到之處草木皆掛上了冰霜。靈力以劍身為中心,如海潮般向四周一*擴散,綿延不絕。

幾個魔修之前不是不知道顧懷微,也承認論單打獨鬥比不是其對手,劍修的戰鬥力總要比自身修為高上一階。故而此次三人聯手設陣,本想對付元嬰中期的顧懷微應當遊刃有餘。不料他們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三人見此也不再有所保留,拿到東西才最重要,否則回去之後可沒他們好果子吃。

幾名元嬰修士同時出手,靈力與魔力相互碰撞激蕩開來。秘境內不受影響,可秘境另一邊,方圓幾百米之內都草木盡數化為焦灰,土地深裂至地下數丈。隨着打鬥越加激烈,被殃及的範圍還有擴大趨勢,地面微微震蕩,幾人的身形在流光中模糊不清,

三個魔修利用全身靈力催動羅盤,仍沒能佔得上風,無數個小羅盤皆不得與顧懷微近身,心中不免吃驚。在他們眼中,顧懷微的實力比他們預想的高得多。

大概只有顧懷微自己知道,此時他並不如看上去那般輕鬆。那羅盤他從未見過,從氣息上看,應當是件下品仙器,仙器的威力可是難以估料的。三人配合默契,在強大的攻擊下,顧懷微下意識的使出了劍法第三層“初雪”。

“初雪“劍意他已領悟,但以元嬰中期的修為,還不足以將其威力全部發揮,難免後勁不足,靈力不濟。這幾個魔修都是高手,又有上品法寶,一時兩方平分秋色,久斗下去落敗的必然是自己。

本來,就算力不能敵,顧懷微想脫身的法子也很多,退一步講,就是不能脫身,顧懷微也自信不會有性命之憂。這次卻不然,那魔修不知用什麼,趁顧懷微對付無數個小羅盤,無暇他顧時,在他身邊十步之內設下陣法,若不能衝破,顧懷微別想走出第十一步。他不通陣法,遇上陣法時皆以劍破之,如今入魄被那些個羅盤幻影纏住無力破陣。

上雲師叔此刻必定情形不佳,把曼珠赤華丹交給師叔才是最最重要的。顧懷微眼眸微垂,暗自下定決心:此次怕是要用秘法脫身。所謂秘法,往往會對使用者造成不小傷害,最常見的便是修為下跌,只是現在一時沒有別的辦法。上清如此着急之時,顧懷微又怎會不急!

就在一分心之際,顧懷微不慎被一飛轉的羅盤擦胸而過,頓時靈力一滯臉色泛起幾分蒼白,嘴角不可抑制的滲出一縷血絲。

顧懷微壓住上涌的血氣,“入魄”全力一揮而出后,無視即將近身的危險,開始迅速逆轉全身的靈力。

沒等靈力逆轉一周,異變就突然發生了,那三名魔修,連帶着下一秒將要到達身前的攻擊,眨眼間一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黑衣男子。若不是四周還留有鬥法痕迹,恐怕沒人知道這裏剛才是怎樣一番情景。

心臟開始不規律的跳動,不知是因為強行打斷了靈力的運轉,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顧懷微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曾相識的場景,似曾相識的黑衣,似曾相識的人。

一如初見,恍若初見。

他看着那人轉過身來,明明如此短的一瞬,卻如漫長的一生。連呼吸都因那轉身的動作而慢下來,顧懷微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

一秒一秒,終於,兩人正面相對,有幅似曾相識的畫面在記憶的白霧中一閃而過,

誰的容顏曇花一現?誰的身影割開時空鎖鏈?

