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表態?試探?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表態?試探?

頭腦敏銳、條理清晰,而且還很自信。

任何人看到現在的寶釵,都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明淑郡主也不例外,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寶釵,一時間沒有說話。

元春倒是不奇怪。

寶釵的才華,本就不像迎春那麼明顯。何況她還有意自我剋制。而且,她的美貌太引人矚目,也容易讓人忽略她的能力。但這幾天寶釵一直都在幫忙,元春自然是早就看出來了。

只是和之前相比,現在的寶釵沒有克制了而已。

元春搶在明淑郡主反應之前,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有理。既然你們有信心,又為何不能信你們?你們去問罷。”

不能不管,也不能真將那些姑娘們當犯人對待,元春其實也是頭痛得很。雖知道寶釵是有意結善緣,但她能結成了這樣的善緣,對她難道就沒有好處了?

元春先做了主,等寶釵和迎春都再次行禮去了,她才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但又很快放下了手,招呼人搬椅子讓向禮荊他們坐。

事到如今,避諱也沒什麼意思了。

只是,到了這時候,早已經該是晚膳時分,這兒也沒人用了膳。偏怎麼也是不能就這麼男女同席一起用膳的。有些禮節,能守一點是一點。

元春心中頗為無奈,但還是偏頭對黛玉道,“你就不用在這兒待着了。回去用膳吧。”

這兒確實唯有黛玉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且黛玉的年紀也最小。

可黛玉哪裏肯就這麼走了?她立刻搖頭,“二姐姐、寶姐姐她們都還在裏面忙呢。哪有我就這麼走了去用膳的道理?”

元春更無奈。

她想要遣黛玉走,其實是因為擔心這林大姑娘再說什麼驚人之言……

另一邊,張淮一直和旁人不同。他的視線,是始終都放在黛玉和張灤身上的。張灤的那點兒異常,旁人看不出,他卻看得出。

在衡量過後,張淮在元春再次開口前笑道,“那位薛姑娘說得頗有道理。下手的那個,實在是有些貪心不足了。害了一個不夠。偏還要害第二個。想來真不會耽擱太多時間,既然林姑娘關心,不妨讓她也坐下來等等?”

黛玉都差點兒把這個張淮給忘了。

但她依然聽出了他“看好戲”的心思。這讓她幾乎改變了心意,掉頭走人。不過,她又到底不捨得放棄這個機會。更何況,這張淮顯然已經知道了不少,難道還能知道得更多?

這麼想着,黛玉就乾脆默認了張淮的說法,在又一把嬤嬤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坐在元春的另一側,當然是靠下一點的地方。

張灤和向禮荊兩個正安排他們帶來的隨從、羽林衛去旁聽對那些丫鬟、嬤嬤的問話。也耽擱了些時候。這才真正落座。而大概是因為身着鎧甲的緣故。張灤坐下后,身體依然筆直。在黛玉的眼裏,他的姿態,就已經和她的記憶全然不同。

當黛玉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向禮荊再次如好哥哥般的對向禮衍笑道,“你倒是一聲不吭。當初你回京的時候,坐的是林姑娘的船吧?看你如今這樣,我都要懷疑禮衍你當初道謝沒有了。”

黛玉聽見,心中冷哼一聲,放棄了才構思到一半的“計劃”。

她就知道,這兒沒人真心關注是誰害了宋清漣。左右不過是這園子裏的哪家閨秀——至少動手的人是。就是她自己,其實也是不算關心的。這真稱不上是什麼稀罕事,頂多就是動的手段稀罕了點。

但這向禮荊。不友好的態度還真明顯。

想到北上時船上出現的那隻蠱蟲……雖忠烈親王長子長相俊秀溫文,但在黛玉的眼裏,卻無疑虛假異常。

她也不等本來目光散漫的向禮衍開口,倒是先說道,“向二公子如今看來。確實與當初判若兩人。”

“……呃?”本把自己當做路人,如今正拿不準是不是該痛斥“兄長”的向禮衍被噎住了,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

向禮荊也差不多。他原本的預計是一樣也用不上了——黛玉實在是太坦然!

不過,他的反應卻比向禮衍要快得多。在驚愕了一個瞬間之後,他立刻就順勢問黛玉道,“禮衍在武當山住了十二年,回來卻也不肯多說那時候的事。林姑娘這麼說,我倒是好奇了。”

向禮荊一副在空閑中閑聊的態度,倒也和黛玉差不多的坦然。似乎這種無親緣的男女坐在一起的情境再自然不過。

周圍有不了解向禮荊平日為人的宮女、丫鬟、嬤嬤,都不由得側目。雖說她們倒是對宋清漣被害一事的興趣要大得多,可這兒也是個大八卦不是?

這林姑娘的表現可謂是太出眾了——當然也同樣出格——而她還和忠烈親王嫡子認識?

黛玉卻對向禮荊的態度沒任何不適,有問便答,“當初見到的衍遠小道長,可是全不通世事的。父親還不知他身份時,請他跟着我們兄妹一起過中秋,他也當是正常禮數呢。但是如今的向二公子,看來已是被俗禮纏身了。”

向禮荊的臉上終於還是浮起了幾分詫色。

——以黛玉之前的表現,向禮荊簡直難以想像,她居然能輕描淡寫的說起他父親請向禮衍過中秋的事!哪怕那時候向禮衍是道士身份吧……

黛玉卻微笑道,“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非常不對!

張淮、元春、向禮荊乃至於明淑郡主都忍不住這麼想,向禮衍倒是有幾分了悟的模樣。不過,回應黛玉的卻是張灤。

唯獨張灤,清清楚楚的知道,黛玉到底在做什麼。

且大概是因為說的是向禮衍的緣故,張灤的心裏也平靜了不少,自信自己不至於太失態了,便儘力笑道,“所謂的俗禮,是指熟人相見,卻不敢招呼么?”

雖是笑着,張灤卻有些感慨——他和黛玉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們顧忌的卻不只是俗禮了……

黛玉點頭道,“差不多吧。我父親喜歡古禮,卻沒如今那麼多講究。”一邊又對元春道,“父親和外祖母教的不同。在外祖母那兒,就自然照着外祖母教的。可若論喜歡,果然我還是喜歡父親教的。”

元春看着黛玉,好一陣子無語。

若非要對黛玉的言行一言以概之,大概只能說是“言語直率”吧。什麼都說,也什麼都直說。可真要說直率,卻未免和她“直率”表達出來的頭腦完全不相稱啊!

當然也有可能,直率只是表演。

然而,這種表演有任何好處嗎?她的姑父林如海,以往也從沒聽說他是這麼教女兒的……

想不通,元春也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覺得黛玉和她以往見過的女子都全然不同。

倒是那邊向禮衍若有所思的看看張灤再看看黛玉,點頭道,“原來如此。既然古禮是好的,為什麼如今的俗禮卻和古禮不一樣了?”

黛玉點頭道,“這個想來要精研史書,才能有所得罷。不過要我說,總和女兒家少讀聖人之言有關係。讀得少了,便誤解了。不但當自個兒容易成了賊,還把這等看法寫成文章,倒越發誤導了後人。”

明淑郡主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不由得不可思議的問道,“林姑娘,你這說的是誰呢?”

黛玉直言不諱道,“自然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寫的東西能取代四書教導女兒家的人。”

她太直言不諱了,把歷史上的“賢后”都給算了進去。明淑郡主想來自詡膽大,卻依然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偏偏光說她這些話的話,其實真沒法指摘什麼。可以說,黛玉這有點兒“一招鮮”的意思。執定了“聖人之言”的大旗,誰敢輕易去打?

更何況,還有個張灤。

張灤再次點頭附和,頗有些感慨的道,“這天底下的人,若非實在是貧苦無着,也委實該多讀讀聖人之言。這是不錯的。若是真的都讀了聖賢書,今天這事也就未必會有了。”

向禮衍到底不是純道士,如四書等儒家之言,他也是看過的。

仔細思量一番,倒再次點頭。

而其他人則繼續被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倒是向禮荊,他總算是在張淮乃至於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後面醒覺過來——

這張清源和這林黛玉,怎麼說起話來,倒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都是冠冕堂皇到太過冠冕堂皇的地步,偏偏又表現得像是理所當然。林黛玉也就罷了,這張清源,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的……

幸而,黛玉雖可直言無諱表明態度,卻到底不敢在這個場合對張灤過多的試探。張灤也一樣有些顧忌。在一片沉寂中,那些問話問得快的,已經陸續將結果送過來了。

之前就說要會識字的,此時也多半都交回了記錄。

而按照張淮的說法,至少宋清漣在第一次暈倒之前,那邪物必然在害人者的手裏。因這害人者能選擇邪術起效果的時間。

是以,按照迎春之前的建議,最先整理出來的,就是這兩天,院子裏進出的人員名單。當然,這個範圍仍然大了一點——

只要是和宋清漣有些交情的,自然是都來探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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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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