視線相交,當顧懷微望進面前男子的雙眼中時,一切又都煙消雲散了。這雙眼睛是熟悉的,這雙眼睛裏的情緒是陌生的。不是的,不是的....顧懷微努力使自己清醒起來,而耳邊依舊縈繞着三個字“不是的”。

“你說什麼?”男子偏偏頭詫異地問道。

顧懷微眼波閃動,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低喃出聲,什麼才是是,什麼才是不是?他不知道,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男子見顧懷微遲遲不語,又把他細細打量了一番。顧懷微的相貌便是在俊男美女雲集的修真界也算出眾,烏簪束髮,眉如遠山,眸如點墨,白衣廣袖氣質高華。眉目舒展似時若輕煙,方才緊皺時又透着些許銳利,但不管是何表情,總是有萬千風華斂於其間。

看了一圈后,男子輕咳兩聲:“那三個魔修入了我的迷陣,陣法大概還能支撐一盞茶的時間,你我就此別過吧。”

顧懷微聞言深深望了他一眼,向那男子一禮道:“多謝閣下此次相助,敢問尊姓大名,來日有緣必當報答。”這人是魔修,顯然不能以“道友”相稱。

他沒問男子為何出手相助,萬事都有因果,再者並沒有問的必要。

“朝華”男子不在意的笑笑。

“朝華”,顧懷微有片刻出神,他慢慢重複了一遍,彷彿要在這兩個字中品出一種特殊的含義。

朝華聽自己的名字從顧懷微唇間念出,心底竟有一種奇異的感受,可惜還未等他深究,便見顧懷微已踏雲而去。朝華眯起雙眼默默地看着顧懷微背影消失的方向,修長的食指一下下敲着手中的骨扇。

“我很好奇你為何要幫他,這下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朝華低頭描摹着那扇柄的形狀,同時向識海中問道。

“不過幾個元嬰後期的魔修得罪又怎樣,怕什麼?放心,幫顧懷微只會對你有利無害,以後你和他的接觸會很多。況且他曾經有恩與你,就算我不說你不是也會出手么。”識海中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如吹醒桃花的三月春風,僅是聽着就已讓人沉迷。

朝華一挑眉;“你應該知道,我討厭被牽扯進別人惹來的麻煩,你也應該知道自己不足以讓我完全信任,被別人控制的感覺讓人很討厭。”

“呵,在某些事上按我的要求去做,這點你應當清楚得很,除非你想下次進階的時候走火入魔或者識海爆裂。”

“你!”深吸口氣,不行,現在還不能與這人翻臉。朝華換了個話題:“你對顧懷微了解多少?”

過了半響卻沒有得到任何答覆,識海中一片寂靜,朝華沉默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陰暗。隨後他把手中的骨扇拋到空中,也不管那幾個還被困在他幻陣中的魔修,時間到了他們自然能出來,當然,出不來最好,踏上扇面向相反的方向離去。

消失的幾百年裏

朝華面前的男子,一襲白衣,外罩一件淡煙色輕紗。衣襟與袖口皆綉有銀色與淺紫色交錯的暗紋,那紋路如流雲般不停變換着形態。這是玄道宗長老親傳弟子的服飾。若不是唇角的那抹嫣紅,朝華完全看不出這人是受了傷。

聯想起原本小說里的情節,朝華大概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本來那個主角在要去秘境裏探查的途中,於秘境邊緣見到玄道宗的首席弟子顧懷微在與魔修鬥法,主角念起顧懷微在他當年被滅族仇人追殺時曾施以援手,便決定幫顧懷微一次。當然,朝華知道那顧懷微能幫主角只不過是順手罷了。

此時的朝華不再是那個在修真界土生土長的朝華,而變成了他這個從21世紀穿越而來又奪了原主舍的朝華,但兩人依舊相遇了。想到這,他不免又在心裏感嘆,作為書中原主角最愛的道侶,顧懷微當真無可挑剔。像顧懷微這般修為,在同一輩青年中為當之無愧的佼佼者,前途無可限量,加之樣貌出眾,無論走到哪裏都不容被忽視。

朝華對書中的其他配角沒多大感覺,唯獨對顧懷微多幾分喜愛與欣賞。他雖然同原主角一樣喜歡男人,但一生一世,一人足矣。

就在朝華觀察這位他心中最喜歡的配角時,顧懷微也在觀察朝華,方才朝華背對於他,看到的只是一身黑衣的背影。這突然出現的男子也是魔修,只是身上沒多少血腥之氣,反倒是幾分洒脫與慵懶。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神采流轉,再配上手中的桃花扇和華美的黑衣,使男子更像一個世俗公子。說不盡的風流倜儻。

很多事情,只一眼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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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文中的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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